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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入門第二(3)摸著你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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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阮瀟起了個大早。

她向來精力旺盛,睡眠時間每天最多六個小時。再加上那股突然生出的靈力始終沒有退去,尚未完全習慣的力量令她處於興奮的狀態。

她推開房門,望見池中的胖頭魚正翻著肚皮吐泡泡。

阮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夜過去了,好像一點也不覺得餓。

幸好,不然這山裏可貧瘠得只能吃草了。但奇怪的是,按照若若所言,很多大山門都有小食堂,唯獨他們暮朝峰一無所有。那其他山門的食物都是從哪裏來的呢?

阮瀟想了想,決定今日去搜尋一下暮朝峰已有的資源。

她上樓敲了敲盛雲起的房門,明顯他睡意正濃,好半天才開了一條縫,把乾坤袋扔了出來就關上了門。

阮瀟手裏拿著一沓用線縫裝好的紙,按昨晚從那本《大荒山符咒大全與清凈術》裏學到的,可以直接用靈力寫字。

不得不說,這裏的同塵君確實是個相當專業且細致的人,所有的內容都記錄得簡單明了。

劍坪和木屋都在暮朝峰的頂部,後方有一條落差三丈的瀑布。瀑布落入潭水,順著巖石向山下流去。下方流雲繚繞,深不見底。

阮瀟順著後山的小徑慢慢往下走,利用靈力直接在紙上畫下了她往山下的路上行經的各類動植物。目前為止,此處以杉樹為最,仙靈草次之,還有十幾種不同的植物。

此外,一些小型鳥類和昆蟲也棲居於此。

泉水汩汩地淌在腳下,越往山下時,林間的霧氣就愈發濃郁了起來。高聳的杉樹緊密地遮住了光線,將一切陷入了靜謐。

漸漸地,連小徑也消失在了足下。

阮瀟碰了碰前方,發現並沒有所謂的結界,證明此處仍然還屬於暮朝峰。

阮瀟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被神秘的氣息吸引著,越發好奇了起來。她按著對符咒書的記憶,此時指尖隨意在半空中一畫,眼前的霧氣便盡數退開,給她讓出了一人的小徑。

待她經過之後,霧氣重新掩蓋了她的足跡。

這時,一棵枯樹出現在了前方。虬結的根部將枯木的枝幹拱起,四周覆蓋了一種素白嬌嫩的花朵。

這花有五瓣,但是沒有花蕊。

阮瀟註意過,在暮朝峰頂的木屋旁也有差不多的白色花朵。但許是視力得到了提升的原因,她此時才發現它的花瓣在輕柔地舒展,如同呼吸一樣起伏著。

這種無蕊花從她的腳下一直生長到了遠處。

阮瀟環顧了一圈,發現自己應該已經走到了谷底。按她以往的腳程來算,應該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她走了多久?兩個時辰?她不覺得累,自然光線稀疏,看不到太陽的高度。

她一心循著無蕊花生長的方向繼續朝山谷深處走去,並沒有看見枯木旁被霧氣掩蓋住的石碑,碑上字文蒼勁,鋒若銀鉤:

禁地,入者殺。

沒走多一會兒,阮瀟發現周圍的樹幹開始結霜了。她的衣裙很薄,卻並不覺得冷。

再往前時,薄霧漸散,一片巨大的深潭出現在了眼前。水面一片漆黑,連照明的符文也看不清湖底的狀況。反而當光落在湖面時,水波如鏡,清楚地倒映出了阮瀟的模樣。

她彎下腰,鞠了一捧水,正要聞一聞時,一道黑影經過了湖水中。阮瀟警惕地退後了半步,握緊了手裏的佩月劍。

靜謐的樹林裏連風的聲音都沒有。

阮瀟按捺住性子,再次緩緩地往湖邊靠了半步。

突然,有什麽東西從湖裏竄了出來,帶起了一片冰冷的水滴,蹭過了阮瀟的臉頰。她來不及躲閃,用佩月劍的劍鞘擋了一下。

佩月劍周身忽亮,白光將那東西擊回了水裏。

電光火石之間,阮瀟仍然看清了那東西的樣子。

是一條蟒蛇,大張的嘴露出了上下各三排的尖牙。最為可怖的是,它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血肉,竟是森森白骨!當它扭動時,能聽見“嘎吱”的聲音。

阮瀟下意識要跑,然而還來不及細思,落入水中的骷髏蛇再次從水中一躍而出,幾乎是與她的腳步聲同時,朝著阮瀟的脖子狠狠咬去。

正在緊要之時,佩月劍忽然翻身,瞬間從腳下托起了阮瀟,讓那骷髏蛇撲了個空。

跌落在湖邊的骷髏蛇左右扭動著身軀,同時吐著紅色的信子,發出了嘶啞難聽的聲音。那聲音高低錯落,好像是在說話。

阮瀟站在佩月劍上,努力平衡著東倒西歪的身形,在間隙時微微擡眸,卻見無數條黑影在湖面下游動,密集得如同水波。

緊接著,波浪般的骷髏蛇冒了出來,如同蠕動的白蛆,令人作嘔。

阮瀟心跳一停,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凝神,試圖用靈力催動佩月劍。然而她站不太穩,一個不小心就栽了下去。幸虧佩月劍通靈,在她落入蛇群之前接住了她。

阮瀟趴在佩月劍上,下意識地想要抓住旁邊的東西。力沒有借著,反而是順手薅了一把仙靈草和無蕊花,情急之下順手放入了乾坤袋中。

佩月劍栽著她,穿梭在林間,很快便遠離了湖面。

她在呼嘯的風聲裏回過頭,清晰地看見為首的那條骷髏蛇頭頂生出了白色的骨冠。

佩月劍往前飛了一陣,不知怎的忽然搖晃了起來,和阮瀟一並砸在了冰冷的石階上。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不遠處有兩個人在說話。

“攖寧宗師今日不在?”是白襄。

另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嬌滴滴道:“師尊外出,並不在山內。”

“那桫欏師姐可在?玄天峰有一事想要請教。”

“桫欏師姐她……”竊雙為難起來,“她今日身體抱恙。你還是改日再來吧。”

白襄有些意外:“怎麽會?今早我還在藏書閣見過她。”

竊雙鼓著臉,拖長了聲音:“總之,你見不到的。”

“為何?”

竊雙的面容柔弱,身子也弱,跟風一吹就要倒了似的:“唉,我不能與你多說了。我乏了,明日讓明覺師兄親自來吧。”

白襄忍了忍,沒說話。

這時,竊雙看見了不遠處跌坐在臺階上的身影,捂著嘴笑了起來:“喲,那是誰呀這麽笨?”

阮瀟揉著腦袋站起身來,眼前還暈乎乎的。她看見那女子的模樣,一時想不起來她叫什麽:“……竊……賊?”

白襄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竊雙咬牙切齒:“你、你等著!”

忽然,她就跟變臉似的,表情哀愁,眼眶一紅,幾乎要落下淚來。她用袖子掩住了大半張臉:“你們只知道欺負我作甚?”

“這是怎麽回事?”

阮瀟和白襄同時回過頭去,只見換上了玄天峰弟子袍的明覺清朗端正,溫潤如玉,正微笑著走來。

白襄頓時冷下了臉:“你來得正好,龍涎草的事你就自己處理吧。”

說罷,她便轉身要走,看了阮瀟一眼:“你跟我來。”

阮瀟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白襄走到拐角處。白襄從衣袍裏拿出了一本書:“這是師尊托我轉交給暮朝峰的。”

封面上寫著《大荒山靈物大全》。可能是很久無人看過了,書上還有灰。

阮瀟心道,早知道有這樣的東西,她何必費力自己瞎忙活一趟。她問道:“這是玄天峰的藏書?”

“從藏書閣借來的。”白襄惜字如金。

阮瀟溫聲道:“謝謝啦,有空來暮朝峰坐坐。”

白襄似乎沒料到她的態度,面色一僵,隨即她偏過頭看了一眼相談正歡的明覺與竊雙,沒說什麽。她懨懨地“哦”了一聲,正要離開時,只見一朵白色的小花在眼前慢慢綻開。

白襄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碰觸到柔軟的花瓣時,白襄驀地回過了神,警惕道:“這是什麽東西?”

“是暮朝峰的無蕊花,”阮瀟答道,她手裏的那本書剛好翻到了無蕊花的那一頁,“放在土裏或者水裏就能活,不枯不腐,有清氣舒緩之效。”

白襄似乎想起了什麽,神情迷茫,聲若細蚊:“……我只見過紅色的……”

“什麽?”阮瀟沒聽清楚。

“沒什麽。我跟你說這些又沒用。”白襄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轉身離開了。

阮瀟沒往心裏去,只顧著繼續翻了幾頁那本《大荒山靈物大全》。在仙靈草那一頁上,白紙黑字寫得分明:“此物尋常,微辛。”

記錄者似乎連多一個字都懶得寫上去。

阮瀟卻默默在後面補上了一句:“輔以銀魚:共同食用有助於提升靈力。”

等她禦劍回到暮朝峰時,天色再次暗了下來。

阮瀟剛一下劍坪,就楞在了原地。

只見不遠處原本樸素的木屋旁,多添了半間屋舍。門大開著,露出了正冒著白汽的竈臺。正對著池子的屋內擺著一張精致的紅木矮桌,上面放著些葡萄、龍須酥之類的小吃。

胖頭魚的大水池裏,游動著各式各樣的小魚,什麽鯉魚鯰魚全都有,氣得胖頭魚直瞪眼。

盛雲起挽著袖子,正在往白瓷碗裏盛熱湯。

那氣味……

阮瀟吸了吸鼻子:“雞湯?”

盛雲起好整以暇,強調道:“土雞湯。”

阮瀟:“……你去打獵了?”

“怎麽可能?”盛雲起略顯嫌棄,“我路上碰到了一個宴月峰的小孩,讓他去山下給我買了點東西。”

阮瀟嘴角抽搐:“然後人家給你抗了個廚房回來?”

“雇人回來蓋的,外面村子裏的人手腳麻利,半日功夫就能做完,”盛雲起微微一笑,有些得意,“你猜這些東西一共多少錢?”

阮瀟掃了一眼,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還加上個紅木桌,想都沒想:“一兩銀子?”

“三百二十三文,其中三文是給小孩的工錢。”盛雲起說。

阮瀟嫌棄道:“你摸著你的良心,還用童工!”

盛雲起理所應當:“我有需求,他可以滿足,並且買賣雙方達成一致,有什麽問題?而且我還告訴他,如果今晚能邀請來人喝神仙雞湯,那麽一個人頭給他多一文錢。”

阮瀟呆了呆:“……神仙雞湯?”

“沒錯,雞湯已經有了。徒兒,你去弄點仙靈草來一起熬煮。”盛雲起吩咐道。

阮瀟走到他面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家夥在這裏修仙,委實是有點屈才了。她想起今天用乾坤袋裝了些仙靈草和無蕊花,便翻了出來。

“你就用我的寶貝裝這些……龍涎草?”盛雲起的聲音停住了。

阮瀟亦是一楞。原本普普通通的仙靈草和無蕊花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簇淌著淡藍色光澤的長須草。

“龍涎草是什麽?”阮瀟奇怪道。

正在這時,劍坪傳送臺上的銀鈴響了三聲。

二人同時回過頭去,只見破開的空間裏躥出了為首的少年,看那模樣也不過九歲。他奶著聲音,正招呼著身後的人:“快來快來,喝雞湯啦,鮮雞湯!同塵君親自烹飪的雞湯,只要十文就可以得到與同塵君共餐的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只此一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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