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假期沒有持續多久, 父女倆又要回到綜藝錄制之中了。

林回舟送他們兩個回去的路上，被小家夥拿著那一個音樂盒問了無數次。

臨近地點, 小昭歲又興致沖沖地放了一回, 直到音樂停止，她便又一次用那圓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他：“林叔叔，爸爸送我的音樂盒是不是很漂亮呀？”

林回舟能說什麽呢？

這一路上, 他從上頭的鏡子都能看到秦程那暗戳戳的得意了！

被人誇了一路，可不得飄嗎？

林回舟扯唇, 眼皮都沒掀，“漂亮。”

昭歲又道：“音樂也好好聽呀~”

林回舟重覆：“嗯, 好聽。”

後排的秦程目光望向窗外，面上一片風平浪靜, 實則在小朋友不知道的時候耳根又悄悄的紅了又褪, 嘴角翹起又平。

下車的時候, 小家夥甚至擔心樂盒被自己磕壞了, 把東西小心翼翼給了爸爸, 而後才自己爬下車。

回到熟悉的小屋，昭歲還碰見了其他的幾位小朋友。

久別重逢, 幾個小嘉賓自然也更為熱情。

幾個小朋友圍坐在石桌上, 昭歲把樂盒放在桌面, 又給他們演示了一回。

季瑾瑜眼睛放大, 被裏面的小人迷住了眼, 羨慕道：“好漂亮！我也想要媽媽買一個！”

蔣放拍拍手：“好聽！”

江遠柏點點頭, 示意不錯。

內斂的張悅妍靦腆一笑，看著漂亮的音樂盒, 沒有說話。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和秦爸爸有沖突, 爸爸不是很喜歡秦爸爸, 也不是很喜歡昭歲。

尤其是這一次回去之後，看了直播回放裏有人誇秦家父女時，他臉上的神色都不是很友好。

小孩子對於大人的情緒感知很是敏感。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到底由於親近關系，張悅妍還是站在自己的爸爸這一邊。

但礙於不想被其他人疏遠，所以她也盡可能的融入在這個以昭歲為中心的小群體裏。

雖然他們都誇秦爸爸唱歌很好聽，但是她的爸爸唱歌也很好聽。

今天晚上就是一個小小的才藝表演會。

她相信爸爸一定會表現的很好，被所有人喜歡。

也許那時候，她也可以被小朋友們羨慕。

邊緣的張悅妍看著昭歲小心翼翼護著的漂亮音樂盒，又看了看周圍小朋友認真的附和，輕輕咬了下唇，不動聲色地藏下了眼底的艷羨。

——

晚上，嘉賓們又一次集體被節目組約到了一起。

蔣律被安排了主持人的工作，指揮著大家按照順序入座。

鄉下的夜晚較之城市而言，夜空中多了繁星點點，如似掛垂的小燈籠，聚會的小屋裏掛了小燈，小院裏布置了兩排小凳子，工作人員還提前簡單布置了一下場地，讓現場看起來有模有樣的。

“才藝表演？”季晚檸眉心微挑，倒是琢磨清了節目組的路數。

大約是要活躍一下氣氛，也是為了讓節目更有買點，所以才搞了這一出。

過來的幾位家長顯然也是一無所知，大家也是平時的輕松扮相，倒是張銘成那一身還算正式一些。

至少父女倆沒有穿著一雙拖鞋。

父女倆臉上驚詫也無，從善如流地坐到了小凳子上，季晚檸看了一眼角落裏擺著的吉他，大致猜出來節目組應該是提前知會過他們了。

昭歲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到了。

小朋友晚上出門剛洗完澡，離家又近，連身上粉絨絨的睡衣都沒有換下來，頭上的帽子還耷拉著兩雙兔耳朵，與她粉嫩的臉頰相襯，愈發顯得可愛。

她一只手被爸爸牽著，另一只手裏懷抱著自己的玩具小熊，左顧右盼觀望著現場的情況。

“歲歲。”季瑾瑜朝她擺擺手，“這裏這裏。”

她旁邊的位置是正正好的中心。

昭歲和爸爸來得晚，也不知怎麽的，這一回的c位像是專門給他們留下來的一樣。

昭歲眨眨眼，扯了扯爸爸的袖口，一向呆在角落裏的秦程倒是沒有拒絕，牽著小昭歲落座。

旁邊正打游戲的江牧源頭也沒擡，餘光瞥見坐下的男人，隨口道：“今晚有你節目？”

他來的時候自然看見了角落擺著的吉他，自然而然想到了秦程。

秦程頓了下，想起來女兒前不久的願望，少有的熱切了一回，多說了幾個字：“不知道，看情況。”

“看到那裏擺了吉他，還以為節目組內定你了呢。”江牧源道，“畢竟這裏估計除了你也沒幾個會碰的。”

秦程淡聲道：“沒有。”

後面的張銘成不動聲色地看了兩人一眼，低頭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外套，眉間一閃而過的嘲諷。

當他不存在啊？

上一回張銘成回去時就被經紀人明裏暗裏提醒了兩句。

節目裏本來秦程本該是邊緣人的，但也不知怎麽的，慢慢的，錄到後面，很明顯節目的偏向性十分明確，把自己的很多鏡頭全部給了秦程和他的女兒秦昭歲。

其他幾個嘉賓人氣擺在那裏，自然不可能完全沒有鏡頭，相比之下，張銘成這一個後起之秀，目前還沒有積攢出強大粉絲群體的小明星，就自然而然被節目組邊緣化了。

好在張銘成也不算完全傻，托人找了點關系，這才提前知道了今天晚上有個才藝表演的節目。

這對於他而言是個十分有競爭力的節目，如果表現的好，鏡頭自然也少不了，自然要好好重視。

他在回去的時候便私下排了兩天，不過大約還是為了節目的爆點，節目組昨晚給他指定了曲目。

是之前引起糾紛的那一首《年年》。

倒不是說誠心有什麽引發矛盾的想法，只是張銘成所有創作的曲子裏面，這一首最火，也是粉絲們覺得最好的一首歌。

精心準備的自創曲目被打回，反而被要求用那一首指定的曲子，甚至於自己的創作還遭受到了否定，張銘成心情自然說不上好。

更何況，這一首唯一出彩的作品，確實是他從秦程那拿來的。

微妙的不安讓張銘成無心欣賞什麽才藝表演，但做了幾番心理建設之後，他倒是坐得更加筆直了些，下巴微擡，多了幾分傲氣。

當初秦程沒有證據，現在自然也沒有，最多在他面前在膈應他一下，自己還能再一次博得同情賺取一波熱度，何樂而不為呢？

思及此，當蔣律喊到他的名字時，張銘成自信從容地取了吉他，上了簡陋的小舞臺。

昭歲滿含期待的目光在看到他昂首挺胸闊步走上去時明顯蔫了小半層。

噢，怎麽是騙子叔叔呀。

昭歲是個偏心的小孩。

爸爸不喜歡的人，昭歲也一致對外。

張銘成今天明顯有備而來，上臺的時候步子十分緩慢，招呼也有模有樣，蔣叔叔配合的好，現場的氣氛熱鬧了不少，何況是直播間的粉絲。

[上一次沒搶到現場的票，這一次有機會了哈哈哈哈]

[好想去現場應援]

[喜歡張銘成的年年，今天是不是這一首啊？]

[這一首歌當時不是說抄襲嗎，秦程還在呢，真這首難道不尷尬？]

張銘成抱著吉他，虛坐在高凳上，面上帶著最帥氣的淺笑，目光瞅著下面淺淺逛了一圈，這才撥弄了兩下琴弦。

被所有人關註的感覺容易使人膨脹，正如眼下的張銘成。

昭歲喪喪著表情，又怕爸爸心情不佳，悄悄撓了撓爸爸的手心。

秦程對於上面的人那點暗戳戳地挑釁沒什麽表情，察覺到身邊小不點的動作，往上揪了下小孩的兔耳朵。

小娃娃身上的衣服也因著這一揪被連著牽帶起來，像只正要從土裏被拔出來的土蘿蔔。

昭歲沒有預料到爸爸的頑劣，瞪大了眼睛，圓溜溜的眼珠直勾勾盯著爸爸。

鏡頭從這一覽而過，直播間又被昭歲小公主逗笑得不停，方才又要展開爭吵的緊張氛圍又驟然消散。

正懵逼的小孩還想抱怨爸爸的頑皮，剛想說點什麽，卻在臺上的人彈琴出聲的那一瞬間，心情沈了下來。

熟悉的樂調通過擴音的音響傳入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和昭歲在游樂場裏聽到的一模一樣。

在座的各位只要是混圈裏的自然對當時的抄襲風波有過或多或少的了解。

私底下的東西忽然被放到了明面上，還是當著兩個當事人的面，自然少不了尷尬。

在場除了正在打游戲的江牧源和不明事理的小孩，總有幾道視線朝著坐在正中心的秦程望去。

連站在臺邊的蔣律都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

張銘成彈唱完，臺下靜了一秒，而後才響起來配合的掌聲。

他好像沒有看出來氣氛裏微妙的尷尬，抱著吉笑著站起來，“平時閑著沒事寫的歌，希望大家喜歡。”

[張哥去年旅行的時候寫的，真的很有意境啊]

直播間的感慨和誇讚和現場的氣氛完全不沾邊。

無言的嘲諷好像藏在著不緊不慢的謙虛話語裏，加重了氣氛裏的尷尬氣息。

好像在隔空嘲諷誰一樣。

臺下的秦程表情淡淡，像是蒙上了堅硬的外殼，對於他明裏暗裏的動作置若罔聞。

昭歲旁邊的小瑾瑜不知道情況，還小聲湊到昭歲旁邊誇讚：“好好聽，張叔叔好厲害呀。”

昭歲眸中泛著冷意，面上卻半分不顯，抱緊手裏的小熊，吱呀一聲從木凳上站起來。

小姑娘眼底帶了疑惑，眼神直勾勾盯著臺上正要下來的騙子，笑容無害地喊住他：“張叔叔，騙人是不好的品質哦。”

她聲音軟軟的，含著糖一樣，卻格外堅定。

——“這明明是我爸爸寫的歌呀。”

話音剛落，四周一下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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