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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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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滾燙

承擔得起嗎?

她自然?承擔不起。

僅存的?理智讓裴矜在心裏?回答了這個問題。

註意力?不由?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從沒有過別人, 也從不會有人給?她帶來這種生理或心理層面?的?壓制力?。

沈行濯說話的?時候,一舉一動並沒停止,游刃有餘般緩慢向上。

裴矜覺得自己很像他手裏?的?玩具, 能被隨意操縱,且一碰就?碎。

每游離到新的?一處, 神經便會隨之?繃得更緊。

可他明明並沒有逾矩,這才是叫人最最難耐的?地?方。

一顆心被牽動, 懸在半空不上不下。她屏住呼吸, 突然?很想讓他給?個痛快。

偏偏沈行濯此刻的?耐心無限充裕。

她不回答, 他也不言語, 半摟著她沈默以?待。

室內光線昏暗,只有沙發旁開著用來照明的?日式原木暖燈。

環在他脖頸的?手腕有些僵硬, 裴矜稍微動了下, 感覺藏在裏?面?的?手也跟著動了一下。

冰涼的?觸感, 很難不讓人生出涔涔冷汗。她盡量忽略他的?存在, 嗅著熟悉的?木質香, 放空思緒。

喉嚨湧出微弱澀意, 火辣辣的?。

裴矜強行思索一會,絞盡腦汁想出一個回答,“……沈行濯, 我生病了。”

所問非所答。

話題轉移得跌撞。

她伏在他的?頸窩撒嬌,嗓音輕柔。

整個人輕飄飄的?,帶著病態,圈在他肩膀的?手腕纖細易折,幾乎一掰就?斷。

沈行濯瞇了瞇眼, 手從她睡衣下擺伸出來,不溫不火地?替她作?出總結, “很生硬。”

“嗯?什麽。”裴矜裝傻。

“話題找的?。”

“可我真的?有點頭?暈。”

“休息吧。我先走了。”

燈光幽橘,將一切編織成?濃情蜜意的?網,氛圍被烘托得恰到好處。

裴矜不再那麽拘謹,也不在意他的?淡漠,抱他抱得更緊,“能別走嗎?”

沈行濯沒搭腔,戴著腕表的?手攥住她的?胳膊,將人拉開些許距離。

四目相?對?。看她的?目光沒什麽溫度,連審視都不再有,淺薄得可以?。

摸不準他此刻的?情緒,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裴矜楞楞回看他,沒由?來地?覺得心虛,掛在唇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覆如常。

“先躺下。”聽到他說。

“那你走嗎?”她對?這個問題似乎格外執著。

沈行濯看她一眼,“等你睡了再走。”

“真的??”

沈行濯沒回答。

知?道他已經答應,裴矜稍微轉身,掀開被子一角,順勢躺下。

往裏?挪了挪,留出空餘位置給?他。

擡眼看到沈行濯簡單整理好襯衫領口的?褶皺,起身,拿起擱在沙發上的?文件,重新坐回床邊。

床頭?開了盞臺燈,不算亮。裴矜粗略掃了眼紙張內容,是下午在書房瞧見的?那份項目開發計劃書的?打印版。

頭?暈是真,但睡了這麽久,她早就?沒什麽睡意。

視線向上移,想去捕捉他的?表情。意料之?中的?一無所獲。

感知?到她投來的?目光,沈行濯掀起眼皮瞧她,“睡不著?”

裴矜頓了頓,“不太想睡,想跟你多待一會。”

謊話一旦說多,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會懷疑這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或真或假,裴矜開始恍惚,一時竟有些分不太清。

顯然?沈行濯的?辨別能力?比她強,“我說過,別做承擔不起後果的?事。”

耳聞他的?提醒,裴矜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便柔聲去喊他,“沈行濯。”

“怎麽。”

“對?我來說,你其實是很遙遠的?人。”

沈行濯睨她,似乎沒興趣聽她說這些虛無縹緲的?話。

眼下即便察覺到了他的?寡淡,裴矜也不是特別在意,因不久前那個擁抱餘溫猶存。

過於親昵的?舉止,給?了她一種很懸乎的?夢幻感。這種時候,難免讓人生出感性心理。

扯出一抹笑,裴矜繼續說自己的?,“你知?道嗎?小時候我父親帶我去工地?,路上正好路過一家高檔玩具店,我在櫥窗外面?看到一個包裝精致的?洋娃娃。你就?跟那個洋娃娃一樣遙遠。”

沈行濯依舊沒言語,目光轉回紙面?,分辨不出他是否將這些話聽了進去。

“後來我纏了他好久他才勉強答應我,說只要我期末考第一就?給?我買回來。”裴矜停頓一下,“……有些可惜。”

可惜還沒來得及應兌承諾,他就?已經離世。

“可惜什麽。”沈行濯突然?出聲。

“可惜那年期末我沒考上第一,所以?沒得到那個洋娃娃。”裴矜看似無所謂地?笑了笑。

昂貴的?洋娃娃可望不可及。

眼前這個男人又何嘗不是一樣。

沈行濯擡頭?,視線在她臉上駐留許久,忽地?提起:“我記得之?前答應過你一個承諾。”

“嗯?”裴矜險些沒反應過來。

“現在可以?說了。”

裴矜快速理清頭?緒,“什麽都可以?嗎?”

“什麽都可以?。”

對?視一瞬間,裴矜真的?有想過把自己真正的?需求毫無保留地?對?他講出口。

可僅僅只是一瞬間,這種想法浮現、閃過,最後煙消雲散。

她很久之?前就?知?道紀遠銘和沈家的?關系。而她對?沈行濯來講,只是一個毫不相?幹的?外人,充其量算是沈知?妤的?好友。

兩者對?比孰輕孰重,一眼就?能明了。她不敢賭,也從來沒有資格去賭。

“什麽都可以?的?話,我想你陪我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裴矜突然?覺得有些冷,將胳膊埋進被子裏?,彎起眉眼回視他,眼底有波紋在蕩漾。

“什麽事?”沈行濯順著她的?話問。

“你能補給?我一頓晚飯嗎?”裴矜對?他說。

沈行濯看著她,下了定論,“這就?是你認為的?很重要的?事。”

“嗯,對?我來說很重要。”裴矜輕聲解釋,“我們晚上明明約好了一起吃晚飯,可是後來沒吃成?,不是嗎?”

沈行濯將手裏?的?一沓文件放到床邊,無故笑了一聲,“看來是我低估了你。”

裴矜面?色一滯,在想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沒容她思考太多,沈行濯倏然?伸出手,替她將額前的?碎發纏到耳後。

類似情侶間才有的?親密舉動,於他們之?間出現,不免讓人感到陌生。

茫然?、孤助無援,因她知?道這些溫情時刻不過都是假象。

他的?手指繞進她的?發絲,停留在頸後,拇指貼在脈搏跳動最強烈的?位置。

一下、一下,感受脈率節奏由?緩至快。

裴矜能清晰感知?到覆在頸間的?那抹涼。

像被扼住了命脈,掙紮不得,逃脫不掉。

這種令人發怵的?觸摸沒持續多久。

很快便察覺到他收回手。

離開房間前,沈行濯低聲說:“我不是什麽好人,對?做善事不感興趣。”

“裴矜,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房門很快被合上。

連同最後一絲暖意一並抽走。

裴矜後半夜幾乎沒睡。

清晨,洗漱完,穿戴整齊下樓,在一樓碰到了正在吃早餐的?沈行濯。

餘光瞟到他的?身影,她沒去看他,挪動腳步往前走。

阿姨聽見動靜,率先出聲打招呼,“裴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裴矜笑說。

“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只是尋常感冒而已,休息兩天?就?好了。”

“我燉了蔬菜粥,快過來喝點。養胃的?,對?身體好。”

裴矜原本想婉拒,看到阿姨已經轉身去廚房盛粥,只好硬著頭?皮走到餐桌旁坐下。

沈行濯就?坐在她對?面?。見她靠近,淺淺掃她一眼,收回目光,並沒有主動同她交流的?打算。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眼下的?氛圍。

有些窘迫,又有些局促。

不由?讓裴矜想起去年醉酒那次。沈知?妤過生日,一群人去酒吧喝酒慶生,邊喝酒邊玩游戲。

她對?游戲規則不太熟悉,自然?喝了不少,再加上酒量極差,當晚全程都是懵著過來的?。

第二天?一早,沈知?妤發來前一晚的?視頻錄像。她盯著手機裏?醉酒的?自己看了一會,尷尬到再也不想碰酒精。

裴矜此刻就?是這種感覺。

昨晚氛圍柔和得剛好,很難不讓人產生忘乎所以?的?暈眩錯覺,由?此去做些出格的?事。

比如那個本不該存在的?擁抱,以?及她對?他說的?那些蹩腳的?情話。

裴矜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溫水,緩神,主動對?沈行濯說了聲“早安”。

音量不大,底氣也不夠充足,不難聽出語氣裏?故作?鎮定的?逞強。

沈行濯掀了掀眼皮,“等等幾點走。”

“……八點。”

“順路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裴矜幾乎沒細想,脫口拒絕。

等等她要去見程郁,細聊一下昨天?電話裏?說過的?這些事。

潛意識裏?,裴矜其實不太希望沈行濯知?道程郁的?存在。

大概是因為那是埋藏在她心裏?最深處的?秘密——除了杜嚴清,除了程郁,再容不下任何人擅自闖入。

尊重她的?決定,沈行濯沒再作?聲,右手執起刀叉,安靜吃早餐。

等待阿姨將蔬菜粥端上來的?空隙,裴矜直視正前方,順便也直視他。

他今天?穿了件槍灰色襯衫,衣袖銜接處系了顆紋路清奇的?金屬袖扣,跟腕表的?表盤是同色系。

吃相?很斯文,捏著餐具的?雙手指節修長,舉手投足間有種蒼白的?美感。

像是想到些什麽,裴矜說:“對?了……你從我房間離開的?時候有東西?忘記拿,我在下樓之?前把它放到你書房的?桌子上了。”

東西?指的?是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他昨晚在她房間留下的?,除了寒霜冷意,就?只剩下那份文件。

沈行濯對?這東西?明顯不甚在意,咽下食物,淡聲開口:“沒看裏?面?的?內容?”

裴矜捏著水杯的?手肉眼可見地?不斷發緊,隨後放松,莞爾答道:“我學的?專業跟投資方面?完全無關,即便看了也不一定能看懂。”

說完,她忍不住去觀察他的?表情。

他的?面?容無瀾,語氣也跟平常一模一樣,似乎就?只是在隨口同她進行席間閑聊。

裴矜松了口氣,見他不說話,正想主動說些什麽暖一暖場,餘光註意到阿姨端著餐食朝這邊走來。

對?話結束,兩人誰都沒再主動開口,各自吃各自的?早餐。

餐桌兩邊,中西?兩式的?早點各占一半,很像她跟他,中間隔著條山海難沿的?鴻溝。

飯吃到結尾,裴矜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震動聲嘈雜入耳。

拿起手機一瞧,看見來電人是程郁,她下意識擡頭?望向沈行濯,眼神自帶一抹心虛。

接不對?,不接似乎更奇怪。

短暫糾結之?後,裴矜接通電話,將手機置於耳畔,“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程郁像是剛睡醒,嗓音略微沙啞。

清了清嗓子,問她:“在學校沒?我現在過去接你。趕時間,下午得去溱海一趟。”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麽,裴矜總覺得手機話筒的?聲音格外的?大。

不著痕跡地?按下邊側按鍵,調小音量,然?後說:“我沒在學校。你跟我說個地?址,我去找你。”

“嗯?”程郁饒有興致地?問,“夜不歸宿,去哪了?”

“……”裴矜沒答話,說辭含糊,“地?址。”

隱約察覺到了她的?異常,程郁沒再多問,隨口說了句:“我在家。”

裴矜“嗯”了聲,直接掛了電話。

收起手機,她重新看向沈行濯,發現他已經吃完。

沈行濯用餐帕擦拭兩下嘴角,起身,隨手拿過搭在沙發椅背的?黑色風衣外套,徑直出了門。

期間不曾跟她說過一句話。

裴矜趕到程郁家中時,已經將近十點。

熟練輸入密碼,解鎖,推門而入。剛進門便看到程郁懶散癱在沙發上,嘴角叼了根煙。

在玄關處換好室內拖,裴矜擡腿走過去,掏出手機,把淩晨拍到的?那份項目開發計劃書的?內容遞給?他看。

程郁大致掃了兩眼,驚訝看她,“這些都是商業機密,哪兒拍到的??”

“具體的?以?後再告訴你。”裴矜在他旁邊坐下,“這上面?的?數據對?我們來說是不是很重要?”

“自然?。其餘內容不太重要,只著重去分析起晟在其中的?利益輸送鏈就?好了。”

“以?前的?那些陳年舊賬能查到嗎?”

“不知?道,但總有漏網之?魚。找一下現如今跟起晟有常年合作?往來的?下游公司試試。”

聊完正事,裴矜覺得口渴,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抿了兩口。

冷水順過喉嚨,緩解不少咽痛帶來的?不適感。

又喝了一口,她問起沈家。

程郁說:“沈家幾十年前就?把業務核心放到了投資領域。這些年大到全國?各地?小到各個行業,都有沈家的?資金註入。”

“總得來講,祖宗基業和投資實力?都不容小覷。”

“那沈行濯呢?”裴矜問。

程郁挑了下眉,“你指哪方面??感情還是事業?”

“感情和事業。”

“感情不太清楚,得找人仔細打聽,而且也不一定能打聽得出來。畢竟圈子門檻在那兒。”

程郁撣了撣煙灰,又說,“不過我覺得啊,像他們這種跟資本沾邊的?人,又有幾個是身心幹凈的?。人都是覆雜的?動物,誰能真正做到無欲無求。”

裴矜沒再多問,陸續喝了幾口水。不知?不覺,瓶內水的?餘量所剩不多。

單手握住礦泉水瓶的?瓶身,腦子裏?想到的?是早上沈行濯離開時的?背影。

很奇怪。

他明明什麽都有,她卻總覺得他似乎一無所有。

像座矗立在雲層的?山峰。

能仰望,但不能攀越,所以?顯得無比蕭條。

陸續過了小半個月。

期間裴矜再沒見過沈行濯。

自從那晚不歡而散之?後,她有想過主動聯系他,但每次拿出手機都找不到理由?去打這通電話。

躊躇許久,最後都以?放棄告終。

每每都是這樣,無一次例外。

於是一直拖到現在。

周六晌午,裴矜做完家教,從紀家別墅出來。

走在通往小區門口的?路上,她再次萌生想聯系他的?想法。

停住腳步,站在烈日驕陽底下,翻出事先存好的?手機號碼,猶豫再三,決定撥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給?沈行濯打電話。

待接提示音很快響起。每響一次,裴矜就?會覺得難熬一次。

等待時間很漫長,漫長到她以?為對?方不會再有所回應時,電話才被緩緩接通。

起初,誰都沒講話。

似乎知?道是她,沈行濯連簡單的?“餵”字都懶得說。

很顯然?,他在等她主動開口。

裴矜無聲吸了口氣,對?著聽筒說:“……是我。”

沈行濯直截了當地?問:“什麽事。”

電話那邊環境嘈雜,他的?聲音融進其中,有種遺世的?清冽意味。

裴矜思索著,按照事先打好的?腹稿說:“那天?晚上你說過的?話還奏效嗎?”

“哪句?”

“答應過我的?承諾……什麽都可以?實現。”

那邊隱約響起打火機按動的?清脆聲,他似是在點煙。

“自然?奏效。”沈行濯吐出一口煙霧,“隨時可以?兌現。”

裴矜順勢說:“陪我一起吃晚飯,可以?嗎?”

電話另一邊沈默幾秒,問她:“不後悔?”

“不後悔,我想見你。”

“我讓司機去接你。”

“好。”

沈行濯先行掛掉電話。

裴矜長呼口氣,原以?為這通電話打得會很沈重,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有種懸在高處的?巨石突然?落地?的?輕松感。

很快,有人打電話過來。是司機於叔,問她現在在哪。

裴矜簡單講完地?址,禮貌說了聲“謝謝”,在附近尋了個公交站點,坐在椅子上等他。

沈行濯好像就?在附近。二十分鐘不到,他的?車停在公交站對?面?。

裴矜走過去,矮身坐進後座,含笑跟於叔打了聲招呼。

車子拐進百米開外的?暗巷,行駛一段距離,很快到達目的?地?。

裴矜邁下車,被守在門口的?工作?人員領進門,一路來到長廊盡頭?的?朝南包廂。

這是家古香古色的?中式餐廳,環境靜謐,漢唐格調風韻,設計不俗。

沈行濯對?國?風類的?餐廳似乎格外青睞。打量之?餘,裴矜在心裏?想。

包廂門被拉開。

裴矜進門的?時候,看到沈行濯正坐在蒲團軟墊上喝茶。

走到他對?面?,正要曲腿就?坐,轉瞬聽到他說:“坐這邊。”

裴矜沒說話,稍微挪動步伐,來到他旁邊。

還沒來得及坐下,手臂忽地?傳來一抹涼意,她被他拉過去。

下一秒,她坐在他腿上。沈行濯大手握住她的?腰身,幫她穩住平衡。

一切轉變得太快,快到讓她根本沒有時間去做任何思考。

裴矜懵然?地?任他抱著,鼻息間湧入他身上的?香水味,混著清淡的?碧螺春茶香。

她怔了怔,仰面?去看他,能清晰看到分明的?側臉輪廓,以?及突起的?喉結。

過了一會,她佯裝平靜地?問他:“……怎麽來這裏?了?”

沈行濯單手圈住她,另一只手拿起茶杯,品茶,“正好在這裏?跟人談事。”

“剛談完嗎?”裴矜盯著他手裏?握著的?釉色鎏金茶杯一再出神。

“嗯。”

一時無言。

沈行濯說:“怎麽突然?想來找我。”

“你不找我,難道還不許我主動找你嗎?”裴矜擡頭?看他。

“我以?為那天?晚上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話音落地?,裴矜難得能猜到他話裏?的?意思,知?道他指的?是那晚他對?她說的?那句話——“我不是什麽好人,對?做善事不感興趣。”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對?沈行濯來講,所謂的?善事究竟意指什麽。

思來想去,裴矜得到了一個結論:只有你來我往的?對?等行為,才不會被定義為“做善事”。

“我好像……除了我自己以?外,沒什麽能給?你的?。”裴矜軟聲說。

沈行濯放下茶杯,兩指捏住她的?下巴,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不鹹不淡地?說:“你就?是這麽理解我的?意思的?。”

裴矜聽不出他的?喜怒,但唇下傳來的?微弱痛感倒是真的?。

她無意識攥緊他的?襯衫面?料,用笑意舒緩緊張情緒,“我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意思。”

沈行濯靜靜看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想要什麽。”

這是他第二次問她這個問題。

第一次她說什麽都不想要,這一次她答得籠統,“想要願望成?真。”

沈行濯勾唇冷笑,“不如說點實際的?。”

裴矜絞盡腦汁在想答案,然?而等她回答的?男人已經沒了耐心。

他松開她的?下巴,猝然?俯下身來,垂眼捕捉到她的?唇。

充滿侵略意味的?舉動,讓她短暫忘記呼吸,透過他深邃瞳孔依稀能看到自己惶恐的?影子。

裴矜有些無措,下意識攀附住他。

趨近於窒息的?感覺讓她聯想到小時候溺水那次。

身體被水籠罩,她動彈不得,呼救不了,只能任由?自己浸在冰涼的?、柔軟的?水的?漩渦裏?。

稍有不同的?是,這次不再是冰涼。

而是滾燙。

滾燙的?吻跟他。

讓人不由?自主地?沈淪。

直至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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