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顧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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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顧京夜
破碎的星辰裏, 是沒有光的黑暗。
就好像光明神曾經遺棄了這裏，沒有投下絲毫的目光。
所有人感覺自己的身體失去了引力的指引，他們狼狽不堪地漂浮在空中。一些普通人被衣服吊著，在空中掙紮著四肢, 狼狽地呼吸著空間氧氣罩, 企圖在這一片陌生的環境中得到一隅安身之地。
而那些基因職業者, 他們快速調整好了自己的肢體, 勉強懸浮在空中, 警惕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在他們的不遠處, 那些橫沖直撞的星盜船也停下了腳步, 目光警惕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切。
在他們的面前，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仿若憑空長出來一般。在那個翅膀的正中央, 有一個帶著黑色兜帽的年輕女人。女人的皮膚蒼白，上面還浮現著數百道鮮艷的、藏藍色的花紋。花紋在她的皮膚上緩緩流動, 隱約好像映襯著幾個字。
江問月四肢癱軟地靠著自己的空間急救裝撐著自己站在這樣巨大的空間裏。直到現在，江問月才發現, 自己可能恐懼巨大的、沒有邊界的空間。至少，她感覺自己現在的呼吸急促, 多看一眼下方的、沒有底的宇宙, 都會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從這裏墜落下去。
她現在只能集中註意力, 凝視著面前這張巨大翅膀的一點。
是的，那個張著巨大的、黑色翅膀、懸浮站立在空中的女人並不是她。準確來說，她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她只知道當星船突然從空中分崩離析，開始四散墜落成碎片的時候……
她聽到了瑞恩機械化的分析。
“據當前形式推斷, 目前該星船共有乘客325名, 工作人員75名, 其中成年人373名, 孩童27名。據當前急救衣完備情況、當前急救人員距離等原因綜合分析，目測生還率不足2%，即只有八名乘客或工作人員生還。當然，其中一個自然包括主人你了。”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江問月本來是沒有任何波瀾的。但是在聽到周圍乘客們的慌亂聲，在聽到孩童們的哭聲時，她還是沒忍住側目朝著人群看了一眼。江問月也記不清那個時候自己的感覺。
她只知道那個時候，她的眼神平靜、神情平靜，同周圍狼狽的人來比，顯得格格不入。而在她的耳邊，是代爾蘭第一軍校的直播間的聲音。似乎在那麽一瞬間，有無數名乘客在這個直播間進行求助。
不管是什麽國家、什麽種族的人類，都在這一瞬間，下意識地在這個直播間打出“救救我”這三個字。而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代爾蘭第一軍校的直播間負責人，也註意到了這個異常的彈幕。
他們終於在茫茫的星海中，在眾多星盜船的掩映中，找到了江問月所在的這艘星船。
他們鎖定了它。
與此同時，在眾人慌亂不堪、極為茫然的情況下，代爾蘭直播間裏，終於有一道男聲插.入進來。
是簡明一的聲音。
江問月之前乍一聽沒有聽出對方的聲音。因為向來跳脫活躍的他此刻聲音嚴肅，他的聲音通過江問月尚未關閉的直播間裏傳來：“各位乘客們請保持鎮定，不要慌張。我以代爾蘭第一軍校的聲譽向你們承諾，我們會竭盡所能、不惜一切代價，找尋到你們。活著，我會將你們須尾俱全地帶回來。你們之後的醫療健康，都全權由代爾蘭第一軍校承擔。死了，我們也會將你們的身體帶回到你們的故土，讓你們的親人來擁抱你們。”
“現在我們的G-001星船正在朝你們方向靠近，距離你們只有三個空間跳躍點。”
空間跳躍點，是類似中轉站的一個存在。只不過同中轉站不同，中轉站一般設立在星球和星球之間，而空間跳躍點，則設立在宇宙、星際之間。它會經常遭受到各種星際環境的侵蝕。也因此，一個空間跳躍點，從它建立再到完善、再到維修，都是一筆不菲的數字。
也因此，直至現在，空間跳躍點都是貴族或者王室通行的軌道。
而星軌和航線，則是私人星船或者民用星船的路線。
但是現在，他們沒有想到，代爾蘭第一軍校竟然啟用了三個空間跳躍點。他們光是聽到這個數字，就覺得頭暈腦脹。這是把他們四百多個人打工一生都無法償還的數額。
代爾蘭第一軍校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當然，使用這三個空間跳躍點還是有代價的。”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屏住呼吸，他們就說，帝國的那些貴族、那些享樂主義，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然而很快，他們聽到了那個所謂的代價——
“代價就是你們一定要活著。”
“我們希望你活著，你們的親人也希望你活著。”
“而你們，只需要支付15分鐘活著的時間，你們就算成功支付了代價。”
聽到這句話，所有乘客們都已經淚流滿面。他們強忍住心頭的鎮定，開始快速地、有序地穿著起急救衣。
只是15分鐘而已，他們完全可以。
但是這種勇氣和信心，在星船崩裂的那一瞬間就喪失了。在那一瞬間，江問月感覺到自己周圍一切的場景都被淡化、放慢。周圍的哭聲和喊聲清楚地在他耳邊響起，父母對孩子的安慰聲、夫妻的對視時的哭泣聲……都一一顯現。她甚至能夠清楚地捕捉到這些人們臉上的慌亂。
這種感覺……
江問月將自己整個人埋在了急救衣裏。
她也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她只知道現在她渾身虛脫地躺在急救衣上。而她的面前，出現了她的具象化。這樣想著，江問月有些艷羨地看著空中龐大的、遮蔽天幕的翅膀道：
“果然是買家秀和賣家秀啊。”
“神。是神救了我！”在江問月的旁邊，一名女生抱著懷裏的孩子，她的眼睛牢牢緊閉。當她發現自己不再下墜的時候，她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自己身下的那雙翅膀，她突然高聲呼喊道。
這讓遠處不斷朝著這裏推進的直播間都卡頓了一下。
無數的彈幕從直播間裏飛速劃過。
【雖然但是……這一幕確實是奇跡，但是也不至於就上升為神跡吧。】
【或許是一名不知名的、偉大的基因職業者做的呢？】
【喊這句話的人好像是聯邦人？現在聯邦不是唯物主義了嗎？】
就在所有彈幕劃過的那一瞬間，他們聽到女聲緩緩補充道：
“我之前聽我父親說過……他們在廢土上發現了神。”
“他們說神是江問月。”
趴在急救衣上的江問月：……
直播間裏的民眾：……
【江問月是誰？】
【代爾蘭第一軍校開學考第一？】
【一個星盜？】
【是神……】
【噗嗤。】
在聽到江問月這三個字的時候，掛在江問月身上充當胸針的瑞恩自動捕捉到了這個信息。它開口說道：“主人，你附近三千米遠的位置，是代爾蘭第一軍校的直播星船。”
江問月窒息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會面臨這樣的窘境。
誰來告訴她，為什麽以訛傳訛會傳承這個樣子！
她絕望了。
然而更讓她感覺到絕望的是，當女人這樣說的時候，民用星船上的其他人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紛紛開口說道：
“沒錯，我爺爺也是這樣說的。”
“我奶奶……”
“我丈夫也是這樣說的。”
江問月痛苦了。
她從來沒有說過她是神！
她只是相較於其他基因職業者，走上了這個神的道路而已。
只不過現在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晚了。江問月也不再垂死掙紮，她趴在急救衣上，在心中默念不是我不是我。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在看到這一幕時，原本被攔截的星盜船的門陡然打開。
在這一刻，所有人陡然沈默了起來。
他們忍不住偷偷擡眼，看向星盜船的大門處，便看到一名長相精致且病弱的男人從星船上走了下來。他每往下走一步，就咳一次血。這讓眾人都忍不住懷疑，這個男人並不是什麽星盜，而是被人綁架進去的。
但偏偏，其他長相兇狠的星盜成員們，都以環形的姿態環繞在他的身邊，面容恭敬，不敢有絲毫造次。這讓眾人心裏清楚地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好相處的。
眼睛可是會騙人的。
在看到這個男人時，彈幕瘋狂閃爍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是顧京夜啊！】
【那個背叛代爾蘭第一軍校的男人！】
【啊啊啊啊啊，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顧京夜。
星際懸賞榜排行第三，一個被所有人喜歡的星盜。
幾乎每個聽說過代爾蘭第一軍校的人，都曾經聽說過他的事跡。可以說，江問月這一輩的人幾乎所有人都是聽他的名字長大的。
當然，除了江問月。
因為江問月聽到，在顧京夜從星船上下來的時候，低低地輕笑了一聲。
他開口目光若有似無地從江問月臉上瞥了過去道：“江問月，她不就在你們中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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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星辰裏, 是沒有光的黑暗。
就好像光明神曾經遺棄了這裏，沒有投下絲毫的目光。
所有人感覺自己的身體失去了引力的指引，他們狼狽不堪地漂浮在空中。一些普通人被衣服吊著，在空中掙紮著四肢, 狼狽地呼吸著空間氧氣罩, 企圖在這一片陌生的環境中得到一隅安身之地。
而那些基因職業者, 他們快速調整好了自己的肢體, 勉強懸浮在空中, 警惕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在他們的不遠處, 那些橫沖直撞的星盜船也停下了腳步, 目光警惕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切。
在他們的面前，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仿若憑空長出來一般。在那個翅膀的正中央, 有一個帶著黑色兜帽的年輕女人。女人的皮膚蒼白，上面還浮現著數百道鮮艷的、藏藍色的花紋。花紋在她的皮膚上緩緩流動, 隱約好像映襯著幾個字。
江問月四肢癱軟地靠著自己的空間急救裝撐著自己站在這樣巨大的空間裏。直到現在，江問月才發現, 自己可能恐懼巨大的、沒有邊界的空間。至少，她感覺自己現在的呼吸急促, 多看一眼下方的、沒有底的宇宙, 都會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從這裏墜落下去。
她現在只能集中註意力, 凝視著面前這張巨大翅膀的一點。
是的，那個張著巨大的、黑色翅膀、懸浮站立在空中的女人並不是她。準確來說，她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她只知道當星船突然從空中分崩離析，開始四散墜落成碎片的時候……
她聽到了瑞恩機械化的分析。
“據當前形式推斷, 目前該星船共有乘客325名, 工作人員75名, 其中成年人373名, 孩童27名。據當前急救衣完備情況、當前急救人員距離等原因綜合分析，目測生還率不足2%，即只有八名乘客或工作人員生還。當然，其中一個自然包括主人你了。”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江問月本來是沒有任何波瀾的。但是在聽到周圍乘客們的慌亂聲，在聽到孩童們的哭聲時，她還是沒忍住側目朝著人群看了一眼。江問月也記不清那個時候自己的感覺。
她只知道那個時候，她的眼神平靜、神情平靜，同周圍狼狽的人來比，顯得格格不入。而在她的耳邊，是代爾蘭第一軍校的直播間的聲音。似乎在那麽一瞬間，有無數名乘客在這個直播間進行求助。
不管是什麽國家、什麽種族的人類，都在這一瞬間，下意識地在這個直播間打出“救救我”這三個字。而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代爾蘭第一軍校的直播間負責人，也註意到了這個異常的彈幕。
他們終於在茫茫的星海中，在眾多星盜船的掩映中，找到了江問月所在的這艘星船。
他們鎖定了它。
與此同時，在眾人慌亂不堪、極為茫然的情況下，代爾蘭直播間裏，終於有一道男聲插.入進來。
是簡明一的聲音。
江問月之前乍一聽沒有聽出對方的聲音。因為向來跳脫活躍的他此刻聲音嚴肅，他的聲音通過江問月尚未關閉的直播間裏傳來：“各位乘客們請保持鎮定，不要慌張。我以代爾蘭第一軍校的聲譽向你們承諾，我們會竭盡所能、不惜一切代價，找尋到你們。活著，我會將你們須尾俱全地帶回來。你們之後的醫療健康，都全權由代爾蘭第一軍校承擔。死了，我們也會將你們的身體帶回到你們的故土，讓你們的親人來擁抱你們。”
“現在我們的G-001星船正在朝你們方向靠近，距離你們只有三個空間跳躍點。”
空間跳躍點，是類似中轉站的一個存在。只不過同中轉站不同，中轉站一般設立在星球和星球之間，而空間跳躍點，則設立在宇宙、星際之間。它會經常遭受到各種星際環境的侵蝕。也因此，一個空間跳躍點，從它建立再到完善、再到維修，都是一筆不菲的數字。
也因此，直至現在，空間跳躍點都是貴族或者王室通行的軌道。
而星軌和航線，則是私人星船或者民用星船的路線。
但是現在，他們沒有想到，代爾蘭第一軍校竟然啟用了三個空間跳躍點。他們光是聽到這個數字，就覺得頭暈腦脹。這是把他們四百多個人打工一生都無法償還的數額。
代爾蘭第一軍校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當然，使用這三個空間跳躍點還是有代價的。”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屏住呼吸，他們就說，帝國的那些貴族、那些享樂主義，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然而很快，他們聽到了那個所謂的代價——
“代價就是你們一定要活著。”
“我們希望你活著，你們的親人也希望你活著。”
“而你們，只需要支付15分鐘活著的時間，你們就算成功支付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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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種勇氣和信心，在星船崩裂的那一瞬間就喪失了。在那一瞬間，江問月感覺到自己周圍一切的場景都被淡化、放慢。周圍的哭聲和喊聲清楚地在他耳邊響起，父母對孩子的安慰聲、夫妻的對視時的哭泣聲……都一一顯現。她甚至能夠清楚地捕捉到這些人們臉上的慌亂。
這種感覺……
江問月將自己整個人埋在了急救衣裏。
她也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她只知道現在她渾身虛脫地躺在急救衣上。而她的面前，出現了她的具象化。這樣想著，江問月有些艷羨地看著空中龐大的、遮蔽天幕的翅膀道：
“果然是買家秀和賣家秀啊。”
“神。是神救了我！”在江問月的旁邊，一名女生抱著懷裏的孩子，她的眼睛牢牢緊閉。當她發現自己不再下墜的時候，她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自己身下的那雙翅膀，她突然高聲呼喊道。
這讓遠處不斷朝著這裏推進的直播間都卡頓了一下。
無數的彈幕從直播間裏飛速劃過。
【雖然但是……這一幕確實是奇跡，但是也不至於就上升為神跡吧。】
【或許是一名不知名的、偉大的基因職業者做的呢？】
【喊這句話的人好像是聯邦人？現在聯邦不是唯物主義了嗎？】
就在所有彈幕劃過的那一瞬間，他們聽到女聲緩緩補充道：
“我之前聽我父親說過……他們在廢土上發現了神。”
“他們說神是江問月。”
趴在急救衣上的江問月：……
直播間裏的民眾：……
【江問月是誰？】
【代爾蘭第一軍校開學考第一？】
【一個星盜？】
【是神……】
【噗嗤。】
在聽到江問月這三個字的時候，掛在江問月身上充當胸針的瑞恩自動捕捉到了這個信息。它開口說道：“主人，你附近三千米遠的位置，是代爾蘭第一軍校的直播星船。”
江問月窒息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會面臨這樣的窘境。
誰來告訴她，為什麽以訛傳訛會傳承這個樣子！
她絕望了。
然而更讓她感覺到絕望的是，當女人這樣說的時候，民用星船上的其他人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紛紛開口說道：
“沒錯，我爺爺也是這樣說的。”
“我奶奶……”
“我丈夫也是這樣說的。”
江問月痛苦了。
她從來沒有說過她是神！
她只是相較於其他基因職業者，走上了這個神的道路而已。
只不過現在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晚了。江問月也不再垂死掙紮，她趴在急救衣上，在心中默念不是我不是我。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在看到這一幕時，原本被攔截的星盜船的門陡然打開。
在這一刻，所有人陡然沈默了起來。
他們忍不住偷偷擡眼，看向星盜船的大門處，便看到一名長相精致且病弱的男人從星船上走了下來。他每往下走一步，就咳一次血。這讓眾人都忍不住懷疑，這個男人並不是什麽星盜，而是被人綁架進去的。
但偏偏，其他長相兇狠的星盜成員們，都以環形的姿態環繞在他的身邊，面容恭敬，不敢有絲毫造次。這讓眾人心裏清楚地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好相處的。
眼睛可是會騙人的。
在看到這個男人時，彈幕瘋狂閃爍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是顧京夜啊！】
【那個背叛代爾蘭第一軍校的男人！】
【啊啊啊啊啊，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顧京夜。
星際懸賞榜排行第三，一個被所有人喜歡的星盜。
幾乎每個聽說過代爾蘭第一軍校的人，都曾經聽說過他的事跡。可以說，江問月這一輩的人幾乎所有人都是聽他的名字長大的。
當然，除了江問月。
因為江問月聽到，在顧京夜從星船上下來的時候，低低地輕笑了一聲。
他開口目光若有似無地從江問月臉上瞥了過去道：“江問月，她不就在你們中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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