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二款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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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第二款游戲
洗手池裏的兩個人很快就沒有心思想這麽多了。致命的窒息感又隨之而來, 他們的肺部有些想要爆炸，無數的水流通過鼻腔灌入他們的身體。
酸脹感、嘔吐感、暈眩感撲面而來。
施喻看向鏡子中的自己，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這一刻分成兩半。一半懦弱無能，一半冷酷清醒。而前者的他格外迷戀後者的他。
他手上使著勁, 直到對方因窒息而快速抖動、暈厥過去時, 施喻才漸漸松開了他的手。在松開手的時候, 他的神情格外警惕, 生怕對方使計假裝暈倒過去, 從而擺脫他的控制。但顯然施喻多慮了。
他松開手後, 這兩個人就像是上岸後努力張嘴呼吸的魚一般, 癱軟在地上。他們努力呼吸著空氣，眼淚和鼻涕因為巨大的恐慌和長久的窒息酸脹流了出來。整個人格外狼狽。而到了這個時候, 他們聽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緩步走到他們的面前，假裝好心地詢問道：
“怎麽會弄得這麽狼狽, 需要我幫你叫醫療機器人嗎？”
“不、不需要。”他們艱難地搖了搖頭。他們現在怎麽敢讓對方做事情，怕是到時候對方給他們叫來的不是什麽醫療機器人, 而是臨終關懷機器人。
直接送他們上西天啊。
“啊，不需要啊。”對方站直了身體, 似乎同他們拉開了距離。那兩個人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抖, 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艹, 不會壓抑著什麽殺性吧！
這樣一想，兩個大學生的頭腦立刻清明了起來。然而還沒等他們調整好狀態，下一刻，大學生便聽到對方開口說道：“那怎麽還留在這裏。”
兩個大學生根本都不敢說一句話, 他們想立刻起身離開。然而他們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他們根本就起不來。他們慌不擇路地立刻讓智腦解鎖附近區域的醫療機器人。只要資金到位, 醫療機器人永遠關愛每一個客戶。只需一分鐘的時間, 這些機器人就將這兩個疑似屍體的東西給運走了。
直到整個廁所剩下施喻一個人的時候, 施喻這才蹲了下來。他的手指顫抖，頭腦暈眩，整個人的狀態比剛剛那兩個人的感覺還不好。一個人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礙，去扮演一個同自己完全不相像的人需要多久。
施喻不知道其他人，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花了三秒的時間。
他清楚地數了數自己心臟跳動的次數。
三次。
他彎腰，甩了甩手，撿起了自己的眼鏡。就在剛剛，他被毆打的，眼鏡掉在了地上，雖然沒有碎，但是沾上了不少的水漬。施喻將它戴在了自己的臉上，小心謹慎地朝著鏡頭笑了笑。
隱隱間，那個害羞、自卑的男孩好像又回來了。
施喻想，他不能變得很快。
他得慢慢改變周圍人對他的看法。
先生。
施喻在心裏輕輕念著對方的名字，無比虔誠。他感覺自己心裏的黑暗又放大了一些，但是他不想約束自己，只想放縱。
……
……
瑞恩已經第十三次頻繁望向窗外，越到下午五點，它看向窗外的次數越多、頻率也越高。到最後，它終於忍不住，在智腦上讓代買買了幾瓶高級的覆原藥劑——瑞恩本來是想買初級的，但是想了想昨天自家主人惹的事情，他嘆了口氣，覺得還是對施喻好一點吧。畢竟這小夥子不容易。
江問月一邊翻著手中的鬼魅報紙，一邊看著瑞恩的小舉動。她嘴角微微揚起，總覺得這個小機器人越來越有自己的小情緒了。她的目光從報紙上移開，落在了面前的鬼魅報紙上。在沒有紙飛機加持後，鬼魅報紙只是一版普通的、能隨時隨地顯示各個星系、星球剛發出來的新聞的報紙——這在X-0028星球上尤為可貴，但是一旦出來，在這個信息大爆炸的網絡，卻顯得不怎麽重要。
甚至只要江問月想，瑞恩可以隨時隨地將最近發生的事情整理成一份表格發給她。
但江問月很喜歡看報紙的感覺，她喜歡用自己的腦袋，按自己的喜好，將知識整理起來。等到她將一頁報紙翻頁後，便看到公寓的大門打開，施喻從外走了進來。同他們想象的那樣，施喻渾身上下並不幹凈，甚至額頭、嘴角、胳膊上都是鮮血和傷口。
他一進門，看到客廳裏的場景時，猶豫了一下喊了一聲：“先生。”
這兩個字裏赫然盛滿了孺慕之情。
“被欺負了？”江問月眨了眨眼看向施喻，她擡了擡下巴，指向放在桌上的覆原藥道，“自己去清理一下。”
“好。”施喻松了口氣，他快步來到桌前，快速地將桌上的覆原藥給喝完，隨即立刻進入浴室洗澡，清理自己身上的塵垢。跟先生待了這麽久，他知道先生特別愛幹凈。他必須得盡快將自己打理成先生喜歡、愛看的樣子。
施喻重新穿上衣服出來後，剛坐在先生的對面，便看到先生推了一份合同和幾份簡介過來。他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便看到江問月開口說道：“這是租賃合同，我看中了卡爾曼大學城中心的摩爾蘭大廈，那裏沿街的玫瑰花開得不錯。我先前讓瑞恩跟對方在網上談了談，你去簽個字就行。除此之外，這幾個人我都看好。等到合同定下來後，你就摩爾蘭大廈那裏面試這幾個人。”
施喻聽出了月亮先生的含義，他原本明亮的目光暗了下來。他有些可憐地看向月亮先生道：“先生，你接下來都不在這嗎？我怕……”
“不要怕。”江問月合上了眼睛，目光落在了施喻身上。她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落在了施喻的身上。施喻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戰栗，他好像在這一刻連接到了先生的意志。那意志冷漠、無情，包裹在溫和的外衣下。但如果，他無法證明自己的價值，他很虧啊就會被對方拋棄。
他陡然間有了這樣的預感。
施喻低下頭道：“我不怕，先生。”
“我等你回來。”
江問月沒有在房間裏過多地停留。
之前她就說過，現在的她，相比較白天，更喜歡夜晚。也因此，將事情交代完畢後，她便起身帶著瑞恩走出了房門。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掛在墻壁上的鐘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一片黑暗中，只有時鐘上的日期散發著淡淡的光芒，10月10日，18:10。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場合裏，施喻不知道保持靜坐的姿勢多久。半晌，他才站了起來，走到了鏡子前。
“啪嗒。”他將燈光打開，明亮的燈光驅逐黑暗。他朝著鏡子面前笑，模仿著先生慵懶的模樣。
“你好。”
先生。
……
……
江問月並不是隨便離開的。
她在拿到【游戲制作者】這張郵票的時候，就在思考如何將這張郵票最大效益化。現在當“背後有人”這款游戲開始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後，她便知道了。此刻，她站在摩爾蘭大廈的天臺處，看著底下川流不息的車流，燈光在人群之間閃爍著，看起來極為熱鬧，又因為沒有情緒的變化，看起來極為冷清。
她的鼻尖盛滿了淡淡的、並不濃烈的玫瑰香味。
玫瑰並沒有這麽濃烈的味道，顯然，為了讓玫瑰花香飄蕩在卡爾曼大學城的每個角落。摩爾蘭附近的玫瑰花都被添加了玫瑰香精。
她的目光輕輕地落在卡爾曼星球上，原本拿在手邊的鬼魅報紙，此刻被她卷成了一團，放入口袋裏。透過頭頂渙散的燈光，依稀可見上面的報道。
【10月11日18:14分，摩爾蘭大廈附近發生慘烈車禍！】
“嘟”的一聲，是一聲淒厲的長鳴。無數量懸浮車碰撞在了一起，發生了碰撞。肆意的火舌在縱情地燃燒著周邊的一切，有幾朵白色玫瑰被卷入火海裏，燃燒成為了灰燼。
沒有恐懼、沒有尖叫。
在沒有外人的目光下，周圍的人們極為淡定地處理著這突發事情。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突然看到原本倒在懸浮車下，奄奄一息的人，似乎突然在一瞬間回光返照。他們從座位上坐了起來，隨即目光若有若無地游蕩在四周。若是在其他星系、星球，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是遭遇了什麽詭異事件。然而在卡爾曼星球中，人類缺少了對這種事件的好奇心。也因此，在這些人說“沒事沒事，剛剛只是因為突發情況，腦子暈了一下”以及“別看著場面嚇人，實際上並沒有什麽事情”給忽悠了過去。
下一秒，這裏的人便恢覆了正常秩序。
車來車往，人來人去。
所有人都沒有註意到的是，這些死去的人在他們轉身的那一瞬間，那些乘客的肌膚在那一瞬間變得蒼白而又冰冷。他們反應有些慢地擡起頭來，看到他們的面前出現一個透明的面板，面板上寫著三行文字。
【歡迎使用“背後有人”npc游戲。】
【每到夜晚十二點，隨機附身於一個殺人者身後。】
【您有十二個小時的時間，請盡量收集對方的恐懼值維持生命。】
【您是死人，所以嚇死人可以不負責。】
江問月在摩爾蘭大廈上看著這些人群離開、散去。他將報紙拿在手上，隨即按下了按鈕，準備乘坐空間電梯從天臺上下去。她的報紙攤開，上面的大型車禍致人死亡的新聞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篇殺人犯嚇死在家中的報道。
“叮咚。”空間電梯從外面被人按了暫停。江問月擡起頭來，便看到從外面進來一個看起來有些沮喪的小姑娘。在看到江問月的時候，她微微一頓，臉上浮現出極為害羞的情緒。
江問月將目光移開，視線落在電梯如同鏡子一般反光的電梯墻面上。此時此刻，墻面上倒映著她羸弱而又俊秀的面容。
江問月使用精神力力竭，差點忘記，現在的她在外界的眼裏，是一個男性，而且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性。這樣想著，江問月的目光又落在她身邊的那個女孩子身上。
即便她將目光移開，這名女孩子也依舊保持著害羞的姿態。這應該是卡爾曼星球鎮定劑後來這裏上班的女生，她的身上帶著明顯的、燦爛的陽光的味道，同整個陰沈沈的卡爾曼星球極為不符。
女孩子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像是在做著什麽心理建設。通過對方的微表情，江問月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
“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女孩終於開口了，她轉頭朝著江問月問道，“你看起來很陌生，是摩爾蘭大廈的員工嗎？”她一開口，便看到江問月的目光轉向自己的方向，她瞬間變得語無倫次了起來：“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你不能進這裏……”
“好吧，是這樣的。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幼，是童話游戲公司的測評員。我能否……”跟你認識一下。
張幼後半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她的目光下移，註意到了江問月的右手。她趕緊低頭，在背包裏發招了一下，抽出一包紙巾遞到江問月的面前，帶著些許的關切說道：“你趕緊擦一擦吧，你的左手都流血了。”
流血？
江問月低頭，她手上的那張鬼魅報紙正在緩緩流出鮮血。她嘴角微微勾起，接過張幼的紙巾，覆蓋在了自己沾滿血的左手上，她朝著張幼點了點頭，正準備說幾句感謝的話，下一刻，電梯發出一陣輕響，表示到達目的樓層。
江問月收回視線，從電梯裏走了出來。她將那些沾滿血漬的紙巾團了團，隨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與此同時，她把鬼魅報紙同紙飛機分開，讓瑞恩把這兩個鬼魅生前物放進它肚裏的儲物空間中。
張幼看到那漂亮少年離去的背影，有些失望地垂了垂眼。
啊，她還沒問到對方的名字呢？
冷風一吹，張幼吹得被打了一個寒顫。她清醒了過來，看到還未關閉的電梯門，立刻沖了出去。
她得趕緊回到家。
等回家後，她要去玩一下最近很熱門的幾款游戲。
其中一款好像是一個恐怖游戲，叫做“背後有人”？
……
……
第二天一大早，無數新聞便鋪天蓋地地砸了過來。
施喻本來是沒有看報紙的習慣的。他之前都是刷短視頻、刷各種APP，從而了解和知道最近的政策和花邊新聞。但是自從跟在月亮先生旁邊後，他便多了這個習慣。他嚴謹地將手上的報紙從頭看到了尾。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今天的新聞，關於恐怖、懸疑的報道越來越多。他按捺下心頭對於這些新文的焦慮，學著先生的樣子，淡定地將最後一口面包吃了下去。做完這些後，施喻站在鏡子面前，給自己打了一個領帶。領帶在被系緊後，又被他的手指輕輕一勾，變得松垮了起來。看到鏡子面前的自己後，他的眼神變得溫和了許多。
他快步下樓，朝著摩爾蘭大廈的方向趕去。
今天是他進行談判和面試的日子。在進入摩爾蘭大廈的時候，他匆匆和一名女生相撞。那名女生有些狼狽地將手中的東西撿了起來，在擡頭的時候，施喻能夠從那女生的身上看到幾分驚喜。
他心中隱隱有了預感。
果不其然，他聽到女生極為興奮地說道：“是你，你還記得我嗎？”
“我叫張幼，昨天我們見過的。”
張幼。
施喻擡起頭，看向面前羞澀的面容。他點了點頭，極為自然地說道：“你好。”
他本能地想同對方溝通想知道先生在離開他後都做了些什麽。
就像是深藏在黑暗裏的人，本能地抓住那麽點光。
……
……
江問月沒有空閑著，她帶著瑞恩做了很多事情，譬如從附近星系的黑市裏購買了不少假身份及星船票，甚至她中途還使用了幾次傀儡木偶，讓它在幾個星系之外的星球上上演一場大變活人的驚奇逃脫之旅。
一時間，江問月這三個字再度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裏。還沒等大眾激起討論的熱度，下一刻，江問月便又消失不見，尋不到絲毫的痕跡。
通過這樣的方法，江問月成功轉移了執政官們的視線，讓他們不斷去黑市探查線索，以免將目光再度聚焦到卡爾曼這個星球上。她現在需要極多的時間，讓她有機會在卡爾曼星球上建立一個巨型的恐怖全息游戲。
在解決完執政廳的事情後，江問月隨機找了一家飲料店坐了下來。她打開智腦，發現“背後有人”的這款游戲，下載量又往上漲了一截。而最近的評論則是“你們看了巡查局的最新通告嗎？快去看看！”
江問月順著上面的鏈接點了過去，便看到上面是一則巡查局的最新通告。
【犯罪嫌疑人張區被發現時已死在家中。在他死亡前，頻繁同身邊、家人說，他背後有人。據巡查方分析，犯罪嫌疑人張區疑似激情殺人後，因心理承受能力較弱，產生幻覺，疑似自殺。】
這條通告是28個小時前發的。這本來是一篇普普通通的報告，並沒有什麽好看的。也因此，在這條通告發出來的24個小時後，底下的評論、點讚和轉發一直都是個位數。但是直至4個小時前，每個星球的巡查局都發布通告，通告上都是犯罪嫌疑人某某死於某地，在死亡前，對方曾出現過背後有人的幻象，死因皆為自殺。
一條兩條還好，當三條、四條的新聞出現在眾人視野裏的時候，輿論時間爆炸。有好事者將這些巡查局的通告截圖放在一起，發布到了星網上。很快，討論的人一茬接著一茬。最開始的時候，沒人把這個事情往“背後有人”這款游戲上引。畢竟，玩游戲的人是少數的，而玩過背後有人這款游戲的人更是少數。
大多數網友最初以為，這應該是什麽邪.教的某種儀式。但很快，他們的猜測遭到了其他人的反駁。畢竟，這些被巡查局曝出來的殺人犯，他們都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那就是自私自利，且生活覆雜的人。這樣的人，是最不適合發展為邪.教成員的。
於是，接下來很多人便認為，這應該是遭遇到了什麽詭異事件。
最近幾天不知道為什麽，鬼魅生前物的活動頻率越來越高，誕生鬼魅生前物的幾率也越來越高。基本上每天的報紙、新聞都出現了這類詭異事件。不少泛濫詭異事件比較嚴重的星系，甚至還讓每個居民做好應急準備，多囤點藥品、鹽、米等，以便做好長期居家的準備。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現在的世道不大太平。
就在這個話題即將進入結束和尾聲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提了出來。
【大家有註意到每個巡查局的通報裏，都有說這些嫌疑犯們在死亡前都說，他們覺得自己背後有人嘛。在看到這個的時候，其中我內心也很恐懼。因為就在之前，我玩了一款游戲，那個游戲的名字就叫背後有人。】
【好像聽說這些死者的智腦裏，曾經下載過這款游戲。】
【哇哦，真的這麽恐怖嗎？】
江問月粗粗地看了一眼，便確認這些人都是水軍。她看了一眼瑞恩，瑞恩點了點頭，它機械的聲音在江問月的耳邊響起：“主人，查過了，是施喻買的水軍。”先前他們離開前，就給施喻足夠的資金，讓他租賃摩爾蘭大廈。
看來現在，這資金有所剩餘，被施喻用來做宣傳了。
這評論釣魚的效果顯然不錯。雖然有不少人在看到這個評論後發現這是一則gg地，但是大多數人則被這些評論引誘著下載了這個游戲。
很快，背後有人的下載量就到達了驚人的十五萬。
江問月的智腦上彈出了消息，是施喻發送的信息。信息中施喻明確提到，因為“背後有人”這款游戲的下載量。他的這個游戲，提前鎖定了一個優秀畢業的名額。
除此之外，施喻還提到，他已經租下了摩爾蘭大廈18樓的位置，並且按照江問月給的簡歷成功招聘了三名員工。現在，他主要和這三名員工將“背後有人”這款游戲更改為半全息游戲。
全息游戲的技術是按照秒來收費的。這就代表，要想將一款扁平化的游戲只作為全息游戲，就要花費極大的資金。好在，背後有人的全息場景不多。在小游戲這塊，施喻采用的就是普通的技術，但當人完成小游戲，選擇是否轉頭的場景時，采用的便是全息技術。
這樣一來游戲者能夠快速地感受到恐怖的氛圍。
在這則信息的末尾時，他們這項全息游戲的工作即將進入尾聲，他們馬上可以趁著現在這波熱度，再賺一些資金。等到這波風頭過去後，他們便要著手開始研究第二款游戲。
施喻說，他想讓月亮先生選擇。
他還說，他想月亮先生了。
江問月看了一眼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便朝著摩爾蘭大廈走去。在進入摩爾蘭大廈的時候，她看到了之前在電梯裏遇到的那個女生，叫做張……什麽的。
江問月之所以記得對方，是因為她記得對方是在童話游戲公司工作的。但是她剛準備開口說話，便看到那個女孩在看到她的時候立刻低下了頭，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的樣子快步走入人群，最終消失在她的眼前。
發生了什麽事情？
江問月揚了揚眉，她最近幾天都在外面，沒有同對方有接觸的機會。既然如此，能夠跟張幼接觸的，只有施喻了。
“先生。”江問月聽到她的身後傳來一道輕聲的呼喚。她轉過頭去，便看到了施喻，準確來說，應該是易容過的施喻。施喻正站在她的阿身後，笑容一如既往地害羞和靦腆。他朝著江問月笑了笑道：“先生，你回來了。”
摩爾蘭大廈18樓，月亮工作室的占地面積雖小，但是卻整得很幹凈。江問月跟著施喻進去的時候，便看到工位上坐著三名年輕的男生，他們看到江問月扮演的施喻時，神情帶著些許的拘謹，朝著江問月打了一聲招呼後，便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我怕先生你之後回來，和他們不熟會露出破綻。”在進入單獨的一間辦公室後，施喻朝著先生解釋道。說完這句話，他便看到先生看了自己一眼。他立刻閉上嘴巴，他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先生根本就不相信。
他確實有點自己的小心思在。
他將自己的素材本拿到了江問月的面前，江問月沒有說話，她低頭翻看了起來，很快選定了一款新的游戲。
叫做打電話。
這回，江問月跟施喻坐在一起，一起編寫和疏離打電話這個游戲的整個劇情。因為這個游戲相比較上款“背後有人”的游戲來說，無疑於要顯得覆雜許多，就連可玩性也增強了許多。本來在施喻的計劃下，有他和另外三名員工在的情況下，他們加班加點應該能將夠在半個月後趕制出來。
然後就在他們準備發布第二款游戲的時候，巡查局和執政廳的人來了。
巡查局和執政廳是突然到訪的。最近幾日，外界關於“背後有人”的游戲討論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烈——主要是因為那些嫌疑犯死得太多了。幾乎是巡查局確認證據，正要上前抓人的時候，下一秒，他們便發現這個嫌疑犯死了，死因自殺。
到最後，就連巡查局和執政廳的人都不得不思考，這嫌疑犯死亡是不是真的和這個“背後有人”的游戲有關。於是，他們查到了月亮工作室，上門進行突擊檢查。同他們想象中的不同，這個最近做出爆款游戲的月亮工作室，只租住在一個不到三百平的空間裏。空間裏辦公的人員也只有五個人，一個施喻，四名員工。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簡陋的工作室。尤其是在摩爾蘭大廈裏，除了月亮工作室以外，還有一個童話游戲公司。兩家都是做游戲的，但是相較於前者，後者明顯要顯得大氣很多。據說童話游戲公司租的樓層，足足有五層。
這可是個大手筆。
這樣一來，他們看向月亮工作室的目光中忍不住帶著些許的同情。他們甚至覺得，自己會相信網上說的話簡直太可笑了。這個工作室的創始人，是一個普普通通，正準備畢業的大學生。
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他們將對方的身份證、營業執照等東西歸還給工作室。在離開工作室的時候，他們轉頭看了一眼他們正在做的游戲，常規化地詢問道：“接下來月亮工作室準備做什麽？”
“一個關於時間和電話的恐怖游戲。”江問月伸手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剛剛遞還到自己手上的身份證，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這些巡查員和執政員的身上，嘴角帶著一絲不可查覺的笑意。她笑著開口道：“我們準備今天上架，到時候還請巡查員和執政員們多多支持。”
“一定一定。”這些巡查員和執政員們他們應和了下來。從月亮工作室裏出來，走入空間電梯的時候，他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巡查局帶隊的隊長率先嘆了口氣，他看了一眼同他並肩站立的，此次執政廳帶隊的隊長一眼。
他們兩個都分別在自己的崗位上待了這麽久，彼此之間有所接觸，知道對方是什麽性格的人。
巡查隊長道：“我本來以為這個詭異事件的突破口會在月亮工作室。但是我看了一眼，他們每個人都很正常，從他們的微表情和細節來看，他們就是一個正常的工作室。老許，你那裏有沒有什麽發現。”
老許，也就是那名執政隊長搖了搖頭道：“沒有。”
他們這些人對黑暗感知的能力是最強的。在進入月亮工作室後，他沒有感知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老許說完，又繼續說道：“在來之前，我還特地玩了一下他們公司的那個背後有人的游戲。形式還挺新奇的，但除了設計的情節和場景恐怖一點外，其餘的也沒什麽，就是正常的一款恐怖游戲。”
“說真的，我現在還對他們的時間和電話的那款游戲感興趣。依我看啊，我們方向要換一個。說不定，對方和月亮工作室沒有什麽關系，要這樣想，它只是恰好只能用游戲的形式展現出來，又恰好在茫茫游戲庫裏面，選擇了這款叫做背後有人的游戲。”
老許的話音落下，下一秒，他智腦裏的電話響了。他同一旁的巡查隊隊長打了一聲招呼，然後低頭接起了這個電話。
緊接著，他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因為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
“我叫許哲。”
“死於11月1日下午一點。”
老許聽到這句話後，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智腦上的時間顯示地是【卡爾曼11月1日，下午12:55。】
距離所謂的下午一點，還有五分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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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池裏的兩個人很快就沒有心思想這麽多了。致命的窒息感又隨之而來, 他們的肺部有些想要爆炸，無數的水流通過鼻腔灌入他們的身體。
酸脹感、嘔吐感、暈眩感撲面而來。
施喻看向鏡子中的自己，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這一刻分成兩半。一半懦弱無能，一半冷酷清醒。而前者的他格外迷戀後者的他。
他手上使著勁, 直到對方因窒息而快速抖動、暈厥過去時, 施喻才漸漸松開了他的手。在松開手的時候, 他的神情格外警惕, 生怕對方使計假裝暈倒過去, 從而擺脫他的控制。但顯然施喻多慮了。
他松開手後, 這兩個人就像是上岸後努力張嘴呼吸的魚一般, 癱軟在地上。他們努力呼吸著空氣，眼淚和鼻涕因為巨大的恐慌和長久的窒息酸脹流了出來。整個人格外狼狽。而到了這個時候, 他們聽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緩步走到他們的面前，假裝好心地詢問道：
“怎麽會弄得這麽狼狽, 需要我幫你叫醫療機器人嗎？”
“不、不需要。”他們艱難地搖了搖頭。他們現在怎麽敢讓對方做事情，怕是到時候對方給他們叫來的不是什麽醫療機器人, 而是臨終關懷機器人。
直接送他們上西天啊。
“啊，不需要啊。”對方站直了身體, 似乎同他們拉開了距離。那兩個人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抖, 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艹, 不會壓抑著什麽殺性吧！
這樣一想，兩個大學生的頭腦立刻清明了起來。然而還沒等他們調整好狀態，下一刻，大學生便聽到對方開口說道：“那怎麽還留在這裏。”
兩個大學生根本都不敢說一句話, 他們想立刻起身離開。然而他們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他們根本就起不來。他們慌不擇路地立刻讓智腦解鎖附近區域的醫療機器人。只要資金到位, 醫療機器人永遠關愛每一個客戶。只需一分鐘的時間, 這些機器人就將這兩個疑似屍體的東西給運走了。
直到整個廁所剩下施喻一個人的時候, 施喻這才蹲了下來。他的手指顫抖，頭腦暈眩，整個人的狀態比剛剛那兩個人的感覺還不好。一個人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礙，去扮演一個同自己完全不相像的人需要多久。
施喻不知道其他人，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花了三秒的時間。
他清楚地數了數自己心臟跳動的次數。
三次。
他彎腰，甩了甩手，撿起了自己的眼鏡。就在剛剛，他被毆打的，眼鏡掉在了地上，雖然沒有碎，但是沾上了不少的水漬。施喻將它戴在了自己的臉上，小心謹慎地朝著鏡頭笑了笑。
隱隱間，那個害羞、自卑的男孩好像又回來了。
施喻想，他不能變得很快。
他得慢慢改變周圍人對他的看法。
先生。
施喻在心裏輕輕念著對方的名字，無比虔誠。他感覺自己心裏的黑暗又放大了一些，但是他不想約束自己，只想放縱。
……
……
瑞恩已經第十三次頻繁望向窗外，越到下午五點，它看向窗外的次數越多、頻率也越高。到最後，它終於忍不住，在智腦上讓代買買了幾瓶高級的覆原藥劑——瑞恩本來是想買初級的，但是想了想昨天自家主人惹的事情，他嘆了口氣，覺得還是對施喻好一點吧。畢竟這小夥子不容易。
江問月一邊翻著手中的鬼魅報紙，一邊看著瑞恩的小舉動。她嘴角微微揚起，總覺得這個小機器人越來越有自己的小情緒了。她的目光從報紙上移開，落在了面前的鬼魅報紙上。在沒有紙飛機加持後，鬼魅報紙只是一版普通的、能隨時隨地顯示各個星系、星球剛發出來的新聞的報紙——這在X-0028星球上尤為可貴，但是一旦出來，在這個信息大爆炸的網絡，卻顯得不怎麽重要。
甚至只要江問月想，瑞恩可以隨時隨地將最近發生的事情整理成一份表格發給她。
但江問月很喜歡看報紙的感覺，她喜歡用自己的腦袋，按自己的喜好，將知識整理起來。等到她將一頁報紙翻頁後，便看到公寓的大門打開，施喻從外走了進來。同他們想象的那樣，施喻渾身上下並不幹凈，甚至額頭、嘴角、胳膊上都是鮮血和傷口。
他一進門，看到客廳裏的場景時，猶豫了一下喊了一聲：“先生。”
這兩個字裏赫然盛滿了孺慕之情。
“被欺負了？”江問月眨了眨眼看向施喻，她擡了擡下巴，指向放在桌上的覆原藥道，“自己去清理一下。”
“好。”施喻松了口氣，他快步來到桌前，快速地將桌上的覆原藥給喝完，隨即立刻進入浴室洗澡，清理自己身上的塵垢。跟先生待了這麽久，他知道先生特別愛幹凈。他必須得盡快將自己打理成先生喜歡、愛看的樣子。
施喻重新穿上衣服出來後，剛坐在先生的對面，便看到先生推了一份合同和幾份簡介過來。他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便看到江問月開口說道：“這是租賃合同，我看中了卡爾曼大學城中心的摩爾蘭大廈，那裏沿街的玫瑰花開得不錯。我先前讓瑞恩跟對方在網上談了談，你去簽個字就行。除此之外，這幾個人我都看好。等到合同定下來後，你就摩爾蘭大廈那裏面試這幾個人。”
施喻聽出了月亮先生的含義，他原本明亮的目光暗了下來。他有些可憐地看向月亮先生道：“先生，你接下來都不在這嗎？我怕……”
“不要怕。”江問月合上了眼睛，目光落在了施喻身上。她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落在了施喻的身上。施喻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戰栗，他好像在這一刻連接到了先生的意志。那意志冷漠、無情，包裹在溫和的外衣下。但如果，他無法證明自己的價值，他很虧啊就會被對方拋棄。
他陡然間有了這樣的預感。
施喻低下頭道：“我不怕，先生。”
“我等你回來。”
江問月沒有在房間裏過多地停留。
之前她就說過，現在的她，相比較白天，更喜歡夜晚。也因此，將事情交代完畢後，她便起身帶著瑞恩走出了房門。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掛在墻壁上的鐘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一片黑暗中，只有時鐘上的日期散發著淡淡的光芒，10月10日，18:10。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場合裏，施喻不知道保持靜坐的姿勢多久。半晌，他才站了起來，走到了鏡子前。
“啪嗒。”他將燈光打開，明亮的燈光驅逐黑暗。他朝著鏡子面前笑，模仿著先生慵懶的模樣。
“你好。”
先生。
……
……
江問月並不是隨便離開的。
她在拿到【游戲制作者】這張郵票的時候，就在思考如何將這張郵票最大效益化。現在當“背後有人”這款游戲開始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後，她便知道了。此刻，她站在摩爾蘭大廈的天臺處，看著底下川流不息的車流，燈光在人群之間閃爍著，看起來極為熱鬧，又因為沒有情緒的變化，看起來極為冷清。
她的鼻尖盛滿了淡淡的、並不濃烈的玫瑰香味。
玫瑰並沒有這麽濃烈的味道，顯然，為了讓玫瑰花香飄蕩在卡爾曼大學城的每個角落。摩爾蘭附近的玫瑰花都被添加了玫瑰香精。
她的目光輕輕地落在卡爾曼星球上，原本拿在手邊的鬼魅報紙，此刻被她卷成了一團，放入口袋裏。透過頭頂渙散的燈光，依稀可見上面的報道。
【10月11日18:14分，摩爾蘭大廈附近發生慘烈車禍！】
“嘟”的一聲，是一聲淒厲的長鳴。無數量懸浮車碰撞在了一起，發生了碰撞。肆意的火舌在縱情地燃燒著周邊的一切，有幾朵白色玫瑰被卷入火海裏，燃燒成為了灰燼。
沒有恐懼、沒有尖叫。
在沒有外人的目光下，周圍的人們極為淡定地處理著這突發事情。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突然看到原本倒在懸浮車下，奄奄一息的人，似乎突然在一瞬間回光返照。他們從座位上坐了起來，隨即目光若有若無地游蕩在四周。若是在其他星系、星球，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是遭遇了什麽詭異事件。然而在卡爾曼星球中，人類缺少了對這種事件的好奇心。也因此，在這些人說“沒事沒事，剛剛只是因為突發情況，腦子暈了一下”以及“別看著場面嚇人，實際上並沒有什麽事情”給忽悠了過去。
下一秒，這裏的人便恢覆了正常秩序。
車來車往，人來人去。
所有人都沒有註意到的是，這些死去的人在他們轉身的那一瞬間，那些乘客的肌膚在那一瞬間變得蒼白而又冰冷。他們反應有些慢地擡起頭來，看到他們的面前出現一個透明的面板，面板上寫著三行文字。
【歡迎使用“背後有人”npc游戲。】
【每到夜晚十二點，隨機附身於一個殺人者身後。】
【您有十二個小時的時間，請盡量收集對方的恐懼值維持生命。】
【您是死人，所以嚇死人可以不負責。】
江問月在摩爾蘭大廈上看著這些人群離開、散去。他將報紙拿在手上，隨即按下了按鈕，準備乘坐空間電梯從天臺上下去。她的報紙攤開，上面的大型車禍致人死亡的新聞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篇殺人犯嚇死在家中的報道。
“叮咚。”空間電梯從外面被人按了暫停。江問月擡起頭來，便看到從外面進來一個看起來有些沮喪的小姑娘。在看到江問月的時候，她微微一頓，臉上浮現出極為害羞的情緒。
江問月將目光移開，視線落在電梯如同鏡子一般反光的電梯墻面上。此時此刻，墻面上倒映著她羸弱而又俊秀的面容。
江問月使用精神力力竭，差點忘記，現在的她在外界的眼裏，是一個男性，而且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性。這樣想著，江問月的目光又落在她身邊的那個女孩子身上。
即便她將目光移開，這名女孩子也依舊保持著害羞的姿態。這應該是卡爾曼星球鎮定劑後來這裏上班的女生，她的身上帶著明顯的、燦爛的陽光的味道，同整個陰沈沈的卡爾曼星球極為不符。
女孩子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像是在做著什麽心理建設。通過對方的微表情，江問月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
“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女孩終於開口了，她轉頭朝著江問月問道，“你看起來很陌生，是摩爾蘭大廈的員工嗎？”她一開口，便看到江問月的目光轉向自己的方向，她瞬間變得語無倫次了起來：“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你不能進這裏……”
“好吧，是這樣的。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幼，是童話游戲公司的測評員。我能否……”跟你認識一下。
張幼後半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她的目光下移，註意到了江問月的右手。她趕緊低頭，在背包裏發招了一下，抽出一包紙巾遞到江問月的面前，帶著些許的關切說道：“你趕緊擦一擦吧，你的左手都流血了。”
流血？
江問月低頭，她手上的那張鬼魅報紙正在緩緩流出鮮血。她嘴角微微勾起，接過張幼的紙巾，覆蓋在了自己沾滿血的左手上，她朝著張幼點了點頭，正準備說幾句感謝的話，下一刻，電梯發出一陣輕響，表示到達目的樓層。
江問月收回視線，從電梯裏走了出來。她將那些沾滿血漬的紙巾團了團，隨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與此同時，她把鬼魅報紙同紙飛機分開，讓瑞恩把這兩個鬼魅生前物放進它肚裏的儲物空間中。
張幼看到那漂亮少年離去的背影，有些失望地垂了垂眼。
啊，她還沒問到對方的名字呢？
冷風一吹，張幼吹得被打了一個寒顫。她清醒了過來，看到還未關閉的電梯門，立刻沖了出去。
她得趕緊回到家。
等回家後，她要去玩一下最近很熱門的幾款游戲。
其中一款好像是一個恐怖游戲，叫做“背後有人”？
……
……
第二天一大早，無數新聞便鋪天蓋地地砸了過來。
施喻本來是沒有看報紙的習慣的。他之前都是刷短視頻、刷各種APP，從而了解和知道最近的政策和花邊新聞。但是自從跟在月亮先生旁邊後，他便多了這個習慣。他嚴謹地將手上的報紙從頭看到了尾。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今天的新聞，關於恐怖、懸疑的報道越來越多。他按捺下心頭對於這些新文的焦慮，學著先生的樣子，淡定地將最後一口面包吃了下去。做完這些後，施喻站在鏡子面前，給自己打了一個領帶。領帶在被系緊後，又被他的手指輕輕一勾，變得松垮了起來。看到鏡子面前的自己後，他的眼神變得溫和了許多。
他快步下樓，朝著摩爾蘭大廈的方向趕去。
今天是他進行談判和面試的日子。在進入摩爾蘭大廈的時候，他匆匆和一名女生相撞。那名女生有些狼狽地將手中的東西撿了起來，在擡頭的時候，施喻能夠從那女生的身上看到幾分驚喜。
他心中隱隱有了預感。
果不其然，他聽到女生極為興奮地說道：“是你，你還記得我嗎？”
“我叫張幼，昨天我們見過的。”
張幼。
施喻擡起頭，看向面前羞澀的面容。他點了點頭，極為自然地說道：“你好。”
他本能地想同對方溝通想知道先生在離開他後都做了些什麽。
就像是深藏在黑暗裏的人，本能地抓住那麽點光。
……
……
江問月沒有空閑著，她帶著瑞恩做了很多事情，譬如從附近星系的黑市裏購買了不少假身份及星船票，甚至她中途還使用了幾次傀儡木偶，讓它在幾個星系之外的星球上上演一場大變活人的驚奇逃脫之旅。
一時間，江問月這三個字再度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裏。還沒等大眾激起討論的熱度，下一刻，江問月便又消失不見，尋不到絲毫的痕跡。
通過這樣的方法，江問月成功轉移了執政官們的視線，讓他們不斷去黑市探查線索，以免將目光再度聚焦到卡爾曼這個星球上。她現在需要極多的時間，讓她有機會在卡爾曼星球上建立一個巨型的恐怖全息游戲。
在解決完執政廳的事情後，江問月隨機找了一家飲料店坐了下來。她打開智腦，發現“背後有人”的這款游戲，下載量又往上漲了一截。而最近的評論則是“你們看了巡查局的最新通告嗎？快去看看！”
江問月順著上面的鏈接點了過去，便看到上面是一則巡查局的最新通告。
【犯罪嫌疑人張區被發現時已死在家中。在他死亡前，頻繁同身邊、家人說，他背後有人。據巡查方分析，犯罪嫌疑人張區疑似激情殺人後，因心理承受能力較弱，產生幻覺，疑似自殺。】
這條通告是28個小時前發的。這本來是一篇普普通通的報告，並沒有什麽好看的。也因此，在這條通告發出來的24個小時後，底下的評論、點讚和轉發一直都是個位數。但是直至4個小時前，每個星球的巡查局都發布通告，通告上都是犯罪嫌疑人某某死於某地，在死亡前，對方曾出現過背後有人的幻象，死因皆為自殺。
一條兩條還好，當三條、四條的新聞出現在眾人視野裏的時候，輿論時間爆炸。有好事者將這些巡查局的通告截圖放在一起，發布到了星網上。很快，討論的人一茬接著一茬。最開始的時候，沒人把這個事情往“背後有人”這款游戲上引。畢竟，玩游戲的人是少數的，而玩過背後有人這款游戲的人更是少數。
大多數網友最初以為，這應該是什麽邪.教的某種儀式。但很快，他們的猜測遭到了其他人的反駁。畢竟，這些被巡查局曝出來的殺人犯，他們都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那就是自私自利，且生活覆雜的人。這樣的人，是最不適合發展為邪.教成員的。
於是，接下來很多人便認為，這應該是遭遇到了什麽詭異事件。
最近幾天不知道為什麽，鬼魅生前物的活動頻率越來越高，誕生鬼魅生前物的幾率也越來越高。基本上每天的報紙、新聞都出現了這類詭異事件。不少泛濫詭異事件比較嚴重的星系，甚至還讓每個居民做好應急準備，多囤點藥品、鹽、米等，以便做好長期居家的準備。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現在的世道不大太平。
就在這個話題即將進入結束和尾聲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提了出來。
【大家有註意到每個巡查局的通報裏，都有說這些嫌疑犯們在死亡前都說，他們覺得自己背後有人嘛。在看到這個的時候，其中我內心也很恐懼。因為就在之前，我玩了一款游戲，那個游戲的名字就叫背後有人。】
【好像聽說這些死者的智腦裏，曾經下載過這款游戲。】
【哇哦，真的這麽恐怖嗎？】
江問月粗粗地看了一眼，便確認這些人都是水軍。她看了一眼瑞恩，瑞恩點了點頭，它機械的聲音在江問月的耳邊響起：“主人，查過了，是施喻買的水軍。”先前他們離開前，就給施喻足夠的資金，讓他租賃摩爾蘭大廈。
看來現在，這資金有所剩餘，被施喻用來做宣傳了。
這評論釣魚的效果顯然不錯。雖然有不少人在看到這個評論後發現這是一則gg地，但是大多數人則被這些評論引誘著下載了這個游戲。
很快，背後有人的下載量就到達了驚人的十五萬。
江問月的智腦上彈出了消息，是施喻發送的信息。信息中施喻明確提到，因為“背後有人”這款游戲的下載量。他的這個游戲，提前鎖定了一個優秀畢業的名額。
除此之外，施喻還提到，他已經租下了摩爾蘭大廈18樓的位置，並且按照江問月給的簡歷成功招聘了三名員工。現在，他主要和這三名員工將“背後有人”這款游戲更改為半全息游戲。
全息游戲的技術是按照秒來收費的。這就代表，要想將一款扁平化的游戲只作為全息游戲，就要花費極大的資金。好在，背後有人的全息場景不多。在小游戲這塊，施喻采用的就是普通的技術，但當人完成小游戲，選擇是否轉頭的場景時，采用的便是全息技術。
這樣一來游戲者能夠快速地感受到恐怖的氛圍。
在這則信息的末尾時，他們這項全息游戲的工作即將進入尾聲，他們馬上可以趁著現在這波熱度，再賺一些資金。等到這波風頭過去後，他們便要著手開始研究第二款游戲。
施喻說，他想讓月亮先生選擇。
他還說，他想月亮先生了。
江問月看了一眼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便朝著摩爾蘭大廈走去。在進入摩爾蘭大廈的時候，她看到了之前在電梯裏遇到的那個女生，叫做張……什麽的。
江問月之所以記得對方，是因為她記得對方是在童話游戲公司工作的。但是她剛準備開口說話，便看到那個女孩在看到她的時候立刻低下了頭，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的樣子快步走入人群，最終消失在她的眼前。
發生了什麽事情？
江問月揚了揚眉，她最近幾天都在外面，沒有同對方有接觸的機會。既然如此，能夠跟張幼接觸的，只有施喻了。
“先生。”江問月聽到她的身後傳來一道輕聲的呼喚。她轉過頭去，便看到了施喻，準確來說，應該是易容過的施喻。施喻正站在她的阿身後，笑容一如既往地害羞和靦腆。他朝著江問月笑了笑道：“先生，你回來了。”
摩爾蘭大廈18樓，月亮工作室的占地面積雖小，但是卻整得很幹凈。江問月跟著施喻進去的時候，便看到工位上坐著三名年輕的男生，他們看到江問月扮演的施喻時，神情帶著些許的拘謹，朝著江問月打了一聲招呼後，便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我怕先生你之後回來，和他們不熟會露出破綻。”在進入單獨的一間辦公室後，施喻朝著先生解釋道。說完這句話，他便看到先生看了自己一眼。他立刻閉上嘴巴，他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先生根本就不相信。
他確實有點自己的小心思在。
他將自己的素材本拿到了江問月的面前，江問月沒有說話，她低頭翻看了起來，很快選定了一款新的游戲。
叫做打電話。
這回，江問月跟施喻坐在一起，一起編寫和疏離打電話這個游戲的整個劇情。因為這個游戲相比較上款“背後有人”的游戲來說，無疑於要顯得覆雜許多，就連可玩性也增強了許多。本來在施喻的計劃下，有他和另外三名員工在的情況下，他們加班加點應該能將夠在半個月後趕制出來。
然後就在他們準備發布第二款游戲的時候，巡查局和執政廳的人來了。
巡查局和執政廳是突然到訪的。最近幾日，外界關於“背後有人”的游戲討論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烈——主要是因為那些嫌疑犯死得太多了。幾乎是巡查局確認證據，正要上前抓人的時候，下一秒，他們便發現這個嫌疑犯死了，死因自殺。
到最後，就連巡查局和執政廳的人都不得不思考，這嫌疑犯死亡是不是真的和這個“背後有人”的游戲有關。於是，他們查到了月亮工作室，上門進行突擊檢查。同他們想象中的不同，這個最近做出爆款游戲的月亮工作室，只租住在一個不到三百平的空間裏。空間裏辦公的人員也只有五個人，一個施喻，四名員工。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簡陋的工作室。尤其是在摩爾蘭大廈裏，除了月亮工作室以外，還有一個童話游戲公司。兩家都是做游戲的，但是相較於前者，後者明顯要顯得大氣很多。據說童話游戲公司租的樓層，足足有五層。
這可是個大手筆。
這樣一來，他們看向月亮工作室的目光中忍不住帶著些許的同情。他們甚至覺得，自己會相信網上說的話簡直太可笑了。這個工作室的創始人，是一個普普通通，正準備畢業的大學生。
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他們將對方的身份證、營業執照等東西歸還給工作室。在離開工作室的時候，他們轉頭看了一眼他們正在做的游戲，常規化地詢問道：“接下來月亮工作室準備做什麽？”
“一個關於時間和電話的恐怖游戲。”江問月伸手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剛剛遞還到自己手上的身份證，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這些巡查員和執政員的身上，嘴角帶著一絲不可查覺的笑意。她笑著開口道：“我們準備今天上架，到時候還請巡查員和執政員們多多支持。”
“一定一定。”這些巡查員和執政員們他們應和了下來。從月亮工作室裏出來，走入空間電梯的時候，他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巡查局帶隊的隊長率先嘆了口氣，他看了一眼同他並肩站立的，此次執政廳帶隊的隊長一眼。
他們兩個都分別在自己的崗位上待了這麽久，彼此之間有所接觸，知道對方是什麽性格的人。
巡查隊長道：“我本來以為這個詭異事件的突破口會在月亮工作室。但是我看了一眼，他們每個人都很正常，從他們的微表情和細節來看，他們就是一個正常的工作室。老許，你那裏有沒有什麽發現。”
老許，也就是那名執政隊長搖了搖頭道：“沒有。”
他們這些人對黑暗感知的能力是最強的。在進入月亮工作室後，他沒有感知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老許說完，又繼續說道：“在來之前，我還特地玩了一下他們公司的那個背後有人的游戲。形式還挺新奇的，但除了設計的情節和場景恐怖一點外，其餘的也沒什麽，就是正常的一款恐怖游戲。”
“說真的，我現在還對他們的時間和電話的那款游戲感興趣。依我看啊，我們方向要換一個。說不定，對方和月亮工作室沒有什麽關系，要這樣想，它只是恰好只能用游戲的形式展現出來，又恰好在茫茫游戲庫裏面，選擇了這款叫做背後有人的游戲。”
老許的話音落下，下一秒，他智腦裏的電話響了。他同一旁的巡查隊隊長打了一聲招呼，然後低頭接起了這個電話。
緊接著，他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因為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
“我叫許哲。”
“死於11月1日下午一點。”
老許聽到這句話後，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智腦上的時間顯示地是【卡爾曼11月1日，下午12:55。】
距離所謂的下午一點，還有五分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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