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完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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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
左宗則沒有理會老孫頭，而是轉身先向謝英寧解釋：“師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了。你現在看到的他，只不過是他的魂魄，靠著強大的靈力維持自己的思想而已。”
“那……”謝英寧想說為什麽看起來會這麽逼真，他們不主動說起，自己根本就發現不了這件事。
老孫頭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內心，樂呵呵的伸出手：“來來來，丫頭，摸一下我的手。”
左宗則一臉嫌棄：“一把年紀了，居然不忘調戲小姑娘，為老不尊！”
老孫頭氣得吹胡子瞪眼：“胡說八道！有這麽說自己師父的嗎？”
二人鬥嘴間，謝英寧已經伸手觸上了老孫頭。看著自己的手沒有收到任何阻力的穿透老孫頭的手心，謝英寧心裏五味雜陳，最後化為一絲傷感。
明明一個關系密切的人站在你面前，還沒有好好熟悉了解，卻突然被告知這個人早已經死去了，現在跟你說話的這個人只是個“魂魄”而已，讓人感情上太無法接受了。
似是看出謝英寧此時的想法，老孫頭得意一笑：“俺老孫去世的時候都一百零八歲了，差點兒就成了世界最高壽老人了呢！”
謝英寧吸了吸鼻子：“那您是怎樣逃過地府的鬼差的？”
老孫頭哈哈一笑：“你這丫頭傷心歸傷心，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嘛！”
“神魔獄不歸地府管。這裏不在六道之內。師父一日不離開神魔獄，地府鬼差就一日不能把他帶走。”左宗則解釋道。
“那孫爺爺這麽多年一直呆在神魔獄，豈不是要悶死了。”謝英寧一想到要是她幾十年如一日的呆在同一個地方，不瘋也會抑郁的。
“你擔心這個幹什麽，當初又沒人逼他。再說了，他在這裏面整天抽煙看報沏茶打麻將，不知道過得多自在。”左宗則冷冷說道。
老孫一巴掌拍上左宗則的後腦勺：“反了你了！”
左宗則一臉忍氣吞聲的樣子，看得謝英寧捂嘴直樂。
“行了，都別貧了，說吧，找我什麽事兒？”老孫坐下來開始熟練的沏茶。
“師父，關於黃金城和女魃，您後來又調查出什麽了嗎？”左宗則問。
“還真有些東西。本來就打算等你來看我的時候告訴你的。”老孫說著呷了一口茶：“你知道的，女魃是上古時期的神魔，也可以說除卻那些禁不住歲月的磋磨自然消亡的，她就是神魔獄中年齡最大，修為最高的了。我們自然不能把她和其他妖靈關在一起。
所以女魃就被關押在神魔獄的第九層單獨看管。七年前，黃金城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年級並不大，但他的心理評估成績在一眾獄卒裏面遙遙領先，於是我們便把他安排在第九層負責看管女魃。
這個黃金城，長得一表人才不說，腿也勤快，人也機靈。有什麽事情一點就透，都用不著你說第二遍的。當初老孟，哦，就是上次你們來找我的時候打麻將欠我錢趁機逃跑的那個老頭兒，他還曾經開玩笑說要把黃金城拐回來當徒弟呢，讓我們誰都不要跟他搶。老孟這一輩子可是到死都沒收過徒弟啊，說是要寧缺毋濫。能讓他起了收徒的心思，可見黃金城天分之高。”
說道這裏，老孫睨了左宗則一眼：“我就是收徒收的太隨便了，才讓徒弟整天沒大沒小騎在我的頭頂上。”
趕在左宗則發怒之前，老孫趕緊扯回正題：“總而言之，這個黃金城在一眾獄卒之中可謂是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我們幾個老家夥當初雖然明面上沒說，但暗地裏都討論過，等他在這裏工作滿五年之後，我們就像你們大組長推薦，讓他進你們專案組。他這麽年紀輕輕的，年輕有為，不能跟我們一樣腐朽在這座活墳墓裏。
可是當我們私下找到他溝通的時候，黃金城卻出人意料的拒絕了我們的提議。就連老孟想收他為徒的意思都斬釘截鐵的拒絕了。當時老孟的面子就下不來了，鬧得不歡而散。
當時我就覺得這小子不好相與。從那以後我就特意囑咐了給獄卒做心裏的評估的人員，讓他們多多註意黃金城的心理狀態。
當初我對黃金城只是有些好奇，看看他這麽狂傲到底有什麽資本。你還別說，他的天分比小左你還要好。你別等我，聽我說完。
黃金城每次的心裏評估都接近滿分。不僅如此，他學東西之快，是我此生未見過的。任何招式交給他他都能舉一反三，甚至自己自創招式。來到這裏學了不到兩年，他的靈力就跟小左你現在的水平差不多了。要不是之前答應了老孟不跟他搶，你現在估計就多了一個師弟了。
這麽一個後生擺在眼前，老孟沒多久就忘了之前的尷尬，兩年後再次提出要收他為徒。可黃金城再次堅決的拒絕了。不過，他倒是提出了一個請求，請求以後由他專門負責看守女魃。老孟答應了。”
“咦，這回老孟不生氣了麽？不但不生氣，反而答應了他的請求，這是什麽情況？”謝英寧好奇道。
老孫嘆了口氣：“你是沒見過黃金城這個人，特別好的一個後生，尤其是當他拿那種信任的眼神看著你的時候，別說老孟了，就是我和老孟同時在場也不忍拒絕他的請求。
之前已經說過了，這孩子心理評估特別好，大好的年華，大好的前途。眾所周知，神魔獄會吸食犯人的靈力，女魃被關了上千年，那個時候早已經靈力盡失，瘦得皮包骨頭，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我們還私下裏打賭她能再堅持幾年呢。就這樣的兩個人，誰能想到他們會搞到一起去啊！
所以當初我們答應他的時候有多放心，出事之後我們就有多痛心。”
左宗則終於見縫插針的開啟嘲諷模式：“情之一字豈是你們一群老光棍能懂的。別說是外貌上相差太多的兩個人，現在同性相愛、甚至跨物種相愛都不叫什麽事兒了。一世英名載在這上頭也不算多吃虧。”
謝英寧搓了搓手臂：“跨物種相愛，好重口！”
老孫卻一臉感興趣的湊過來：“真噠，現在同性戀愛和跨物種戀愛都不叫事兒了？外面的世界現在這麽開放的嗎？”
120、孩子
左宗則表示不想理他。
緊接著老孫頭就拋過來一個炸雷：“誰知道倆人後來連孩子都有了。”
謝英寧和左宗則同時被這消息鎮住了。
“那孩子呢？”謝英寧半天才反應過來。
“孩子啊！”老孫重重嘆了口氣：“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的。相愛本就是死罪，等孩子生下來，這件事便再也瞞不住了。更糟糕的是，孩子有些先天不足，剛生下來就渾身發青，伴有間歇性抽搐。
黃金城跪在老孟面前喊他師父，頭磕在地上鮮血淋漓的求他，他自己怎樣都可以，但求老孟能救救孩子。
老孟恨鐵不成鋼的把黃金城一腳踹在地上，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又於心不忍，於是快速返回去，伸手抱起了孩子。
剛出生的嬰兒渾身軟軟的，跟個小貓一樣，讓人心生愛憐。老孟警告黃金城：‘我給你一天時間，你送孩子去醫院，安排人照顧孩子。一天之後你若是不回，我便把這件事上報專案組。’
說到這裏，老孟朝獄中瞥了一眼，只看到一片漆黑，女魃隱在黑暗裏，不辨明色。
考慮到女魃剛剛生產完，老孟並沒有追問女魃的狀況，他緊接著警告黃金城：‘若是你按約定回來，那麽從你重新踏進神魔獄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再也不是這孩子的父親，就當你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孩子！我也會忘了這件事，你也要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不然我們都要玩兒完！’
黃金城本來都絕望了，誰知下一刻峰回路轉，老孟居然答應伸出援手。只要能救活孩子，別說讓他不認孩子，就算讓他把命換給孩子他都願意。
他又給老孟磕了個頭，然後一聲不吭的站起身。老孟嘆了口氣，把孩子交給他：‘出去的時候遮掩著點兒，我會給你把檢查人員支開。’停頓了片刻：‘你把額頭上的血擦擦，太顯眼了。’
黃金城千恩萬謝的接過孩子，離開了神魔獄。一天之後，他果然按約定回來了。只不過他整個人變得更加安靜了，不，是更加沈郁了。
如果說之前他給人的感覺是孤僻，那麽之後他給人的感覺便是陰冷。一種見到他只想遠遠躲開的危機感。
老孟以為他是單純的因為父子分離造成的性格改變，也不去理會。只一門心思把黃金城當成自己的傳人，把一身本事傾囊相授。哪知道，黃金城會在幾年後不聲不響的打開神魔獄。
在黃金城犯下這個大錯的第二天，老孟就向我坦白了這件事。當時聽得我肺都要氣炸了！這個糊塗老孟，當初怎麽就被黃金城的花言巧語迷了心智呢。
但大錯已經鑄成，我只好派人通知你們大組長講了來龍去脈。你們大組長也是發了好大一通火，連忙派人去打探黃金城孩子的下落。誰知打聽的結果卻讓人唏噓：那個孩子在當年送到醫院的當天就死了。那麽小的孩子，剛一睜開眼，開沒能好好認識這個世界，就這樣夭折了。
我們這才恍然大悟，黃金城性格的變化竟是由於孩子的離去。而這件事，他卻連老孟都沒有告訴。
遺憾的是，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黃金城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若是單單只為了放走女魃，他完全可以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打開神魔獄的後果他們早已爛熟於心，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老孫頭說到這裏，眉心緊皺，一臉的擔憂。
左宗則這才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細細描述了一遍，說道：“我覺得，地府丟失了那麽多陰歷陰年陰時的魂魄，這件事肯定跟黃金城有關。這麽多特殊的魂魄，我推測是為了開啟某種陣法。”
“有道理。”老孫陷入了沈思。
值班室裏一時間無人出聲，只有桌上的茶壺冒著裊裊熱氣。
“天地輪回大陣！”老孫頭忽然間驚叫出聲。左宗則和謝英寧聞聲望去，只見老孫紅暈滿面，臉頰因為激動都有些扭曲。
“師父，您想到了什麽？”左宗則開口問道。
“我聽我師父說過的，上古時期有幾個十分強大的陣法，開啟條件也十分血腥嚴苛。我記得其中一個就是天地輪回大陣。此陣法可把陣中人傳送到特定時間之前。”老孫邊說邊激動地在室內來回踱步。
“咦，您居然還有師父？怎麽沒有聽您提起過？”左宗則突然提出一個特別欠揍的問題。
果然，老孫開口大罵：“難不成你師父我是自學成才麽！混賬！”
左宗則被罵了也不以為意。反倒是由於這個插曲，老孫打雞血的狀態終於有所緩解。他長出了一口氣，坐到椅子上繼續給他們科普：“天地輪回大陣是上古陣法，當年也是聽我師父順嘴提了一句，這個陣法失傳很久了。不知道黃金城是不是想開啟這個陣法。畢竟，女魃是上古時期的神魔，很有可能知道這個陣法。”
“那怎樣才能開啟這個陣法呢？”謝英寧問。
“不知道，師父沒說，估計他也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是，開啟陣法需要強大的靈力，僅憑黃金城一人是絕對無法做到的。”老孫喝了口茶潤喉嚨。
“女魃！”謝英寧和左宗則異口同聲。
“黃金城和女魃現在肯定在一起，只有女魃這種靈力強大的神魔才有可能幫助他開啟大陣。”謝英寧說道：“就是不知道開啟大陣跟息壤失竊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有關系，當然有關系！”老孫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再次跳了起來：“據傳，息壤是當初女媧娘娘造人時剩下的泥土，用來重塑肉身是再好不過的材料。這件事如果也是黃金城幹的，那麽肯定是為了覆活他的孩子。”
“可是他的孩子不是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嗎？哦，天地輪回大陣！”謝英寧恍然大悟。
“好孩子。”老孫欣慰的看著謝英寧：“天地輪回大陣能讓黃金城回到他的孩子夭折的那一刻。只要黃金城操作得當，想方設法讓孩子的魂魄立刻附著在息壤之上，那就相當於為那孩子重塑了肉身，那孩子便能在息壤塑造的身體裏一直生活下去，與常人無異，甚至比常人的身體更加健康，壽命更長。”
“那這麽說，黃金城幫助女魃逃跑，並做了這麽一堆破事的目的居然只是為了覆活他的孩子？”左宗則的聲音一片冰冷。
“對你來說是一件事情，對於黃金城和女魃來說那可是他們的孩子！”老孫一臉理所當然：“為了自己的孩子拼盡一切，這不就是為父母的感受嗎？
當然，說了這麽多也只不過是我們的推論而已。沒準這一切跟黃金城根本就沒有關系呢。”老孫樂呵一笑。
121、利用
“不過……”老孫沈思道：“要把魂魄成功的契合到息壤裏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肯定需要一種特殊的媒介。”
“特殊的媒介？”
“對，媒介。魂魄，尤其是剛剛離體的魂魄，是有自主意識的。他不可能隨便就附著在另一個物體上。尤其是嬰兒，想要讓他們的魂魄依附於其他物品，肯定需要一種媒介。這種媒介可以是任何東西，只要讓魂魄覺得親近、熟悉就可以了。”老孫回答。
左宗則和謝英寧同時陷入沈思。讓魂魄覺得親近的東西……
“女媧後人的血液呢？可不可以？”左宗則問道。
聞言，謝英寧猛然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左宗則。
“當然可以！女媧那可是大地之母，所有人類都是女媧娘娘的孩子。女媧後人的血液對於魂魄來說就是母親的味道，當然再合適不過了。”說到這裏，老孫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切地說道：“謝丫頭擁有女媧血脈，若黃金城知道這件事，那謝丫頭就危險了。”
左宗則苦笑：“不會。因為他們已經拿到阿寧的血了。”
“什麽？”老孫驚呼。
“在鮫族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塊息壤，就是後來失竊的那塊。餘唐告訴阿寧讓她滴一滴血在上面，息壤便化成了人形。”左宗則解釋道，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的面容一片肅殺。
謝英寧嘆了口氣，握住左宗則的手，十指相扣。
直到感覺到手心的的柔軟與溫熱，左宗則才放松了緊繃的身體，緩和下來。向老孫道別：“師父，我們還有事情先走了，您早點兒休息。”
二人剛邁出值班室的門口，就聽老孫開口叫住了他們。
左宗則和謝英寧齊齊回頭，就見老孫把胸脯拍的啪啪作響：“沒事啊，孩子們，天塌下來有我老孫給你們頂著呢，出不了大事兒！”
明明一副瘦削的樣子，聲音卻豪邁的像是橫刀立馬的將軍。
謝英寧看著老孫豪氣幹雲的樣子，眼眶突然就酸脹了起來。
左宗則張了張嘴，習慣性的想要開口反駁，卻最終吐出幾個字：“走了，師父！”
二人再次開車來到Ocean吧。時間已經接近午夜，酒吧裏卻熱鬧喧囂的要掀破屋頂一般。仿佛人間所有的繁華紛擾都聚集在了這麽一個小小的空間裏，讓人忍不住心煩意亂。
謝英寧來過很多次Ocean吧。但她從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厭惡這個地方。那些在舞池裏扭動著的男男女女讓她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他們聚集在這裏醉生夢死，只求朝夕的快樂，不知道他們此時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左宗則感受到謝英寧的情緒，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徑直上樓推開了餘唐房間門。
餘唐仿佛知道他們要來的樣子，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們。他指間夾了一根香煙，整個人都藏在煙霧繚繞後面看不清楚表情。
“為什麽。”左宗則開口道。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在場的三人都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餘唐似乎是輕笑了一聲。這讓謝英寧心裏更加惱怒：“你騙了我們。”
“騙？”餘唐終於開口說道：“我從沒有騙過你們。”
謝英寧仔細想了想，好吧，他卻實沒有騙過他們，但她還是有一種被騙的感覺：“你利用我們。”
“哦？我什麽時候利用過你們。”餘唐依舊一副不慌不忙的口氣。
左宗則冷笑一聲：“既然你拒不承認，那我就解釋給你聽。你騙阿寧把血滴在息壤裏面，說是為了給敖風重塑軀體，實際上卻是為了給黃金城的孩子重塑身體；
你提議將任光關在地下峽谷中，其實只是想把他關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這樣不僅能防止他出去亂說話，還能做你裏應外合的幫手；
之前你說任光逃跑的時候我就起了疑心。地下峽谷不僅有你和老龍王的封印加持，還有上古時期的陣法，任光的能力我們有目共睹，僅憑他一個人是絕對無法逃出去的，除非有人幫他。
封住地下峽谷的封印是你和老龍王一起下的，在這個過程中你要做點兒手腳簡直是易如反掌。老龍王跟任光有殺子之仇，他不殺了任光就不錯了，不可能把他放出來。
於是我思來想去，能幫助任光逃脫的除了你再沒有別人了。”
餘唐低低一笑：“果然，不愧是左大閻王，你跟我想的一樣聰明。可是息壤已經給敖風重塑身體了，你們當時明明也看到了，我哪裏再去找一塊擁有女媧後人血液的息壤給黃金城用。”
“我派人去過南海了。”左宗則冷靜的說道：“我們回來之後的第二天我就派人去過南海，感謝鮫族對阿寧的救命之恩。你猜我得到了什麽消息？”
餘唐正要把香煙送到嘴邊，聞言頓在了那裏。
“敖風死了。”左宗則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死在了我們回來的第二天。
我當時並沒有多想，因為我派去的人回來告訴我說敖風是因為重塑身體失敗，魂魄再次與息壤分離導致的死亡。我當時相信了這個說法。但此時想來，很有可能我們看到的，你給敖風重塑身體的那個東西並不是真的息壤。”
左宗則說完，平靜的看著餘唐，等待著他的反應。
餘唐一只手撫上額頭，似是十分無奈：“息壤是真的。只不過魂魄初初附在息壤裏的時候，狀態並不穩定。直到二十四個小時之後。身體才會真正與魂魄融為一體。”
“你做了什麽。”謝英寧忍不住問道。但她已經差不多能猜出來了。
果然，餘唐回答：“我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內重新抽取了他的魂魄，收回了息壤。”
“混蛋！”謝英寧咬牙切齒的罵出了聲。
餘唐楞了一瞬，朝謝英寧拱了拱手：“從來沒有人這麽罵過我，倒也稀奇，承讓了。”
謝英寧簡直要氣死了。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人。老龍王失而覆得，得而覆失，心裏該有多麽難過。這個人卻雲淡風輕的一笑帶過，仿佛別人的苦痛哀樂在他的眼裏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122、三天後
“你跟黃金城達成了什麽協議？”左宗則上前一步，目光直逼餘唐：“或者說，你想開啟天地輪回大陣是為了什麽？你有什麽想挽回的事情？”
餘唐呆楞了一瞬，很快便恢覆如常，嘴邊噙了一絲笑：“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居然連天地輪回大陣都被你查出來了。”
左宗則扭頭看著謝英寧：“我們的推測沒有錯，果然是天地輪回大陣。”
這下餘唐才真正驚到了，任憑煙灰滴落在價格不菲的西褲上：“你們居然在詐我！”
他收起那副偽笑，謝英寧終於覺得舒服了一些：“詐的就是你。”
左宗則彎下腰，一只手按在沙發背上，與餘唐平視。
謝英寧站在他們的斜後方，從她的方向看過去，就好像左宗則把餘唐圈在了懷裏，二人正在深情凝視。於是她越發看餘唐不順眼了。
餘唐噗嗤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戳著左宗則往後退：“你再這樣，我怕你身後那位女士會忍不住想要動手揍我了。”
左宗則順勢起身，說道：“之前你利用我們的事情我們可以統統不計較，你為什麽要回到過去我也可以不問，只要你把黃金城開啟大陣的時間地點告訴我們，我們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聽完這句話，餘唐並沒有立刻答應或否定。他緩緩的吸了最後一口煙，把煙蒂摁在煙灰缸裏之後，才仿佛一臉糾結的說道：“該不該告訴你們呢？”，他小指撓了撓頭皮，仿佛十分為難：“告訴你們之後你們會做什麽？”
“我們會盡全力阻止陣法的開啟。”左宗則一臉鄭重。
“這樣啊。”餘唐全身放松，倚在寬大的沙發上：“這對我又沒有好處，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們？”
謝英寧都要氣死了。但他們確實也沒有什麽交換條件，讓人無端端的就說出自己的計劃，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索性他們這次來也沒想著會有什麽收獲，只是撕開了餘唐的偽裝，以後大家相處起來就隨意多了。
見不會再有什麽結果，左宗則拉起謝英寧就要離開。
沒想帶等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餘唐的聲音卻在身後輕輕響起：“三日後，萬寶墳，午夜。”
謝英寧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餘唐重新點燃了一顆煙，又重新隱在煙霧之下，身形看起來居然有些蕭索。左宗則的腳步頓了頓，沒有說話。
一上車，謝英寧就忍不住問道：“阿則，你說餘唐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為什麽又改變主意告訴我們了呢？還有，他把這麽大的事情告訴我們，那他自己本來的目的豈不是不能達成了？”
左宗則失笑：“你問題這麽多，我該回答哪一個？”
“每一個。”
“好吧。他說的應該是真的。我認識餘唐五六年了，他這個人，表面上脾氣好，平易近人，實際上冷漠的很，不涉及自己的事情絕對不會主動關心。但是這個人本性並不壞，答應別人的事情我還沒見他爽約過。既然他開口說了時間、地點，那就絕不會是假的。”左宗則正在開著車，所以並沒有看到謝英寧一臉的糾結。
“哦，這麽了解他，說起來你們兩個人的關系還真是好呢，都沒見你這麽誇過我。”謝英寧酸溜溜的說道。
左宗則趁著等紅燈的功夫看了自己女朋友一眼，那別扭的樣子惹得他忍不住發笑：“想什麽呢，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女朋友聰明漂亮膽大心細，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小姑娘了。”
謝英寧擰巴的心情瞬間就被神奇的治愈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好奇的問道：“你說餘唐說的三日後是從今天開始算啊還是從明天開始算啊？午夜是指晚上十二點吧？那是第三天當天的零點呢還是晚上的二十四點呢？”
撇了撇嘴繼續說道：“真是的，說明白一點又不會少塊肉。”
左宗則右手撫了撫謝英寧的頭頂順毛：“沒關系，查一下日歷就可以了。”
謝英寧打開手機，在瀏覽器裏搜索了一下日歷：“找到了，應該是28號，上面寫著那天宜 祭祀、求醫、破屋、壞垣、餘事勿取，忌 諸事不宜。那天適合祭祀哎。”
左宗則草草的掃了一眼：“應該就是那天，今天25號，正好還有三天。”話音一轉：“我們去約會吧！”
“哈？”謝英寧驚呆。還有三天他們就要和黃金城正面交鋒了，時間這麽緊張，居然還要去約會？
左宗則心情卻非常好，方向盤一轉，車子直接掉了個頭匯入了另一條街道。
左宗則和謝英寧走了以後，餘唐陷在沙發裏一動不動，似是陷入了沈思。
餘宋輕輕推門進來，看著煙灰缸裏堆積成山的煙蒂，皺著眉頭上前打開窗戶，一陣冷風吹過，房間裏的沈悶感瞬間散去不少。
餘宋開口問道：“哥，你究竟要做什麽？”
“你聽見了。”餘唐一開口，聲音沙啞：“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想做什麽。”
他苦笑：“這幾年我睡得很不好，每天晚上我一閉上眼，就會夢見當年咱們打的那場戰爭。夢裏面全是大片大片的屍體，他們漂浮在被血液染得通紅的海面上，睜著眼睛直楞楞的看著我，像是在質問我。他們不想死，是我把他們帶向絕路的。”
“不是這樣的。”餘宋急切地上前握住餘宋唐的雙肩，聲音急促：“哥，不是那樣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癡心妄想覬覦那個位子，是我發動的那場戰爭，都是我。跟你沒有絲毫關系。你讓他們來找我。”
“不，是我的錯。我一點都不想成為鮫皇。若是當年我直接將那個位子讓給你，就不會引發那場戰爭，你也不會陰差陽錯之下吞食了夜鶯父母的屍體，這麽多年你們兩人這樣若即若離，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因為當年我那該死的一念之差。”
看著餘唐痛苦的捂住臉龐，餘宋溫柔的握住他的胳膊：“所以你想回到過去，回到那場戰爭之前，直接把位子傳給我嗎？那你為什麽又把開啟大陣的時間地點告訴他們了呢？”
“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餘唐看著自己的弟弟，眼裏盡是迷惘：“我知道黃金城不是什麽善人，我也知道開啟大陣需要以魂魄為祭，我成了他的幫兇，那些人命裏有我的一份。可是我再也不想夜夜無眠，遭受那些逝去子民們的拷問了。所以我明知道這一切都是錯的，卻仍然妄想著能夠回到過去，改變歷史。阿宋，我好糾結，不知道到底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
“所以你把選擇權交給了左宗則他們，讓他們幫你決斷。”餘宋替他說完了未盡之意，溫柔的把哥哥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傻子。”
“阿宋，我就是個懦夫，從來都是。”最後的幾個字隱在啜泣聲中聽不清楚。
123、我們約會吧
謝英寧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入眼是潔白的墻壁和水晶環繞的吊燈，大大的落地窗外是寬廣的沙灘，海浪一陣一陣的撲上岸，又不甘心的被大海拉回它的懷抱。
謝英男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顯示的時間是25號下午16點20分。接連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黃昏的光線照進房間，像是老舊的電影播片，無端讓人心生繾綣。她喊了聲“阿則”，並沒有聽到回應。
確認左宗則不在房間之後，謝英寧緩緩起身，四處打量了一下，發覺自己所在的應該是一家酒店，她在車上睡著之後左宗則直接把她帶了過來。
她來到海灘上，看著落日的餘暉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整個海平面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漂亮的很。
若不是冰冷的海風淩遲著她的鼻腔那就更完美了。謝英寧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
這麽冷的天氣，整個海灘除了她一個人影都沒有，也是，再不會有人像他們這樣傻了。謝英寧腹誹。
冷不防有人從身後抱住她。熟悉的氣息襲來，謝英寧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你怎麽想起來海邊玩了？”謝英寧吸了一下鼻子。
“沒什麽，就想和你一起來看海。”左宗則的下巴靠在她的頭頂，聽見自己的女朋友接連打了兩三個噴嚏，不由得好笑道：“感冒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來海邊玩，謝英寧不想掃他的興致，但實在是禁不住寒風的侵襲，牙齒打著寒顫建議道：“不然我們還是先回房間吧。”
“跟我來。”左宗則說著，牽著謝英寧的手沿著沙灘一路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堆篝火旁。此時天邊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殆盡，唯有火光照的地方一片光明。
“你點的啊？”謝英寧忍不住湊上去烤火，在火光的映射下，她的手紅彤彤的，像被凍傷了一般，等她稍稍遠離火光，便又恢覆了自然的膚色。謝英寧蹲在地上，雙手湊過來湊過去，玩的不亦樂乎。
“阿寧”左宗則的聲音響起。謝英寧正玩得開心，頭也不擡的回答：“幹啥？”
“嫁給我吧。”
謝英寧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呆楞著擡起頭，就見高大的男人單膝跪在她面前，手裏托著一個絲絨小盒子，裏面是一個鉆戒，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準備的。
“阿寧，嫁給我。”左宗則又重覆了一遍，眼睛裏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和希冀。
“我……”謝英寧剛說了一個字，喉嚨裏就像被堵住一般哽住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對她冷眼相待的父親，蔑視她的妹妹，厭惡她的‘母親’，不知所蹤的生母，還有她渾渾噩噩的之前二十年，直到她遇上了左宗則，她才知道這個世界上也是有人珍惜著她，愛著她，保護她的，她貪戀這樣的溫暖，一絲一縷都不願意放開。
“你以後要是不喜歡我了……”謝英寧哽咽著，剛開了個頭就被左宗則打斷：“不會。”
“說你永遠不會拋下我。”
“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
“那就說定了，你不準反悔。”
“傻姑娘，”左宗則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你忘了我們身上的血契了，我一輩子都不會扔下你的，就連死亡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那還啰嗦什麽。”謝英寧迅速拿過戒指戴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璀璨的鉆石在火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芒，謝英寧欣賞了一會兒，眼中漸漸泛上水光，她豎起手指給左宗則看：“好不好看？”
“好看。”左宗則噙著笑，溫柔的看著小姑娘突然間就淚流滿面。
“別哭。”他伸手擦拭謝英寧臉上的淚，神情專註而又認真。
謝英寧看著看著，忍不住摟住左宗則的脖子親了上去。左宗則禁不住重量坐在了地上，不過也沒人在乎。
二人在篝火旁盡情的擁吻。謝英寧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刻的，黑色夜幕下波光粼粼的大海，嗶嗶啵啵作響的篝火，還有……給她無限溫暖的她的新郎。
這一晚是不平常的一個夜晚，謝英寧被左宗則深深的進入，跟著他緩緩的律動，她從來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離阿則如此之近。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無比契合。
謝英寧的心臟撲通撲通跳著，聽見左宗則胸腔裏的心臟也急促的跳動，漸漸的，跳動的頻率趨於一致，他們在此時心意相通。
在最後一刻，她恍惚中聽見左宗則深情的聲音：“我愛你。”
謝英寧想說“我也愛你，”但她並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便昏睡了過去。
兩人就在酒店胡天胡地的鬧騰了兩天。期間謝英寧憂心忡忡的問左宗則28號那天怎麽辦，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回答她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謝英寧向來對左宗則的實力盲目崇拜，也便把這些問題拋在了腦後由著他對她予求予取。
半夜裏謝英寧猛然驚醒，外面仍舊一片漆黑。身旁的位置卻一反常態的沒有人。謝英寧伸手摸了摸床單，一片冰涼。
她打開手機，時間顯示此時是27號晚上10點鐘。不知為何，她心裏有些發慌。不知道是不是有過肌膚之親的人都會有種心靈感應，她總覺得不安。
謝英寧撥打左宗則的電話，對方立刻掛斷。她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在她出門看到酒店大廳的石英鐘時得到了驗證。
“為什麽你們的時間顯示的是28號？”謝英寧聽見自己問道。
“您好女士，我們墻上顯示的都是帝都時間。”前臺小姐的聲音溫柔而甜美，謝英寧卻在那一刻如墜冰窖。
“我能用一下你們的座機嗎？”謝英寧的嗓音抖得不成樣子。
“當然可以女士。”前臺看她伸手撥號的手抖得摁不下去，確切的說，謝英寧整個人都在抖，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堅持不住倒在地上。
“女士，您需要我們的幫助嗎？”前臺小姐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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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則沒有理會老孫頭，而是轉身先向謝英寧解釋：“師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了。你現在看到的他，只不過是他的魂魄，靠著強大的靈力維持自己的思想而已。”
“那……”謝英寧想說為什麽看起來會這麽逼真，他們不主動說起，自己根本就發現不了這件事。
老孫頭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內心，樂呵呵的伸出手：“來來來，丫頭，摸一下我的手。”
左宗則一臉嫌棄：“一把年紀了，居然不忘調戲小姑娘，為老不尊！”
老孫頭氣得吹胡子瞪眼：“胡說八道！有這麽說自己師父的嗎？”
二人鬥嘴間，謝英寧已經伸手觸上了老孫頭。看著自己的手沒有收到任何阻力的穿透老孫頭的手心，謝英寧心裏五味雜陳，最後化為一絲傷感。
明明一個關系密切的人站在你面前，還沒有好好熟悉了解，卻突然被告知這個人早已經死去了，現在跟你說話的這個人只是個“魂魄”而已，讓人感情上太無法接受了。
似是看出謝英寧此時的想法，老孫頭得意一笑：“俺老孫去世的時候都一百零八歲了，差點兒就成了世界最高壽老人了呢！”
謝英寧吸了吸鼻子：“那您是怎樣逃過地府的鬼差的？”
老孫頭哈哈一笑：“你這丫頭傷心歸傷心，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嘛！”
“神魔獄不歸地府管。這裏不在六道之內。師父一日不離開神魔獄，地府鬼差就一日不能把他帶走。”左宗則解釋道。
“那孫爺爺這麽多年一直呆在神魔獄，豈不是要悶死了。”謝英寧一想到要是她幾十年如一日的呆在同一個地方，不瘋也會抑郁的。
“你擔心這個幹什麽，當初又沒人逼他。再說了，他在這裏面整天抽煙看報沏茶打麻將，不知道過得多自在。”左宗則冷冷說道。
老孫一巴掌拍上左宗則的後腦勺：“反了你了！”
左宗則一臉忍氣吞聲的樣子，看得謝英寧捂嘴直樂。
“行了，都別貧了，說吧，找我什麽事兒？”老孫坐下來開始熟練的沏茶。
“師父，關於黃金城和女魃，您後來又調查出什麽了嗎？”左宗則問。
“還真有些東西。本來就打算等你來看我的時候告訴你的。”老孫說著呷了一口茶：“你知道的，女魃是上古時期的神魔，也可以說除卻那些禁不住歲月的磋磨自然消亡的，她就是神魔獄中年齡最大，修為最高的了。我們自然不能把她和其他妖靈關在一起。
所以女魃就被關押在神魔獄的第九層單獨看管。七年前，黃金城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年級並不大，但他的心理評估成績在一眾獄卒裏面遙遙領先，於是我們便把他安排在第九層負責看管女魃。
這個黃金城，長得一表人才不說，腿也勤快，人也機靈。有什麽事情一點就透，都用不著你說第二遍的。當初老孟，哦，就是上次你們來找我的時候打麻將欠我錢趁機逃跑的那個老頭兒，他還曾經開玩笑說要把黃金城拐回來當徒弟呢，讓我們誰都不要跟他搶。老孟這一輩子可是到死都沒收過徒弟啊，說是要寧缺毋濫。能讓他起了收徒的心思，可見黃金城天分之高。”
說道這裏，老孫睨了左宗則一眼：“我就是收徒收的太隨便了，才讓徒弟整天沒大沒小騎在我的頭頂上。”
趕在左宗則發怒之前，老孫趕緊扯回正題：“總而言之，這個黃金城在一眾獄卒之中可謂是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我們幾個老家夥當初雖然明面上沒說，但暗地裏都討論過，等他在這裏工作滿五年之後，我們就像你們大組長推薦，讓他進你們專案組。他這麽年紀輕輕的，年輕有為，不能跟我們一樣腐朽在這座活墳墓裏。
可是當我們私下找到他溝通的時候，黃金城卻出人意料的拒絕了我們的提議。就連老孟想收他為徒的意思都斬釘截鐵的拒絕了。當時老孟的面子就下不來了，鬧得不歡而散。
當時我就覺得這小子不好相與。從那以後我就特意囑咐了給獄卒做心裏的評估的人員，讓他們多多註意黃金城的心理狀態。
當初我對黃金城只是有些好奇，看看他這麽狂傲到底有什麽資本。你還別說，他的天分比小左你還要好。你別等我，聽我說完。
黃金城每次的心裏評估都接近滿分。不僅如此，他學東西之快，是我此生未見過的。任何招式交給他他都能舉一反三，甚至自己自創招式。來到這裏學了不到兩年，他的靈力就跟小左你現在的水平差不多了。要不是之前答應了老孟不跟他搶，你現在估計就多了一個師弟了。
這麽一個後生擺在眼前，老孟沒多久就忘了之前的尷尬，兩年後再次提出要收他為徒。可黃金城再次堅決的拒絕了。不過，他倒是提出了一個請求，請求以後由他專門負責看守女魃。老孟答應了。”
“咦，這回老孟不生氣了麽？不但不生氣，反而答應了他的請求，這是什麽情況？”謝英寧好奇道。
老孫嘆了口氣：“你是沒見過黃金城這個人，特別好的一個後生，尤其是當他拿那種信任的眼神看著你的時候，別說老孟了，就是我和老孟同時在場也不忍拒絕他的請求。
之前已經說過了，這孩子心理評估特別好，大好的年華，大好的前途。眾所周知，神魔獄會吸食犯人的靈力，女魃被關了上千年，那個時候早已經靈力盡失，瘦得皮包骨頭，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我們還私下裏打賭她能再堅持幾年呢。就這樣的兩個人，誰能想到他們會搞到一起去啊！
所以當初我們答應他的時候有多放心，出事之後我們就有多痛心。”
左宗則終於見縫插針的開啟嘲諷模式：“情之一字豈是你們一群老光棍能懂的。別說是外貌上相差太多的兩個人，現在同性相愛、甚至跨物種相愛都不叫什麽事兒了。一世英名載在這上頭也不算多吃虧。”
謝英寧搓了搓手臂：“跨物種相愛，好重口！”
老孫卻一臉感興趣的湊過來：“真噠，現在同性戀愛和跨物種戀愛都不叫事兒了？外面的世界現在這麽開放的嗎？”
120、孩子
左宗則表示不想理他。
緊接著老孫頭就拋過來一個炸雷：“誰知道倆人後來連孩子都有了。”
謝英寧和左宗則同時被這消息鎮住了。
“那孩子呢？”謝英寧半天才反應過來。
“孩子啊！”老孫重重嘆了口氣：“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的。相愛本就是死罪，等孩子生下來，這件事便再也瞞不住了。更糟糕的是，孩子有些先天不足，剛生下來就渾身發青，伴有間歇性抽搐。
黃金城跪在老孟面前喊他師父，頭磕在地上鮮血淋漓的求他，他自己怎樣都可以，但求老孟能救救孩子。
老孟恨鐵不成鋼的把黃金城一腳踹在地上，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又於心不忍，於是快速返回去，伸手抱起了孩子。
剛出生的嬰兒渾身軟軟的，跟個小貓一樣，讓人心生愛憐。老孟警告黃金城：‘我給你一天時間，你送孩子去醫院，安排人照顧孩子。一天之後你若是不回，我便把這件事上報專案組。’
說到這裏，老孟朝獄中瞥了一眼，只看到一片漆黑，女魃隱在黑暗裏，不辨明色。
考慮到女魃剛剛生產完，老孟並沒有追問女魃的狀況，他緊接著警告黃金城：‘若是你按約定回來，那麽從你重新踏進神魔獄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再也不是這孩子的父親，就當你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孩子！我也會忘了這件事，你也要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不然我們都要玩兒完！’
黃金城本來都絕望了，誰知下一刻峰回路轉，老孟居然答應伸出援手。只要能救活孩子，別說讓他不認孩子，就算讓他把命換給孩子他都願意。
他又給老孟磕了個頭，然後一聲不吭的站起身。老孟嘆了口氣，把孩子交給他：‘出去的時候遮掩著點兒，我會給你把檢查人員支開。’停頓了片刻：‘你把額頭上的血擦擦，太顯眼了。’
黃金城千恩萬謝的接過孩子，離開了神魔獄。一天之後，他果然按約定回來了。只不過他整個人變得更加安靜了，不，是更加沈郁了。
如果說之前他給人的感覺是孤僻，那麽之後他給人的感覺便是陰冷。一種見到他只想遠遠躲開的危機感。
老孟以為他是單純的因為父子分離造成的性格改變，也不去理會。只一門心思把黃金城當成自己的傳人，把一身本事傾囊相授。哪知道，黃金城會在幾年後不聲不響的打開神魔獄。
在黃金城犯下這個大錯的第二天，老孟就向我坦白了這件事。當時聽得我肺都要氣炸了！這個糊塗老孟，當初怎麽就被黃金城的花言巧語迷了心智呢。
但大錯已經鑄成，我只好派人通知你們大組長講了來龍去脈。你們大組長也是發了好大一通火，連忙派人去打探黃金城孩子的下落。誰知打聽的結果卻讓人唏噓：那個孩子在當年送到醫院的當天就死了。那麽小的孩子，剛一睜開眼，開沒能好好認識這個世界，就這樣夭折了。
我們這才恍然大悟，黃金城性格的變化竟是由於孩子的離去。而這件事，他卻連老孟都沒有告訴。
遺憾的是，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黃金城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若是單單只為了放走女魃，他完全可以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打開神魔獄的後果他們早已爛熟於心，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老孫頭說到這裏，眉心緊皺，一臉的擔憂。
左宗則這才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細細描述了一遍，說道：“我覺得，地府丟失了那麽多陰歷陰年陰時的魂魄，這件事肯定跟黃金城有關。這麽多特殊的魂魄，我推測是為了開啟某種陣法。”
“有道理。”老孫陷入了沈思。
值班室裏一時間無人出聲，只有桌上的茶壺冒著裊裊熱氣。
“天地輪回大陣！”老孫頭忽然間驚叫出聲。左宗則和謝英寧聞聲望去，只見老孫紅暈滿面，臉頰因為激動都有些扭曲。
“師父，您想到了什麽？”左宗則開口問道。
“我聽我師父說過的，上古時期有幾個十分強大的陣法，開啟條件也十分血腥嚴苛。我記得其中一個就是天地輪回大陣。此陣法可把陣中人傳送到特定時間之前。”老孫邊說邊激動地在室內來回踱步。
“咦，您居然還有師父？怎麽沒有聽您提起過？”左宗則突然提出一個特別欠揍的問題。
果然，老孫開口大罵：“難不成你師父我是自學成才麽！混賬！”
左宗則被罵了也不以為意。反倒是由於這個插曲，老孫打雞血的狀態終於有所緩解。他長出了一口氣，坐到椅子上繼續給他們科普：“天地輪回大陣是上古陣法，當年也是聽我師父順嘴提了一句，這個陣法失傳很久了。不知道黃金城是不是想開啟這個陣法。畢竟，女魃是上古時期的神魔，很有可能知道這個陣法。”
“那怎樣才能開啟這個陣法呢？”謝英寧問。
“不知道，師父沒說，估計他也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是，開啟陣法需要強大的靈力，僅憑黃金城一人是絕對無法做到的。”老孫喝了口茶潤喉嚨。
“女魃！”謝英寧和左宗則異口同聲。
“黃金城和女魃現在肯定在一起，只有女魃這種靈力強大的神魔才有可能幫助他開啟大陣。”謝英寧說道：“就是不知道開啟大陣跟息壤失竊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有關系，當然有關系！”老孫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再次跳了起來：“據傳，息壤是當初女媧娘娘造人時剩下的泥土，用來重塑肉身是再好不過的材料。這件事如果也是黃金城幹的，那麽肯定是為了覆活他的孩子。”
“可是他的孩子不是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嗎？哦，天地輪回大陣！”謝英寧恍然大悟。
“好孩子。”老孫欣慰的看著謝英寧：“天地輪回大陣能讓黃金城回到他的孩子夭折的那一刻。只要黃金城操作得當，想方設法讓孩子的魂魄立刻附著在息壤之上，那就相當於為那孩子重塑了肉身，那孩子便能在息壤塑造的身體裏一直生活下去，與常人無異，甚至比常人的身體更加健康，壽命更長。”
“那這麽說，黃金城幫助女魃逃跑，並做了這麽一堆破事的目的居然只是為了覆活他的孩子？”左宗則的聲音一片冰冷。
“對你來說是一件事情，對於黃金城和女魃來說那可是他們的孩子！”老孫一臉理所當然：“為了自己的孩子拼盡一切，這不就是為父母的感受嗎？
當然，說了這麽多也只不過是我們的推論而已。沒準這一切跟黃金城根本就沒有關系呢。”老孫樂呵一笑。
121、利用
“不過……”老孫沈思道：“要把魂魄成功的契合到息壤裏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肯定需要一種特殊的媒介。”
“特殊的媒介？”
“對，媒介。魂魄，尤其是剛剛離體的魂魄，是有自主意識的。他不可能隨便就附著在另一個物體上。尤其是嬰兒，想要讓他們的魂魄依附於其他物品，肯定需要一種媒介。這種媒介可以是任何東西，只要讓魂魄覺得親近、熟悉就可以了。”老孫回答。
左宗則和謝英寧同時陷入沈思。讓魂魄覺得親近的東西……
“女媧後人的血液呢？可不可以？”左宗則問道。
聞言，謝英寧猛然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左宗則。
“當然可以！女媧那可是大地之母，所有人類都是女媧娘娘的孩子。女媧後人的血液對於魂魄來說就是母親的味道，當然再合適不過了。”說到這裏，老孫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切地說道：“謝丫頭擁有女媧血脈，若黃金城知道這件事，那謝丫頭就危險了。”
左宗則苦笑：“不會。因為他們已經拿到阿寧的血了。”
“什麽？”老孫驚呼。
“在鮫族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塊息壤，就是後來失竊的那塊。餘唐告訴阿寧讓她滴一滴血在上面，息壤便化成了人形。”左宗則解釋道，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的面容一片肅殺。
謝英寧嘆了口氣，握住左宗則的手，十指相扣。
直到感覺到手心的的柔軟與溫熱，左宗則才放松了緊繃的身體，緩和下來。向老孫道別：“師父，我們還有事情先走了，您早點兒休息。”
二人剛邁出值班室的門口，就聽老孫開口叫住了他們。
左宗則和謝英寧齊齊回頭，就見老孫把胸脯拍的啪啪作響：“沒事啊，孩子們，天塌下來有我老孫給你們頂著呢，出不了大事兒！”
明明一副瘦削的樣子，聲音卻豪邁的像是橫刀立馬的將軍。
謝英寧看著老孫豪氣幹雲的樣子，眼眶突然就酸脹了起來。
左宗則張了張嘴，習慣性的想要開口反駁，卻最終吐出幾個字：“走了，師父！”
二人再次開車來到Ocean吧。時間已經接近午夜，酒吧裏卻熱鬧喧囂的要掀破屋頂一般。仿佛人間所有的繁華紛擾都聚集在了這麽一個小小的空間裏，讓人忍不住心煩意亂。
謝英寧來過很多次Ocean吧。但她從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厭惡這個地方。那些在舞池裏扭動著的男男女女讓她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他們聚集在這裏醉生夢死，只求朝夕的快樂，不知道他們此時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左宗則感受到謝英寧的情緒，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徑直上樓推開了餘唐房間門。
餘唐仿佛知道他們要來的樣子，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們。他指間夾了一根香煙，整個人都藏在煙霧繚繞後面看不清楚表情。
“為什麽。”左宗則開口道。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在場的三人都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餘唐似乎是輕笑了一聲。這讓謝英寧心裏更加惱怒：“你騙了我們。”
“騙？”餘唐終於開口說道：“我從沒有騙過你們。”
謝英寧仔細想了想，好吧，他卻實沒有騙過他們，但她還是有一種被騙的感覺：“你利用我們。”
“哦？我什麽時候利用過你們。”餘唐依舊一副不慌不忙的口氣。
左宗則冷笑一聲：“既然你拒不承認，那我就解釋給你聽。你騙阿寧把血滴在息壤裏面，說是為了給敖風重塑軀體，實際上卻是為了給黃金城的孩子重塑身體；
你提議將任光關在地下峽谷中，其實只是想把他關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這樣不僅能防止他出去亂說話，還能做你裏應外合的幫手；
之前你說任光逃跑的時候我就起了疑心。地下峽谷不僅有你和老龍王的封印加持，還有上古時期的陣法，任光的能力我們有目共睹，僅憑他一個人是絕對無法逃出去的，除非有人幫他。
封住地下峽谷的封印是你和老龍王一起下的，在這個過程中你要做點兒手腳簡直是易如反掌。老龍王跟任光有殺子之仇，他不殺了任光就不錯了，不可能把他放出來。
於是我思來想去，能幫助任光逃脫的除了你再沒有別人了。”
餘唐低低一笑：“果然，不愧是左大閻王，你跟我想的一樣聰明。可是息壤已經給敖風重塑身體了，你們當時明明也看到了，我哪裏再去找一塊擁有女媧後人血液的息壤給黃金城用。”
“我派人去過南海了。”左宗則冷靜的說道：“我們回來之後的第二天我就派人去過南海，感謝鮫族對阿寧的救命之恩。你猜我得到了什麽消息？”
餘唐正要把香煙送到嘴邊，聞言頓在了那裏。
“敖風死了。”左宗則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死在了我們回來的第二天。
我當時並沒有多想，因為我派去的人回來告訴我說敖風是因為重塑身體失敗，魂魄再次與息壤分離導致的死亡。我當時相信了這個說法。但此時想來，很有可能我們看到的，你給敖風重塑身體的那個東西並不是真的息壤。”
左宗則說完，平靜的看著餘唐，等待著他的反應。
餘唐一只手撫上額頭，似是十分無奈：“息壤是真的。只不過魂魄初初附在息壤裏的時候，狀態並不穩定。直到二十四個小時之後。身體才會真正與魂魄融為一體。”
“你做了什麽。”謝英寧忍不住問道。但她已經差不多能猜出來了。
果然，餘唐回答：“我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內重新抽取了他的魂魄，收回了息壤。”
“混蛋！”謝英寧咬牙切齒的罵出了聲。
餘唐楞了一瞬，朝謝英寧拱了拱手：“從來沒有人這麽罵過我，倒也稀奇，承讓了。”
謝英寧簡直要氣死了。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人。老龍王失而覆得，得而覆失，心裏該有多麽難過。這個人卻雲淡風輕的一笑帶過，仿佛別人的苦痛哀樂在他的眼裏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122、三天後
“你跟黃金城達成了什麽協議？”左宗則上前一步，目光直逼餘唐：“或者說，你想開啟天地輪回大陣是為了什麽？你有什麽想挽回的事情？”
餘唐呆楞了一瞬，很快便恢覆如常，嘴邊噙了一絲笑：“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居然連天地輪回大陣都被你查出來了。”
左宗則扭頭看著謝英寧：“我們的推測沒有錯，果然是天地輪回大陣。”
這下餘唐才真正驚到了，任憑煙灰滴落在價格不菲的西褲上：“你們居然在詐我！”
他收起那副偽笑，謝英寧終於覺得舒服了一些：“詐的就是你。”
左宗則彎下腰，一只手按在沙發背上，與餘唐平視。
謝英寧站在他們的斜後方，從她的方向看過去，就好像左宗則把餘唐圈在了懷裏，二人正在深情凝視。於是她越發看餘唐不順眼了。
餘唐噗嗤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戳著左宗則往後退：“你再這樣，我怕你身後那位女士會忍不住想要動手揍我了。”
左宗則順勢起身，說道：“之前你利用我們的事情我們可以統統不計較，你為什麽要回到過去我也可以不問，只要你把黃金城開啟大陣的時間地點告訴我們，我們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聽完這句話，餘唐並沒有立刻答應或否定。他緩緩的吸了最後一口煙，把煙蒂摁在煙灰缸裏之後，才仿佛一臉糾結的說道：“該不該告訴你們呢？”，他小指撓了撓頭皮，仿佛十分為難：“告訴你們之後你們會做什麽？”
“我們會盡全力阻止陣法的開啟。”左宗則一臉鄭重。
“這樣啊。”餘唐全身放松，倚在寬大的沙發上：“這對我又沒有好處，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們？”
謝英寧都要氣死了。但他們確實也沒有什麽交換條件，讓人無端端的就說出自己的計劃，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索性他們這次來也沒想著會有什麽收獲，只是撕開了餘唐的偽裝，以後大家相處起來就隨意多了。
見不會再有什麽結果，左宗則拉起謝英寧就要離開。
沒想帶等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餘唐的聲音卻在身後輕輕響起：“三日後，萬寶墳，午夜。”
謝英寧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餘唐重新點燃了一顆煙，又重新隱在煙霧之下，身形看起來居然有些蕭索。左宗則的腳步頓了頓，沒有說話。
一上車，謝英寧就忍不住問道：“阿則，你說餘唐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為什麽又改變主意告訴我們了呢？還有，他把這麽大的事情告訴我們，那他自己本來的目的豈不是不能達成了？”
左宗則失笑：“你問題這麽多，我該回答哪一個？”
“每一個。”
“好吧。他說的應該是真的。我認識餘唐五六年了，他這個人，表面上脾氣好，平易近人，實際上冷漠的很，不涉及自己的事情絕對不會主動關心。但是這個人本性並不壞，答應別人的事情我還沒見他爽約過。既然他開口說了時間、地點，那就絕不會是假的。”左宗則正在開著車，所以並沒有看到謝英寧一臉的糾結。
“哦，這麽了解他，說起來你們兩個人的關系還真是好呢，都沒見你這麽誇過我。”謝英寧酸溜溜的說道。
左宗則趁著等紅燈的功夫看了自己女朋友一眼，那別扭的樣子惹得他忍不住發笑：“想什麽呢，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女朋友聰明漂亮膽大心細，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小姑娘了。”
謝英寧擰巴的心情瞬間就被神奇的治愈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好奇的問道：“你說餘唐說的三日後是從今天開始算啊還是從明天開始算啊？午夜是指晚上十二點吧？那是第三天當天的零點呢還是晚上的二十四點呢？”
撇了撇嘴繼續說道：“真是的，說明白一點又不會少塊肉。”
左宗則右手撫了撫謝英寧的頭頂順毛：“沒關系，查一下日歷就可以了。”
謝英寧打開手機，在瀏覽器裏搜索了一下日歷：“找到了，應該是28號，上面寫著那天宜 祭祀、求醫、破屋、壞垣、餘事勿取，忌 諸事不宜。那天適合祭祀哎。”
左宗則草草的掃了一眼：“應該就是那天，今天25號，正好還有三天。”話音一轉：“我們去約會吧！”
“哈？”謝英寧驚呆。還有三天他們就要和黃金城正面交鋒了，時間這麽緊張，居然還要去約會？
左宗則心情卻非常好，方向盤一轉，車子直接掉了個頭匯入了另一條街道。
左宗則和謝英寧走了以後，餘唐陷在沙發裏一動不動，似是陷入了沈思。
餘宋輕輕推門進來，看著煙灰缸裏堆積成山的煙蒂，皺著眉頭上前打開窗戶，一陣冷風吹過，房間裏的沈悶感瞬間散去不少。
餘宋開口問道：“哥，你究竟要做什麽？”
“你聽見了。”餘唐一開口，聲音沙啞：“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想做什麽。”
他苦笑：“這幾年我睡得很不好，每天晚上我一閉上眼，就會夢見當年咱們打的那場戰爭。夢裏面全是大片大片的屍體，他們漂浮在被血液染得通紅的海面上，睜著眼睛直楞楞的看著我，像是在質問我。他們不想死，是我把他們帶向絕路的。”
“不是這樣的。”餘宋急切地上前握住餘宋唐的雙肩，聲音急促：“哥，不是那樣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癡心妄想覬覦那個位子，是我發動的那場戰爭，都是我。跟你沒有絲毫關系。你讓他們來找我。”
“不，是我的錯。我一點都不想成為鮫皇。若是當年我直接將那個位子讓給你，就不會引發那場戰爭，你也不會陰差陽錯之下吞食了夜鶯父母的屍體，這麽多年你們兩人這樣若即若離，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因為當年我那該死的一念之差。”
看著餘唐痛苦的捂住臉龐，餘宋溫柔的握住他的胳膊：“所以你想回到過去，回到那場戰爭之前，直接把位子傳給我嗎？那你為什麽又把開啟大陣的時間地點告訴他們了呢？”
“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餘唐看著自己的弟弟，眼裏盡是迷惘：“我知道黃金城不是什麽善人，我也知道開啟大陣需要以魂魄為祭，我成了他的幫兇，那些人命裏有我的一份。可是我再也不想夜夜無眠，遭受那些逝去子民們的拷問了。所以我明知道這一切都是錯的，卻仍然妄想著能夠回到過去，改變歷史。阿宋，我好糾結，不知道到底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
“所以你把選擇權交給了左宗則他們，讓他們幫你決斷。”餘宋替他說完了未盡之意，溫柔的把哥哥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傻子。”
“阿宋，我就是個懦夫，從來都是。”最後的幾個字隱在啜泣聲中聽不清楚。
123、我們約會吧
謝英寧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入眼是潔白的墻壁和水晶環繞的吊燈，大大的落地窗外是寬廣的沙灘，海浪一陣一陣的撲上岸，又不甘心的被大海拉回它的懷抱。
謝英男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顯示的時間是25號下午16點20分。接連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黃昏的光線照進房間，像是老舊的電影播片，無端讓人心生繾綣。她喊了聲“阿則”，並沒有聽到回應。
確認左宗則不在房間之後，謝英寧緩緩起身，四處打量了一下，發覺自己所在的應該是一家酒店，她在車上睡著之後左宗則直接把她帶了過來。
她來到海灘上，看著落日的餘暉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整個海平面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漂亮的很。
若不是冰冷的海風淩遲著她的鼻腔那就更完美了。謝英寧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
這麽冷的天氣，整個海灘除了她一個人影都沒有，也是，再不會有人像他們這樣傻了。謝英寧腹誹。
冷不防有人從身後抱住她。熟悉的氣息襲來，謝英寧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你怎麽想起來海邊玩了？”謝英寧吸了一下鼻子。
“沒什麽，就想和你一起來看海。”左宗則的下巴靠在她的頭頂，聽見自己的女朋友接連打了兩三個噴嚏，不由得好笑道：“感冒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來海邊玩，謝英寧不想掃他的興致，但實在是禁不住寒風的侵襲，牙齒打著寒顫建議道：“不然我們還是先回房間吧。”
“跟我來。”左宗則說著，牽著謝英寧的手沿著沙灘一路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堆篝火旁。此時天邊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殆盡，唯有火光照的地方一片光明。
“你點的啊？”謝英寧忍不住湊上去烤火，在火光的映射下，她的手紅彤彤的，像被凍傷了一般，等她稍稍遠離火光，便又恢覆了自然的膚色。謝英寧蹲在地上，雙手湊過來湊過去，玩的不亦樂乎。
“阿寧”左宗則的聲音響起。謝英寧正玩得開心，頭也不擡的回答：“幹啥？”
“嫁給我吧。”
謝英寧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呆楞著擡起頭，就見高大的男人單膝跪在她面前，手裏托著一個絲絨小盒子，裏面是一個鉆戒，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準備的。
“阿寧，嫁給我。”左宗則又重覆了一遍，眼睛裏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和希冀。
“我……”謝英寧剛說了一個字，喉嚨裏就像被堵住一般哽住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對她冷眼相待的父親，蔑視她的妹妹，厭惡她的‘母親’，不知所蹤的生母，還有她渾渾噩噩的之前二十年，直到她遇上了左宗則，她才知道這個世界上也是有人珍惜著她，愛著她，保護她的，她貪戀這樣的溫暖，一絲一縷都不願意放開。
“你以後要是不喜歡我了……”謝英寧哽咽著，剛開了個頭就被左宗則打斷：“不會。”
“說你永遠不會拋下我。”
“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
“那就說定了，你不準反悔。”
“傻姑娘，”左宗則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你忘了我們身上的血契了，我一輩子都不會扔下你的，就連死亡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那還啰嗦什麽。”謝英寧迅速拿過戒指戴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璀璨的鉆石在火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芒，謝英寧欣賞了一會兒，眼中漸漸泛上水光，她豎起手指給左宗則看：“好不好看？”
“好看。”左宗則噙著笑，溫柔的看著小姑娘突然間就淚流滿面。
“別哭。”他伸手擦拭謝英寧臉上的淚，神情專註而又認真。
謝英寧看著看著，忍不住摟住左宗則的脖子親了上去。左宗則禁不住重量坐在了地上，不過也沒人在乎。
二人在篝火旁盡情的擁吻。謝英寧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刻的，黑色夜幕下波光粼粼的大海，嗶嗶啵啵作響的篝火，還有……給她無限溫暖的她的新郎。
這一晚是不平常的一個夜晚，謝英寧被左宗則深深的進入，跟著他緩緩的律動，她從來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離阿則如此之近。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無比契合。
謝英寧的心臟撲通撲通跳著，聽見左宗則胸腔裏的心臟也急促的跳動，漸漸的，跳動的頻率趨於一致，他們在此時心意相通。
在最後一刻，她恍惚中聽見左宗則深情的聲音：“我愛你。”
謝英寧想說“我也愛你，”但她並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便昏睡了過去。
兩人就在酒店胡天胡地的鬧騰了兩天。期間謝英寧憂心忡忡的問左宗則28號那天怎麽辦，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回答她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謝英寧向來對左宗則的實力盲目崇拜，也便把這些問題拋在了腦後由著他對她予求予取。
半夜裏謝英寧猛然驚醒，外面仍舊一片漆黑。身旁的位置卻一反常態的沒有人。謝英寧伸手摸了摸床單，一片冰涼。
她打開手機，時間顯示此時是27號晚上10點鐘。不知為何，她心裏有些發慌。不知道是不是有過肌膚之親的人都會有種心靈感應，她總覺得不安。
謝英寧撥打左宗則的電話，對方立刻掛斷。她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在她出門看到酒店大廳的石英鐘時得到了驗證。
“為什麽你們的時間顯示的是28號？”謝英寧聽見自己問道。
“您好女士，我們墻上顯示的都是帝都時間。”前臺小姐的聲音溫柔而甜美，謝英寧卻在那一刻如墜冰窖。
“我能用一下你們的座機嗎？”謝英寧的嗓音抖得不成樣子。
“當然可以女士。”前臺看她伸手撥號的手抖得摁不下去，確切的說，謝英寧整個人都在抖，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堅持不住倒在地上。
“女士，您需要我們的幫助嗎？”前臺小姐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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