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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五光十色的珊瑚也被白綾罩上了,再往裏走,到處是行色匆匆的侍衛,偶爾傳來小聲的抽噎聲,也隨即被制止。整個龍宮彌漫著一股沈重壓抑的氣氛。

四人一路暢通無阻,並不見有侍衛阻攔,可見此時龍宮群龍無首,人心渙散到何種地步。

要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餘唐隨手攔下一個小蝦兵問道:“你們龍王在哪裏?”

小蝦兵看見陌生的四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你們是什麽人,要幹什麽?”

“放心,我們沒有惡意,找龍王是有事相談。”要黎說道。

於是小蝦兵往靈堂內一指:“呶。”

四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靈堂內安置著三口棺材,棺材前席地而坐著一位銀發老人。老人一身白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頭發淩亂,衣衫不整,整個人和周圍紛亂的環境格格不入。

要黎大吃一驚,這不是龍王麽,幾天不見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他趕緊上前蹲在龍王面前,小聲的喊道:“龍王殿下,您還好嗎?”

龍王手中拿著一疊黃紙,正不斷地把紙扔進火盆中,聞言沒有任何反應。

要黎不禁擡頭看了看左宗則三人。餘唐不耐煩這樣啰裏啰嗦的做事,直接跨入靈堂,居高臨下的看著龍王說道:“若我說我有辦法救回這三個人,你要不要救?”

龍王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餘唐,幾秒鐘之後,又重新低下頭,說了一句:“撒謊!”

要黎急忙上前解釋道:“不是撒謊,這是我們鮫皇,他說能救就一定可以救的。”

“鮫皇?”龍王終於停下了燒紙的手,問道:“你拋棄鮫族這麽多年,我憑什麽相信你?”

“哦,你也可以不相信我,反正我又沒有什麽損失。”餘唐雙手抱肩倚在門框上,十分隨意。

龍王貌似有些語塞。片刻之後才慢吞吞的站了起來,要黎急忙從旁邊扶了他一把。

龍王站定之後才說道:“那就姑且一試吧。家門不幸,四條命已去其三,剩下我這個老頭子只是茍延殘喘而已,我還有什麽怕的?”

餘唐點點頭說道:“那我們可要去斷崖下把那件至寶取出來了。”

龍王聞言大吃一驚道:“難道您要為了我的子孫動用老祖宗留下的至寶?”

餘唐譏諷的笑了一下,說道:“什麽至寶,用了才能叫至寶,不用永遠是廢品。還有什麽‘不到南海生死存亡之際不得動用至寶’的那個祖訓,簡直就是一坨狗屎!難道南海現在還沒到生死存亡的時候嗎?老龍王都絕了後了,難道您到現在還金槍不倒,還能再生一個?”

龍王臉一陣紅一陣白,想發怒又不敢,只好把話咽在肚子裏。

幸好餘唐的毒舌技能沒有開啟太久,他帶著眾人來到後院的一座水井邊。

“你帶我們來這裏幹什麽?”謝英寧忍不住開口問道。

餘唐笑了笑:“因為這才是斷崖真正的入口呀。”

“什麽?”龍王和要黎齊齊驚呼。

“我怎麽不知道?”龍王滿眼疑惑,隨即又恍然大悟:“我說我兒之前是如何一個人進的斷崖,進去了不說,竟然還沒被守衛發現,原來入口就在他自己的寢宮,難怪,難怪”。

“走吧。”餘唐率先躍進了水井,後面人接連跟上。

謝英寧一跳進水井,便奇異的發現井中竟然沒有水,居然是幹燥的。井底有些黑,眾人走的磕磕絆絆。謝英寧跟左宗則走在一起,一路上左宗則都牽著她的手,讓她十分安心。

走著走著,眾人突然眼前一亮,只見面前一陣蜂飛蝶舞,百花齊放,美不勝收。

龍王和要黎不禁目瞪口呆:“這是斷崖的崖底?”

謝英寧也被眼前的美景震得說不出話來。眼前的這幅景象哪裏像是海底,倒像是某個世外山谷。

餘唐帶著眾人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一片類似叢林的地方才停住腳。

謝英寧現在一看見類似叢林的東西就忍不住牙疼,她十分不想走進去。她決定以後連關於叢林的紀錄片都一個也不要看了。

事實上,他們想走都走不進去了。因為現在他們面前有一個透明的屏障,輕輕觸碰時會有一股輕柔的力量把你反彈回來,但若要強行進入,便會被屏障絞殺的粉身碎骨。

“這居然是老祖宗設下的‘天羅地網’陣。這種陣法失傳多年,幸虧我還記得老祖宗留下的破陣方法。”要黎看著屏障嘖嘖稱讚。

餘唐示意龍王和要黎在前面開路。左宗則和謝英寧跟在他們的後面。

他們一路破陣一路走,直到走進了一片泥濘的沼澤地才停下腳步。

看著面前光禿禿的泥坑,龍王恭敬的請示餘唐道:“不知鮫皇殿下所說的至寶放置在了哪裏?”

餘唐低頭看著泥塘說道:“這不就是麽?”

什麽?大家朝著面前的泥巴地看去,這就是至寶?開什麽玩笑!

餘唐湊到謝英寧耳邊,不顧左宗則嫌棄的眼神,低聲咕噥了幾句。謝英寧驚訝的看著他。

餘唐老神在的回視著她。

謝英寧拉拉左宗則的胳膊,示意他彎一下腰,然後湊近他的耳朵說道:“餘老板說他知道了我的女媧血脈,讓我滴一滴血在泥坑裏面。”

左宗則頓時神色大變,犀利的眼神射向餘唐。

餘唐連連擺手道:“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可沒有惡意。從皎皎認她為主的那天我就發現了,若是對你們有什麽壞心,我大可以此時要挾你們的。現在這件事也只有謝小姐能辦到。”

謝英寧猶豫了一會兒,問左宗則:“要不,我試試?”

左宗則點點頭:“你自己做主。”

於是謝英寧使出皎皎,用手指在長槍的尖上輕輕紮了一下。餘唐看見她竟然用皎皎紮手指頭,臉都綠了。

血一滴到泥塘裏,泥塘就發生了變化。原本是平鋪在地面上的一個小泥潭,突然間就像是有了生命般站了起來,隨後慢慢走向謝英寧,在她面前定住不動了。

52、息壤

謝英寧新奇地看著整個泥潭像是有生命般慢慢凝聚,最終變成一個小泥人,興沖沖地朝著她的方向重來,“啪唧”便抱住了她的小腿,還用腦袋蹭了蹭。

謝英寧躲閃不及,只得在心底哀嚎一聲:我的漂亮衣服!

小泥人緊緊抱著謝英寧不撒手,左宗則伸手去抓,泥人突然變換形狀,令他的手抓了個空。

餘唐意味深長的看了謝英寧一眼說道:“這是息壤,當初女媧娘娘捏黃泥造人,用的便是息壤,這一小塊息壤偶然間被祖上所得,輾轉反側被封印在這個斷谷,由於得之不易,所以才會留下不到南海生死存亡之際不得動用至寶的遺訓。但要我說,這都是扯淡,息壤用了才是至寶,放著不用那就是一灘爛泥。”

謝英寧嫌棄的看著一腿的泥巴,問道:“那這玩意兒要怎麽救人?”

“很簡單,既然敖風的身體被天羅地網陣絞成了碎片,那我們就用息壤重塑一具身體給他。”

龍王看著小泥人,眼淚都要流下來了:“我兒孫有救了。”

聞言,餘唐伸出食指搖了搖:“我只是說敖風,你孫兒是中毒,毒素不解,你孫兒永遠也活不了。”

龍王頓時方寸大亂:“那怎麽辦?您可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君華啊,殿下!”

“所以,我們還當務之急是需要先用息壤引黑衣人出來,務必要他交出解藥。”

幾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番。

是夜,一個黑衣人悄悄潛入龍宮。為引君入甕,龍宮此時早早的便撤去了白幡,一切都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黑衣人一路熟練的避開龍宮的守衛,靜悄悄的潛入太子殿,連浪花都沒翻出一個。

但他甫一踏入,心下便覺不妙。就算是晚上,周圍也太安靜了。按說他給小龍孫下的毒藥只能維持三天的生命,今天是最後一天,按理說小龍孫現在應該奄奄一息,整個龍宮此時應該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才對,但此時四下不見一個侍衛,到處一片靜悄悄的,就好像……好像在等著他的到來一樣。

黑衣人立刻轉身要逃,但已經來不及了。一股海水扭成了繩子形狀像長蛇一般將他的身體緊緊纏繞,越纏越緊,直到黑衣人無法呼吸昏死過去,手中“啪嗒”掉下來一個圓球。

左宗則上前撿起圓球,上面有個按鈕,他動了動拇指想要按下去,旁邊謝英寧緊張地抓住了他的手:“別按,萬一是個炸彈呢?”

餘唐走上前一把搶過圓球對謝英寧翻了個白眼,嘴裏說道:“炸彈這種東西都是用來玉石俱焚的,怎麽可能隨時帶在身上,電視劇看多了吧你!”一邊說著迅速按下了按鈕,一個冒著藍光的小型時光通道倏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餘唐呵呵笑了兩聲:“怪不得之前抓不到他,原來這家夥隨身帶著個微型的時光通道!”

左宗則冷笑道:“現在我們用的時光通道都是第三組的那臺大家夥,每次出動還要申請,麻煩的要命。這麽便攜時光通道還是第一次見,怕是連霍克都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吧。”

餘唐一把扯下黑衣人覆面的黑紗:“果然是任光這個叛徒!要黎,你搜搜這混蛋身上有沒有解藥。”

要黎道了聲是,上前雙手摸過任光全身,很快便在他的懷裏發現了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一粒膠囊。

“這個是解藥嗎?”龍王嗓音顫抖的問道。

餘唐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很有可能是。”

要黎掬了一捧水,“嘩”的潑在了任光的臉上。

任光幽幽轉醒,發現自己全身被綁著,時光球也被餘唐捏在手裏,知道大勢已去,便放松的躺在了地上,一副任憑宰割的姿態。

要黎蹲下身直視任光:“這枚膠囊是不是解藥?”

任光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你覺得是那就是嘍。”說完幹脆閉上了眼睛。

“哎呦,我還弄不了你了。”餘唐一聲邪笑,一只手捏著任光的下巴:“我有一門手藝,能讓人渾身筋骨寸斷,但外表看起來卻完好無損,怎麽樣?你想試試嗎?”

任光睜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敢?特殊專案組的任何人都不得私下使用暴力,這是明文規定的,你難道想違反規定嗎?”

餘唐好像聽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笑得全身都在發抖,他用手拍了拍任光的臉,說道:“規定?我先把你全身的骨頭全部捏碎,然後再用息壤幫你覆原,別人什麽都看不出來,我又哪裏違反了規定?”

任光噌的坐起身,震驚道:“息壤,你手裏竟然有息壤!”

這回輪到謝英寧等人驚訝了。

左宗則立刻當機立斷:“他不知道息壤,他後面還有人指使,說!是誰讓你來下毒的?”

任光還陷在息壤的震驚中,一時間沒有反應。

餘唐立刻斂起那副吊兒郎當的姿態,對龍王說道:“把膠囊想辦法讓小龍孫吃下去。”

龍王捏著膠囊急急忙忙去了內室。

見龍王離開,餘唐才對左宗則說道:“既然不小心說漏了嘴,任光知道了息壤的存在,那他便不能留了。”

謝英寧大驚:“難道你們要殺了他嗎?”

“不然呢,反正也沒人知道我們抓住了他,反倒是息壤,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謝英寧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任光立刻激動地反對道:“你們不能殺我,我背後的那個人你們不想知道嗎?他有什麽陰謀我可以告訴你們。”

餘唐嗤笑一聲:“對不住了,你背後那個人我們可以自己調查。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任光臉上終於不覆之前的悠閑,變得一臉驚恐:“你們不能這樣,你們這樣做是違反規定的。”

餘唐哈哈大笑:“規定是什麽,老子從來不在意,況且你這樣的人竟然還滿口規定,你自己不覺得好笑嗎?”

左宗則把餘唐拉到一邊說道:“不如把任光關到地下峽谷裏面,我們設個陣鎖住他,再加上有守衛看著,應該也出不了什麽大事。若是現在殺了他,萬一今後我們真有用得著他的地方那就可惜了。”

餘唐思索了一下:“就按你說的辦吧。”隨即招來要黎去安排這件事了。

要黎剛領命離開,龍王從屋內高興地喊道:“毒解了,解了!”

眾人急忙步入內室,發現小龍孫君華臉上已經恢覆了血色,此時正靜靜的躺在床上,一眼望去就像睡著一般。

53、地府

餘唐欣慰的拍了拍龍王的肩膀:“現在我們還不能高興地太早,畢竟小皇孫還沒有真正的醒過來。”

龍王擦了擦眼角:“還請鮫皇殿下費心。”

謝英寧正在一旁唏噓不已,餘唐突然轉過頭看著她:“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謝小姐幫忙。”

哎?謝英寧有些發懵,她能幫上什麽忙。

餘唐呵呵一笑:“雖然小龍孫的肉體恢覆了,但他的魂魄還在陰間,所以接下來謝小姐需要跑一趟陰間,將這一家三口的魂魄帶回。”

謝英寧瞪大雙眼指著自己:“讓我去陰間?開什麽玩笑!我還這麽年輕,還不想英年早逝,謝謝!”

餘唐忍俊不禁:“放心,不是要你去死。”

左宗則皺著眉頭阻止道:“她靈力那麽低,能幫上什麽忙?還是我去吧。”

“那你們兩個人都去吧。”餘唐指了指謝英寧和左宗則,“謝小姐是女性,比較有親和力,和魂魄溝通起來也比較方便。而你,負責保護謝小姐。”

這回的安排很合左宗則的心意。他和謝英寧簽了血契,同生同死,若是一人離魂,另一人肯定也會跟著離魂,到時候餘唐這個老狐貍肯定能發現端倪,這個秘密就藏不住了。

商定,餘唐隨手掏出兩粒藥丸:“這是離魂丹,能維持人12個小時的離魂,你們要在這12個小時內找到敖風一家三口,並將他們帶回到你一開始出現在陰間地方。一旦超過12個小時,你們便會永遠留在陰間了。我會在這裏點燃一枝香,你們可以聞著香的味道回到原地。”

左宗則露出一個威脅的笑:“你最好能把我們都安全弄回來,不然我就天天晚上去你夢裏騷擾你。”

餘唐做出一副“我好怕”的神情,然後翻了個白眼。

隨即,謝英寧和左宗則並肩躺在床上,左宗則左手緊緊握著謝英寧的右手。謝英寧看著手裏的藥丸,糖丸大小,黑不溜秋的,一看口感就不佳,真是不想吃。

“吃藥。”左宗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英寧只好硬著頭皮服下藥丸。意識消失之前,謝英寧腦海裏閃過的念頭竟然是“幸虧這回不是膠囊了”!

兩人重新恢覆意識的時候,左宗則正牽著謝英寧站在擁擠的人群中。他們四周全是黑壓壓的人。若不是頭頂黑漆漆,沒有一絲亮光,謝英寧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某個鬧市。

左宗則伸手拍了拍前面的人:“老哥。”

那人回過頭,臉上半拉臉血肉模糊,僅剩的一只眼睛凸出眼眶,甚是恐怖。謝英寧近來膽子越發大了起來,看見這位的慘狀,內心居然毫無波瀾。

那人貌似有些不耐煩:“幹什麽?”

左宗則也楞了一下,但瞬間便恢覆常態繼續問道:“老兄,大家都擠在這裏是在幹什麽?”

那只凸出的眼睛上下看了他一眼:“新鬼?”

左宗則點點頭。

“難怪不知道。我們這是在排隊等渡船啊!”

“等渡船幹什麽啊?”謝英寧不由得出聲發問。

那只凸出的眼睛又把謝英寧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坐渡船過忘川啊,過了忘川才能到冥府。”

“那請問您在這裏排隊排了多長時間了呢?”謝英寧小心翼翼的問道。

“哦,這個麽,大概一個星期?一個月?記不清了。反正已經死了,也不著急。”

謝英寧被這個答案震在當場。

左宗則對這位慘死的老鬼道了聲謝,帶著謝英寧艱難的擠出人群,一路上不是渾身是血的,就是缺胳膊斷腿的,可見這裏並沒有多少人是真正壽終正寢的。

接著自己的身高優勢,他很容易便看見身旁不遠處有一個小茶肆,有粗布藍底的簾子搭在門口,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茶”字。

茶肆地方不大,但人群都很有默契的離這裏遠遠的,因此裏面一個茶客也沒有。也是,人都死了,哪裏還有心情喝茶,早點兒前去投胎是正經。

茶肆老板矮矮胖胖,一副笑瞇瞇的喜慶樣,見了左宗則和謝英寧,更是開心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快步走上前,麻利的擦了擦桌子:“客官要喝什麽茶?”

左宗則本意也不是喝茶,況且身上也並沒有冥幣,正想讓老板去忙。老板似乎看出左宗則心中所想,仍然一副笑臉道:“客官不必擔燭火錢,我們小店可以賒賬。”

旁邊座位上一個男鬼正在拿著抹布擦桌子,見狀急忙勸阻二人道:“兩位千萬不要上了老板的當,他們家的茶水費貴的特別離譜!”

老板聞言立刻雙手掐腰,對其怒目而視:“你已經賣身給我了,也是本店的服務人員了,竟然還拆自己老板的臺,你有沒有職業道德!”

男鬼也氣的跳腳:“要不是被你誆騙喝了一壺你們家的茶水,我至於沒錢付賬把自己抵押在這裏麽!”

眼見兩人便要擼袖子上陣了,謝英寧連忙轉移話題:“所以老板你們家一壺茶到底多少錢?”

胖老板頓時畫風突變,一副彌勒佛的樣子:“不貴不貴,一千億一壺。”

謝英寧試探的問道:“一千一?”

“一千億,是一千億啦!”男鬼立刻義憤填膺的沖了過來,控訴道:“要不是一千億,我何必淪落到當服務生的地步。”

謝英寧瞠目結舌:“老板,你這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胖老板搖搖手指頭:“小姑娘,你剛死還不知道,現在人間的冥幣都已經出了一億億的面額啦,現在地底下通貨膨脹的厲害,一千億委實不算什麽的。”

“老板,我們不喝茶,我們向你打聽一些事情。”左宗則說道。

“那也行”。老板倒是爽快:“實不相瞞,我這裏人來人往的,消息最是靈通,客官要打聽什麽,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當然,畢竟我們這裏做的是買賣生意,客官還是需要支付一定的費用的。”

左宗則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於是問道:“怎麽支付?”

胖老板“嘿嘿”笑了一聲:“客官只需托夢給自己的親人,讓他們燒等價的燭火冥幣給忘川河畔嚴老板就可以啦。”

“若是這些客人事後不托夢付錢怎麽辦呢?”謝英寧不由得好奇道。畢竟跟嚴老板人在陰間,如何能掌控得了地面的情況,到時客人已過忘川,人間也無人付錢,那嚴老板豈不是每天都在做虧本買賣。

“非也非也。”嚴老板搖搖頭:“我自是有辦法讓他們親人燒的燭火錢優先還債的。至於那些像我這個新收的夥計這樣一個親朋好友也無的,那就只好自己留下來以身抵債了。”

54、茶館

“那老板,您知道的東西多,給我們說說陰間的情況唄,多多益善,我們剛來,鬼生地不熟的,怕壞了規矩,惹了大禍。”謝英寧人長得漂亮,嘴巴再一甜,嚴老板立刻笑得一臉褶子:“好好好,那我就一點一點兒的給你們說。”

“你們來時的這條路,叫‘黃泉路’,前面這條河叫‘忘川’,只有通過忘川河才能達到冥府。只有到達冥府才能由判官按照魂魄生前所作所為進行獎懲,判定你的輪婚生死。”

“當然,你首先要通過忘川。忘川上面有座橋,叫‘奈何橋’,當然,這裏魂魄太多了,你們看不見前面,河邊有個鶴發雞皮的老太太,按你們人間的說法,應該叫‘孟婆’,她正在那裏派發孟婆湯。喝了以後一切塵緣全部忘記,之後才能過河。”

聽到這裏,謝英寧忍不住舉起手。

嚴老板仍舊笑瞇瞇:“有什麽問題呀,小姑娘?”

謝英寧不好意思的放下手:“我就是好奇,這麽多人排隊等著喝孟婆湯,為什麽地府不多派幾個人跟孟婆一起派發孟婆湯啊?”

嚴老板雙眼一亮:“小姑娘這個問題問的好呀!這不到年底了嘛。也是邪門,一到年底死的人就特別多,各處都忙,哪裏都缺人手,緊著抽調還忙不過來呢,忘川這裏有孟婆守著已經很不錯了。”

謝英寧有一瞬間的語塞,但她接著又好奇道:“你們這裏人手這麽緊缺,怎麽不增加崗位啊?”

嚴老板擺手道:“鬼差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呦,審查相當嚴格。跟人間的公務員差不多吧,哪兒哪兒都缺人,哪兒哪兒都不招人。”

謝英寧瞬間了悟。

嚴老板便接著剛才的內容往下說:“有些不想忘記前塵往事的,便想直接游過忘川。但是忘川河中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遍布蟲蛇,危機四伏。幾乎沒有人能夠順利渡過。”

這時,謝英寧又忍不住發問道:“‘幾乎’是什麽意思,也就是說還是有人游過去,並沒有喪失生前的記憶,對嗎?”

“當然,不然那些人間流傳的‘重生’、‘胎穿’小說話本子怎麽來的?戲劇來源於生活啊,小姑娘。”

謝英寧聽的瞠目結舌,連左宗則也饒有興趣的聽著。

“我們接著說,游過去的人少之又少,弄不好便會化為河底的孤魂野鬼,生生世世被束縛在裏面,不得輪回轉世。你們可千萬不要嘗試。不過你們也看到了,這裏新鬼太多,若是不小心被擠下去了,什麽都不要想,悶頭往河對岸游,興許會博得一線生機。”

謝英寧不由得滿頭黑線。這也太草率了。

嚴老板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繼續說道:“過了奈何橋,便會有枷爺鎖爺安排你們去酆都,接受四大判官的審判,隨後該下獄下獄,該投胎投胎。一個輪回就此了結。”

“那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呢?”謝英寧問道。

“他們?誰知道他們整天去哪裏鬼混了,你們碰到碰不到要看運氣,不過就算碰到了也沒什麽事,你們又不會幹什麽違反地府規則的事情。”

謝英寧和左宗則:呵呵。

“嚴老板,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道你見沒見過。”左宗則開口問道。

“你說。我在這裏開店連自己都記得開了多久了,見過的魂魄恒河沙數,但凡我見過的,總會有那麽點兒記憶,你盡管問。”嚴老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我們要找的是南海龍太子敖風。樣子嘛,沒見過,所以不知道。”左宗則一副我所知有限,你自己看著辦的模樣。

謝英寧這才後知後覺,他們兩人倉促來了地府,竟是連那敖風的相貌都沒弄清楚。

“嘿!像你們這樣稀裏糊塗來打聽的,也就是老嚴我,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就要趕客了。”

“所以,您到底知道不知道哇?”謝英寧有些緊張,連相貌都不知道,這要怎麽找起?

“既然嚴老板這麽說了,那就肯定是知道了。”左宗則肯定的說道。

“這位先生說對了。還真是巧,就在昨天,那個南海龍太子還一頭紮進了忘川河,企圖游上岸呢。”

“那他上岸沒有?”謝英寧著急的問。

“上岸了,就是因為上岸了,我才知道這個膽大妄為的魂魄生前竟然是南海太子。忘川河水裏面有什麽我剛才已經說了,牛鬼蛇神魑魅魍魎,盡是些殘暴無仁的東西!你們要找的那個南海太子也就仗著自己有些法力,顯了龍身,才不至於被鬼蜮吞噬。不過他雖然上岸了,自己也沒占到便宜,整個魂魄到處都是殘缺,十分不穩,估計法力已然盡失。你們想找他的話要盡快了。按常規推斷,他現在應該已經被帶到了閻羅殿,慢了,便要去輪回了。”

“好了,兩位客官,需要註意的地方我都給你們講清楚了,你們要找的人我也已經給你們消息了,現在我們來談談報酬的事情吧。”

嚴老板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個算盤,珠子被他撥的“劈裏啪啦”響:“我給兩位普及了一下地府的知識,事無巨細,十分詳盡,共值牛馬各五十頭,房子十座,剛才你們一共問了我無個問題,一個問題一座房子,總工是牛馬共一百頭,房子十五座,或者你們也可以直接支付冥幣,給你們抹掉零頭,總計十萬億億。”

“!” 老子信了你的邪!

“我記住了,我們會一分不少的燒給你的。”左宗則拉起謝英寧的手,對嚴老板說道:“我們要去找人,就先走了,我們有緣再見。”

“再見!記住,冥幣一定要天地銀行的,不要天堂銀行的!”嚴老板揮了揮脖子裏的汗巾。

謝英寧腳步一個踉蹌。

等左宗則和謝英寧走遠了,以身抵債的服務生才問道:“老板,以前來那麽多人向你打聽地府的事情,你都拒絕了,怎麽這次居然答應的這麽痛快,還講述的這麽詳細,莫非這兩個人有什麽特殊之處?”

嚴老板坐到一張寬大的搖搖椅上,前後搖晃:“說不上來,直覺告訴我這兩個人要搞事情。”

說完突然反應過來,抽出脖子裏的汗巾朝著服務生扔去:“趕緊幹活,就知道偷懶!”

55、黑白無常

左宗則和謝英寧來到忘川河邊,就見河水泛著血黃色,雖然沒有風,但河面卻一陣陣翻湧。一股腥臭味迎面撲來,謝英寧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即使現在已經是魂魄狀態了,謝英寧仍能感受到河水彌漫到岸邊的冷意,似乎能沁入魂魄中,紮入骨髓裏。光是站在岸邊就已經感覺到陰冷和恐懼了,怪不得沒有魂魄來河邊嘗試游過忘川。

“我們怎麽過河啊?”謝英寧看著排成的長長的人龍,焦急的問左宗則:“況且我們也不能真的喝了孟婆湯啊!硬闖也不行,肯定會驚動鬼差。”

左宗則側過頭看見謝英寧濕漉漉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我們回去找嚴老板。”

“嚴老板?”

“他既然說自己在忘川河畔開了這麽多年的店,那他肯定知道怎樣才能迅速通過忘川。”左宗則冷笑道:“這老狐貍,還說自己知無不言,分明隱藏了一些事情。”

等二人再次回到茶肆的時候,裏面竟然多了兩個人。一個白色皮衣皮褲,一頭利落的短發,畫著嫵媚的濃妝,是個女人;一個一身黑色西裝,斜眉入鬢,是個男人。兩人正在坐在桌邊慢悠悠的喝茶,看見二人走進來,連眼皮也沒擡一下。

嚴老板見左宗則二人返回,絲毫不覺詫異,他熱切的迎了上來:“沒想到這麽快就和二位再次見面了,還真是有緣。”

“嚴老板客氣了,我們是有問題還要請教。”左宗則拉開椅子示意謝英寧坐下,隨後自己也坐下,隔壁桌子就是那白衣女人和黑衣男人。

“我們想知道快速通過忘川河的辦法。你知道的,排隊等孟婆的人太多了,我們不想浪費時間,想早一點兒去投胎。”左宗則一本正經的說道。

“呦呵,還有著急投胎的。”白衣女子“嗤嗤”一笑,但下一秒她便把茶杯“嗒”的一聲撂在桌子上,厲聲問道:“說,你們這麽急著過忘川到底有什麽目的!”

謝英寧嚇了一跳,難道我們哪裏漏了陷?

左宗則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我們哪裏有什麽目的,只不過往事不堪回首,只想早點兒擺脫過去罷了。”

女人聞言倏然一笑:“十個急著過忘川的人八個都是這麽說的,你猜他們的下場如何了?”

“還能如何,肯定如願以償了。”左宗則淡淡的回答,毫無緊張之意。

黑衣男人聞言挑了挑眉。白衣女子笑得更暢快了,她湊近黑衣男人,一只塗著鮮紅指甲油的玉手搭上男人肩頭,歪著頭商量到:“餵,老黑,我是覺得這兩個人很有意思,你說呢?”

男人皺了皺眉:“你覺得有意思就行了。”伸手推了推女人的肩膀:“你給我坐直了再說話。”

女人撇了撇嘴:“真沒勁,老古板!”說完站起身說道:“你們跟我來。”

嚴老板也說:“你們要想過忘川,就跟白爺黑爺走。”於是,二人跟白爺來到了茶館的裏間。

裏間空間不大,也就只能放下一個小的單人床。白爺走到房間盡頭,輕敲了一下墻壁,墻壁立刻消失了,露出屋下滔滔河水和一只小木船。

謝英寧新奇的看著這一切,覺得自己現在所處的世界有趣極了。

“條件。”左宗則問的幹脆利落。

“痛快!看,我就說這回我沒選錯人吧?”白爺對著跟上來的黑爺炫耀道。

黑爺不置可否。

白爺也不介意,對左宗則二人說道:“你們想早點兒過忘川,我可以滿足你們的願望,你們也不必喝下孟婆湯,但你們必須要為我辦一件事。”

“什麽事?”

“等你們去了閻羅殿陰律司,要想辦法在生死簿上幫我找一個叫蔡淑芬的人。”

左宗則不禁皺起了眉頭:“你自己就是陰差,為什麽不自己去找?”

白爺聳了聳肩:“哦,你猜到我們的身份了。黑白無常,你們陽間是這麽叫吧?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原因,這個不能告訴你。怎麽樣?一句話,去不去?”

“我們要是找不到怎麽辦?”謝英寧問道。

“放心,只是找個人而已,很簡單的。就算找不到我也不會拿你們怎麽樣的,畢竟我們是地府公務人員,總不能濫用職權啊!”白爺一副“安心吧,這就像灑灑水那樣簡單”的模樣。

但從剛才白爺對他們提出的交換條件來看,謝英寧很是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我們可以答應你,但如果我成功了的話,你必須再把我們安全的送回來!”左宗則卻果斷的應了下來,畢竟他們時間不多。

“你們還要回來?”白爺眼中閃著玩味的光芒,但她卻很貼心的沒有多問。

“成交!”

左宗則和白爺二人擊了掌,四人都上了船。小船看著又小又破,卻不知被施了什麽咒法,所經之處,連忘川河底的厲鬼也立刻消停下來。

小船在河面快速行駛,不過片刻小船便靠了岸。等謝英寧下了船,便看見兩個手持枷鎖的鬼差不耐煩地站在岸邊,正在給過了奈何橋的魂魄上枷鎖。見白爺黑爺過來,不耐煩地問道:“老六、老七,你們是不是在陽間玩的都樂不思蜀了,現在才回來。”

“哎呀,陽間最近死的人比較多嘛,耽誤了功夫。枷爺鎖爺,你們怎麽在這裏親自給魂魄戴枷鎖啊?”白爺笑得一團和氣。

“還不是現在人手不夠,只能我們自己來了。你們倆身後那兩個是怎麽回事?要上枷嗎?”

“不用了,我直接帶他們去陰律司就行了。”白爺拒絕。黑爺站在旁邊眉頭緊促,一言不發。

四人繼續前行。路上隨處可見大簇的彼岸花,煌煌赫赫,開的十分艷麗。謝英寧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直到白爺一聲“到了”才讓她奮力收回目光。

陰律司門口也排著長長的隊伍。白爺不禁有些抓狂:“搞毛啊!”

帶著左宗則和謝英寧一路闖進大殿,惹得眾魂魄紛紛對他們行註目禮。五好四美新青年謝英寧有生以來第一次插隊,臉上火辣辣的。左宗則倒是一臉坦然,甚至還有心思左顧右盼。

陰律司掌司崔玨是個身穿紅袍的中年人,長長的胡須散在前襟,雙眼迸射出精光,滿臉都寫著“鐵面無私”四個大字。他坐在廳堂的正中央,不知在寫些什麽,牛頭馬面分立左右,有個魂魄站在堂下,一臉茫然的看著堂上。

整個陰律司都彌漫著一股嚴肅莊嚴的氣氛,這讓謝英寧想起了電視上看見的法庭,心下不由十分緊張,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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