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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的尾鉤勾住謝英寧的右肩,一下就勾進了水裏。

眾人還在談笑風生,此時變故橫生,都一時來不及反應。只有左宗則反應迅速,在謝英寧落水的那一瞬間,也緊跟著跳進了河中。

河水冰冷刺骨,而且謝英寧並不會游泳,她被鉤蛇的尾鉤勾著迅速的在河水中行進,謝英寧渾身又疼又難受。

就在她覺得自己要昏死過去得時候,突然有個人快速的追著她游了過來。

鉤蛇的速度快,誰想左宗則的速度更快,他就像一條生在水裏的魚,動作優美流暢,不一會兒便追上了謝英寧。

謝英寧疼的眼前直冒金星,隱約間看見左宗則手中出現了一把長彎刀,刀身遍布花紋,就算在水中,彎刀依然光澤奪目,美妙異常。他手起刀落,一把砍斷了蛇鉤,把謝英寧摟在了懷裏。

41、鮫殿

鉤蛇在水裏比在陸地上還要靈活。它的尾鉤被割斷一條,另一條快速的朝著左宗則甩了過來。

左宗則左手摟著謝英寧,右手握著彎刀,行動不便,尾鉤又來勢洶洶,他只得用彎刀去硬擋。

尾鉤和彎刀相撞,激起一陣水波。由於在水中沒有著力點,左宗則瞬間被迎面襲來的一股大力甩了出去。他本想借著這股力道趕緊離開,可是鉤蛇在二人身上吃了大虧,怎會就這樣算了?它像發了瘋一般,對二人窮追不舍。

憑借謝英寧身上的血腥味,鉤蛇輕而易舉的便能判斷出二人所在的位置,靈活的蛇信吞吞吐吐收縮自如,左宗則不僅要防著尾鉤,還要躲著蛇信。他左閃右避,捉襟見肘,好幾次都是險險躲過,而謝英寧此時已然陷入昏迷。

左宗則身上也被鋒利的尾鉤掛了好幾處。聞到左宗則的血液,鉤蛇開始興奮起來,張開大嘴蛇信一甩就要進行又一輪的進攻。

左宗則早就有些力不從心,就算自己水性再好,可是懷裏還抱著人,在水裏的時間又太長,他漸漸的開始缺氧,眼前一陣陣發黑。突然感覺肩膀一陣劇痛,鉤蛇鋒利的牙齒狠狠地咬住了他。

“滴答……滴答……”左宗則周圍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鉤蛇的聲音,流動的水聲漸漸離他遠去,耳邊只聽得滴答的滴水聲。

好熟悉的聲音,究竟在哪裏聽到過呢?左宗則使勁想了想。啊,對了,是那個洞穴,那個黑暗的湖邊。

“怎會如此蠢笨,白白浪費我給你的心血。”那個噩夢般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並沒有那麽陰狠:“也罷,那就讓我再助你一臂之力”。

說完,左宗則頓時感覺有個冰涼的手指點在了自己的額頭,隨後全身血液開始慢慢停止流動,最終開始倒流。

隨著自身的變化,左宗則感覺周圍冰冷的河水漸漸的不再寒涼,反而感覺很舒服,很清爽。自己的身體也漸漸的發生了變化,他的耳後長出了像魚一樣的鰓,瞳孔也在一瞬間變黃,倒豎。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在水中呼吸了。鉤蛇早已放開了他的肩膀,此時正蜷縮成一團痛苦的嚎叫。河水因為它的翻騰攪動激起一個個漩渦,險些把左宗則也攪了進去。

片刻之後,鉤蛇終於停止了掙紮,慢慢地沈入了河底——它死了。

左宗則並不明白鉤蛇為什麽會死,但對他而言,這無疑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他看了看懷中一動不動的謝英寧,毫不猶豫的朝著水面游去。

真奇怪,左宗則心想,以前怎麽沒發覺,自己好像天生就屬於大海。他在水裏游起來那麽愜意那麽舒服,就像羊水中的嬰兒,舍不得離開母親的身體。這一切變化都是因為那個山洞中的怪物。

左宗則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但對於目前的他而言,這樣的變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等到他抱著謝英寧沖出水面的時候,四周一片大海茫茫,竟是不知被水沖到了離決明島多遠的地方。

懷中的人兒緊閉著雙眼,看起來十分虛弱。左宗則看著臉色煞白的謝英寧暗暗心焦,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中,他要如何樣帶著謝英寧回去。

不,還是有辦法的。左宗則突然想到了海中一種獨特的生物——鮫人。

正好有一只小海豚游過他們身邊,左宗則一把抓住海豚的背鰭,不顧它驚恐地眼神,命令道:“你去告訴附近的鮫人,說他們鮫族的聖物在此,讓他們趕緊過來。”

小海豚小聲的叫了幾聲,算是答應,左宗則一松手,它便迅速的沈入了海底。

不知為什麽,左宗則覺得自己看懂了小海豚的眼神,他直覺小海豚聽懂並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果然不多時,有鮫人零零散散的冒出水面,但他們只是遠遠的看著左宗則,都不敢上前。

左宗則拿起謝英寧的左手示意鮫人離近一些:“看,這是你們鮫族人的聖物。”

有個年長的鮫人終於忍不住上前查看,一看之下頓時激動不已:“果真是聖物。”

他身後的鮫人立刻開始竊竊私語,看起來十分興奮。

年長的鮫人恭敬的對左宗則說道:“我看這位小姐身體受了傷,不如先生帶她到我們族人居住的地方好好養養傷,她既身懷我們鮫族人的聖物,那她就是我們鮫族人的貴人,我們一定竭盡所能醫治好這位小姐。”

“她只是個人類,若是長時間在水下生存……”左宗則此時有些猶豫。

“先生放心”,鮫人拿出一個彈珠大小的珠子:“這是避水珠,只要小姐服下,自然可以在水下呼吸。”

左宗則接過珠子放在謝英寧嘴裏:“帶路吧。”

左宗則跟著鮫人來到他們族人居住的地方,一眼望去,心下有些震驚。這裏哪裏像鮫人所說只是居住的地方,這明明就是一座水晶宮!

宮殿大門上方有塊牌匾,上面寫著“鮫殿”二字。大門緩緩打開,露出宏大的廳堂,金碧輝煌,寬敞開闊。為首的鮫人身穿冕服頭戴冕冠穿戴的十分莊,他率先迎了出來,看見左宗則,面露畏懼之色,恭恭敬敬的說道:“我是這裏的族長,先生可喚我要黎。我剛聽族人稟報過了,我已經安排了專人來照顧小姐和先生的起居,小姐放心在這裏養傷便是。”

一路上,所有的鮫人都離左宗則遠遠地,見他看過來,無一不面露驚懼之色,有些年紀小的甚至還會四下逃竄,仿佛他像洪水猛獸一般,這讓左宗則十分困惑。他忍不住問要黎道:“你們看上去很怕我?”

要黎吃了一驚:“是我們冒犯先生了,請先生恕罪。”

左宗則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我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我只是在認真的問你這個問題。”

“先生不知道嗎?”要黎更加吃驚了。

“知道什麽?”

“先生身上有上古的氣息,離得很遠便會讓我們產生本能的畏懼。”要黎解釋道。

“上古的氣息?”左宗則不解。

“先生身上有上古神祇的味道,我從來都沒有感受過如此強烈的血脈壓制,先生自己不知道嗎?”要黎疑惑道。

左宗則沒有回答,抱著謝英寧一路來到了要黎為他們準備的房間。

42、養傷

不得不說鮫人真是財大氣粗。他們給謝英寧準備的房間裏堆滿了夜明珠和珊瑚水晶,極盡奢華,就連左宗則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但在鮫人看來,這些珠寶的作用僅僅是為了讓房間更加明亮而已。

有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在房間裏等待,見左宗則他們進來,忙躬身道:“族長。”

老人看起來年紀很大,後背駝得厲害,躬身的時候整個上身都和地面平行了,左宗則在旁邊看著都替他難受。

要黎向左宗則介紹道:“這位是季先生,是龜族,也是整個南海最好的大夫,有他醫治謝小姐,相信謝小姐很快便會恢覆。”

左宗則點點頭:“那就有勞季先生了。”

季先生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是老夫的榮幸。”

寒暄完畢,季先生看了看謝英寧的傷口,不由得驚訝道:“這是鉤蛇的尾鉤吧?”得到左宗則的確認之後,更是連連稱奇:“鉤蛇這東西,近千年沒有出現過了,這姑娘傷成這個樣子還能堅持到現在也是個奇跡。”

得知鉤蛇已被左宗則殺死之後,季先生不禁肅然起敬,連帶處理傷口的時候都虔誠了幾分。

謝英寧傷口看著十分猙獰,但幸好是貫穿傷,並沒有傷到骨頭,養一養也就好了。季先生十分負責的開好了藥,外敷加內服,隨後便連連作揖告辭。

謝英寧醒來的時候差一點兒被滿屋的琳瑯玉石閃瞎了眼。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右肩傷口的疼痛感十分強烈,回憶便如潮水般湧來。

“醒了?”低沈好聽的聲音響起,謝英寧立刻便想翻身下床,但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她疼的“嘶……”的一聲:“我們這是在那兒啊?”

“南海鮫人族,叫你別動。”左宗則一邊回答一邊起身走到床邊,手裏端著一碗藥。

“我這不是聽見你的聲音了嘛……”謝英寧話沒說完,看著左宗則突然捶床狂笑:“哈哈哈哈,你穿的這是什麽衣服啊,哈哈哈哈……”

左宗則穿了一身天藍色的襕衫,衣襟上還用白色的絲線繡了竹子,看去十分典雅。但是這身衣服配上左宗則現代的發型,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左宗則無奈地敲了敲床頭:“別笑了,小心崩壞了傷口。他們這裏貌似保留著唐朝時期的風俗習慣,看樣子很久沒有與時俱進了。”

見謝英寧還是止不住笑意,他也忍不住笑道:“你難道沒有發覺自己身上穿的什麽嗎?”

哎?還真沒註意。謝英寧立刻掀開被子,發現自己竟然穿著一件月牙白色的齊胸襦裙。

謝英寧不禁美滋滋:“我以前看古裝劇,裏面的女人都是腳步翩躚,衣袂飄飄,我不知有多羨慕,現在我也穿上了這樣的衣服,我好喜歡。”

見她如此雙標,左宗則好氣又好笑,藥碗往她面前一推道:“喝藥,都重新熱過好幾次了。”

謝英寧感受了一下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於是她便“咕咚咕咚”像喝水那樣一口氣把藥全部喝光了。

謝英寧苦的直皺眉頭:“有水嗎?”

左宗則本來被她喝藥的豪爽震驚的目瞪口呆,聞言趕緊去桌邊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我還以為你們女孩子喝藥都要被人哄著才能喝下去。”

謝英寧敏感的抓住了他話語裏的關鍵詞:“你們女孩子?”

左宗則面色有些覆雜,解釋道:“我們家有個管家,在我們家工作好長時間了,她有個女兒,比我只小一歲,我們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我媽沒有女兒,就把她當親閨女一樣疼,是真的疼。她每次生病喝藥的時候都要她媽、我媽輪番上陣哄著才肯乖乖喝下去。我見過很多次,所以看見你這樣不免有些驚訝。”

“這有什麽,”謝英寧已經恢覆過來了,看似渾不在意的說道:“那些撒嬌啊賣萌啊都是給心疼自己的人看的,沒有人關心,你撒嬌矯情給誰看,還不如快點兒喝完藥,還能少受些折磨。”

說完謝英寧把被子一掀直沒過頭頂,甕聲甕氣的說道:“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被子裏的謝英寧眼淚嘩嘩直流:媽的,真是羨慕左宗則家的那個小姑娘啊,嫉妒死了!

她在被子裏小聲抽噎著,突然感覺有人正隔著被子在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一下又一下,溫柔又安心,漸漸地,謝英寧真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十分舒服,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左宗則正姿態優雅的坐在桌旁用餐。

謝英寧瞪大眼神忍不住問道:“你一直沒離開過嗎?”

左宗則看著她大大的充滿祈盼的眼睛,裏面的流光比這滿屋的夜明珠還要璀璨,下意識的回答道:“這也是我的房間,我要走到哪裏去?”

What? 謝英寧這才往房間看去,在她床邊果然還有另一張床,和她90相對,怪不得之前她沒看見。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粥?”左宗則問道。

謝英寧看著桌上琳瑯滿目的食物:蒸螃蟹、炒蛤蜊、水煮魚甚至還有一盆毛血旺,她不禁口水直流,連連點頭道:“我餓了,想吃飯。”

說完慢慢地坐起身,走到桌邊,手直接朝那盤螃蟹伸了過去。

“啪!”一雙筷子不偏不倚的敲到謝英寧的手上,讓她忍不住縮回手:“你幹什麽!”

左宗則慢悠悠的收回筷子,不慌不忙的遞過來一碗小米粥:“這才是你的晚飯。”

哈?謝英寧看著面前一大碗小米粥,又看看滿桌的海鮮,突然就有了發小脾氣的沖動:“你怎麽可以這樣,我是病人,連自己想吃什麽都沒有權利嗎?”

左宗則看著面前可憐巴巴的小姑娘,不高興的撅著嘴,氣的眼眶都紅了,無奈地嘆了口氣:“正因為你是病人,才不能吃這些東西,螃蟹性涼,平時都不能多吃,何況你現在身上有傷,只能吃清淡的食物,毛血旺這些辛辣的東西都不利於你的傷口恢覆。”

謝英寧呆呆的聽著,是這樣嗎?這還是第一次告訴過她這些事情,以前……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罷。

左宗則繼續說著:“南海沒有小米,你面前的這些還是鮫人千辛萬苦冒著生命危險去漁民家裏換來的。”

這麽一說,謝英寧頓時覺得面前的小米粥沈甸甸的重若千金,自己若不喝豈不浪費了別人的一番好心。只好認命的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往嘴裏送。

吃著吃著,碗裏突然多出一塊魚肉,謝英寧吃驚的擡起頭,左宗則正在用筷子仔細的剔魚刺,剔好的魚肉便夾起來放到她的碗裏。

發覺謝英寧在看他,左宗則十分自然的說道:“其實魚肉你還是可以吃一點兒的,快吃,不然一會兒涼了。”

謝英寧怔怔的看著左宗則,滿屋的華光下,有個豐神俊朗的男人坐在餐桌前用那雙修長有力的手指仔細的給她剝魚肉,她想,這個畫面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43、要黎的請求

謝英寧穿著襦裙,總是不自覺的想拗造型。於是睡覺前趁著左宗則不在,她站在一人高的穿衣鏡前擺了無數個pose,想象著自己是個漫步雲端的仙女,或者是個花園中賞花的宮廷貴女,感覺自己美美噠。

只可惜沒有手機,無法自拍。謝英寧心裏正無不遺憾的想著,鏡子裏突然出現了左宗則的身影,謝英寧嚇了一跳:“你看見什麽了?”

“我剛進來,什麽也沒看到。過來換藥了。”左宗則走進房間,沒有讓謝英寧發現自己嘴角的笑意。

謝英寧乖乖坐在床邊,褪下肩部的衣服,左宗則手裏拿著一團綠乎乎的泥巴一樣的東西,就要往她傷口上抹。

謝英寧忍不住往後躲閃,嫌棄的問道:“什麽東西,看起來好惡心。”

“季先生開的藥,好像是什麽綠藻泥,應該是消炎的。”左宗則嘴裏說著,手上絲毫沒有停頓,看準傷口直接覆了上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臨,這綠藻泥看著惡心,敷上去卻清清涼涼的,十分舒服。謝英寧暗暗松了一口氣,低頭看著給她包紮傷口的那只骨節分明的手。

真好看,謝英寧暗暗想著,沒有發現左宗則此時也在看著她。

少女雪白如玉的肌膚,覆著綠色的藥泥,更襯得皮膚如一塊羊脂玉,溫潤潔白,讓人手指癢癢的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左宗則向來是個理智的人,但這一次,可能是屋內夜明珠發出的光芒閃了他的眼,抑或是少女動聽的聲音晃了他的神,神使鬼差地,他第一次行動戰勝了理智,左手直接覆上了謝英寧光滑的脖頸。

溫暖幹燥的大手觸到了自己的脖子,謝英寧有些錯愕:“怎麽了?”

左宗則呆楞了幾秒鐘才回過神,泰然自若的回答道:“沒什麽,我探探你的脈搏看有沒有異常。”

謝英寧對左宗則一貫抱有很深的新人,聞言不疑有他,緊張地問道:“那你探出什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左宗則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沒什麽,脈搏挺正常的,也沒有發燒。”

謝英寧這才心滿意足的躺下,看見左宗則還站在一旁發楞,不由問道:“你不休息嗎?”

“唔……”左宗則轉過身,聲音有些虛無:“你先睡,我出去一下。”

“哦。”謝英寧乖乖躺下,看著左宗則急匆匆離開。

左宗則直接離開了鮫殿,他在海裏來來回回游了一個多小時,那種燥熱感才稍稍褪下去一些。

他心裏暗暗的想:自己一定是荒了太久了,以至於剛剛只是稍微碰了一下便起了生理反應。但左手始終有灼熱感揮之不去。

左宗則輕手輕腳重新步入房間,誰知一進門便見一雙大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盯著他。

“怎麽了?”左宗則挑眉問道,左手背在了身後。

“白天睡多了,現在睡不著。”謝英寧委屈巴巴:“不過你現在這樣把左手放在身後,右手放在身前的樣子越來越像個古人了,我以前看過一個電視劇……”

謝英寧在哪裏巴拉巴拉的閑扯,左宗則惱羞成怒的說了聲:“睡覺!”隨後便施了個咒,房間裏的夜明珠立刻失去了光芒。

屋內瞬間黑了下來,謝英寧說的生在興頭上,見狀有些莫名其妙:“什麽嘛,誰又惹你了,真是男人心海底針吶!”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季先生便背著小背包顫顫巍巍的來給謝英寧覆查。看著面前臉上全是皺紋的龜老先生,謝英寧十分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應該在地上站著,讓季先生在床上躺著才對。

季先生看了一下傷口,連連稱奇道:“謝小姐的恢覆能力真是好,比我們這些人恢覆的還要快,貴人不愧是貴人。”

“貴人?”謝英寧有些不明所以。

等到季先生離開之後左宗則才解釋道:“我是說過你有他們鮫人的聖物,他們才肯讓我們來這裏樣養傷的。”

“我還以為皎皎只是餘老板他們的聖物。”

“是所有鮫人心中的聖物。所以,等會兒他們的族長要黎會過來拜訪你。”

果不其然,吃過早飯,要黎便獨自過來拜訪。在寒暄了兩三句之後,要黎忽然對著謝英寧恭恭敬敬的彎腰行了個大禮,把謝英寧嚇得差一點兒從床上蹦下來。

“族長,您有什麽事情直接說,不要這樣。”謝英寧急忙阻止道。

要黎嘆了口氣,有些難以啟齒道:“這件事本來不應該麻煩貴人的,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說著便開始抹起了眼淚。

左宗則站在一旁有些不悅,他非常不喜歡這種一上來就把人架上一個高度的行為,於是有些不耐煩地開口說道:“有什麽事情直說,我們能幫上忙的,一定幫。”

要黎察言觀色,聽出了左宗則話裏的情緒,十分乖覺的坐在椅子上開始講述事情的始末。

原來,南海之下有個海底峽谷,以峽谷為分界線,整個南海又被化分為兩部分,峽谷以東是龍族居住的地方,峽谷以西是鮫人居住的地方,也就是謝英寧現在所在的地方。兩個種族各自為政,互不幹涉,彼此之間十分守禮。偶爾有互通婚姻的事情發生,兩邊的人也都不多加幹涉,雖有貿易往來,也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交易。總之,兩族之間保持著良好的距離,相處的還算融洽。

況且,鮫族祖先留有遺訓:峽谷內放著一件至寶,擁有可以拯救整個南海的力量,南海不陷絕境之地,至寶決不能重見天日,任何人都不得任意出入。而龍族那邊也有同樣的訓示。

祖先訓示對於他們來說是堪比聖旨的存在。因此兩族人各自派兵日夜駐守峽谷,嚴禁任何生物的靠近。

幾百年來,也有不懷好意的宵小之輩想進入峽谷一探究竟,但都被強大的封印反噬,最終被駐守的士兵絞殺。兩族人民相當默契的在整個問題上有著共同的看法,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幾百年。

但從一百年前開始,兩族關系開始悄悄地發生變化。

44、要盈

三百年前,要黎剛剛繼任族長,正是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時候,無奈族中事務繁忙,整日焦頭爛額,連停下來喘口氣兒的功夫都沒有。

某天,要黎再也忍受不了沒日沒夜的案牘之苦,他避開守衛,悄悄地來到族人的集市,打算偷得浮生半日閑。

他看著熙熙攘攘的集市,看著挑擔的老人,賣菜的婦女,乞討的丐兒,突然發現眾生皆苦,與他們一比,自己的這點兒煩悶實在算不上什麽大事。於是他調整好心情,準備回鮫殿繼續辦公。

也許是命中註定,在他扭頭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街角的一個小叫花子正在和一只大鰲蟹搶食。

那只大鰲蟹是出了名的街霸,向來蠻橫不講理,連要黎這種深居高位的人也有所耳聞,士兵抓過他多次,但每次關在牢裏最多十天便會被放出來,依然橫行街頭,我行我素。

於是,要黎便饒有興趣的看著五大三粗的大鰲蟹搶過一袋肉包子轉身想走,小叫花迅速撲上去抱住了他的小腿:“你把包子還給我!”

大鰲蟹哪裏看得起這種小打小鬧,小腿往後一蹬便往小叫花身上踹去。大鰲蟹的力氣豈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住的。要黎在一旁正要出聲阻止,就先小叫花一個靈敏的側身,精確的躲過了那一腳,雙臂還死死的摟著大鰲蟹的小腿,嘴裏說道:“那是李阿婆送給我的午飯,你憑什麽把它搶走!”

大鰲蟹冷冷一笑道:“憑什麽?就憑這條街老子說了算!”

說完大鰲蟹彎下腰,一只手緊緊的揪住小叫花的頭發,把她的腦袋扽的使勁往後仰:“識相的話趕緊滾,稱老子心情好,沒準還能賞你一個包子吃。”

小叫花被拽的齜牙咧嘴,但仍是咬緊不松口:“包子是我的。”

看著小叫花如此頑固,大鰲蟹漸漸失去了耐心,把包子咕嚕咕嚕倒進了嘴裏,挑釁的說道:“包子我都吃了,你要怎麽樣?”

小叫花雙眼迸出強烈的恨意,不管大鰲蟹手裏還抓著自己的頭發,掙上前去對著大鰲蟹的小腿狠狠地咬了上去。

大鰲蟹嘴裏發出一聲慘叫,他使勁拉著小叫花的頭發往外扽,但不知道小叫花小小的身軀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力氣,竟然死咬著就是不松口,就算頭發被揪光,牙齒咬出血都在所不惜。

要黎在一旁是在是看不下去了,招手叫來兩個巡邏的士兵,示意他們上前。直到二人被士兵拉開,大鰲蟹再一次被帶走,小叫花被士兵抱著,還猶不解恨意,在空中對著大鰲蟹張牙舞爪。

要黎看得有趣,走上前俯身看著小叫花,問道:“你願意跟我回家嗎?我可以認你做弟弟的。”

小叫花也認真的看著要黎,點點頭說道:“好呀,哥哥。”

先前要黎看他那麽厲害,還以為自己要費好多唇舌,沒想到小叫花這麽迅速的便答應了,讓他有些意外。

“你不怕我是壞人嗎?”要黎牽著小叫花的手往回走。

“那你會給我吃的東西嗎?”小叫花反問道。

“會的。”

“那我就不怕。只要不餓肚子就行了。”小叫花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讓要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帶小叫花回了鮫殿,讓人帶去洗澡換衣服。等到小叫花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要黎才發現清洗過後的小叫花竟然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十分漂亮,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小叫花分明是一個女孩子,還是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子!

小叫花有些局促的問道:“哥哥,你不會再趕我走吧?”

要黎頓時有些無語。他本來是想把小叫花送到別處去的,畢竟男女有別。但小叫花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他會不會把自己送走,他反而不忍心了。

於是他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會,你有名字麽?”

小叫花搖了搖頭:“沒有。”

要黎思索了片刻,說道:“戶服艾以盈要兮,謂幽蘭其不可佩,從今天起,你的名字便是要盈,我要黎的妹妹要盈。”

要盈是個小鯉魚精,真身是個通身銀白的小鯉魚。二百多歲的小鯉魚在鮫殿長到三百歲,出落得越發眉目如畫,光彩照人,外表也變成了十五六歲人類少女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要讚一聲天資絕色。

要黎看著要盈一步步長成現在這個樣子,心裏有些犯愁。妹子長大啦,長得這樣好,可是為什麽他看著她心裏卻一天比一天沈重呢。

大約是要盈每天看他伏案辦公時那毫不掩飾熾熱的眼神,又可能他晚上假寐時要盈在他額頭的偷偷一吻,亦或者是他外出作戰回來,要盈看見他身上傷口時留下的滾燙的淚水,總之,要黎下定決心,不能再這樣把要盈放在身邊了,他決定為她公開招婿。

鮫人族的要盈小姐要招婿啦!

這個令人激動地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南海。作為南海幾乎所有的未婚男士心中的夢中情人,來求親的人幾乎踏平了整個鮫殿的門檻,連地磚都踩碎了好幾塊。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要盈正在廚房熬一鍋山藥南瓜粥。哥哥最近胃口不太好,需要喝點兒養胃粥。要盈一邊想著,一邊坐在小火爐旁的凳子上小心翼翼的扇著火苗。

粥要做的好吃特別浪費時間,但要盈卻十分有耐心,她一只手托著下巴,想象著哥哥嘗試這道粥時候的表情,肯定會好喝的全部喝光的。要盈美滋滋的想著,見米熬得差不多了,便順手拿起桌上盛著南瓜和山藥的小瓷碗,打算倒進鍋裏繼續熬。

這時,小丫鬟小錦提著裙子晃晃張張的跑進廚房,對著要盈就喊了聲:“小姐,不好了。”

要盈不禁皺眉呵斥道:“大呼小叫的不像樣子,什麽事情慢慢說。”

小錦急忙順了口氣,急切的說道:“我的小姐哎,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這裏熬粥,族長大人要給你選婿了你知不知道!”

“哐啷!”小瓷碗掉在地上裂成了兩半。

45、此人有毒

要盈偷偷的看著大殿廳堂中站立的各個才俊,高矮胖瘦,三教九流,應有盡有,本來應該感到高興的她,心臟卻像跌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無底洞,張皇無措。

她沖進要黎房間的時候,要黎正湊在桌前翻看一本畫冊。看見要盈沖進來,要黎急忙起身招呼到道:“看見廳裏的各色青年才俊沒有,來來來,哥哥這裏有畫冊,還附了每個人的詳細信息,要說這大管家呀,做事就是讓人放心。”

見要盈仍然站在原地不動,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要黎再次招手道:“別不好意思了,快過來看看,來呀!”

“哥哥!”要盈猛然拔高嗓音打斷了他的話。

要黎不禁一怔,隨即溫柔的笑道:“你這孩子,又耍什麽脾氣呢?”

“妹妹哪裏是在耍脾氣,只不過哥哥您為了妹妹的終身大事還真是費心了”。要盈諷刺的說道,眼眶通紅。

見要盈如此,要黎心中也不是滋味,他努力扯出一個笑容說道:“我只有你這麽一個妹妹,自然想讓你嫁的幸福美滿一世無憂,何談費心之說。”

要盈卻上前一步,與要黎比肩而立四目相對,問道:“難道這麽多年,你竟真的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麽?”

要黎看著面前泫然欲泣的要盈,眼中盡是祈盼,一如她第一次來鮫殿,小心翼翼地問他會不會把自己丟掉時的樣子。

但這一次要黎閉了閉眼,狠下心拒絕道:“你從小在鮫殿長大,日夜與我相伴,沒有見過別的男人,你以為的喜歡只不過是對我的依賴罷了,如今你已經是大姑娘了,不適合再這樣呆在我的身邊。你也知道,自小父母便為我定了親事,西海龍族七小姐雖然是庶出,但自小在王後膝下長大,我曾見過一面,長得標致,脾氣也好,等她嫁過來對你也會很好的,我……”

沒等他說完,要盈一把推開他跑了出去。

要盈邊哭便走,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與要黎第一次相遇的街市。她看著滿街的熱鬧喧囂,車水馬龍,站在街角淚如雨下。

“餵,小姑娘,你哭什麽?”一個清澈的嗓音響起。

要盈擡頭望去,發現小巷對面酒館的二樓窗戶大開,一個面如冠玉峨冠博帶的少年正對著她笑得肆無忌憚。他手裏持著一把象牙扇,下巴微微擡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璀璨。

要黎驚得一時忘記了傷心,呆呆的看著少年。

少年看對面美麗的少女小鹿般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她,心裏忽然就癢癢的,忍不住從窗邊翻身落下,走到要黎面前問道:“問你呢,你哭什麽。”

要黎趕緊擦了擦眼睛:“關你什麽事啊,我又不認識你。”

少年不由得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叫敖風,你呢?”

“要盈。”小姑娘不由自主的回答。

“你瞧,我們這不就認識了麽?”敖風笑得歡快,突然拉起要盈的手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要盈拒絕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就被敖風拉著走了。

“這是什麽地方?”要盈看著面前大片的鮮花和蝴蝶,甚至還有微風拂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問道:“海底怎麽會有蝴蝶?”

敖風打開折扇遮住嘴巴瞇著眼睛,笑得十分雞賊:“這可是我的秘密。我要是告訴你了,你也要告訴我一個秘密作為交換哦。”

要盈:…… 總覺得自己被套路了。

“這是地下峽谷”。敖風剛把這句話說出口,便看見要盈驚恐地眼睛,他急忙捂住要盈的嘴,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道:“別叫,引來巡邏士兵,我們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見要盈點了點頭,敖風才松開她的嘴,依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麽樣,小爺千辛萬苦從陸地那裏捉來的蝴蝶,放入谷中多漂亮啊!”

要盈滿臉的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擅闖峽谷是死罪啊?”

“知道啊”。敖風滿臉的不在乎:“我是偶然間發現了有個通往峽谷的密道的,保證沒有人知道我們來過,況且這裏只是峽谷邊緣,放置至寶的地方好多結界,想進去都難”。說完合上折扇,輕拍左手心道:“現在該你把秘密告訴我了,你為什麽哭?”

有一種人,就是有種魔力,讓人不自覺的便去傾訴,去依賴,敖風就是這種人,要盈忽然間就有了傾訴的欲望。

聽完要盈的心事,敖風滿臉的不可思議:“就這事啊?哪裏值得你哭這麽久?”

要盈也睜大了眼睛反問道:“你覺得這是小事?”

“那當然。”敖風躺在草地上看著結界上空不停游過的群魚,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要盈一起躺下。

要盈猶豫了片刻,自己確實也想聽聽他的見解,於是便順勢躺下,同樣也看著上空。這一看不要緊,要盈瞬間間就被色彩斑斕的景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看看,我在這裏弄了個結界,把整個峽谷弄得跟陸地一樣,你沒有去過陸地吧?那裏就是這個樣子的,有花有草有蝴蝶。只可惜在陸地上晚上可以看見星星,我沒有辦法把星星也弄過來,就想出這麽個註意,讓小魚暫時充當星星啦。”

見要盈只是呆呆的看著,一副震驚傻了的樣子,敖風再接再厲說道:“你看見這些小魚沒有,你看他們在上面漫無目的的游來游去,殊不知它們看我們也是無所事事。我們和一條小魚又有什麽區別?然而這樣的小魚整個南海何止千千萬!

再說了,我們生活的地方只是一個小小的南海,你是不是覺得南海很大?可是外面的陸地更加廣闊,陸地上生活著各種各樣成千上萬的生物,數不勝數,跟這些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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