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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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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麽?”鄭若身後突兀的響起了一道聲音。

驚得她將手中的絹立即貼身放好,轉過身來,有些嗔怪道:“大兄,怎麽是你?”

“不是我,會是誰?”鄭瑾瀟呵呵笑著道,“方才忘了一些事情,特意過來與你說一說。”他說著,坐在矮幾的對面,好奇的問道,“你剛才在看什麽?這麽入迷?”

有種做錯事被人抓到的感覺,不期然的臉上有些羞紅。鄭若執壺為他斟茶,借此穩了穩心緒。搖了搖頭,回道,“沒什麽。大兄來是為了什麽事兒?”

鄭瑾瀟淺飲了一口茶,皺了皺眉,放下茶盞,道:“你這野茶,雖然香醇,卻太苦了些。王縉之送的?”

鄭若點了點頭,“大兄喝不慣,不如讓柳絮煮一壺茶來?”

“不用。就幾句話說完就走,你也好早些歇著。”

“大兄請說。”

“李將軍派人來說,鹽場由你全權處理,勿需向他報備。還說,他留了一百兵丁,用於看守鹽場,讓你不必擔心。”

鄭若皺眉,覺得李赟這話是話裏有話,難道他知道自己打算和周玨共同做鹽生意之事?

“李將軍還說了什麽嗎?”

鄭瑾瀟想了想,道:“旁的倒沒多說什麽。處理好謝府之事後,他已經啟程去峙陽城了。說是短期內不會回來。”說完,他看著對面的小妹,心有疑惑,“阿若可知,為何李赟會將鹽場之事交給你?還慎而重之的找我去說道?”鹽業的銀錢之巨,人人眼紅,李赟為何偏偏將這個交給自家小妹?

鄭若自己也有些疑惑,“許是因為,這鹽場是我去年幫他買來的?”

鄭瑾瀟不得不感嘆,小妹從去年起忽然變了一個人,辦起事兒處處占領先機,就是他和阿爹都比不上她活絡的腦袋。

他躊躇了一會,低聲說道,“阿若,九郎和李將軍都是不錯的。不過,九郎門第太高,倒是李赟或許更適合你些。”自家小妹如此優秀,自然有挑選夫婿的權利。而不是單單的只聽媒妁之言。

“大兄,夜深了,我有些累想歇息。”

見她不願多談,鄭瑾瀟笑了笑也不勉強。

等他走了之後,鄭若回到房中,將王九郎寫的絹放進百寶箱藏好。上了塌,讓柳絮吹熄了燈火。原以為李赟的一番話會讓她有些睡不著,誰知不一會,她便進入了黑甜的夢鄉。夢裏,那個無賴又微笑著出現。

又過了三天之後,周玨相約,兩人商議了鹽場之事。因為有王縉之的親筆書信,周玨十分放心和鄭若做起了生意。兩人針對一些細節商討了許久,直到傍晚時分,才停歇。鄭若再一次讓周玨刮目相看,這個女子做起生意來絲毫不亞於那些商場老手,甚至有些獨到的見解,讓他也頗為佩服。他再一次感嘆,王九郎實在是撿了一塊寶,難怪當初敢於用性命相搏。

事實上,鄭若因為前世就管理著石越的產業,其中有一小部分就是有關鹽業的,是以做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然而,她知道,鹽的利潤之高,讓人趨之若鶩。很多私鹽販子,為了搶奪鹽場,都以命相搏。雖然,她同時管理著李赟的幾個鹽場,但是如今他不在鳳凰城,難保有些眼熱之人鋌而走險。這幾日,她一直沒有去動自己的鹽場,就是在等林三娘。

果不其然,又等了十天之後,林三娘終於正式登門。因為自家阿爹是個迂腐之人,鄭若只對他說,林三娘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看著她可憐,品行也善,無意中相識頗為投機,想與她結拜為姐妹。鄭父看林三娘落落大方,又有別的小姑子沒有的爽朗大氣,也高興的答應下來。兩人交換了庚帖,叩拜了祖先,正式成了姐妹。林三娘虛長鄭若兩歲是為阿姐。在鄭若的盛情的挽留下,她在鄭府住了幾天。

鄭若趁機將自己擁有鹽場的事兒與她說了,惹的林三娘好一陣驚訝。

“小妹,你的膽子著實不小。阿姐雖是綠林中人,卻依舊不敢去碰那鹽業,不曾想你不僅幫李將軍管著幾個鹽場還自己擁有一個。小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刀尖上討生活?你若是缺嫁妝的錢財,阿姐這裏倒還有些,只管拿去便是。”林三娘打趣說道。

鄭若笑著搖了搖頭,“阿姐,雖說咱們身為女子應該相夫教子。可手中沒有幾個錢財,在夫家中也不會有地位。更何況,我賺錢本意並非是為了攢嫁妝。阿姐,不瞞你說,自從謝府被胡人夜襲滅門之後,我就覺得這遼西恐怕已經不安全了。這幾日,我一直在想著南遷之事。不怕你知道,這鳳凰城中少說有一半的大族都在為這事打算著。我料想最遲明年,或許那些胡人就會叩關。所以,我必須在明年胡人來襲之前,將全族安全遷徙到南方。沒有錢財,如何辦到?咱遼西地界兒,也只有鹽業是來錢最快的了。所以,我才想法設法的弄了一個鹽場。可是,我一個弱女子如何守得住這些金山銀山?阿姐,小妹這都要靠你了。”

林三娘聽了她的話細細想了想,道:“黑山寨倒是有些人馬,幫你守著一個鹽場倒也不是難事兒。”

“阿姐,我要的不是一個鹽場,我要整個遼西所有的鹽場!”

林三娘驚得睜大了雙眼,好半晌說不出話來,覺得喉嚨裏似乎有什麽堵住一般,讓她好一陣咳嗽。

“你……你……你這個死丫頭,口氣真不小!”

鄭若搖了搖她的衣袖,笑嘻嘻的說道,“所以才要阿姐幫忙——”

“這事兒太大,阿姐可一時應不下來。”

“自然,阿姐應該好好想一想的。”鄭若收斂了笑容,正色的說道,“阿姐,我一直在想,為何我們非要依附男子才能生活?我就是想要知道,沒有男子我們女子是不是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既然要做,我們就做大的,讓世人刮目相看。所以,我才要用一年的時間擁有整個遼西鹽場。手中有了錢財,辦事才不會慌。”

林三娘出身草莽,在綠林中長大,心中想法本就與一般小姑子不同。如今,他大兄去世,黑風寨以她為首,心中沒有丘壑如何能管得了都是莽漢的黑風寨?鄭若的這番話說來頗對她的脾胃,她走過去,揉了揉鄭若的頭,笑著道:“好!小妹有如此志氣,阿姐且為小妹馬前卒,為小妹打下整個遼西鹽場!”她猶豫了一會,又說道,“可是,小妹。這鹽需要鹽引,小妹你有嗎?”

鄭若哈哈一笑,“阿姐,我若有這個東西,還能叫私鹽販子嗎?”

嗬——林三娘忽然發現,自己這個結拜妹妹的思維與常人不同,好似並不以私鹽販子為恥啊?

“阿姐放心,司馬楚棄了遼西,如今遼西已經是一片混亂。咱們雖然什麽也沒有,可是還有阿姐你的拳頭。憑阿姐是遼西地界兒最大的山寨,難道還不能拿下那些鹽場嗎?”

“哈哈哈——”林三娘爽朗大笑,“好!既然小妹如此看的起我,我又怎可讓小妹失望?阿姐這就與小妹告辭,回寨子裏好好商量一番!”

鄭若見她要走,忙拉住她道,“阿姐,整個遼西地界兒,大小鹽場有二十有三。阿姐既然決定與小妹一起拿下這些鹽場,不若先將那些小的鹽場慢慢蠶食,再去啃那些骨頭硬的。”想了想,又道,“阿姐稍待,不若我與家父說一聲,與阿姐同去。”

林三娘再次驚訝,“小妹這是要與我同去山寨?”

鄭若點了點頭,“阿姐因我一句話而去拼命,小妹怎可貪生怕死躲在身後?”

林三娘慌忙搖頭,“小妹萬萬不可。你乃鄭氏女,怎可出入山寨?”

“我意已決,阿姐勿需勸我。阿若雖是一介弱女子,卻也不是那種坐享其成的小人。再者,我也擔心阿姐安危。”

林三娘心中感動,含淚說道:“好!小妹為人仗義,阿姐也不是那種迂腐之人。在我黑風寨,小妹便是貴賓!你的安全無虞。不過,小妹容顏太美,還是稍作掩飾的好。”

“都聽阿姐的。”見她同意,鄭若心花怒放。

這時,柳絮跪下求著說道,“女郎,請帶上奴!”原來上一次鄭若丟下她獨自去峙陽城,將這個侍女嚇壞,生怕這一次也會將她拋棄。

鄭若扶起她,笑著道:“自然是要去的。”

柳絮大喜。

鄭若便去尋了鄭父,以陪林三娘祭祖為由,離開了鳳凰城。倒也沒有以真面目示人,而是在林三娘的巧手之下,在臉上用易容之術稍稍改動了一下,又和柳絮兩人換上了男裝才出了城。

彼時,王縉之已經到了瑯琊,卻沒有立即回到家中,而是在一處無人知曉的別院中住了下來。還未歇下,就有一名身穿藍色葛布,二十五六的男子前來叩門。

這處院落是個大宅院,處處巧奪天工,湖泊,石橋,水榭,交錯在院中,看著倒有幾分江南之風。小廝引著男子往院子深處走去,徐徐而來,石徑兩旁,一邊種了大片竹林,另一邊則種了梧桐。正值暮春,竹林滴翠,梧桐鮮綠,遮擋了頭上陽光,只漏下少許灑在地上,碎金也似。

男子有片刻恍惚,恍若掉入仙境。

小廝忽然停住,對他說道:“先生,主子就在裏面。”

男子謝過,彎身進了院門。但見一片竹影疏桐中,有一人身著白色廣袖長袍,躺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上,臉上蓋了一本書卷,走得近了還能聽見他細微的鼾聲。

聽見腳步聲,青石上的人拿掉了蓋在臉上的書卷,伸了一個懶腰,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看向男子。

“易玨來了?”

易玨躬身一禮,“主子。”

“說說吧,老爺子究竟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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