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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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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聲驚恐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謝府。

謝炎嘆了一口氣,整了整衣袍,往東廂房而去。這聲叫聲是謝婉瑩發出的暗號,謝炎其實有些不恥,感覺自己完全沒有一個士族大家的氣魄,反而像青樓中的老鴇一樣。賣的還是自己一直疼愛的小妹,這樣的認知著實令人不舒服。可即便再怎麽不舒服,有些事情只有這樣的手段才能達到目的。

轉過一個拐角,東廂房的燈已經亮了起來。

與此同時,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了一群人,步履匆匆。領頭的是謝父,面上一派焦急之色。看見謝炎之後,他急步走上前來,問道:“方才似乎聽見阿瑩的聲音,她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謝炎點了點頭道,“我亦聽見了,還不知是何事。”

“啊——”“啊——”

謝婉瑩的叫聲再次從東廂房裏傳出來,充滿了不敢置信和絕望。

謝父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身旁一人扶住他,安慰道:“謝老莫慌,五姑子在自家府中能出什麽事兒?”

謝父腳下一頓,像是想起什麽事兒,問謝炎道:“方才李將軍在何處安歇?”

謝炎道,“在東廂房。”

謝父臉立即沈下來,“阿瑩的聲音似乎也是從東廂傳出來的?”

謝炎低下頭沈默著。

“這……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謝父頓時老淚眾橫。

有人勸道,“謝老莫慌。李將軍雖是草莽出身,觀之其人也是守禮的,許是有了什麽誤會才會讓令愛如此驚慌。”

“嗚嗚嗚……”

繼那些尖叫聲之後,又傳出了謝婉瑩的哭泣聲。

謝父臉上有些悲痛,腳步也加快了些許。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嘴裏喃喃道。

跟在他身後的諸位賓客,面面相覷。李赟歇在東廂房,謝婉瑩又在東廂房裏,孤男寡女的能發生什麽?

每個人都是猴精的,謝父臉上又是這樣的表情,當下也踩出了幾分。

又有人勸道,“謝老莫慌。退一萬步說,李將軍人中龍鳳,招之為婿,也不會辱沒了五姑子。”

“唉——”謝父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只是腳步卻又緩緩慢下來。

謝炎緊走了幾步,對著謝父和後面的賓客行了一禮,道:“阿爹,請容孩兒先去查看一番。許是真有什麽誤會。”

謝父停下腳步,點了點頭。

“你去看看吧……唉……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他無限悲痛,又有幾分憤慨的說道,“若真是那李赟欺辱了我孩兒,就算拼盡了謝府全力,也要向他討個公道!”

立即有人勸道,“謝老多慮。李將軍品行高潔,定不會做出孟浪之事來。”

有人不屑道,“那李赟出身草莽,借酒裝瘋也不無可能!”

謝父又是為自家女兒心痛,又痛恨李赟欺負自家女兒。臉上陰晴不定。

就在這時,從屋子廊檐的陰影下傳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哈欠聲。

“哈——誰人擾我輕眠?咦?諸位,酒宴已然散了嗎?哎呀呀,真是失禮!我不過醉在此處,輕眠醒酒,不曾想竟然已經錯過了酒宴!謝老,晚生真是不應該,在此給謝老賠罪了。”這人說著,便一揖到地。

謝父已經他身後所有的人都僵硬在當場,看著月色下這個清風明月也似的少年,竟然忘記了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你,你,你不是應該在屋裏的嗎?”謝三郎指著他結結巴巴的說道。

李赟往前走了一步,笑著道,“謝兄將我扶到東廂房裏的時候,我覺得有些憋悶,便出屋透透氣。看到院中有座石亭,便進去坐了坐,誰知竟睡了過去。”

眾人隨著他的手看過去,不遠處果真有個石亭。

“那,那,那,裏面是誰?”謝炎結結巴巴的問道。

李赟皺了皺眉,一頭霧水的道,“謝兄是說裏面嗎?我亦不知。”

裏面再次傳來了謝婉瑩的哭泣聲,“走開,走開!你走開!”

“莫哭!莫哭!我的小心肝兒,莫要再哭了!”

一道男子的聲音隨之響起。

謝炎臉色劇變,驚慌失措的看了謝父一眼,不知道此時是該進去還是該離開。

謝父的臉色在李赟突兀出現的那一刻,變得陰沈,現在又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中有些羞惱!不過,一瞬之後,他笑著上前,對李赟道:“李將軍原來在此,讓老夫好找!”一邊說著,一邊親熱的拉著他,往前走去。

跟在後面的賓客,看看李赟,又看了看謝家父子,再轉過頭看向緊閉房門的東廂房。聽見裏面傳出來的嚶嚶哭泣聲,和男子的低低的哀求聲,每個人臉上都很精彩。有幸災樂禍的,有譏諷的,有嘲笑的。不管是誰,心中對屋裏的那個男子都十分好奇。奈何謝父已經拉著李赟出了院子,他們心中再是好奇,也不好多逗留。

“諸位,宴席還未結束。還有好酒好肉招待,諸位前面請!”謝炎笑著對賓客們說道。只是那笑怎麽看怎麽牽強。

“你走開!走開!”

“阿瑩你已經是我的人,回去後,我定然會讓我阿爹上門聘請,讓你穩坐貴妾之位的。”

“嘩——”

聽見這樣的對話,賓客們都有些驚訝,繼而不知誰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他們再也忍不住,各個都哈哈大笑。

走在前面的謝父倒還好,臉色崩的很緊,笑容雖有些牽強,總歸沒有失禮。謝炎的臉色已經青白相加,看著身子都有些不穩了。

謝府,堂堂鳳凰城第一大的士族,被譽為遼西第一美女和才女的謝婉瑩,居然淪落到腰給人做妾。而且還以這種“隆重”的方式,通知整個鳳凰城,這樣大的醜事,可謂是前無古人啊。

“謝老,等令愛出嫁之時,我等定會備上厚禮!”

“是,是,是,謝老,令愛雖是貴妾,好得也是你的嫡女出嫁,這添妝之禮,我等都不會輕了的。”

“就是不知哪家郎君有這個福氣娶了謝府嫡女為貴妾?”

“定然好似郎有情妾有意才會這麽迫不及待的將洞房都提前了。”

冷嘲熱諷之聲撲面而來,謝炎氣的渾身發抖,卻不知該怎麽辯駁。這事兒,鬧到現在,他也不明白究竟怎麽回事?怎麽李赟會在外面,怎麽裏面突然又多了一個人?

謝父的臉色再也繃不住,黑壓壓的如同一片黑雲扣在臉上。

他原本想帶著諸位賓客去捉李赟的奸,如此在眾人面前,他定然不能退卻和自家小女的婚事。誰知道,到最後,弄巧成拙,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整個鳳凰城的人都看了謝府天大的笑話。

這一件醜事,恐怕在未來的幾年中都會被人津津樂道。

李赟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中冷哼數聲。

真當我是好欺負的嗎?你家那個水性楊花的女兒別人稀罕,我可不稀罕。想要算計我,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狹長的鳳眼有血色流光一閃而過。片刻,他堆積起笑臉來,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怎麽,謝老?你家要辦喜事兒了?”

他這話一問,後面的人,再也顧不得顏面,哄堂大笑起來。

都是猴精一樣的人物,到現在誰還不知道,一開始就是謝府想要算計李赟,迫使他為婿?說不定還是想要招李赟為贅婿。可這李赟,當真不可小覷。四兩撥千斤,不僅將自己摘了出來,反而還狠狠的倒打了一耙。

“哈哈,李將軍,謝老府上不日就會有喜事了。咱不談這個,走走,咱喝酒去。”

想要招李赟為婿的可不止謝府一家,對於這個後起之秀,誰都想通過聯姻將這人狠狠的綁在自己的身邊,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多一分活下來的保障。

是以,對於謝府栽了這麽大的跟頭,很多人都是十分開心的。

謝府出了這樣事兒,賓客們也不好多留,不一會就走了個幹幹凈凈。

人一走光,謝父才黑著臉回到了書房。

謝婉瑩已經穿戴整齊散著發,跪在地上嚶嚶的哭個不停。她身邊跪了一個男子,年歲倒不大,二十上下,身材消瘦,尖嘴猴腮的樣兒,一看就不是好人。他有些害怕的抖著身子,雙眼看著地面,不時有些得意的看一眼身邊的謝婉瑩。

謝炎也是一臉青色的跪在一旁,直到現在,他的腦袋還有些懵,楞是不明白這事兒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謝父進門後,就去拔掛在墻上的銅劍,沖到那個男子面前,劍直指他的面門,厲聲問道:“你是誰?”

男子嚇的身子癱軟,褲子一熱,一股騷臭味飄了出來。

“晚生……晚生……晚生乃陳家大郎,陳元安……”

陳元安?鳳凰城裏最大的紈絝?那個沒落的沒有多少根基的陳府?那個喜歡欺男霸女的陳元安?

謝父的目光投向了謝炎,見他點了點頭。謝父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更是恨了幾分。

“阿爹,我不嫁他,我不嫁他!”謝婉瑩忽然尖聲叫道。

謝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猛地轉向陳元安,陰狠的說道,“你辱我謝府,今夜不殺你,讓我如何向謝府列祖列宗交待?”說著,銅劍又往前遞進了幾分。

陳元安怪叫一聲,兩眼一翻居然暈了過去。

謝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他身上戳了幾個血窟窿。謝炎見他沒有停手的意思,立即膝行了幾步,抱住他的手,哀聲道,“阿爹,你若殺了他。五妹怎麽辦?”

謝父朝地上的陳元安呸了一口,將銅劍扔在他身上,又狠狠的踹了幾腳,這才罷休。

謝婉瑩沒有見過這麽暴力的謝父,想到自己出了這樣的醜事,生怕他也會刺自己幾劍,縮在了角落裏,不肯發出聲音。

謝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書房。

陳元安被拖了出去,謝炎有些無力的跌坐在地,看著蜷縮在一旁的小妹,有些無奈。走過去,張了張嘴,道:“阿瑩,你是個癡愚的嗎?這人是誰你都分不出來?還真的和他那個了——唉,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回事。”言語中失望之極。

謝婉瑩擡起頭,雙眼已經腫的像核桃,她哭著哀求道:“三兄,我不要嫁給他,不要嫁……”

“五妹,當你讓他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只有嫁給他了,否則你只有死……”

謝婉瑩的雙眼猛的睜的老大,不敢置信的說道:“三兄,當初是你和阿爹要我去做這樣下作的事兒。現在怎麽全都怪在我身上?”

“唉——”謝炎沒有多說什麽,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只剩下謝婉瑩一人在書房內無助的哭泣。

……

……

李府,書房。

陵南笑著道,“將軍真乃神人,居然如此輕松就反將了謝府一軍!”

李赟冷肅著一張臉,把玩著手裏的一個瓷瓶。如果沒有那個黑衣人送來的這粒藥丸,此刻他體內的那些藥沒有那麽快就清除吧?

居然又欠了王九郎一個人情,著實有些讓人惱恨。

當初進謝府之後,雖然他已經感覺到謝父會算計自己,可沒想到他會在酒裏面下藥,還讓謝婉瑩來勾引自己。如果,沒有這粒藥丸,說不定這一刻他真的會因為藥性,不得不和那個女人顛鸞倒鳳一番,繼而娶那個蛇蠍一般的女人了!

哼!謝父沒有想到,會有人送給他解毒丹,也沒有想到東廂房的花園中藏著一個覬覦謝婉瑩美貌,想要偷窺一番的陳元安。想當日,自己吃過這廝多少拳腳?如今,將謝婉瑩送給他,還算是仇將恩報了!便宜這廝了!

“謝府家主是個心胸狹窄之人。今日之事定會算在我頭上,我既然做了初一,不妨再做十五。召集一斑人馬,咱們就當一回劫匪。凡事做在他們前面!”李赟將瓷瓶隨意一扔,沈聲說道。

“將軍是說要劫了謝府?”陵南不敢相信的再問一遍。

“你以為出了這樣事兒,謝府還會支持我嗎?他畢竟是鳳凰城的最大的士族,到時聯合其他士族對付我們,我們想哭都沒有地兒。”

“可……”

“沒有什麽好可是的。”

……

……

客棧中,王縉之手裏拿著剛剛從鷹腳下銅管裏取出來的絹。看了一會,滿意的點了點頭。

“影一做事還是穩妥的。”想到鄭若此刻還在酣睡中,對謝府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心中就安心不少。至於拿了她的藥丸給自己做人情,他表示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對於他而言,她的就是他的,他的也是她的。

“謝府如今已經不可能成為李赟的助力,如此,唯有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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