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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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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城分四方格局,以東為尊,住的都是世家門閥,西市最差,是整個城內最貧窮的地方所在。以前李赟還是乞丐頭子的時候,棲身在西市的破廟中。如今的他峙陽城一戰,一舉成名,也算是成了鳳凰城乃至是整個遼西的新貴。討好他這尊遼西門神的世家大族們大有人在,因此在他的塢堡還未建好之前,他選了城東的一處五進大宅院做為府邸。按說,整個中原的房子都是有定制的。在中原做官的或是家族底蘊深厚的大世家們,官越大,房子就越大。如果你只是一介庶民,是沒有資格住五進甚至七進這樣的大房子的,即便是你有錢,也不能住。這是明文規定的,按理說李赟到現在也只是司馬楚封的一個屯長,遠沒有資格住五進的宅院。可司馬楚棄城而逃的時候,鳳凰城因為天高皇帝遠,世家門閥們就送了李赟這樣一個大宅院,等於是變相的擁立他了。

此刻的他剛從王府赴宴回來,便一頭進了書房處理公務。

黑夜就要過去,東方微明,露出一天之中最為柔和的一刻。

今夜,註定是鳳凰城的不眠之眼。因為王府夜宴,因為十六公主,因為謝家,也因為鄭若。

“主上——”陵南跪坐在席子上,苦口婆心的勸道,“如今主上勢弱,若是能和大家大族聯姻,不管是錢財,還是人手的召集,都會事半功倍。主上,回鳳凰城之前,陰將軍千叮嚀萬囑咐,讓屬下好好勸勸你。”看著上首的李赟只顧著處理公文,陵南擰著雙眉再次苦勸,“主上,今晚王府夜宴,王九郎為的是哪般,主上還不知曉嗎?切不可辜負了九郎一片苦心啊,今晚到場的未嫁小姑子,都是些世家門閥的嫡出女子,尤其是在城裏數一數二的謝府嫡女,不僅容貌上乘就是品行才學也是難得。若是能和謝府聯姻,這遼西主上都算拿了一半在手中了。”

李赟埋頭公務沒有擡頭,聽見謝婉瑩的名字的時候,拿著毛筆的手微微頓了頓,想起阿若說過的話,又想起這女子曾在王府大門口羞辱鄭若,心中就有些不喜。

陵南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是不滿意謝婉瑩。今日他也去了夜宴,說實在的,他還真想不出,那樣一個堪稱絕色的女子,主上為何會不喜歡?而且此女的家世背景如此了得。當然了,私底下他多少知道些王九郎與主上有些交情,甚至主上的一切都是他在慢慢謀劃,所以,在他認為,如果能有瑯琊王氏嫡女嫁給主上那是更完美了。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是癡心妄想,除非主上已經封侯拜相了,否則一個小小的屯長還真是讓瑯琊王氏瞧不上眼。

他思索了一下,還是不放棄的說道:“主上,雖說今晚的士族門閥來了不少,可是謝氏一族的底蘊最是深厚……”

李赟有些不耐他啰嗦,猛地擡起頭來,問道:“是不是我不娶一個世家小姑子,你不就不會住嘴了?”

陵南訕訕的笑了一聲,“主上,雖說我們如今有了邕州,擁有了兩個城池。可這也是中原最偏的地帶了,而且沒有朝廷的請封,主上就會名不正言不順,到時朝廷沒有糧餉,主上用什麽養兵?所以,以上幾點,我們還是未雨綢繆的好,盡快的找到世家聯姻,有了錢財才好辦事……”

自從從王府回來,李赟就沒有休息過,一直在處理公務。而他出現在這裏多久,陵南就勸說了多久。雖然知道陵南是個難得謀士,可是這啰嗦的勁頭實在讓人消受不起。他果斷打斷他的話問道:“是不是我娶了世家小姑子,錢財有了來源,你就會閉嘴了?”

“呃……”

李赟說著就扔給了他的一個竹簡。

陵南打開了一看,臉上一黑,又是一喜。黑的是,主上要娶的小姑子絲毫不出陰夙和他的預料,喜的是,沒想到主上還有幾處私鹽井,錢財不用再發愁。

他心中低嘆,這個小姑子是王九郎的婦人,主上如何爭奪?再者,為了一個小姑子就與王九郎撕破臉面,在他和陰夙看來都是一件非常賠本的買賣。

“主上……”

“好了,休要多言。我已經依了你們的話娶世家女子,也有了錢財。”言下之意,現在這個時刻,你可以走了。

陵南的嘴張了張,還是低嘆了一聲。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上方奮筆疾書的青年,站起了身,行了一禮倒退而出。想著還是日後慢慢勸,也許等鄭若嫁給王九郎,主上就會消除這個心思了。

這時,有個親兵疾步走了進來,對著李赟大聲而急促的說道:“主上,邕州有危!”

陵南停下了腳步,李赟也擡起了頭,“呈上來!”

“喏!”

看了加急文書之後,收拾了一番,李赟帶著親衛不及告辭就在破曉時分,離開了鳳凰城。

……

……

清晨雞鳴過後,鄭若就起了床。那眼底青黑的顏色,讓柳絮擔心的問了一句,“女郎,昨晚不曾歇息好嗎?”

“嗯。”鄭若接過她手裏的玄色深衣,一邊穿著一邊無心的應著。

見她心情並不是很好,柳絮也沒有多說。昨晚,女郎的輾轉發側,就是睡在外間的她也聽得一清二楚。偷偷的看了自家女郎一眼,她心道,女郎昨夜徹夜難眠,是為了王九郎有了未婚妻之事嗎?

“女郎,以九郎對你的疼愛程度,即便主母是位公主,女郎嫁過去也不會吃苦的。”柳絮小聲的勸道。

鄭若突然就淩厲的看著她,郁怒的問道:“怎麽?在你心中,你女郎我就只配做個妾室嗎?”

半年多來,鄭若對柳絮都是和顏悅色,說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她突然發火,不僅是柳絮呆楞了片刻,就是鄭若自己也詫異了一下。

柳絮臉色變了變,立即恭敬的垂下頭,說道:“是柳絮逾距了,女郎切勿生氣,身子為重!”

鄭若臉上閃過一些懊惱的神色,又不知該怎麽解釋方才那莫名的情緒,嘆了一聲道:“我不是怪你,只是……”說不清楚的她,擰著雙眉,一臉郁悶的進了浴房梳洗。

柳絮看著她的背影,臉上有些委屈。而後想到她說的話,心中又有些了然。

用過了早膳,心中那種低悶的情緒一直沒法解除,鄭若說不出的煩悶。想起三江酒樓自開業之後,就沒有去看過。和阿爹說了一聲,戴上了紗帽出了府往街市而去。

還是早晨,酒樓中的客人並不多。石越聽說她來了之後,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笑著引著她往樓上雅間走去。然後垂手立在一旁,興高采烈的說著開業以來的各種進項。鄭若看著眉飛色舞的他,心中冷笑了一聲,上一世的這個時候,自己馬上就要嫁給他了吧?那之後原本還是一個乞丐的他,慢慢的慢慢的在自己的幫助變成了一個世家子弟,漸漸的融入了城中的貴族子弟的圈子中,也在自己的幫助下在士林中博得一些聲名,更是在一次自己的精心謀劃中,得到了謝家一個頗有名望的長輩一句極高的評價。而那之後,他漸漸的開始夜不歸宿,回來了身上也大都是有著脂粉香。

現在呢?看著他垂手侍立的模樣,石越如今完全是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奴仆。

其實,這才是適合他的位置,不是嗎?

“要說這昨夜的王府夜宴,有著你們絕對想不到的精彩。”隔壁的廂房在鄭若坐下不久之後,就有人了。此刻他們正在熱烈的討論著昨晚的王府夜宴。

“怎麽?難道是絕世舞姬?還是有著當世美酒?”

“都不是,都不是。”第一個開口說話的笑著道,“你們絕對想不到昨晚王府夜宴來了怎麽樣的一個貴人。”

“什麽貴人?什麽貴人?”

“不是說是瑯琊王族本族來了人嗎?難道整個本族的長輩還長著三頭六臂不成?”

“切——沒見識。昨夜,來的可是一位公主!”

“公主!”

“公主!”

隔壁傳來抽氣的聲音,瑯琊王氏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已經是神一般的存在了,再來一位公主,他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表示震驚了。

“你們想不到吧?”那個人有些得意的說道,“更想不到的還在後頭,那公主居然是王九郎沒有過門的妻子!”

“嗬——”

“嗬——”

又是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快說說看,公主長得怎麽樣,有沒有謝五娘那麽美?”

“公主在,哪還有謝五娘站的位置啊——那可是想觀世音菩薩一般的人物,真真是美的跟仙女似的。不,不,比仙女還有美上很多啊。”

……

鄭若聽著聽著,之前那種莫名的煩躁在心頭又湧了上來,壓都不壓住。她“霍”的起身,在石越和柳絮的詫異之下,飛快的下了樓。也不打招呼,如一道影子一般沖出了酒樓,快速的上了馬車。柳絮拿著紗帽追著上來,看著她如烏雲密布的俏臉,結了一層寒霜,小心的問:“女郎,咱們回去嗎?”

鄭若有些焦躁,敲了敲車廂壁,對著外面的許一說道:“去城外農莊。”

許一自然知道她要去的是,一直幫忙打理的李府,莊子或者說塢堡已經修繕的差不多了,女郎自是應該去看看。而且今日是郎君第一日去那裏幫著李將軍,女郎可定有些不放心他。

去了李赟的塢堡,鄭瑾瀟正忙得焦頭爛額,看見她也只是匆匆打了個招呼。鄭若張了張嘴,還是沒去打擾他。在塢堡裏默默的和柳絮走了一圈又一圈,該添置的她讓柳絮都記了起來,不對的地方也對石匠們說了幾處。

一直待到夕陽西下,她才催促著鄭瑾瀟收工,一起回到了府中。

剛剛坐定喝了一口茶,平嫗拿著一張帖子走了進來遞到了鄭若的面前,打開了一看,居然是十六公主邀請她去兩日後的賞花宴,地點是王府之中。

原本心情已經有些恢覆的鄭若,臉在這刻又陰沈了幾分。

十六公主這是在示威嗎?以一種女主人的身份下帖子,是對她這個王九郎親口承認的“婦人”的一種示威嗎?

哼!

那她真是煞費苦心了!這王九郎就是天下女子爭著搶著要,偏偏她鄭若還真是不稀罕!不僅不稀罕,還恨不得要喝他血,食他肉!

哼!

是嗎?

心底深處驀然間冒出一個小小的疑問。這個疑問,就是她自己也楞了片刻,之後被她果斷的壓了下去!

與此同時,夕陽最後的餘暉灑在了王府的花園裏,給那些深秋綻放的菊花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一個身穿桃紅色裳服的美麗少女,忽然彎下腰來,輕輕的嗅著花香,一臉陶醉的閉上了雙眼。

她慢慢的站直身子,笑瞇瞇對身邊的侍女說道:“在洛陽的時候,我知道九哥哥最喜歡清雅的菊花了,就像他一樣,菊花也是個品行高潔的花中君子。玉兒也歡喜的緊呢……”

少女少有絕色之姿,在夕陽中無限美好。即便只是個側面,也無一不完美,讓人不得不讚嘆造物主的偏心和神奇,居然將世上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她身上。

“關窗。”書房內突然傳出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蔣子敬嘖嘖的可惜,如此美的景色,九郎就這樣無視,是不是有些糟蹋?再說,他不想看,可是自己想看啊——

“關窗。”聲音比之前冷了幾分。

蔣子敬無奈的對侍童點了點頭,侍童輕手輕腳的關了木窗。

“吱呀——”的聲音並不大,可是驚了花園中看花的美少女。司馬玉兒轉過身來,泫然欲泣的看著書房,雙眸中有些哀怨。

到現在,司馬玉兒確定王九郎還是那個王九郎,並沒有對自己多了幾分耐心。

可是,昨夜,他對自己的溫柔又是怎麽一回事?

猛然的,她眼中淚兒一收。像是想到了什麽,眼裏閃過一抹厲色,須臾間,又恢覆了平靜。

秋風乍起,卷落無數菊花花瓣,碾落塵。

“九郎,聽聞兩日後公主會在這裏設宴,桓大人那裏是否遲幾日再去?”蔣子敬問著專心練字的王九郎。

王九郎眼中閃過一抹厭惡,淡淡的道:“不必。”

------題外話------

檢查的專家終於走了,親們啊,葉子多想luo奔以示慶祝啊——

提心吊膽的幾天裏啊,葉子真怕被叫去考試,然後考不出來被領導大會小會的批啊——

好了,走了。

葉子終於輕松了!

呼——

恢覆正常休息之後,葉子會在休息天多碼字的。存稿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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