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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敢與我同往峙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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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郎被困峙陽城。”

周玨的話音剛剛落下,鄭若就驚詫的站起身來,“什麽?”

周玨此刻也有些低落的低下頭去,苦笑了一聲,道:“阿若切莫慌張,這消息是六天前傳來的,說不準此刻王九郎已經脫了險。”這話說的,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

鄭若有些煩躁的離開了矮幾,在屋中來回的踱步。她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昨晚的一個夢而已居然就成了真。

怎麽辦?王九郎被困峙陽城,清水關已開,胡人大量湧入關內,也許是過不了幾日,鳳凰城就要被滅城了。

怎麽辦?

周玨苦笑著道:“如今南遷之路已經胡人沿路堵截,又有賊寇搶掠,南遷之路已然成了黃泉路。王九郎又被峙陽城……如今,鳳凰城是前有狼窩後有虎穴……呵呵呵——阿若,依我看,倒不如趁現在你我還活著,拜堂成親,做幾日快活夫妻,豈不快哉?也好過惶惶度日,你說是也不是?”周玨說著說著,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十分不錯,掏出插在腰後的鵝毛扇在胸前優哉游哉的扇了起來,頗有幾分風流倜儻的韻味。

鄭瑾瀟聽聞他言語無狀,刷的起身,薄怒道:“還請周郎君自重!”

周玨仰頭哈哈一笑,“我本楚狂人,貪的就是性情灑脫!阿若貌美如花,我心悅之,有何不對?”

“你——”鄭瑾瀟知道這是狂士的作風,倒也沒有惡意,一時間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又覺得自己小妹被他言語調戲,心中憤怒。不上不下的,心中憋得難受。

“好了!”鄭若停下腳步,“你們兩個莫要再吵了!”她往前走了幾步,在周玨的面前停住,雙眼灼灼的看住他。

周玨的鵝毛扇搖得快了些,呵呵笑著問道:“怎麽?阿若,你可是覺得我說的有理?嫁給我,咱們還有幾日快活日子過!”

鄭若實在是不喜歡周玨這張嘴,說話不到三句就能出言調戲,實在令人可惡!偏偏他說的發自肺腑,與那些紈絝又完全不一樣,讓人感覺他說的都是真話,讓人想氣就氣不起來。

“夠了!”她輕喝。

周玨的鵝毛扇驀地停在了胸前,臉上有些楞楞的看著她。長這麽大,還沒有哪個女子敢吼他!

“我且來問你,為何王九郎被困,你不出主意相救,反而在城中肆意玩樂?”

周玨苦笑了一聲,反問道:“我無兵無卒,如何救王九郎?再者,就算救出了王九郎,清水關已經打開,又有何用?”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王九郎死嗎?”鄭若低吼。

鄭瑾瀟搖了搖頭,將失去理智的小妹拉開。

“王九郎不能死!”鄭若不肯,扭動了幾下身子,掙開了鄭瑾瀟的手。

“因為王九郎是你心悅之人,所以你便不希望他死?”周玨突然幽幽的冒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鄭若的心弦輕輕的撥動了一下,因為他的這句話,她突然有種窒息的感覺,排山倒海而來,讓她發懵。

“可笑……”好半晌,她喃喃的說出了一句,也不知是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擡起頭看著周玨道:“我們不能就這樣坐著等死!絕不能!”她說的斬釘截鐵!

說完,她又在房中來回的踱步。

周玨因為方才聽了她的幾句話,心情非常糟糕,甚至可以說有些惱怒的。他就想不明白了,王九郎有的,他都有,為何眼前這個小姑子就是看中了王九郎?

“可有什麽辦法知道峙陽城的詳細情況?”還在自怨自艾的周玨冷不丁的聽見她的問話,皺起了眉,想了想道:“若要知道詳情,定是要派人前去打聽一番才行!”

鄭若躊躇,這一來一去的怕是要花掉幾十天才能知道王九郎的詳細消息,那時,恐怕鳳凰城早就被胡人給攻下了。

“其實……”周玨調整了一下坐姿,改為慵懶的靠著,看著苦惱的鄭若說道,“這清水關是司馬楚要打開的,那胡人也是因為上意才讓他們入關。說的好聽些,是司馬楚請來的客人,是他們司馬王朝的客人。這客人總不會對主人動粗吧?所以,我想,或許我們把這件事兒想的太過嚴重,沒準,胡人入了關之後,客氣有禮,而不是燒殺搶掠呢?”

鄭若冷笑了一聲,“若胡人真的到了鳳凰城,你待如何?”

周玨整了整面色,坐正了身子,“絕不茍活!”

“哈——”鄭若嗤笑了一聲,“那你方才說的那一些都是屁話!”

周玨一聽,沒有生氣,反而仰頭哈哈大笑。

“你這個小姑子著實有趣,難怪會迷得王九郎神魂顛倒,竟然為了你遲了兩天去邕州。”

鄭若和鄭瑾瀟的眉都蹙了起來,他這話的意思,好像清水關打開,胡人入關,還是因為鄭若的關系,沒有讓王九郎及時趕到的緣故?

這頂帽子太大,鄭若自認自己的頭小,戴在頭上壓彎了腰,折了脖子。

她沒有同他爭辯,想了想道:“我欲前往邕州峙陽城,周郎,可敢與我一同前往?”

“哎?”周玨發楞。

鄭瑾瀟輕喝,“阿若,你說的是什麽鬼話!”

鄭若轉過身來,道:“大兄,若王九郎真的因為我等而延誤勸服司馬楚,以至於清水關開,胡人入關,阿若就是死上百次也不足以平息遼西百姓的怒火!”

“廢話!打開清水關,是司馬楚的手諭,與你一個小姑子有甚關系?阿若莫要再說這些奇怪的話!”鄭瑾瀟厲聲說道,同時也是說給周玨聽。司馬楚或者說司馬皇族要開了清水關放胡人入關,王九郎去不去邕州,都是一個結果。

周玨嘿嘿一笑,“你大兄言之有理。清水關開與不開,豈是你一個小姑子決定的?”

鄭若不理,而是固執的問道,“我欲前往邕州峙陽城,周郎敢不敢與我同往?”

“哈——”周玨輕笑,“你一個小姑子都敢前去闖龍潭虎穴,我堂堂七尺男兒,焉有不幹之理?”

“好!你我就此說定,待我收拾一日,後日清晨你我共同前往邕州,營救王九郎!”

“好!阿若氣魄可與男兒比肩,我這次就舍命陪君子!”

周玨起身大笑著,搖著鵝毛扇往外走去。

鄭瑾瀟沒有送他出去,沈下臉,看著鄭若,隱怒的說道:“阿若,你糊塗了嗎?那邕州離這裏何止百裏?路上又都是些胡人,根本就不太平。你怎可前往?”

鄭若搖了搖頭,說道:“大兄莫要再勸,峙陽城我是一定要去的!”

鄭瑾瀟見她冥頑不靈,心中一急,用力的拉著她的手臂,大聲說道:“阿若,你真真是糊塗!難道就為了王九郎這個黃口小兒,連命都不要了嗎?王九郎就值得你這麽為他這麽嗎賣命嗎?讓你拋下父兄,和他共赴黃泉?你怎可如此不知檢點?”

鄭若臉色刷白,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敬愛的兄長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她面露驚異,鄭瑾瀟也自覺自己最後一句話說的有些過了頭,有些懊惱的的溫聲勸道,“阿若,聽大兄的話。這些大事,並不是你一個小姑子能夠解決的。你安心在府裏待著,大兄想要保證,只要大兄還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你有事,好不好?”

鄭若搖了搖頭,“大兄莫要再勸、那王九郎是不能死的……”

“你——算了,我不管你了——”鄭瑾瀟怒氣沖沖的出了廳堂。

鄭若看著大兄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站在廳堂中,面色陰晴不定,也不知再想些什麽。

好半晌,柳絮見她一動不動的站著,因為她氣著了,有些擔憂的走到她身邊,輕聲的說道:“女郎,郎君也是為了你好。”

鄭若點了點頭,“我知。”

“女郎,我們真要去邕州嗎?”

鄭若點了點頭。

柳絮猶豫著勸道,“女郎,聽奴一句勸。雖說這王九郎有著謫仙之姿,也救了你好幾次,可是,就真的值得你用命去交付嗎?再說句難聽,許是等女郎趕到了峙陽城,他……已經化作一堆白骨了……”

鄭若刷的回頭,漂亮的雙眸裏此刻卻像利劍一般閃著寒光。柳絮從未見過這樣的女郎,心中一凜,不由得跪了下來,卻倔強的咬著下唇不改口。

半晌之後,聽見自家女郎一聲幽幽嘆息。

“你不懂……”

等她擡起頭來的時候,鄭若已經出了廳堂。

“我不懂?”柳絮咀嚼著這三個字,心道還真的是不懂。

情,一字這能讓人生死相許嗎?

然,此刻的鄭若心中惶然一片確實不假。她自認並不是因為王九郎身陷囹囫之故,她想自己並不在意王九郎的生或死。她心中何止一次想要手刃此人?

只不過,她認為,若是這次王九郎的死,帶來的卻是鳳凰城提前三年的滅城之災,你讓她心中怎能甘心?

她躲過了命運一次又一次的魔爪,讓大兄阿爹健康的活著,一人成了柳三變弟子,一人成了族長,並不是為了讓他們再一次轟轟烈烈的死去。

與其說,她執著於王九郎的生死,還不如說她執著與命運爭鬥!

縱然,她並不知道此刻王九郎的死會對以後有著什麽樣的改變,但,她知道王九郎在上一世活的比她的命還長。所以,她認為,只要王九郎還活著,那麽這一次胡人入關就不會那麽容易,最起碼是要在三年以後才會發生。

因此,她才會這麽固執的認為,只要王九郎活著,就可以躲過這一次的生死大關!不管是她們一家的還是整個鳳凰城的!

然而,她卻刻意忽略了,方才聽見柳絮說“王九郎是一對白骨”時那種刻骨銘心的恐懼……

鄭若回到自己小院之後,就派人將許一叫了來,寫了一張便簽交給他。午時,鄭元義派人來傳膳,也被她推櫃了。只趴在書案上寫寫畫畫。鄭元義聽了鄭瑾瀟的話之後,又見她不肯出來吃飯,心中堪憂,到了她的院子,勸說了一番,被鄭若敷衍的點頭說是,給糊弄了過去。這樣子,鄭元義心中憂慮更甚,多派了幾個護院在蘅蕪苑守著,免得她一時沖動真的去了邕州。

然而,午後,趁著大夥都昏昏欲睡之時,鄭若換了柳絮的衣服,低著頭出了院子。快步走到外面,許一已經坐在車轅上等著她。等她上了車,壓低聲音問道:“女郎,去哪?”

“王府。”

“喏。”

馬車一出塢堡,守在外面的流民就一哄而上。幸而許一駕車手藝高超,鞭子甩的“啪啪”響,流民們一時也近不了身。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王府門前。許一遞了帖子進去,一刻鐘後,裏面走出來一個二十上下的文士。

鄭若下了馬車,走上去行了一禮。文士見狀連忙走過來還了一禮,自我介紹道:“我乃王府客卿慕劍秋,小姑子是鄭氏若娘?”

“正是。”鄭若點了點頭。

“請——”

慕劍秋側身,手往裏面一伸。

鄭若謝了,跟著他進了府門。

兩人在宴客廳裏分左右兩邊坐下,等下人上了茶水之後,慕劍秋開口道:“今日若娘不來尋我,我亦會登門拜訪。”

鄭若不解,問道:“可是有什麽事兒?”

慕劍秋點了點頭,“九郎臨去邕州之前,曾吩咐在下若是過三天還未受到他的消息,便讓在下同周家郎君一起送阿若南遷。”

鄭若皺眉,“不是說南遷之路被胡人賊寇等堵截了嗎?”

“不錯。所以,九郎讓我等告訴阿若,輕裝簡從。”

“輕裝簡從?”

“是。扮成流民南遷。”

“可若是扮成流民,那路上糧食怎麽辦?”鄭若問道。

“放心,九郎留下了一支百十人的私兵,可以安全護送阿若一家到南方。扮成流民,只不過是為了更加安全些罷了。”慕劍秋淡淡的說道,還不忘瞥了一眼鄭若。

不知是不是鄭若眼花,總覺得他方才看過來的那一眼有著莫名的敵意。

“恕我直言——”

“請說。”

“幕先生可是說九郎留了百十個的私兵?”

“是。”

“那請問這些人的身手如何?”

慕劍秋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問,卻還是想了一下說道,“若是一般人,以一當十。”

“對上胡人如何?”鄭若緊著問道。

“若是同等數量,出五十個私兵也可全身而退。”慕劍秋想了想說道。

鄭若心道,也就是對著胡人可以以一當二了?

“敢問先生,王九郎如今情景如何?”

慕劍秋看了她一眼,覺得她自進來起,這句話問的還算有些良心。他嘆了一口氣,憂心的說道,“九郎如今處境甚是不妙。稍不慎,有性命之虞……”

鄭若的心揪了一下,被她壓下忽略了。

“幕先生,這王府的私兵聽誰調遣?”

“自然是聽九郎的。如今九郎不在,暫由我代之。”

鄭若想了想道,“先生可敢與我一同前往峙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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