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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新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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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以為鄭元義正是新一任的族長人選,諸位可有異議?”

叔太公的話讓人聽了,雖說有些意外。**可這些族人,這幾個月來,沒少受鄭若他們的糧食和清水,有在今夜的大難,救下他們。且,鄭元義在士林中也有些威望,其子鄭瑾瀟以前雖有些頑劣,然,現在卻是名士柳三變的弟子。最重要的是……族人們偷偷的看了一眼謫仙一般的王九郎……鄭元義日後有這樣的女婿,遼西鄭氏幫上了瑯琊王氏,那樣的好處豈不多多?

有機靈的,想通其中關節,自然雙手讚成。有憨厚老實的,受了他們的恩惠,有了鄭元順這樣喪心病狂的人在前,比較之下,自然覺得慈眉善目的鄭元義做族長更為可靠。是以,也沒有人出聲反對。

鄭元義聽見叔太公讓自己當了族長,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成為一族之長。就是鄭瑾瀟也是震驚的半天都有說話。倒是鄭若悄悄的拉了拉自家阿爹的衣袖,鄭元義才站起身來,對著叔太公一揖,道:“叔太公,這似乎有些不妥……”

叔太公擺了擺手,“老夫心意已決,再說諸位族人也沒有異議,此事就這麽定下吧。”

“這……”

“阿爹,你就不要推辭了。難道你還怕做不好這族長之位嗎?”鄭若小聲的說道。

“倒不是。”鄭元義只是覺得太突然,一下子還沒發接受罷了。

“阿爹,你若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鄭若小聲的說道。

鄭元義看了一眼周圍,見族人們大都露出殷殷期盼之色。果斷的點了一下頭,“既然諸位這麽信任鄙人,鄙人就卻之不恭了。”

叔太公點了點頭,對著他說道,“元義,這大旱還不知何時才會結束。原先大夥是商議南遷的,今夜出了這樣的事兒,你且看著辦吧。”說著,他看了一眼地上狼狽的鄭元順三人,又說道,“至於這三人怎麽處置,就有你來做決定了。折騰了一宿,老夫也累了,就先回去歇著了。”

“元義恭送叔太公!”鄭元義立即起身恭送叔太公,他一起身,鄭若兩兄妹還有王九郎李赟等人都站起身來有禮的恭送著。

等叔太公出了祠堂,才有人問道:“族長,這三人怎麽處置?”

“殺了——”

“殺了,以慰今夜冤死的魂靈!”

“是,族長,莫要心軟,只管殺了便是——”

族人們一想到今夜受的那些個苦楚,恨不得撲上去剝了鄭元順的皮,喝了他的血,啃了他的肉。

原本還緊緊護著鄭元順的鄭婉,這時已經被族人的氣勢所懾,躲在了他的後面。聽見這些人要對自己喊打喊殺,心中無比惶然。偷偷的擡頭看了一眼,猛地看見了站在鄭元義身後的石越,雙眼一亮,趁大家沒註意的,突然站起身來,沖到他面前,拉著他的衣袖,淒婉的說道:“越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石越沒料到鄭婉會突然撲過來,一時怔忪在地,不知所措。

鄭若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將自家阿爹錯愕的神色看在眼裏,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冷笑,轉過頭去看石越。

石越無意間轉頭看見她嘴角的那一抹笑,瞬間回過神來,用力的將拽著自己衣袖不放的手給一節一節掰掉。.

“小姑子,你這是作甚?”他皺眉說道。

鄭婉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越哥哥,你怎麽了?我是阿婉啊——昨日你我不是還在花園中相見過嗎?怎麽轉眼,你就不認識我來?越哥哥?”

石越的額頭上見了冷汗,身子卻往後退了一步,離鄭婉遠了一些,說道:“小姑子,你我並不相識,怎有花園相見一說?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原本還以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鄭婉,被石越的兩句話說的慌了神,又緊走了幾步,焦急的看著他說道:“越哥哥,你怎麽了?怎麽了?阿婉早就已經是你的人,你還說過要娶我過門的,怎麽現在你卻裝作不認識我了?”

“小姑子,你再是胡言亂語,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石越喝道。

“越哥哥——”鄭婉突然哭了起來。她平時雖是刁蠻任性,卻並不是一個有心計之人,以前也大都是仗勢欺人。說白了,就是個沒有腦子,魯莽無比的傻大姐。今夜受了驚嚇,又被鄭瑾蕭的幾番言語打壓,接著被一直尊著敬著自己的族人們打罵,已經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知道這些人此刻恨不得殺了自己,心中早就六神無主。現在聽以往在自己面前說著甜言蜜語的情郎說著這些無情的話,徹底的沒了以前的嬌蠻之態,嚶嚶的哭了起來。

族人們看到這裏,對鄭婉這個還未出閣就沒了清白的小姑子更是不齒,能夠教出這樣的女兒,作為親爹的鄭元順更是好不到哪裏去。族人們毫不掩飾對他的逼視,說起話來更是不客氣。

“不要臉!”

“上梁不正下梁歪!”

“啊——呸!”

鄭元順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麽樣的反應了。

鄭元義的眉緊緊的鎖了起來,看著石越的眼中充滿了失望。之前逃亡的時候,石越只想到自己,不顧他人安危。現在,卻從一個小姑子嘴裏聽見這種茍合之事,最主要的是,作為一個男人,他居然連承認的膽子都沒有!鄭元義實在是對他失望透頂!

“先生,我沒有。是她汙蔑我——”石越見族人們說的越來越難聽,連帶對自己都指指點點起來,心中一慌張嘴便要爭辯。

“五姐姐雖說有些刁蠻,可畢竟是個女子,有哪個女子會用自己的清白來汙蔑一個男人?”鄭若突然開口說道。

所有的人深以為然。

石越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說幾句話,在對上鄭若那雙平靜到洞若觀火的雙眼,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好了,你也不必多言。你若是喜歡她,為師做主,讓你娶了她又如何?”鄭元義說道。他心中嘆息,滿以為給自己女兒找了個可靠的人,誰知道今夜才讓他發現,這個石越竟是個沒有擔當,不折不扣的小人。虧他還在小女兒面前誇下了那樣的海口。好在,兩人還沒成親,否則,自己真不知道要怎麽後悔了!

“先生,學生沒有——”石越急急爭辯。

鄭元義不耐的搖了搖頭,明顯不像對這件事再多說什麽。

鄭若心中終於放下了一塊大石,阿爹這次終於不會想著要將自己嫁給石越了吧?

腦中不禁想起了前些天,她讓柳絮做的一些事兒來。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她分別給兩人送了這樣的便簽,沒想到她只給了他們一次機會。這兩人很快就郎有情妾有意的暗通款曲來,可到底,石越就是那個小人。大難來臨之時,他永遠要保住的就是他自己。以前,他舍了自己,這一次,他舍了鄭婉。

哈哈——

鄭若真想暢意笑上兩聲。

鄭婉,被人棄之如蔽的滋味如何?

“諸位,依老夫看,將鄭大綁在校場長曝曬,以儆效尤。至於鄭元順,暫且關在私牢中,等我與叔太公以及幾位族中長輩商議過後,再發落,如何?”

“族長,我們沒有意見。只一條,不能讓這老匹夫逃了,也不能讓他好過了!”

“對,不能讓他好過!”

鄭若小聲在鄭瑾瀟耳邊說了幾句,鄭瑾瀟想了一會,就站起身來,對著鄭元義行了一禮後,說道:“阿爹,依我看,不如將他們父女鞭笞五十,再貶為粗使下人,以為如何?”

整垮一個人,**上折磨是小事。最重要的還是精神上的折磨,讓一個高高在上的一族之長,當著眾人的面,扒了衣褲,接受鞭笞,再讓他做著整個塢堡最低賤的粗活,每一個人都可以任意唾罵。這才是對鄭元順最重的懲罰,生不如死的懲罰。

“好!”

“我沒意見!”

“就應該這樣!”

鄭元義見族人們都同意,便沒有再多說什麽。吩咐了幾句,就讓族人們散了。折騰了一晚上,誰都累了。

“今夜多虧二位了。不然,鄭氏一族怕要滅門。”鄭元義走到王九郎李赟面前再次答謝。

“族長此話嚴重了。此等不平事,誰見了都會幫上一幫的。”王九郎說道。

李赟沒有多言,倒是難得的錄了一個笑容,可謂對著鄭元義謙遜有禮。

這兩個少見的少年郎,說實話,鄭元義打心眼裏欣賞。

“伯父,不如將這些人交給我如何?”李赟指著外面幫著的流民問道。

“有賢侄為我解憂,何樂而不為?”鄭元義笑著道,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走,雖然時辰不早,府中還狼狽,可你們也幸苦了一晚,就請到家中坐坐。讓下人燒些好吃的,好好喝上一杯。”

“敢不從命!”李赟雙手抱拳。

王九郎也是淡笑著點了點頭。

見兩人都應下,鄭元義心中大悅,回頭對著石越說道:“石越,回去之後,整一桌好吃的。”

“喏。”石越隨口應下。

鄭若眉眼彎彎。方才阿爹說是讓下人燒些吃的,回過頭卻讓石越準備吃食,這其中意味……嘻嘻,不管如何,今生她是鐵定不用再嫁給石越這個混賬了!

王九郎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鄭若。她此事突然綻放的笑顏,他亦沒有錯過一分,不由得,他也隨之一起笑了起來。

鄭府雖然在夜間被流民突襲,好在有王九郎帶了人突然來救,還有一位新上任的屯長得了信,前去救援,才使鄭氏沒有在一夕之間被滅族。

第二日,這件事就傳遍了整個鳳凰城。

有人說這是鄭氏運氣好,碰見了王九郎。

還有人所,鄭氏出了鄭若這樣一個小姑子,才有了這樣的氣運,在殺人如麻的林茂手中活了下來。

更有人不解,明明王九郎已經出了城,為何會在夜半時分趕去鄭氏塢堡救人?

一時間,王九郎寵溺鄭若的流言在鳳凰城中悄然流行。

在這樣的流言中,話題中的兩個男主人公都離開了鳳凰城。

王九郎從鄭若的小院中出來之後,就上了一直停在外面的馬車。解了玉冠,散了發,歪歪的靠著軟枕上,一手揉著眉心。

蔣子敬一直呆在馬車中,見他上來,早就自覺地讓到了一旁。看著他一身的疲態,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九郎,你對你那婦人也太過偏寵了些……為了耽擱了兩天的行程,如今再趕去邕州還不知來不來的及。”

王九郎此刻的臉上沒有掛著招牌的淡笑,聞言也沒有開口說話。

蔣子敬知道他不會開口,顧自拿著一把蒲扇扇著風。

“要我說,你這婦人,心思太重,心機太深。竟然為了讓自己的阿爹當上族長,想出讓李赟充當流民襲擊塢堡,再讓他去救的主意。”他吸了一口冷氣,“這次若不是你早有察覺,找了李赟商量。又得知鄭元順心圖不軌,安排了這麽一出。今夜這事,還不知該怎麽善了呢……”

“哎——你說,她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子,怎麽會有這麽沈的心思?這麽的膽大妄為?這真的要是讓李赟手下扮了流民襲了塢堡,就算她的父兄當上族長,又如何?有一日被人揭出來,還不是一樣的名不正言不順?還落了個監守自盜的名聲,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要真做成了,她和今晚的鄭元順有什麽兩樣?”

王九郎睜開了雙眼,淡淡的說道,“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她不會殺人。”

她只是為了讓自己的父兄當上族長,卻不會傷害族人的性命。和為了撇下族人,想了這麽一個缺德主意的鄭元順有著本質的區別。

“再說鄭氏族長確實該換。”他淡淡的說了一句,就不再開口說話了。

蔣子敬一楞,隨即哈哈一笑。用蒲扇指著王九郎,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道:“對,對。是該換了,是該換了。這一換,她可不就是成了遼西鄭氏嫡女了嗎?這身份,可比那個庶族庶女高了不知多少倍……”說著還對他眨了眨眼。

王九郎沒有理會他的調侃。

蔣子敬看出此刻他的心情並不好,笑了一陣,也沒有再說話。卻看到他又說的中指無意間婆娑著膝蓋,看到這個動作,蔣子敬輕咳兩聲,對著車夫說道,“停車,我要換到後面的馬車去。”

開玩笑,王九郎出現這個動作的時候,說明他的心情極度惡劣。方才自己笑了他一陣,雖然不見他對自己發火,可難保,等會會不會遷怒於自己?

話說,王九郎生氣的時候,少之又少。這,是誰觸了他的眉頭?

這麽不知死活?

按理說,今夜他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不是應該美人對英雄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許的嗎?怎麽還會心情不好呢?

蔣子敬帶著滿腹的疑惑換乘了馬車。

------題外話------

第二更到,雖然很遲了,不過總算沒有食言。葉子也累趴下了。最近天天聽領導罵——水生火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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