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瑾瀟皺著俊秀的眉，想了一會道，“阿若，我們雖是士族子弟，可是在謝府那樣的門閥眼裏依然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他頓了一下，輕嘆了一口氣，道，“阿若，許是我多想，這個謝婉瑩不會無緣無故的送你這麽一支價值連城的簪子。她是別有用心，而且極有可能惱恨你和王九郎親近。阿若……”他看著小妹越來越深沈的臉，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溫暖的大手覆在阿若有些冰涼的小手上，溫聲的說道：“阿若，你並不比那個謝府的小姑子差上一分。只是，你的年歲終究是小了些，許多事情你並不知道。那些高門大戶中，有許許多多你怎麽想也想不到的齷齪。阿若，並不是大兄幫著謝府姑子說話，只是那個九郎著實不是你的良配。麻雀攀上枝頭，是變不了鳳凰的。”

鄭若看著苦口婆心的大兄，雙眼一眨一眨的。麻雀飛上枝頭，怎麽可能不會變鳳凰？只要有天時地利人和，被人瞧不起的小麻雀就能變鳳凰。只是，她卻不想攀附王九郎而變鳳凰。這一世，她要靠自己。靠她所知道的先機。

她反手握住大兄的溫厚的掌心，思忖了片刻後，斟字酌句的問：“大兄相信神靈嗎？”

“舉頭三尺有神明，大兄怎會不信？”

“大兄，我掉入湖中的時候，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在夢裏，你和阿爹都先後離我而去。大兄，夢裏面，最後只剩下我一人了。”她極緩的說著，語氣極為悲涼，“到最後，我也死了。大兄，你知不知道最後我是怎麽死的？”

忽然之間，眼前的小妹變得無比蒼涼，隨著她緩慢的訴述，鄭瑾瀟的背脊無端端的爬起了冷汗。他緊接著問，“怎麽死的？”

鄭若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自嘲的一笑，“夢裏面，我的夫君為了自己的前途，設計將我送上了別的男子的床榻。我受不這個屈辱，自刎而死！”

鄭瑾瀟的心一緊，緊盯著她的雙眼，問：“那個男子是王九郎？”

鄭若忽而笑了，點了點頭。

可鄭瑾瀟卻感覺到無比的心痛，不管那個夢是真還是假，小妹肯定受不了很大的傷害。難怪，她入湖之後性情大變。

“阿若，莫要害怕，那不過是夢罷了。”

“夢？”鄭若反笑，“不，不是夢。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大兄，一切都是真的。那一夜的屈辱，如今還鑲刻在我這裏，”她指了指左胸膛，“日日夜夜的提醒我，告訴我。大兄，你不明白的，那種無法反抗的屈辱，那種生不如死的境地……”

鄭瑾瀟無語凝噎，眼中蓄滿了淚水。

“別怕，別怕。如今大兄不是還活著嗎？別怕，大兄會幫你的，大兄和阿爹都不會棄你而去的。”

鄭若擦幹了眼中的淚水，“大兄，我不會讓你和阿爹有事的。”

“嗯。”鄭瑾瀟點了點頭，忽然間，他抓緊了她的手，問道，“小妹，你處心積慮的接近王九郎，莫不是為了要報覆他？”

“撲哧——”鄭若笑了，“大兄，我如何能報覆他？”

鄭瑾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說的也對。那不過是個虛無的夢罷了，怎能做的了真？不過，那個王九郎也著實可恨！居然敢欺我小妹！還有你的夫婿，簡直豬狗不如！這一輩子莫要讓我碰到，否則，我剝了他的皮。”他有些薄怒，拍了拍她的手背，溫和的說道，“小妹莫怕，大兄會保護你的。不要擔心。”

鄭若笑著再次點了點頭。

不管這個夢是真還是假，鄭瑾瀟都從鄭若的口中得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她是不會心系王九郎的。那她又為何做出一番心悅於他的模樣來？他將疑問問出了口。

鄭若沈吟了片刻，道：“大兄，我這樣做，不過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罷了。”

接王九郎的名聲保護自己？

這是個什麽說道？

鄭瑾瀟有些擔心了。

鄭若卻沒有深說，引開了這個話題。自己最大的秘密說了出來，鄭若覺得身上突然輕了很多。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宜多說。知道太多，對大兄反而不好。

鄭瑾瀟見問不出什麽，也不再勉強。小聲的交待了幾句，便讓她好生歇著了。

鄭若回到自己的閣樓上，喚了楊枝進來，讓她準備熱湯。

她坐在窗邊，撥弄著琴弦。思緒卻飄遠。謝婉瑩的做派，自然是陷害她。她一個地位卑賤的庶女居然能夠擁有一支比家主夫人更貴重的東西，這擺明是打劉夫人的臉。這往後，明的暗的，自己恐怕都有吃些苦頭。

為了王九郎，讚譽如此之高的謝婉瑩也露出她小雞子肚腸的一面。一想起方才大兄失望之極的臉色，鄭若忍不住的笑出聲來。這就好比，明明是一堆金銀財寶放在你面前，可是走進了一看全是假的，那種心理上的落差和失望可想而知。

“女郎，熱湯已經準備好了。”楊枝走過來低著頭恭敬的說道。

鄭若停止了撫琴，突然問道：“楊枝，你已經十八了吧？”

楊枝詫異，擡起頭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去，“是的，女郎。”

還以為她要再說些什麽，鄭若卻不聲不響的起了身，越過她往內室而去了。

奇怪，女郎怎麽會突然提起自己的年紀？楊枝不解。有心想要多問幾句，可想到她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她又不敢了。

鄭若想，算算時日，再有幾天石越就要來了呢。

第二日清晨，鄭若在鳥鳴中醒過來。

“女郎，五姑子六姑子，還有府裏其它的女郎都來了呢。”楊枝見她醒了立即上來伺候著。

早就料到了這個場面。

“女郎，看起來五姑子她們臉色並不好。”柳絮打起了床帳，有些擔心的說道。

“嗯。”鄭若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

柳絮看楊枝在，欲言又止。

穿戴整齊，鄭若用過早膳，才慢悠悠的到了堂前。府中的小姑子們都來了，她扶了扶頭上的鳳凰於飛琉璃簪，笑著想，都是為了這個來的吧？

她款款而來，琉璃簪子在雲一般的烏發中，仿佛要振翅而飛。

“七姐姐的發簪真真是漂亮啊！”年紀最小的鄭希叫了起來。

坐在最前面的鄭婉看了一眼流光溢彩的簪子，有些惱怒，也有些羨慕，更多的是妒忌。

“七姐姐，你的簪子可否借我等一觀？”

“想得美，聽說這可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怎可隨便讓你一看？”鄭希的話音剛落，就有人立即反駁。鄭希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

鄭若淡淡的笑了一下，“有何不可？”說著，就摘下了簪子，柳絮捧著一個漆盤，上面放了一塊紅綢，接過簪子。

琉璃是難得的東西，一般人家即便擁有一兩件琉璃飾品，也都是做工粗糙，可這件琉璃簪子，通體都是晶瑩剔透，對著光照，還能看見對面的人影，更不要說透過它映射出的七彩霞光了。

鄭婉一拿在手裏，讚嘆不已，根本就舍不得放下，恨不得立即占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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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葉子要被逼瘋了

麽有存稿的葉子是多麽的苦逼啊——

請兩天假

葉子今個兒發燒了，沒辦法碼字，腦子暈乎乎的，看什麽都是冒著火，火熱火熱的。碼了半天字，自己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了。請假兩天，後天恢覆更新。謝謝親們，萬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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