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一陣胸痛過去，鄭若理了理裳服，踩著木屐“踢踏，踢踏”的往宴廳而去。快到宴廳時，忽然一把鵝毛扇擋住了她的去路。

“小姑子，甚美！”

鄭若看著說話的少年，正是方才在宴席上坐在王縉之右手邊的那個少年。她往後退開了幾步，微微笑著行了一禮，側了側身，想要離開。

少年的羽毛扇，卻再次擋住了她的去路。

“小姑子，莫急。”

鄭若的眉微微挑高了些，停下腳步，看著他。

“郎君，此處是謝府。”言下之意，你的舉動有些無禮了。

“小姑子說話甚是好玩，我自然知道這裏是謝府。小姑子，你是哪個府上？我甚是喜歡，不如你給我做個良妾，如何？”

他們正在宴廳外面的左邊，因為被樹影擋著，宴廳裏倒是沒人往這邊看來。想來，即便有人看見了，也會說鄭若好福氣，居然被這個少年看中，想要娶了回去做良妾。

此處雖是死角，卻不是沒有人看到。方才王縉之倉促離開之後，倒是沒有立即回到宴廳，而是去了另外花園的另外一側，此時回來，正好看到自己的好友擋住了鄭若的去路。

看出鄭若的窘迫，他加快了腳步。

“郎君長得也不錯，不如你入了我的家（men），給我當個倒洗腳水的小廝，如何？”鄭若毫不客氣的反擊。

少年搖著鵝毛扇的手立即僵在當場，自他懂事以來，許許多多的婦人被他容貌，才情所迷，只要他瞧得上眼的，都會要回去做個侍妾，那些婦人們也都是歡天喜地的。今夜，他以為他說出那樣的話，這個婦人也會喜不自禁，而後高高興興的跟他回去做個妾室。誰知道，她居然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她居然不屑於他許給她的良妾之位。要知道，那些被他帶回去的婦人，只能是沒名沒分的侍妾，這良妾是多少人擠破頭而不可得的？這個婦人不僅拒絕的徹底，還帶羞辱了他！

“哈哈哈——”少年搖著羽毛扇，看著趁他楞神之時進了宴廳的女子背影，他忽然仰頭大笑，爽朗至極，“有趣，有趣！這個小姑子甚是有趣！”

王縉之聽見鄭若的話，也是笑著搖了搖頭。

少年已經看見了不遠處的王縉之，笑著叫道：“九郎，速速前來。”

王縉之快走了幾步走到他面前，叫了一聲：“周郎。”

少年喚作周玨，他一手搖著鵝毛扇，一手攬著王縉之的肩膀，哈哈笑著說道：“九郎，今夜我遇到了個妙人兒。不僅容貌甚美，那張小嘴更是了得。走走走，我指給你看看。”

王縉之笑著道：“聽周郎的口氣，這個妙人兒是個小姑子？”

“哈哈哈，正是，正是。在我周玨眼中，唯有貌美小姑子才能稱得上妙人兒。之前我以為，所有的美人兒都在江南，可今夜所見，方知大錯特錯。這遼西，蠻荒之地，也有明珠一般的美人。吾心甚悅，吾心甚悅！哈哈哈——”

王縉之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的這個好友，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美人兒，喜歡收集各色各樣的美人兒。他的後院之中，那些個美人兒沒有上百，也有好幾十了。

“九郎，我的尋芳譜上有各色美人，可今夜遇到的這個卻是那些個都是不同的。九郎，你與我同去打探一番，看看這個小姑子究竟哪個府上的，我定要將她列入尋芳譜中。”

王縉之笑著道：“周郎，你此次來遼西，已經收羅了許多美人了吧？你的那些牛車還能裝的下嗎？”

“裝得下，裝得下！美人兒怎會嫌多？”

兩人一路說笑著，一路進了宴廳。進去之時，王縉之下意識的往左邊最後一排，鄭若的位置看了一眼。誰知，惹來了一陣小姑子的低叫聲。聽見此起彼伏的低叫聲，周玨也順著王縉之的目光一同看過去。不相伯仲的兩個美少年一起看過來，小姑子們又是一陣驚呼聲。

“九郎，你看什麽？”周玨好奇的問，“莫非剛才那個小姑子就在此處？”

“無。”王縉之笑著應了一聲，道，“走吧，周郎，三郎等的急了。”

“對，對，對。美人稍後再尋，咱們再不去，三郎怕是要敗下陣來了。”周玨說著拉著王縉之就往主位上走去。

王縉之有意無意的，再次往鄭若的位置看了一眼。屏風雖在，但是後面卻沒有了晃動的人影。莫不是她已經走了？

“周郎，九郎，速來，速來。”謝炎在上面招手。

“來了。”兩人異口同聲。

鄭若此時已經出了宴廳，柳絮見了迎了上來。

“女郎，宴，還未結束呢。”

“是。裏面太悶，我不喜。”

“夜色已深，早些回去也好。免得郎君又擔心。”

鄭若點了點頭，扶著她的手，上了馬車。等她和柳絮坐穩，馬夫甩了馬鞭，馬車咯吱咯吱的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柳絮掀開了車簾，看著漸行漸遠的謝府，嘆了一句，道：“這謝府真真是富麗堂皇。”她忽然轉過頭來，灼灼的看著鄭若，笑著問，“女郎，就是五姑子六姑子她們都不曾收到謝府的帖子。女郎，謝三郎特意下了帖子與你，他會不會心悅於你？”

鄭若聽著覺得柳絮異想天開，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會。”上一世，她與謝三郎接觸不多，但是，也知道不久之後，他就會啟程離開遼西往南去。

“怎的不會？”柳絮調侃，“女郎生的比那梨花還嬌美幾分，是個郎君見了都會心生喜悅。女郎，日後若能給謝三郎當個妾室，就是最好的，那就好比是天上掉下餅子砸到頭上了。”

鄭若在她頭上敲了一個爆栗子，嗔道：“你都說是天下掉餅子砸到頭上了，這麽離譜的事兒，怎會在你家女郎身上發生？”

“怎的不會？我家女郎福澤深厚，先是王九郎從湖中救了女郎，後有謝三郎下帖子。女郎，這些貴人待你，就是五姑子六姑子也是不能及的。女郎，謝三郎的妾室，不錯的。”

鄭若笑了笑，沒有答話。她掀起了車簾，在馬車的搖晃中，謝府已經不見，巷子深處只有微弱的燈光還在隨風搖晃著。

她一個卑微的庶女，給謝府，或者是那個富貴少年做個妾室，都是高攀了的。可是，上一世她是石越明媒正娶的嫡妻，後來石越權勢滔天，她也是做過大官夫人的。這一世，她怎會委屈自己做個妾？

忽然間，她又想到，上一世的自己雖然是個嫡妻，可是石越的妾室卻是能騎在她頭上任意撒潑的。她的這個嫡妻，不過是個擺設。到後來，石越為了自己的前途，任由別的男子淩辱自己，在自己頭上扣了不貞的罪名，毫不猶豫的休了自己。就是十年後的王九郎，也是想要迎娶自己為良妾。

妾，這個字，她實在是深惡痛絕！

她既然重新活過，就死也不會為妾！寧願青燈古佛伴終生，也誓不為妾！但在這之前，那些欺淩過她的人，她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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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謝謝！

咳咳，其實，葉子自己都喊累了……

不好意識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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