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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 第三十四場雨 時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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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習結束, 盛沂把英語比賽的名單報給了閻格,除了水星報了單人組,盛沂、孟子豪還有班上另一個女孩兒也報了,雙人組也只有英語課代表提交了名字, 參加的人還是在少數。

閻格看見名單先把水星叫到了辦公室, 她拿著盛沂交過來的名單, 看一眼單人組的報名, 又看一眼水星:“確定要報名?”

水星半個身子都靠在桌邊上,猶豫地點了下頭:“我之前參加過單人組跟雙人組的比賽。”

“但你那會兒是雙人組的第一吧?”閻格記得去年盛沂是跟三班一個女孩兒一起拿了第一, “單人組人多,競爭也多,你報這個不保險, 非想報可以調一下雙人組,到時候想參加自招是一樣的加分,沒什麽區別。”

水星扣了下食指指腹:“我知道。”

“那行,老師把你調雙人組?”

學生主動要求參加比賽總歸是好事,但閻格要按照水星之前的獲獎情況做最壞的打算,因此也不知道水星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水星沈默好久,還是拒絕了閻格:“……我不想。”

兩個人在辦公室面面相覷三分鐘, 閻格也沒想到水星會直接拒絕她,好在李致堃拿著課本從三班回來,一瞧現在的狀態不對, 問了下是什麽情況。李致堃相對閻格要好說話的多, 水星重覆了下現在的情況。

李致堃有點兒好笑地看了看她們:“還以為發生什麽大事兒, 水星想參加單人組你就讓她參加吧。”

閻格白他一眼:“你說的簡單。”

“水星的英語成績又不差,在你們班也能算上頂尖的吧。”

閻格回過頭,又看了看報名表:“行吧, 但是我跟你說好了,單人組的競爭真的大,隔壁一中也都盯著這次比賽,前邊的幾名這次還有爭奪國獎的機會,到時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參加比賽是要上心,但你平常的成績也不能耽誤,眼看月底還有合唱比賽,再加上月考,你自己琢磨能不能忙的過來。”

水星點點頭:“謝謝閻老師,我知道了。”

有了李致堃做緩沖,閻格總算接受了水星參加單人組比賽的事情,臨走前又被她吩咐喊李澤旭來一趟辦公室。

李澤旭昨晚沒睡好,早自習的時候就在補覺,水星回到班裏,先走到靠墻那邊兒,輕輕地推了推李澤旭:“李澤旭。”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是水星,臉上的不高興才淡下去一點兒,直起身,身子也朝後仰了仰:“找我?”

“閻老師喊你去趟辦公室。”

水星跟李澤旭說完事情,就又從班後邊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下了課,盛沂早就回到了座位上,看到她回來,很快地又別過臉,頓了會兒,又問:“閻老師跟你說什麽了?”

她沒想到盛沂會關心她去辦公室的事情,找書的手一僵,吞了吞口水:“沒什麽,就說了一會兒英語演講比賽的事情,她建議我改報雙人組。”

盛沂安靜片刻,又沖墻那邊的空座位看了眼。

李澤旭在班上的成績屬於中等偏上游,閻格對他們都給予了重望,已經提前跟他們打過招呼說過希望他們在高三的時候可以去參加一些自招或者推免,而自招跟推免的前提是比賽的獎項,去年閻格就催促李澤旭參加,但沒想到他發了燒請假好些天,沒辦法只能讓他頂上。

今年不一樣。

盛沂收回視線,又問水星:“你要報嗎?”

“不了吧。”水星如實回答,“我準備一個就足夠了。”

她說完這話,又覺得說的不太對,這麽一來完全沒辦法解釋高一的時候她為什麽會願意參加兩項,做重覆的工作,心也跟著提了上來。

這會兒還沒上課,班上的同學大多都聚在一起說話,他們周圍是最沒人來的地方,水星怕氣氛尷尬,也怕盛沂發現她的小心思,試圖不留痕跡地轉移話題:“閻老師跟我說這次的月考不能耽誤,早上悅悅還給了我一份你筆記的覆印件。”

“嗯。”盛沂對此並不意外。

“謝謝你。”水星說。

她知道這份覆習用的筆記是盛沂給席悅的,她能沾上一點兒光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開了的緣故,自打水星報名了英語的演講比賽,她跟盛沂的合唱練習也恢覆了起來,練習過後,盛沂還會把水星不會的題整理出來教她重新做一遍,他們成了名副其實的一幫一小組。

中午不回家,水星跟盛沂兩個人從食堂回來,盛沂前幾天再次走音的毛病修的差不多,水星從抽屜裏掏出物理卷子,在一旁做起了題。

盛沂的理科筆記簡直是十全大補湯,再加上盛沂的指導,水星的做題正確率一天比一天高,不知道過了多久,水星終於做完了上午空一半的物理卷子,轉頭,伸了個懶腰,原本想跟盛沂說一聲,話也卡在了喉嚨裏。

水星慢慢收回了動作,垂眸,小心翼翼地看向身邊的人。

盛沂一只手放在一邊的書堆上,另一只手包成一個圈撐著腦袋,他的臉埋在陰影裏,屋內的陽光溫熱,教室裏沒有人,光線斜斜地越過他的手指,一直落到她的指尖,莫名地增添了幾分暧昧的情愫。

太陽有些曬人,水星整理好桌面上的物理卷子,擡手,放到一邊的書堆上,做完這一切,她莫名打了個哈欠,心想困倦這件事大概是會傳染的。

下午還有課,離到校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水星想了想,面對盛沂,學著他的樣子圈起了胳膊,也俯下了身。

她歪頭,指尖輕輕推動到桌子的邊緣。

盛沂的身子似乎也動了動,手指順著光線而來,食指也垂了過來,一滑接連地碰到了水星的手指。

一切來的太湊巧,水星的呼吸一屏,窗外的風也靜止了,只有陽光燙燙的,跟盛沂的體溫一起燒了過來。

預備鈴打響,水星才被齊佳蕊喊了起來,盛沂剛從外邊打水回來,她睡醒沒多久,腦袋還有點兒迷糊。視線裏,盛沂將手裏的一個水杯放到了她的桌面上,而後才站到她旁邊,等她把凳子往前拉了拉,再從身後的空隙裏進去。

中午確實是困了,水星根本都沒意識到自己睡著。

盛沂進來沒多久,老師也跟著進了班裏。

下午的頭一節課是政治,教室的窗簾不知道什麽時候拉上了,散進的光都是昏昏的,同學們想不犯懶都難,水星已經睡過一中午,現在反而沒那麽困,視線清明些,盯著桌面右上角的水杯,忽然反應過來。

盛沂居然給她打了水。

水星最後也沒喝掉那杯水,指尖偶爾碰一碰水杯壁,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翹。郁晴來找她打水,她也不過是抱著一個完整的杯子去,又抱著一杯溫到涼的冷水回來,一直直到下午放學,那杯水也沒被倒掉。

由於合唱比賽要練習,水星基本上每天在家只吃一頓飯,蔣林英對晚上的菜更重視了些,經常做些補充營養的食物。

水星吃過晚飯,又跟蔣林英說了要寫作業,這才回到房間裏。

正值初秋,是流感多發的季節,戚遠承每天通風的習慣更勤了些,晚上溫度正好,他也沒上來再關窗戶,涼風習習順著窗邊吹了進來。

水星從書包裏掏出盛沂給她改好的物理卷子跟水杯。

大約是盛沂的舉動太震驚,水星擔心沒有下一次,這一下午的喝水都只是抿兩口,杯子裏的水位線基本沒變過,盛沂打回來是什麽樣,她帶回家還是什麽樣。

蔣林英收拾完餐桌上的飯菜,又推開門,另一只手提著暖水壺放到她書桌邊上:“最近流感多,勤通風,衣服也要多穿點兒。”

水星轉回頭,坐在位置上嗯了一聲。

“你姥爺還說平常要喝熱水,你看你的嘴,下午是不是沒好好喝?”蔣林英說著就要拿她的水杯,“水杯給我,我給你換一杯。”

水星心緊了一下:“姥姥,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那你去廚房把涼水到了,涼水傷胃,多喝熱水好,你們小孩兒都不愛喝,到時候身體又不好了。”

水星嗯了一聲,打開水杯,在蔣林英的註視下走出了臥室,一路到了廚房,垂眸,看了眼水杯裏的涼水,趁蔣林英沒跟出來,猛地灌了自己半杯,水溫涼涼的滑過嗓子,讓她的嗓子都有點兒癢。

從廚房又回去,蔣林英看她留了半杯也沒說什麽,又到了半杯熱水,攪了攪,讓水星一會兒就喝完,水星應了一句,等蔣林英出去,才忍不住咳嗽起來,漲得滿臉通紅,難受得緊,但是轉頭,餘光又瞥見了水杯,越是咳嗽,臉上的笑意也越多起來。

十月下旬,學校如約舉行了之前預定好的合唱比賽,孟子豪代表一班抽取了參賽順序,在高二年級組排了第十三個,壓軸出場。

一班全體同學都有點兒崩潰,畢竟誰都知道壓軸不一定是好的,主席臺下的觀眾都會審美疲勞,但運氣如此,大家也不好埋冤孟子豪,只能相互給彼此打個氣。

閻格提前給班裏預定好了合唱比賽的衣服,為了上臺漂亮美觀,全體同學著裝一樣,都是白色襯衫,黑色休閑褲跟小白鞋。

練習了一個多月,林雪在最後一天給同學們還帶了禮物,她大包小包提了一堆的小零食,挨個發給他們。東西的種類多,選擇多,同學們挑剔的時間也久了些,各個埋頭在兩個大塑料袋裏翻找自己喜歡的。

“每個人都有,搶什麽呢。”林雪就近拍了下旁邊男生的背,看見水星跟盛沂他們,又從塑料袋裏抽出幾包零食。

盛沂不愛湊熱鬧,水星跟郁晴他們也沒有主動先過去,零食那麽多,她們原本就打算拿剩下的就行。

林雪提著幾包零食過來,塞到他們手裏:“幹嘛呢?連吃零食都不積極,還要我給你們送。”

“等一會兒拿剩下的就好了。”

“剩下的都是別人不要的,要拿肯定拿最喜歡的。”林雪撕開一袋雪餅,自己吃了,“盛沂唱歌不走調了吧?”

班上鮮少有人知道盛沂唱歌跑調的時候,結果現在被林雪這麽一戳,周圍的人聽見都忍不住回過頭,看向後邊的一小撥人。

盛沂本來表情還正常,垂眸,瞥見旁邊的水星也沒忍住轉頭看了眼他,嘴角還有笑,耳根不自覺地發起了紅,他嘴巴抿成一條線,楞是沒講話,當起了啞巴。

向司原手裏抓著一瓶飲料,單手搭到盛沂的肩膀:“不是我說,怪不得之前從來不唱歌呢,原來是唱歌跑調呢。”

盛沂還是不搭理人,臉冷得像進了冰窟窿。

他們這片倒是又熱鬧起來,李澤旭站在另一波人群中間,原本笑著的嘴角莫名僵了一下。

放在之前,李澤旭現在肯定還跟他們在一塊兒,盛沂肩膀的另一邊搭著的應該是他的胳膊,在前邊幾天,他跟盛沂鬧得不愉快,向司原還來問過他,盛沂跟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李澤旭也說不清楚,他跟盛沂從小學到高中,情誼深厚,那會兒起,他就知道盛沂聰明又優秀,樣貌出眾又招人喜歡,打小就有一堆的女生為了跟盛沂說幾句話,都要先跟他套近乎了關系,逢年過節想給盛沂送禮物也總要塞給他一點兒。

李澤旭從來沒有因為盛沂比他要優秀,比他招女孩兒喜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嫉妒或生過氣。

盛沂比他成績好,他的人緣也比盛沂好,盛沂清冷生人勿進,他熱情似火嘻嘻哈哈,盛沂做別人的王子,他就做自己的騎士,誰也不比誰差。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唯獨最近幾次,他在席悅對比他跟盛沂誰講究誰不講究的時候計較,他在合唱比賽誰能站在中間誰又不能站在中間比對,他發現自己忽然好小心眼,這些平常他都不會註意的小事兒,怎麽就莫名地都放大了起來。

當他想要跟盛沂和平常一樣,下課沒事兒去說個話,把這件事情當作小事掩埋在塵土裏,李澤旭又發現自己做不出,平常爸媽教導他的待人接物,圓滑和氣,這一刻都不好使,他不想拉下臉去求和。

李澤旭收回視線,不再去瞧那邊兒的熱鬧。

最後一次排練正式結束,郁晴拿完零食,說是要去三班找下席悅,先一步上了樓,水星為了等一會兒能跟盛沂一起沒跟她一塊兒去。林雪跟其餘幾個同學又聊了一會兒天,看時間不早了也不想他們耗在教學樓下邊,好說歹說提出了一起上樓,一會兒去辦公室找閻格。

向司原在前邊幫林雪拿東西,水星跟在他們後邊,腳步放慢,也不知道盛沂什麽時候會跟上來,懷裏的東西太多了,都是林雪塞給她的零食,還沒打開,大大小小的又沒個規矩形狀隨時可能掉在地上。

水星只能不斷地調整姿勢,旁邊忽然多了道人影。她驚了一下,剛想說話,就看見盛沂伸手,默不作聲地從她懷裏拿過面上的兩袋膨化食品。

懷裏忽然輕快不少,水星楞了下,又擡眼去看前邊的盛沂。

他腳步沒停,反而快了,兩下就跟到了前邊的向司原邊上,偏了偏頭,似乎在聽些什麽。

有風吹過,從前至後,順著他的鼻息落到她的唇角。

他們沒有觸碰,沒有說話,又好似時時觸碰,時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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