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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卒守其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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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章)

風雷關城北轟鳴不止,響徹整個城池。

因為這一場聲勢浩大的截殺,整個風雷關都變得人心惶惶。尋常百姓大都不知緣由,只知將會有一場大戰,而城北大片宅邸之中幾乎都被肅清,以防殃及無辜。

城北震動,城南似乎也並不安穩。

一大早,駐紮於城外的軍伍便被緊急抽調而出,大批精銳甲士駐守城南,嚴陣以待。

城頭之下,數千精銳輕騎整齊有序的列隊,安靜的等待命令。

陣營前方,有兩人策馬而立,神色平靜。

為首之人,年紀看起來不大,一身精致甲胄將修長的身軀襯托的威嚴萬分,手中持有一桿長槍,腰間更是佩劍。而立於一側的男子,同樣年紀不大,卻身材魁梧,一桿長槍側立於身側。

顯然,這兩人便是城南這只守軍的將領。

城北傳來陣陣轟鳴,而駐紮於此地的將士們,也大都神情肅穆,氣氛緊張。

為首兩人中,那身材魁梧的漢子神色之中有些焦急,在沈默許久之後,才忍不住輕聲問道:“張哥,咱們在這裏究竟在等什麽?不是城北打起來了嗎?咱們守在這裏,說不過去啊?”

那身材修長的年輕將領,自然不是別人,而是如今在風雷關名聲不小的青壯派將領張曉松,也是半年多以前在南海海外和蘇春生相遇之人。

張曉松在風雷關家世本就不俗,表面上家族以經商為主,實則和軍伍之中牽連極深。而也就是這樣一位曾經在風雷關臭名昭著的公子哥,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城中威望不淺的青壯派將領,實打實的千夫長校尉。

興許在百姓眼中,這個紈絝子弟進入軍伍,而且晉升極快大抵是因為沾了那家族的光,少不了家族的運作。可是這只如今受命於張曉松的軍伍,卻很清楚,張曉松能夠以半年的時間成為千夫長的年輕校尉,和家族背景有關系是不假,可是卻也因為其本身太過強悍有關。

南海之行,張曉松見過了那武道修為的上九境,見過了那白衣偏偏踏波而行的觀天宗,見到了那江湖之人的快意恩仇,給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而自從蘇春生進入那座氣運大陣之後,張曉松雖說沒有在觀天宗待上多久,卻也受益於那座武道修為不淺的宗門,得以跨入武道九境之中。

這半年來,張曉松的家族耗費了大量的財力物力,使得張曉松躋身於脫胎境,如此修為放在任何軍伍之中,都不容小覷。加上張曉松本身便有著天生的精明頭腦,治軍有方,加上家族的運作,得以穩穩拿下千夫長的位置,甚至還贏了的麾下甲士的敬重信賴。

聽聞那身邊之人的話語,張曉松下意識的擡頭回望了一眼城頭,神色略顯陰沈道:“襲殺,本就不止城北一處,在這裏等就好了。”

見此一幕,站立於一側的魁梧將領楞了一下,也回頭看了一眼城頭,還想說話,卻見那張曉松皺起眉頭,微微搖了一下頭,示意不要多說,那壯漢便就此打住,只是嘆息一聲。

立於張曉松身側的這名魁梧將領,蘇春生也並不陌生。此人便是徐超,同樣是豪門背景,只不過卻因為家族本就是將門世家的緣故,進入軍伍更早一些而已。

當初便是徐超和張曉松一行人一同在南海之上尋歡作樂,而後遇到了蘇春生等人不說,還親眼看到了那傳聞之中的鬼族。也是徐超向家人報信,那兩只鬼族的慘死便成了徐超父親的滔天軍功。

諸如種種,似乎都連成了一條線。

只不過張曉松也好,徐超也罷,大都未曾向外人透漏過蘇春生的身份,當初一同出海玩耍的夥伴,如今也都緊緊閉嘴,不敢亂嚼舌頭。

天色放晴之後的南海邊緣,依舊透著些許涼意。

數千精銳騎卒便這麽安靜的等待著,四周還有一些斥候游曳遠去,來來回回。

就在此時,遠處的大地之上傳來一陣震動。

緊接著,數十名斥候飛奔而返,出現在了城頭之下,為首一人駕馬狂奔而至,到了張曉松的身邊,臉色略顯難看,沈聲抱拳道:“啟稟張大人,城南不足十裏地,有不明身份的騎兵八百左右,正朝著風雷關急速而來。”

張曉松瞇起眼睛,擡頭回望了一眼城頭之上,沈聲道:“傳令下去,備戰!”

那名斥候急忙領命,轉身離開。

咚咚咚!

隨著戰鼓響起,原本安靜的停在城頭之下的數千精銳騎卒紛紛開始前行,隊伍瞬間轉變方向,劃分出三個階梯隊形,正對南方,蓄勢待發。騎在馬背之上騎卒,紛紛提起了手中的長槍,一個個臉龐之上透著肅殺之意。

終於要來了!

在騎卒眼中,敵人是誰?數量多少?一概不知!只不過,既然被抽調至此,所有的騎卒都知道接下來極有可能會發生一場戰事,而風雷關的騎卒,何曾畏戰?

提著長槍的徐超瞇起眼睛,沈聲道:“張哥,這些騎卒是什麽來頭,知不知道?”

張曉松擡頭遠眺,神色陰沈到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不過既然身份不明,就別想入城。這裏老子說了算!你去督戰,如果那些不長眼的要硬闖,你該知道怎麽做吧?”

徐超咧嘴一笑,重重點頭道:“得嘞!”

說罷,徐超轉頭駕馬離開,進入軍伍之中,手中提著長槍,不斷指指點點,彌補陣型。

張曉松回過頭來,看著城頭之上,眉頭皺起。

只可惜,城頭之上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轟隆隆!

遠處,大地震動的身影更響了

不多久,視野之中便出現了一大隊身穿銀色甲胄的精銳輕騎,急速狂奔而來。

張曉松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南方,重重呼出一口氣,駕馬前行,停在了隊伍之首,然後猛然揮手。

身後,那數千甲士,紛紛擡起手中的長槍,作勢便要準備沖鋒。

遠處,那狂奔而來的近八百名身穿銀色甲胄的輕騎,紛紛停下了馬匹,緊接著,緊接著,人群之中有一人駕馬而出,直奔城頭方向而來。

見此一幕,張曉松也脫離陣營,率先駕馬而出,迎了上去。

雙方甲士依舊按兵不動,可是氣氛卻顯得陰森詭異。

兩名將領,各自出陣,在距離不足百步的時候各自勒馬停下。

張曉松看到對面之人,不由得楞了一下,隨即神色陰沈下來,扯了扯嘴角,陰森道:”喲,這不是廬彪嘛?怎麽?覺得風雷關不好,改換門庭了?”

來人身體肥碩,腰間挎有一柄大刀,騎在大馬之上。

此人,竟然是在風雷關供職的百夫長廬彪。也是在蘇春生進入風雷關第一日,在那酒樓之中帶著甲士氣勢洶洶闖入酒樓之中,嚷嚷著要將那說書人舌頭割去的肥胖將領。只不過因為張曉松的到來,才使得這個肥碩的胖子沒能得逞,不曾想這家夥搖身一變,竟然出現在了這只來歷不明的軍伍之中。

卻見那本名喚作廬彪的肥碩胖子此次並未對張曉松行禮,而是板著臉,陰沈道:“張大人,可知在下的身份?”

張曉松聳聳肩膀,平靜道:“沒興趣知道。只不過你廬彪僅是風雷關的一名百夫長,如今卻帶著如此之多不明身份的輕騎出現在此處,是想做什麽?”

廬彪扯了扯嘴角,陰森道:“張曉松,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城北截殺那蘇家嫡子蘇春生的大戰已經開始了吧?這就是一場早已經設計好的襲殺,而我們這些人呢,雖然明面上沒有什麽正式的身份,卻也不是你這種一城的校尉所能指手畫腳的。”

張曉松哦了一聲,指了指身後的城頭,瞇著眼睛道:“這麽說,你要帶著這些人入城?”

廬彪冷笑著點頭,神色倨傲。

張曉松卻伸出手來,平靜道:“大朔律令,外地軍伍入城須文牒,拿出來我就放你們過去,否則誰也別想從這裏過去。”

廬彪猛然一楞,瞇著眼睛陰森道:“張曉松,你是沒有收到命令還是當真不識時務?”

張曉松依舊擡著手臂,繼續道:“文牒!”

廬彪頓時有些惱怒,道:“文牒沒有,只不過我們必須入城,哪怕是沖撞入城,你張曉松有膽子攔?”

張曉松收回懸空的手臂,直接駕馬轉身而回,平靜道:“那你試試看能不能入城!”

說罷,張曉松便頭也不回的駕馬離去。

廬彪楞在原地,神色之中滿是殺機,然後陰森的轉頭,駕馬回到了己方陣營之中。

城頭之下,那徐超在看到張曉松陰沈這臉色回來之後,立馬揮起手中長槍,喝到“備戰!備戰!”

咚咚咚!

戰鼓聲響起。

遠處,那八百銀甲輕騎已經開始緩緩前行,然後開始加速,直奔城頭而來。

城頭之下,張曉松這一次卻沒有再回望城頭,而是在回到了騎卒陣營之後,轉身面朝南方,輕輕擡起了手中的長槍,直至天空。

見此一幕,所有位於身後的數千甲士,紛紛神色變得亢奮起來,就連身下的馬匹也都開始躁動不安起來,躍躍欲試。

對面,那數百的銀甲輕騎驟然前沖,如同潮水一般湧向了風雷關。

張曉松立於原地,高高舉起的長槍猛然揮下,長槍直至前方。

“戰!戰!戰!”

身後騎卒之中,爆發出一聲聲滔天咆哮。

緊接著,張曉松率先駕馬而出,策馬狂奔,直接沖向前方,身後那數千甲士之中,第一階梯的騎卒奮然緊隨其後,第二階梯的甲士在短短數十步之後,便緊隨其後,第三階梯的騎卒,則是蓄勢待發,準備這最後一輪沖鋒。

雙方皆是輕騎,馬匹狂奔之下,很快便沖撞到了一起。

手持長槍的風雷關騎卒,對上那身份不明的銀甲輕騎,各自手持長槍,在瘋狂的沖鋒之中各自擡起手中長槍,一次次刺出。

不斷有些跌落而下,也不斷有甲士被一槍穿透身體卻仍舊抽刀再戰。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地面之上便已經滿是猩紅血水。

第一波沖鋒,直穿而過,雙方便已經在地面山丟下了不下百具屍首。

而來自於風雷關的第二階梯輕騎,緊隨其後,開始了第二次的沖鋒襲殺。

又有人被擊落下馬,來不及閃身便已經被身後的馬匹踩踏致死。也有人在崩斷了手中的長槍之後,被人一刀捅入腹部,悲慘而死。

看似極為迅速的沖殺,卻時時刻刻都在死人。

終於,第二波沖鋒結束。

那穿透陣營而過的張曉松已然滿身血水,手中的長槍也被崩碎,換成了長劍。

調轉馬頭之後,剩餘的甲士紛紛換刀,立於張曉松身後。

而城頭之下,徐超所帶領的第三階梯騎卒,也開始緩緩前行,而後驟然加速。

那氣勢洶洶而來的八百名銀甲輕騎,此刻也折損的厲害,近乎一半被丟在了身後的血泊之中。

第三波沖鋒,便是兩面夾擊。

張曉松毫不猶豫的再次催動身下的馬匹,開始驟然加速,身後那些已經調轉過馬頭的甲士,則是緊隨其後。

沙場之上,悍不畏死!

雙方眨眼之間,便再度沖殺至一處,血水四濺,啥喊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這一場看似小規模的騎卒對戰,卻顯得尤為壯烈。

城南那座高聳的城頭之上,同樣身穿甲胄的魁梧將領尹嘯雲雙手環抱於胸前,瞇著眼睛低頭看著城下的搏殺,面無表情。

身邊,則是站著一名身長衫的老人,此刻卻是臉色鐵青。

“尹嘯雲,這是為何?不是說好的,守城士卒只會略作抵抗,便會放任這只銀甲輕騎入城,去截殺那蘇家小子嗎?為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身穿長衫的老人臉色神色惱怒,一臉陰沈的看著尹嘯雲。

卻見尹嘯雲板著臉,頭也不回道:“守城甲士自當盡責,無可厚非。這八百人,可曾有兵部文書?不曾有文書文牒,便不是大朔兵甲,我怎會讓其入城?若是我風雷關連這八百人都攔不住,日後怎麽來守國門?”

老人臉色巨變,怒道:“尹嘯雲,你竟然反水?”

尹嘯雲終於轉過身來,瞇著眼睛冷眼看著老人,陰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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