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回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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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階而上。
蘇春生依舊殺氣騰騰，怒氣不止。
身邊，便是從雲天山一劍而來的女子辛紫，持劍而行，劍氣濃郁。
兩人沈默不語，一如許久之前。
兩年前，蘇春生在蕭天賜的安排之下，北上去往那座位於極北冰原之上的絕世劍門寒天劍冢，第一眼便看到了這位冷若冰霜的女子。原本蘇春生只是將辛紫當做是寒天劍冢迎客之人，並未太過上心。可後來，真正紮根於劍冢之後，蘇春生才知曉，辛紫此人本就是劍冢選拔出的新一代的年輕劍魁。
寒天劍冢由來已久，紮根於極北冰原，遠離世俗王朝。可是劍冢之名，卻長盛不衰。不單單是因為寒天劍冢擁有絕世藏劍，擁有強悍的禦劍之法，更讓整個江湖劍道所震撼的是，每隔十年，劍冢之中必出一位劍魁。
十年一度，便有年輕劍魁下山而行，四處游歷也罷，大殺四方也好，劍冢都不會約束。而每一代劍冢中走出的劍魁，大都劍氣濃郁，劍意艱深，引發整個江湖震動。
辛紫既為劍魁，自當突破難關下山而去，而蘇春生如果想要下山，勢必也要通過劍冢的各種難關才可以。於是乎，當初的蘇春生便和辛紫二人結伴而行，在那做註定無人知曉的極北冰原裏，掀起了絕世罕見的劍氣龍卷。
如今，面對這座同樣曾經恢弘萬分的高山，面對本該是蘇春生仇家的鬼族，這位劍魁，也並未坐視不理。
看著蘇春生略顯猙獰的臉龐，辛紫只是微微嘆息，擡頭道：“山頂還有修為不低於上九境的鬼族，小心一些。”
蘇春生楞了一下，輕輕收斂神色，道：“謝謝你。”
辛紫搖頭，道：“不必的。當初若不是你，我也下不了山，興許連命都丟了。如今我所做的，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蘇春生咧嘴一笑，仰頭道：“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一年前，共同闖關的兩人，陷入那座劍冢的底端，那座被喚為冥幽劍陵的劍靈之墓之中，被無數劍道惡靈所纏繞，若不是蘇春生硬拼著氣機耗竭，喚出了那隱匿與赤霄劍之中的劍靈，辛紫必死無疑。
而如今，在辛紫眼中，自己所做之事，不過是陪著他入山而已。雖然會遇到鬼族，卻註定不會如同那一次那般驚險。
並肩前行，沒多久，一座破敗亭臺便顯露於眼前。
夜色之下，依稀可見亭臺高聳不倒，四周卻是雜草叢生，枝藤蔓延，遮蓋住了緣由的容貌。
蘇春生走上亭臺，觸摸著亭臺邊緣那冰涼的石柱，輕輕喃喃道：“亭臺喚作折柳亭，當初九霄劍宗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若是送別，便到此止步，折柳送別。”
語氣輕柔，可是蘇春生卻紅了眼睛。
那個時候，蘇春生每次下山必經此地。每一個離家出走的晚上，回到這裏的時候，總能看到自己的娘親坐在這裏等待自己。
繞過石柱，蘇春生輕輕坐在了折柳亭中央的那破敗的石桌石凳前，繼續低聲道：“九霄劍宗恢弘之際，來往俠客絡繹不絕，所以這裏總會擺上一些瓜果吃食，不論是誰，路過此地若是餓了，都能吃上兩口，用以充饑。只可惜……”
蘇春生並未繼續說下去，而是低頭，輕輕摸著這滿是灰塵，冰涼無比的石桌。
石桌之上，空空蕩蕩。
物是人非，大抵如此。
亭臺之下，辛紫擡頭，看著蘇春生的背影，怔怔失神，眼神之中滿是哀傷。
世間至親，眼睜睜的死於眼前，似乎比此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山風徐徐，透出陣陣涼意。
兩人在亭臺之前佇立許久，才繼續向上而行。
前方，一襲黑袍詭異的浮現於空中，一雙猩紅的眸子，冷眼註視著登山的兩人。
蘇春生和辛紫不約而同的停足，擡頭看去。
黑袍之下，便是一具高大的軀體，在夜色之中看不清模樣，只是一雙眸子卻有些詭異陰森。
“蘇家小子，竟然讓你活著回到了此地。”
那黑袍之下，突然出聲。
蘇春生略顯錯愕，辛紫也是一怔。
黑袍之下，便是鬼族。可無論是蘇春生還是辛紫，都未曾聽聞過鬼族能同人語。
“回來又有何用？難道想和你那死去的爹娘一同相聚？”
那略顯沙啞低沈的聲音再度傳出。
蘇春生眼神一淩，猛然攥緊了手中的赤霄劍，劍氣橫生。
眼前的鬼族，和尋常鬼族大有不同，能通人語不說，軀體之上似乎也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機流轉，根本就不是尋常鬼族所具有的。
只是不等蘇春生有所動作，這道黑影便已經一晃而逝，倒飛向了山頂而去。
“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活著走到九霄神殿了。哦，對了，你爹娘也是死在那裏的。”
聲音遠去。
蘇春生神色猛然猙獰起來。
這只鬼族，肯定是參與當初九霄劍宗覆滅一戰之一！
下一刻，蘇春生身形猛然躍起，氣機暴漲而出，直奔山巔而去。
辛紫微微一楞，便拔地而起，緊隨其後。
兩人才剛剛躍起，一道詭異的氣機紋路，便已經鋪天蓋地而來。
蘇春生身形一滯，臉色大變。
水月洞天？
下一刻，兩人便不由自主的躍入到了另一方天地之間。
水月洞天之中，漆黑無比的山谷，傳出陣陣嘶吼聲，眼前所見，竟然密密麻麻全都是鬼族！
蘇春生終於知曉，為何鬼族能夠瞞天過海，出現在了中原腹地。
因為有人以水月洞天的秘境，躲過了無數高手的氣機探查，才得以進入，而先前，蘇春生也只是探查到了幾十只鬼族而已，眼前這些鬼族，便是同樣藏匿在這座水月洞天的氣機秘境之中，無法被外人所感知。
可是，能夠以如此強悍的氣機流轉，支撐起如此之大的小天地，那麽出手之人，修為恐怕不單單是上九境這麽簡單了，極有可能是那第一境天象境。
吼吼吼！
嘶吼不斷。
數百只鬼族，密密麻麻的洶湧而出，直奔落下的蘇春生和辛紫而來。
蘇春生怡然不懼。
身邊，辛紫卻輕輕牽起了蘇春生的手，轉過頭看著蘇春生。
剛剛準備大開殺戒的蘇春生微微一楞，轉過頭略顯不解。
卻見辛紫神色之中流露出些許溫柔，握著蘇春生的手，輕聲道：“讓我來吧。”
下一刻，軟劍之上，劍氣四溢。
“一劍斷山河。”
轟！
劍氣龍卷猛然襲出，落地而起，夾雜著巨大的氣機波動，不斷的膨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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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生終於知曉，為何鬼族能夠瞞天過海，出現在了中原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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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生怡然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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