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我去探望過他，我幾乎快要認不出他了！好像只在一眨眼，他就蒼老了十幾，不，二十幾歲！他那麽瘦，那麽憔悴，連衣服都不沒有從前整潔。我甚至發現他連說話都變得含糊不清了！這絕對不是真正的他！我問他在這裏生活得好不好，他支吾不清，眼睛還有淚。我知道他一定過得不好，於是找到老年公寓跟他們大吵一架，要接走他。可是，老年公寓的人通知了他的女子，他們把我趕了出去，從此我就再也沒能踏進老年公寓，也沒能見到他……直到那天，我聽說他死了……”

趙紅突然間變得激動起來，她的手揮舞著，表達著她內心最激動、最難以置信，同時也是最痛苦的情感，她的聲音，也在陡然間變得尖銳而激昂。

“他怎麽會死呢？怎麽會死得那樣突然？！我趕到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他一眼。他被裹著被子，他瘦得幾乎只剩下骨頭了啊！我聽說他的身上起了火，怎麽會起火呢，怎麽會呢！”

眼淚，簇簇地流下來，趙紅拼盡全力瘋狂地吶喊著，宣洩著一直壓抑的痛苦與憤怒。

過了好一會，她才平靜下來，喃喃地道：“他的屍體被老年公寓搶走的當天，他的兒女們就報了警，我以為他們既然是他的親人，一定會替他討個公道。但是，第二天我就聽說他們打算跟老年公寓合解了。他們怎麽可以這樣？我去找他們，他們把我趕出來；我去老年公寓討說法，也被趕了出來，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去找電視臺和報社，讓他們去調查這些事情，沒想到被他們知道了……”

“所以他們就對你下毒手？”林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些人，他們真的可以被稱之為人嗎？自己的父親生病他們不管，草草地扔進老年公寓了事，連父親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掉，他們不尋找真相，直接就跟老年公寓和解？

他們不僅自己不尋找真相，還對替老人申冤的趙紅大打出手，這些人真的……太人渣了！

“趙紅……”林蓿緩緩地張口，卻被趙紅一把抓了手臂。

“林蓿，他是絕對不可能就這樣死的！”趙紅牢牢地盯住林蓿，用力地捉著她的手臂，讓她的手臂都感覺到了劇痛。

“林蓿，”趙紅一字一句地說，“那個老年公寓，他們一定是兇手！”

林蓿的心中大痛，趙紅卻松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我知道找誰能幫我們了。”林蓿突然說。

趙紅離開的腳步，就這樣頓住了。

江城公安局。

這是林蓿最不想來的地方，對於警察的厭惡，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克服的噩夢。

然而此時此刻，她只能借助她最為憎惡的力量來幫助趙紅。

“希望他們不要讓我們失望。”站在江城公安局大門前的林蓿對趙紅說。

趙紅深深地看著那五個大字，心裏的忐忑與仿徨讓她覺得自己的胸膛都快要爆炸了。

會失望嗎？

她不知道。但她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查明真相，還曹叔叔一個公道。

“我們走。”林蓿拉起趙紅，走進了公安局。

“你們有什麽事？報案嗎？”門口負責接待問詢的年輕警官看到一臉傷痕的趙紅，立刻表情嚴肅地迎上了來。

“我們找叢警官，叢山。”林蓿說。

“刑偵隊的叢山？”年輕警官意外地問。

“對。”林蓿堅定地點頭。

就這樣，林蓿和趙紅被請到了十三樓的刑偵隊會客室，接待她們的是一個長相帥氣的年輕男警官。他確實很年輕，看上去幾乎跟林蓿同齡，他的頭發是栗色的，劍眉下的一雙眼睛就像是年輕的駿馬一般，意氣風發而又熱情張揚。他充滿活力、溫度和力量，像陽光般耀眼。

在此之前，林蓿還從來沒有看到過誰穿警察的制服這麽好看，他的身材既結實又挺拔，雖然由於年輕而顯得沒有那麽沈穩，卻自有一番風采。

“你們找叢隊有什麽事？”他像是看玩過家家的小女孩一樣看著林蓿和趙紅，問，“希望你們知道這裏是刑偵科，如果要處理你們小學生之間的內部矛盾，你們應該直接在一樓報案。”

“我們不是來找刑偵隊處理小學生內部矛盾的，謝謝。”林蓿不爽地瞪著他說。

“喲，小女生脾氣可不小。”他笑著說。

“我們不是小女生，謝謝。”林蓿反唇相譏。

篤篤。

正在陽光警官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會客室的門被敲了兩下。陽光男轉頭看向身後，臉上的戲謔表情立刻換成恭敬。

出現在會客室門口的正是叢山，他像是剛從外面回來，穿著便服，還戴著一個墨鏡。

“叢隊。”他站起來，立正站好，對站在門口的叢山招呼道。

“嘁，也不知道誰是小學生。”林蓿嗤笑。

陽光警官掃了林蓿一眼，由於叢山在這裏，他沒法反擊，只好輕哼一聲，對叢山說：“叢隊，這兩個女孩說要見你。我問她們什麽事，她們不肯說。”

叢山的眉頭皺得很緊，他伸出手，摘下了墨鏡。

“叢隊，你的眼睛怎麽了？”陽光警官驚訝地問。

叢山沒說話，只是皺眉掃了他一眼。

饒是林蓿這種笨到家的人都知道哪些話該問，哪些話不該問。可嘆陽光警察空長了一張高顏值的臉，腦子裏裝的全都是漿糊，竟然還不怕死地指著叢山的眼睛問：“眼眶，是被人打了嗎？”

叢山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他不爽地瞪著陽光警官，道：“你很閑嗎？把我桌子上那摞材料拿去整理好。”

“呃，是。”陽光警察的情商真是堪憂，直到看到叢山那張黑到不能再黑的臉才意識到自己管多了。他摸了摸鼻子，轉身走出了會客室。

叢山關上門，坐在了林蓿和趙紅的對面。

“你是古硚的社員。”他打量著林蓿，問，“如果我沒猜錯，昨天晚上的那場交戰你也有份，那麽說……你是來自首的？”

叢山的話讓趙紅立刻緊張起來，聽叢山的意思，像是有把責任推到林蓿身上的樣子，趙紅的心裏一緊，下意識地捉住了林蓿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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