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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軟語 愛他意氣風發,也愛他內斂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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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錄像發現她往另一個應急通道去了, 傅斯朗尋過去。

他站在門前,聽到裏面女人微小的啜泣聲。

最後在門口停下腳步,沒有往前。

她肯定很不想別人看到她哭的樣子, 所以才躲到樓道裏。

他的女孩一向要強。

他知道。

黃昏後的樓梯間的燈還沒有打開,只有玻璃透著快要消散完的夕陽。

黑沈沈的, 夜幕來臨前的這半小時,仿佛一塊大石壓來,令人窒息。

良久,傅斯朗啞聲開口問:“暖暖, 你在嗎?”

裏頭的聲音戛然而止, 悉悉索索的動作聲顯出她被人發現後的慌張。

接著她破碎的聲音傳來, “你……別進來。”

季暖不想被看到失態的一面。

她手摳著褲子,想到小姑在手術室裏生死未蔔, 眼眶又熱起來。

傅斯朗嘆氣, 安慰說:“我不進去。”

隨後便是長久的一段沈默, 他陪著她, 就站在樓道門外。

他很擔心她。

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季渺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家人,如果真的閃失,難以想象她會怎麽樣。

餘暉早已散盡,夜逐漸變得深幽。

八月的京都炎熱,躲在樓梯間的季暖感覺周身冰冷。

如墜入冰窖。

時間拉得越久, 季暖的心又變得漂浮不定。

是不是會出事啊……

不爭氣地咬緊下唇,撐在地上的手止一陣發軟。

“暖暖。”傅斯朗站起身子,對著昏暗的樓道說:“外面貌似有人來了, 我去處理。”

季暖能猜到是誰來了。

是她的姑父,餘深則。

知道季渺出意外立馬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趕過來。

現在季暖甚至不敢去面對餘深則。

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她, 小姑就不會出事,是為了維護她才早產的。

季暖頭埋到掌心裏,溫熱的淚打濕了掌心,無聲地發洩心中的郁悶,怎麽都無法舒緩。

過了很久,似乎她在樓到坐了一晚,手機早沒了電。

此刻的黑暗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時間像是被拉回三年前的深夜。

奶奶突然的離世,天灰蒙蒙的。

喪禮維持的表面和平在奶奶下葬的第一晚徹底被撕破。

為了家產兄弟拳頭相向.

還為了她可能可以給他們帶來豐厚的彩禮而開始爭取她的監護人資格。

那時候的小姑是唯一拯救她從泥潭出來的人。

把她當真正的女孩養著。

向來面上冷冰冰不說好話的小姑會對她溫聲相勸。

難道她就不能被老天爺偏愛稍微久一點點嗎?

她的人生剛好起來,又要再次一蹶不振了嗎?

她迷茫坐著,等不來一個答案。

等到天白泛白,長久維持一個動作的季暖全身發麻,餘深則找到樓梯間。

看到坐在角落的季暖。

他上前遞過紙巾,放輕聲音:“給。”

季暖愧對於他,垂下了頭,餘深則守了一整晚,精神疲憊不堪,拍了拍眼前女孩的肩膀,“把眼淚擦擦,去見你小姑。”

“小姑。”長久沒說話,加上熬夜,嗓子啞得厲害。

她眼眶泛紅,顫巍巍問:“小姑……沒事對嗎?”

餘深則放松笑笑:“早沒事了,兩個小時前就能去探視了。”

“你小姑狀態很好,就是要養一頓時間,問題不大。”

“孩子預產期也就這幾天,足斤,沒有大礙。”

也幸好不是什麽大意外,餘深則心頭懸起的刀放下,可憐眼前嚇了一晚的侄女。

季暖知道餘深則是在安慰她。

更加愧疚了。

“走吧。”他在門口等她。

季暖猶豫不決,餘深則又說:“你小姑一定要見你才肯睡,你確定還要站著?”

她搖頭,“我去……一趟洗手間。”

季暖跑往洗手間的方向,用水洗了臉。

人清醒許多。

看到鏡子裏自己的模樣,臉色蒼白嚇人。

沒辦法再考慮其他,她走到病房區,站在門口微微露出身子往裏看。

季渺正和丈夫看著保溫箱裏的孩子,瞥見門口偷看的女孩。

很久以前的季暖也曾這樣。

在她爸媽離婚為了不要她爭吵時,她就是這樣躲在門外露出一只眼睛試探地往裏看。

“星星,過來。”季渺狀態好很多。

就像餘深則和季暖說的。

孩子快足月,加上不是大意外,她身體素質又好,所以才成功挺了下來。

季暖往裏走一步,看到臟兮兮的褲子,要後退。

季渺:“過來小姑這。”

季暖不敢亂看,走到她身邊。

季渺急急湊向她那邊,溫柔問:“這孩子幹什麽去了,是不是一晚沒睡。”

她一關心自己,季暖眼前又變得朦朧。

“我沒事,你別多想。”季渺幫她梳理雜亂的頭發,眼裏是對她的寵溺和縱容。

拉著她手,看向旁邊的保溫箱,笑說:“你看看他。”

是個男孩,皺巴巴的,還有點黑。

和多數剛出生的孩子一樣。

她看向玻璃箱子裏的小生命。

感覺很微妙。

季暖:“他……叫什麽名字?”

對待一個新的生命和給予他生命的母親,心底升起敬畏。

“餘雋。”季渺嫣然一笑,“是我和你餘叔叔早想好的。”

餘雋。

她心裏默念了一遍孩子的名字。

很好聽。

見季暖沈重的心情放輕松許多,季渺說起了別的事情,“剛剛來了一個女人,她給我們送來了這些。”

指了指角落的產婦和小孩用品。

“女人?”季暖疑惑。

季渺想起來,笑說:“她說她是傅斯朗的嫂子。”

傅斯朗的嫂子?

“她還給小雋打了紅包。”季渺抱歉一笑。

人家不僅幫了忙,還送了禮,這讓她十分不好意思。

季暖磕巴問:“那……傅斯朗呢?”

季渺:“應該是有事,天才蒙亮他的電話就接了幾個。”

傅斯朗的工作一直很忙,說不定單位正催他做事,他還前後忙了一晚上,而她只顧著陷入自己的情緒,忽略了他。

“好了,我也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季渺給丈夫使眼色。

餘深則站起來,一副送客的樣子:“你先回去休息,今天和公司請一天假,休息好了再過來看你小姑。”

季暖不放心,說:“餘叔叔你從港都趕來,應該很累了。”

季渺打斷她,“行了啊,我不要你伺候我,使喚起來哪裏有使喚老公順手。”

餘深則應和:“是啊,你小姑現在行動不方便,我力氣大,照顧起來更輕松。”

推著季暖到門外,怕她擔憂,說:“這裏有床,等會你小姑睡了我也休息會,你不用擔心。”

思量再三,季暖覺得自己還是先走比較好,給小姑和餘叔叔休息。

“去吧,別想太多。”餘深則憐愛的看向她。

季暖:“餘叔叔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餘深則笑笑:“好。”

季暖從病房出來,急著找傅斯朗,在應急樓梯道轉角碰上他。

徹夜未眠,男人還穿著昨天的黑色襯衫,不易看到皺痕,袖口微微挽起,周身氣壓低沈,頹廢感縈繞著他,眼底泛青,臉色白了些,看得出他很累。

見到她,他上前把她圈到懷裏。

扣著她肩膀的力度加深,似乎想要把她揉到骨子裏。

和他野蠻力道相反的是,他放在她背後的手一下一下,輕柔地拍著。

他在安慰她。

季暖紅了眼,靠在他頸窩小聲哭了。

“暖暖,沒事了。”他嗓音繾綣。

卻勾出她心底所有的委屈。

眼淚流得更兇了。

好一會兒,季暖才冷靜下來,擡頭發現他胸前襯衫濕了一塊,她擡手要擦幹凈。

傅斯朗抓住她的手,制止住女人笨拙的動作。

“等會我送你回家,醫院這邊我都安排好了,讓你小姑他們安心住下,明天會有月嫂過來幫忙,你先好好休息。”傅斯朗事無巨細地囑咐她。

季暖只能無聲地點頭。

埋怨自己關鍵時刻還要別人操心。

“我要出差一段時間。”傅斯朗無奈說。

司裏缺人,每個人都有事情忙,代替不了他,上頭又點名非要他去,只能把一切安排妥當再離開。

不忍心他的女孩一個人擔下所有。

“嗯。”季暖聽到這句話,心裏莫名覺得空落落的。

傅斯朗送她到家,然後回去洗漱收拾行李。

臨走前又到她家找她。

“有事給我發消息。”傅斯朗不舍地望著她。

而季暖不斷地逃避他的眼神,唯唯諾諾地點頭,也不說話。

蹉跎幾分鐘,傅斯朗拉著行李箱出門。

此刻的季暖思緒混亂,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過多深想,也不該去做什麽決定。

但,她就是不可抑制的多想。

經歷這件事,傅斯朗會怎麽想她?怎麽想她的家人?

是不是覺得麻煩?

一旦招惹上她小叔那種人,這輩子都不得不提防著,生怕某天他又要攪亂你平靜的生活,冒出來惡心你。

而且傅斯朗的工作面對的是大眾,萬一她小叔查到傅斯朗的單位,會不會去鬧?

就像當年鬧散小姑和她前男友那樣。

如果給他造成負面的影響,會不會成為他升遷的絆腳石。

她拖著身子渾渾噩噩地去到浴室,站在花灑下,希望多餘的想法能被澆滅。

洗完澡和左可芯說明情況,請到三天的假,她睡了一覺去醫院看季渺。

去到門口,裏頭季渺正和餘深則有說有笑的討論孩子哪裏像誰。

靠在門邊,她就靜靜地聽著他們交談,腦子一片空白,這樣的溫馨的一幕似乎離她很遠。

微信沈寂許久的宿舍微信群熱鬧起來。

薛玉晴剛做完一個大項目,獲得一筆不菲的分紅,開心的要約她們吃飯。

薛玉晴:【各位美女,給我一個機會請大家吃飯好嗎?】

黎蕊第一個出來回覆:【可以啊,下個月我就出國了。】

薛玉晴:【這麽快?】

黎蕊:【不快啦,我男友都幫我弄好手續了,就差去報道了。】

尹甜森也冒泡,激動地大喊:【真的嗎!玉晴富婆!】

【我都五個月了,好久沒大吃特吃了,主要是和其他人吃飯都沒和你們吃飯得勁!】

四人還住宿舍的時候,經常偷偷打火鍋,宿管阿姨抓人很嚴,不允許用大功率電器,四年期間她們差不多買了五個鍋。

被繳一次就買一次,阿姨收繳後吐槽她們,做法是一次比一次過分。

最開始是單人小鍋,後來直接買了家用這麽大的鍋。

這麽做是因為鍋小每次才能煮一點,吃起來不爽,才換了大鍋。

悄咪咪地宿舍下廚是大學期間最幸福、吃得最爽的時候。

不用出遠門,不用化妝,開銷低,菜量大。

穿著睡衣在宿舍怎麽舒服怎麽來。

所以尹甜森跳出來說:【吃火鍋吧!好久沒一塊吃火鍋了!】

其餘兩人應和。

薛玉晴:【來我家?】

【我一個人住,保證自在!】

黎蕊:【那就去薛富婆的高檔小區開開眼。】

尹甜森:【正好啊,老江煩死了,我第一次知道一個男人可以這麽事媽,懷孕後這裏不能吃那裏不能吃的,憋死人。】

薛玉晴和黎蕊一直認為她在往她們嘴裏塞狗糧。

黎蕊:【小暖呢?還在忙?】

薛玉晴:【@季暖,美女就差你來,快放下手中的工作,來愛你的姐妹們。】

季暖猶豫了一下,回覆:【可以,什麽時候?】

她也想轉換一下心情,不讓自己苦惱太多。

薛玉晴定周五晚上,正好三人都有時間,她便著手準備當天的菜單。

季暖收起手機,換上一副開心的表情敲了敲病房門。

不希望小姑為她擔心,所以強裝出開心的表情。

進到裏面,兩人熱情招呼她坐下。

季渺往房門口望了望,開口問:“小傅呢?”

指的是傅斯朗。

看來他們已經見過面了。

餘深則也問:“對啊,他是不是還在上班,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他,你小姑說了他送她來醫院的過程,小傅也是厲害,這種情況下還能冷靜自如。”

季暖淺笑。

她也知道男人的能力,處在沒有硝煙的外交場合,他早就練就一副強心臟。

再棘手的事情到他這裏都能被很好的處理。

“他出差了。”季暖簡單交代去向,不打算深聊,問了孩子的情況,“小雋今天好些沒?”

季渺和餘深則默契對望一眼,順著她話題聊起來,沒有再提傅斯朗的事。

季渺:“星星,我讓你餘叔叔去報警了。”

季暖驚問:“報警?”“是小叔嗎?”

季渺點頭:“是的,我的手術記錄和小區外的監控都能作證是因為他的肢體沖突才導致早產的。”

其實剛經歷意外,她並沒有立馬反應過來。

是今早傅斯朗給餘深則打電話說的,還幫找了律師,讓他們配合調查就好,其他的事情由他的秘書去跑。

通過季暖的反應,她應該不知道這件事。

季渺心間一暖,看來她的星星找到了一個在乎她,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我……支持小姑。”在季暖心裏,季磊早就活該死千遍。

季渺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我希望親情不會成為你的負擔,星星你別想太多。”

決定去告季磊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季暖。

她的人生才剛開始,不該被拖累。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季磊受到法律的制裁。

季暖點頭說好。

坐了一會,她從醫院出來,打算去商城給三個舍友買禮物。

坐在出租車上心裏計劃著要不要給小姑租個房子。

下周就可以出院了,馬上回港都不實際,最好先養好身子再返程。

打算等泱泱有空和她問問。

家裏做房地產的,了解應該比她多。

周五她下班,回家換衣服準備去薛玉晴家,出門看到隔壁傅斯朗的屋子在往外搬家具。

她心突然一陣慌亂。

他要搬家了嗎?怎麽沒有聽到他提起。

不免苦笑一下。

出差這幾天他太忙,他們的交談很少,留言也就那麽一兩句。

吃了嗎,睡了嗎。

他們之間似乎隔著一堵無形的墻。

她問了站在門口指揮的頭兒,“想請問一下,這戶人家是準備搬走了嗎?”

頭兒笑瞇瞇答:“是啊,具體我們不清楚,就知道要搬走了。”

季暖心一墜,眸子起了一層薄冰。

握著手機,想問傅斯朗情況,卻又沒有勇氣。

一段小插曲,她遲到了十分鐘。

進門的時候三人正好下好菜,叫她洗手吃飯。

季暖穿上防臟圍裙,看著紅辣的火鍋湯,擔憂問:“甜森你能吃這麽辣?”

黎蕊:“我也想說來著,你都五個月了,是不是該註意一下?”

尹甜森哭喪:“哎呀,你就讓我吃一下好不好,我會用清湯洗一下的。”

“你們怎麽都跟老江一樣,醫生說能吃,不過度就好。”

薛玉晴給她打好清湯,“行了,給你還不行,怕你回去和江中尉告狀。”

“欸嘿,放心啦,他昨天剛去部隊了。”尹甜森一個人住不要太自在。

“你最近學業不重吧?”黎蕊關心問。

尹甜森:“科研室的師兄師姐看我大著肚子也不好意思給我太重的任務,導師更誇張,差點就不給我分任務了。”

懷孕的尹甜森被照顧得很好,臉長胖了一點,身邊的人優待她,很大程度上給她一個孕期的好心情,笑起來更加陽光了。

觀察她的季暖,不免有些入迷,好奇問她:“你覺得有孩子後……開心嗎?”

尹甜森點頭,“開心啊!簡直不要太開心!”

“我以前也怕懷孕後會成計較雞皮蒜毛小事的黃臉婆,但和老江在一起壓根沒有這種感覺,我們兩家人都很期待孩子的到來。”

尹甜森無疑是同級最羨慕的對象。

一戰成碩,和大一交往的學長實現從校服到婚紗,遇上一個好婆家,在京都有車有房,每天生活輕松又快樂。

季暖也很羨慕尹甜森。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做媽媽的機會。

如果沒有孩子傅斯朗會怎麽想?

他會不會很失望。

快速地把這個念頭從腦子裏消除,不允許自己多想。

薛玉晴打開電視,正好是中央一套重播今天下午的一場貿易談判,因為是近來嚴重影響到國內經濟發展的貿易摩擦,大家對此都很關註。

傅斯朗出現在畫面裏,薛玉晴一個緊張,本想跳臺,摁成加大音量。

輪到傅斯朗翻譯,他輕掃一眼手中的紙張,流暢地把剛才主談人的發言翻譯成日文,吐音清晰,語氣清冷,落拓的側顏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漫不經心掀起眼皮看了眼談判桌對面的幾人。

對面聽完打了一個太極,不願讓步。

傅斯朗旁邊的鶴發男人笑了笑,直接了當讓對方拿出誠意。

畢竟是外交官,前面打了不少官腔,發言近五分鐘。

期間傅斯朗認真地速記下來,男人停頓,他側目看向他。

視頻沒把他們前面的對話收聲,交談幾句,最後聽到男人笑著揮手,“你先翻。”

這句話被麥收到,傅斯朗頷首,握住話筒把方才那一大段發言徐徐道來。

男人欣慰點了點頭,很滿意傅斯朗的用詞。

他清朗的日音在房屋內回響。

薛玉晴身為貿易人忍不住說:“都第五輪談判了,還是和對方僵持不下,學長真是氣場全開啊。”

“我身上沒這麽多大格局,就是純屬不爽對方動不動為難我們國家,看到堅決不讓步的一幕,可以說很爽了。”

尹甜森癡癡點頭:“傅學長好厲害。”

黎蕊:“是的了,主談人說話溫文爾雅,給人一種如沐清風的感覺,話到了學長嘴裏卻有種不容置疑在裏面,我要是坐他們對面,肯定被他們唱的黑白臉嚇到。”

三人感嘆完才想起季暖還在,尹甜森嗔怪薛玉晴在幹嘛,吃飯看什麽新聞。

電視很快調到娛樂節目。

季暖沒有對剛才的新聞發表任何意見,乖乖地吃著火鍋。

咬了一口小丸子,舌根泛苦,胸悶得厲害。

其實,她是想和她們說傅斯朗的事情,現在卻開不了口。

許多事壓向她,突然感覺很無力。

也許自己壓根就沒有幸福的資格,更不能給人帶去幸福感。

和她在一起,是不是會耽誤傅斯朗啊……

從薛玉晴家出來,漫步在京都大橋的江邊,熱風燒灼著她焦慮的心情。

手機響起來,是傅斯朗的來電。

“餵。”季暖放到耳邊。

那邊聲音嘈雜,關註他行程的季暖知道他現在正在給一場會晤做翻譯。

應該在會議現場抽空給她打的電話。

“吃了嗎?”傅斯朗問。

季暖:“吃了,你呢?”

傅斯朗:“中場休息,等會還要繼續。”

想到談判桌上他銳不可當的模樣,心裏如要沸騰的熱水,不斷有小泡泡冒出,一股一股暖流淌過。

她很喜歡那個狀態的傅斯朗。

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妙感凝結在她心頭。

愛他意氣風發,也愛他內斂穩重。

這個男人的所有她都愛著。

可越是這樣,就越覺得對不起他。

怕和她在一起,他只會面臨無窮的麻煩。

“是不是還要忙啊?”季暖害怕面對兩人目前的狀態,似乎沒有可聊的話題了。

那頭的傅斯朗嗓音喑啞:“暖暖,明晚我和你去看小姑吧。”

季暖承認,她此刻不想面對傅斯朗,甚至選擇了逃避。

“你先好好休息吧。”季暖頓了一會,“先去忙,回聊。”

而傅斯朗沒有搭話,兩人就僵持著。

聽到有人在叫傅斯朗,季暖順勢說了再見,然後把電話掛了。

她自己都討厭自己的態度,傅斯朗估計更加吧。

消極地思考兩人的關系。

渾渾噩噩地回到公寓。

隔壁的搬家公司已經回去了,屋子……應該清空了吧。

已經很久沒有深夜驚醒和睡不著了,季暖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天亮。

一想到今晚傅斯朗就會回來,沒有整理好思緒的季暖嘆了口氣。

要怎麽面對他啊……

才起了出門躲一躲的心思,茶幾上的手機作響,以為是傅斯朗,看了眼是個陌生的電話。

她小心接起,“你好?”

一道靚麗的女聲傳來,“你好!請問你是季學姐嗎?”

季暖:“我是,請問你是?”

女孩開心說:“我是今年新入學的京都大學生,叫趙壹茜。”

怕季暖把她當詐騙電話掛掉,又急忙說:“我現在住的是學姐你們搬出的宿舍,五棟A樓202,我們這幾天在清理宿舍相關的東西,發現信箱裏有學姐你的信,和舍管阿姨說了情況,是她給了我們你的聯系方式,想問你什麽時候有空可以來取,或者我們給你送過去?”

信箱?信?

還有人給她寄信?

第一時間想到是不是傅斯朗寄的。

可是他最新的信已經寄到她現在住的公寓,沒必要再寄去學校了。

季暖說:“我今天正好有空,我去拿吧。”

趙壹茜為了個人隱私考慮說:“信還在信箱裏,我們沒有動過,學姐過來直接去取就可以了。”

季暖:“謝謝你了。”

在去京都大的路上,季暖想或者不是傅斯朗寄的?

出門前她特意發微信和黎蕊說了這件事,猜想會不會是她的信。

黎蕊很肯定的說不是,因為後來她和信友也是現在的男友加上聯系方式後就沒有再用過信箱,也不知道裏面有沒有信。

排除掉黎蕊,那就只有她了,肯定寫了她名字,不然學妹不會特地聯系她。

季暖把車停在校門口的路邊停車場,散步走去宿舍區。

回到熟悉的校園,心底多了些惆悵。

明明才畢業三個月,就已經開始想念大學生活了。

和阿姨打招呼,說明是來取東西的。

走到宿舍負一層,入眼是一排信箱。

今天是宿舍做大衛生,不少新生過來清掃信箱。

走到宿舍信箱前,她手搭上銀質的門扣。

心跳如雷。

可能已經猜到結果,所以才更不受控制地緊張。

這一次又是從哪寄來的。

懷著這樣的心情,她拉開了信箱。

入眼的不止是一張,整個信箱差不多被塞滿。

因為投的時間不一樣,裏面的明信片交錯相疊,顯得逼仄。

整個人僵在原地,指尖冰冷,心裏泛起一陣心酸,說不出一句話。

半晌,她才伸手一張一張取出來。

擦掉灰塵,小心翼翼地翻看。

大概有二十多張。

一半的地方是她沒見過的,但她能對得上,是過去三年從新聞裏得知傅斯朗工作曾去過的出差地。

還有一半。

來自她和泱泱假期旅游的地方。

但他落了她們一個季節。

藏區她們去時是初秋,他寄來的明信片上的風景是深冬。

應該是過年回國特地去的。

所以這三年,他不僅把去過地方的風景寄給她,還去了她曾去過的地方。

指腹摩挲著熟悉的落款,按照時間整理好所有的信件,鄭重地把它們收到隨身帶的包裏。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搖擺不定,而傅斯朗從沒想過後退。

突然覺得她好過分,甚至這一次還想逃跑。

眼眶不禁熱了,熱淚止不住地往外流,擡手去擦,卻怎麽也擦不完。

為什麽她總顧忌這麽多,傅斯朗都不害怕,她在害怕什麽?

她拿出手機撥了傅斯朗的電話。

沒有應答。

或許他沒下飛機,季暖大步流星地往外趕去。

她想見傅斯朗。

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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