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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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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

說來也怪,雖說村裏人近日忙著建造,個個疲憊,睡得也早,但像今日睡得這樣沈還是少見。

入睡時村民尚且沒放在心上,直到夢中才發覺了端倪。

原來今日的疲憊是神仙在暗示他們。

不論是場景還是仙者都與曾經見過的一模一樣,一片白茫中只聽仙者開口。

“先前叫你們備下的土地廟,怎的還沒備好?”

村民誠惶誠恐,連連叩拜:“仙者,先前不是您說要下月初三嗎?”

仙者冷哼一聲:“那又如何?你們手腳太慢了,最遲五日,若是廟宇沒建好,便等著天罰吧!”

村民萬萬沒有想到,本就難得一見的仙者此次前來竟是斥責他們,即便是夢中也開始覺得不知所措。

唯一沒被蠱惑的只有李嬸。

她也見到了神仙,但有言歌的話再先,再看這神仙便哪兒哪兒覺得怪異。

聽聽這強勢的語氣,真神仙怎麽會這樣對待他的信徒?

她的懷疑自然是沒錯,但有一點錯了。

這並不是梁文修創下的夢境,而是江景止所為。

先前言歌出去撒下的便是致幻的符咒,配合著一些術法便能達到如今效果,想來梁文修也是用這個法子才叫村子人集體入夢。

這符咒只是叫人夢中產生幻覺,對身體無害,言歌怕李嬸在村民面前露了端倪,便也沒阻止她今日喝下撒了符灰的井水。

第二日李嬸一醒來,自然是什麽都明白了。

她有些震驚:“昨日夢裏那個神仙,是,是……”

雖說先前已經聽言歌說了這入夢的事,但是親眼所見還是難掩震驚。

言歌極有耐心地點頭:“昨日的神仙確實是我與主人搞出來的。”

她說著補充道:“之前那個神仙也是用這個法子將你們都蒙蔽了。”

江景止笑道:“還要謝謝李嬸,若不是你將那神仙的夢境覆刻給了我那符咒,計劃也不會這樣順利。”

李嬸訥訥點頭。

實則她還有些沒緩過神,怎麽也沒想到,這麽大一件事,自己竟然還有這個榮幸參與到裏面。

她又有些愧疚,覺得是自己配合著旁人欺騙了與自己共同生活那麽久的同鄉人。

言歌安慰道:“你這也是為了救他們。”

大部分村民身上都有被下了咒的痕跡,只有少數一些如李嬸這般,即便說出偽仙梁文修一事也不會被波及。

這咒法難除,好在只要殺了梁文修,咒法沒了主人,便會自行煙消雲散。

有了這夢境,村民們醒來後更加賣力氣,生怕辜負了神仙的期望,也怕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李嬸懷著愧疚也加入這群人當中。

言歌已經把實情的嚴重性同她講過,李嬸是個知道輕重的,這會兒對待同村人也萬分小心,生怕露了端倪,一不小心害了他們。

言歌看著忙碌的村民有些擔心。

“主人,我們的計劃沒問題吧?”

江景止有些漫不經心:“自然是沒問題,即便是有問題……”

他說著回頭看了看。

無妄也不知是抽哪門子的風,自從把那長-槍給了他,便日日不離手,甚至睡覺時也抱著,耍的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江景止指了指:“即便有問題,不還有個煞神在。”

佛子被叫了煞神,卻好似全然沒聽見,仍是一心一意與長-槍建立默契。

是了,正是默契。

無妄依稀記得,當年將軍教他槍法時曾說過,若是想於槍法上有大成,那便不要將手中的武器當成個死物,而是要當做自己的夥伴。

你與他培養出了感情,培養出了默契,他自然會傾其所有回報於你,不會辜負你一片苦心。

人說視槍如命便是這個道理。

那是與自己性命相托的夥伴,哪有理由不在意。

這話旁人自然是不懂的,言歌見了也只冷哼一聲。

她現在對無妄此人極為不滿意,這般搞不清自己感情的人,別說是佛子了,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搞不清自己的感情倒也罷了,只怕還要害了旁人。

希望芷夭不要越陷越深才好。

至於佛骨的事,若是無妄不說,那她也不會向芷夭透露半個字。

有人說過,人最怕的就是自以為是,若是芷夭聽了這段因果,再以為無妄是愛自己而不自知,那事情便大了。

言歌嘆口氣。

說到底這本就是他們二人的糾葛,言歌本身也是外人,不好做評判,更無從插手。

且看個人造化吧。

“主人,”言歌此刻更應該關心的是另外的事。“梁文修當真不會察覺到端倪嗎?”

江景止聽了這話笑的更開:“他察覺不到好,但若察覺到了那更好。”

言歌疑惑:“此話何意。”

江景止搖搖頭。

言歌現今當真是一點腦子都不愛動了。

他解釋道:“若是他察覺不到,那便按我們的計劃行事,若是察覺到了有所行動嘛……”

江景止伸手,捏住了一只路過的飛蟲。

“那便省了找他的力氣,直接掐死便是。”

言歌明了。

梁文修既然定了初三將土地廟建成,那便一定是因為初三那日才是他將一切準備好的最佳時機。

他想做的無非是建出個自帶仙格的土地,再用自己那一套法門附身上去,坐享其成,成為這一方地仙。

江景止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叫他如願。

既然建成土地廟已成定局,那便送這方一個現成土地吧。

江景止猜測,梁文修應該與土地廟存在某種感應,他不是大意之人,定不會下了命令之後全然放手。

不過他現今的狀況,恐怕也只能感應到土地廟,不然也不會他們都來了有些時日還全無動靜。

加快建造土地廟的第三日,變數果然到了。

說來也是巧,往日江景止從未有過去看看土地廟的心思,這日不知怎的,突然想去看看。

他有此想法,言歌自然是樂意跟著。

至於無妄,抱著他那寶貝槍,不知又在溫存個什麽勁兒。

江景止與言歌並未告知李嬸,上山時也沒叫旁人發覺。

兩人躲在暗處,看著這已然成型的土地廟。

江景止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麽心思。

言歌跟在一旁,也瞧了瞧。

不得不說村民們是真的將神仙的話放在心上,神仙說要幾日完成,他們便幾日完成,絲毫不敢倦怠。

言歌眼睛瞇了瞇:“主人,神仙說話當真好用,若是以後我們落魄了,便用這個方法發財吧。”

江景止本來在想事情,被她這麽一打斷頓時好笑又無奈。

他屈指敲了敲言歌的頭:“出息。”

言歌嘿嘿一笑。

變數就在此時發生。

二人本在說笑,卻是齊齊面色一變,江景止來不及細想,拉著言歌便躲過了身後來的攻擊。

他側頭望去,幾片魚鱗樣的東西死死鑲在了方才他們所在的樹上。

這東西……

江景止眉梢揚了揚,扭頭看過去。

果不其然,來者是面目陰沈的泉漓。

言歌見到她眼前一亮,正想開口,卻想到什麽,本來的話到了嘴邊被咽下去,脫口而出的是帶著怒氣的質問。

“泉漓!你還敢出現在我們面前!”

這話一出,泉漓冷哼一聲,嘲諷道:“這話該從本君口中說出才對吧。”

他沒理言歌,沖著江景止道:“好你個江景止,還敢出現在本君面前!”

竟是原封不動轉了過去。

江景止倒也不急,帶著那麽絲叫人生氣的笑:“眼下這情況,分明是你偏要找來的。”

泉漓一噎,頓時有些牙癢。

這人倒真是,什麽時候見都是這副叫人生氣的模樣。

他話風一轉,不再提這些瑣事:“關於我族被滅一事,你可有什麽話說?”

他提到這事,江景止那絲笑意徹底隱去了。

見他不說話,泉漓似乎動了真怒。

“你隱瞞我族人之事,叫我當了三百年傻子,這是其一,我父是你至交好友,你與人皇勾結將我封印,這是其二。”

他說著,眼裏開始泛上些許血絲。

“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他連‘本君’都忘了說,可見是怒到了極致。

言歌看不慣他這樣質問,當下反駁:“告訴你,你待如何?跟著你們全族一起送死嗎?”

她說著,頗有些怒其不爭:“你是鮫人族最後的血脈,只要你活著,鮫族便不算滅族,這樣簡單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泉漓怒極,脫口而出:“你怎知我是最後的血脈!”

說罷,他好似自覺失言,深吸一口氣:“你說的也有些道理,本君向來恩怨分明,這三百年雖你將本君囚禁,但也算是為了保護本君。”

他頓了頓,瞥向二人:“今日本君便放你一馬,你們走吧。”

言歌氣極反笑:“放我們一馬?”

他指了指泉漓的雙腳:“姑且不說你為了掙脫封印受了什麽傷,你此刻幻出的雙腳,在這陸地行走可還自由?”

泉漓顯然被戳中了痛腳,咬緊牙關不發一言。

魚尾化作人腳,他自然是不好受的。

但此時決不能露怯,他昂起頭顱,依舊是那副驕傲的樣子:“怎麽,要與本君比劃比劃?”

言歌擼起袖子就要上,卻被江景止攔下了。

江景止頗為頭疼。

他方才以為這二人都是心中有數,此刻不過是做些場面功夫罷了。

但看這二人的架勢,若是他不阻止,怕是真要真刀真槍地打上一架了。

這兩個人的見面方式與相處模式,真的是不會因為時間地點而有任何改變。

“好了。”

江景止無奈開口。

“泉漓,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在為梁文修做事?”

“我替他做事?”

泉漓好似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卑劣的人類,也配本君替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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