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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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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風無聲的寂靜廢墟,搖曳的火焰早被撲滅。

高瘦陰郁的男性與青澀堅定的少年。

對站在廢墟兩側、一名為‘鬼’,一名為‘人’,間隔了天塹的兩人。

繞有烈焰紋路的袖管探進衣襟,隨後——溫軟的光芒點亮一小片夜空,纖細花瓣隨風悠揚,美不勝收的嬌小花朵散發沁人心脾的溫度。

因戰鬥雜亂的黑碎發隨夜風飛揚,光芒點亮少年的臉龐,他的雙眸因此很是明亮。

“給我取青向的姓氏,是為了將我打造成尋找它的工具吧?”

……‘工具’?

如同穿越溫暖的火光摸到冰塊,甘露寺從激悅中冷卻。她放下手,察覺背後還有自己所不知的密辛,於是被澆了盆冷水。

……難道我想的和事實相反嗎?

她再度猶豫地望向另一人。

“……”

很遺憾,另一人沒有回答。

“以‘鬼’之身遍尋無處的珍寶,這時未來的未來的未來的後代家破人亡,寄托著卑微懇求幾經轉手送到自己懷中的嬰兒……‘啊,麻煩死了,幹脆找個泉眼淹死算了,反正我也無所謂家族傳,不如說獨身清白反倒更好。’”

“……”

“但是,誰呢?無論是誰都無所謂了,向你提出:‘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青色彼岸花的痕跡……’”

少年擡起頭。

“‘是不是因為是鬼才找不到呢?’”

——所以,抱著‘試一試’心態養了這個麻煩。從頭都尾都是冰冷的算計。

無需通解,結尾無聲呈現在所有人心中。

“……”

隨著‘事實’回溯,隨著被‘質問’的男性的沈默,望向杯骸刃的目光逐漸冷卻,摻了審視。

產屋敷嘴角的笑意也稍稍消散。

養育的恩情一旦變了初衷,就會變成冷冰冰而截然相反的事物。

這家夥,之前還說‘長輩的責任’,滿嘴巴謊話…鬼嘴裏吐不出象牙。

不死川的神情都攙了不善,抱臂上下打量一言不發的杯骸刃。

質問對象從頭到尾未做一言,少年似乎也不在意。

他攆著發光的□□,盡全力展現混不在意的一面:“不過無所謂了,無論初衷如何,我受你恩惠長大是事實,不然也沒必要加入鬼殺隊還費盡心思的遍尋青色彼岸花。”

說到這,有抹黯淡拂過黑色雙眼,他倉促去看被他扶到墻邊的煉獄,後者仍處於昏睡,雙眼合攏,卻恍如給了他力量。

少年再度擡頭,眼中再不見動搖。他伸長臂,手心向上攤開青色彼岸花。

“杯骸刃,從今天開始,以此青色彼岸花為分界,我和你再沒聯系……同時舍棄‘青向’一姓,對,從你拿過這朵花開始,只有鬼殺隊的煉獄佑康。”

“……”

被如此立下判決書的男性神情從頭至尾未變一瞬。像被剝離假面後沒必要再偽裝,或是傾聽與自己無關的坊間閑事。

大抵的確如少年所說,兩人間沒絲毫溫情,他只當他為目的得償的工具。約定的回報達成後,合同結束,商務桌上的兩方從此離席。

男性踏出步子,要去收獲‘約定的果實’。

恩情斷絕、一刀兩斷,這樣的戲碼發生在大戰中央便尤為奇譎。

自剛才起,富岡就沒再關註‘青色彼岸花’的去向,他全神貫註著敵人的動向,如果可能,還想再警惕腳下不可見的‘敵人’。

名為‘黑死牟’的鬼再沒有動靜,他似乎也正沈默著觀望。

但是,很奇怪。

富岡不敢移開註視,眉心卻緊緊皺起。

明明是對鬼舞辻不利的局面,為什麽從剛才開始就再也聽不見嬰兒尖銳的嚎哭聲了?

被分散保護的廢墟中心,‘鬼’的手就要碰上少年稚嫩的手心。

似乎就要這樣,以‘杯骸刃’暴露真面目做結,將青向佑康不堪的‘過去’斬斷。

漆黑甲面的鬼手就要碰上人類白皙的手,扶上那搖曳的花瓣。

總之,一切就這樣結——

變故突生。

“杯骸刃!以為一切會向你想的進行嗎?!一廂情願!上天終究站在我這邊!”

“餵!危險!”

全神集中的富岡已經做到最好了。他第一個發現事態異常,第一個警惕,第一個使用呼吸法,第一個上去攔截。激揚水流沖刷,他幾乎做到了:上弦二的武士刀被水流沖脫手,銳利的刀刃切斷水流,又反過來折斷在半空:他已經折斷了‘鬼’的武器。

但是幾乎看也不看一眼,剛剛還身在刀在的鬼,直接丟下斷裂的刀刃,用聲音追趕不及的速度沖向‘交換’中心——沖向‘最後斷絕’的兩人。

——我就知道這招能把你引來,鬼舞辻!

現在的黑死牟已經不再是黑死牟。鬼舞辻的血肉瘋狂增生,被控制的這具身體只是傀儡。

一切如自己所料,杯骸刃幾乎要露出‘計畫通り’。

但是,該說是‘預料的行進意味著不完美’嗎?他再一次領略這句話的威力。

被控制的鬼舞辻的確沖著他們來了,速度很快,青色彼岸花和‘青向佑康’雙重誘惑下沒有試圖逃跑,轉而做出最後一搏。

就是角度和杯骸刃預想的有那麽點點不同。

……?

眼見那漆黑的爪子就要從中間撕裂‘青向佑康’,銳利風芒已然撕裂少年胸口的制服,被妥帖藏好的點點青色彼岸花碎末隨布包一同飛向半空。

“小佑康——!!!”

這句尖叫出自正要撲身去救的女性口中。

有著青玉發尾的少年睜大眼,霞之呼吸運行至極致已然行至半空。

但即便是如此短的距離,和拼死一搏的鬼舞辻相比還是太慢。

‘噗’

爪子刺穿身體的聲音低悶,像刀具切割蛋糕。

大量鮮血蜂擁而出,鮮紅色彩占據網膜,噴噴撒撒向外飛散,漫天液滴染紅了小小的雲霞。

濺上紅霞的層雲稍稍停滯。

“……”

為什麽?、但是、怎麽描述這一刻。

目睹眼前這一幕,甘露寺幾乎要失聲。

她像被按下定格鍵,靜止在原本的姿勢,隨後驟然失力般跪坐在地。

那裏,被起姓‘青向’的少年正緩緩睜大眼。

粘稠液體氧化為褐色,從誰下顎的弧度滴進他眼中,帶來刺痛的觸覺。

濃厚又新鮮的腥味鉆進鼻下,鉆進胸膛,就要順循環逆回腦膜,於是滿腦子都是浸潤血潭般的腥。

高他一頭男性恰好遮擋月光,胸骨牢牢卡住漆黑鬼爪,尖銳指尖由此存進不得,只割下少年的一小塊肉。

找不到任何多餘解釋,沒有絲毫辯解的餘地。

‘無情’的鬼舍身救下了‘視為工具’的人類。

即便如此,男性依舊一言不發(事發突然)。

他(硬著頭皮)擦抹下顎流淌的血液,另一只手折斷胸前的鬼爪,看都沒看開洞的胸口一眼,沈默著回身。

“鬼舞辻……你真是、”

濃重氣壓聚集,逐漸擠占空氣。

陰影下辯不明男性的表情。

“無可救藥。”

……差點救不回青向佑康要gg了。

大地顫動,如水滴如海濺起漣漪,骨質枝丫一圈圈蔓延顫動,奇異碰撞聲好似無數只風鈴作響。本已停止生長的枝丫再次蔓生,接天連地,刺穿雲層,紮根地核。

聳動肉墻被紮出一個又一個空洞,世界那端的風於是從空洞穿行,吹走濃厚血腥,帶來涼爽舒適的清香,隨後越發快速,越發迅疾,直至呼嘯成暴裂的風。

與憤怒共鳴的大地劇烈搖動,其上的生物根本無法站穩。

富岡、不死川、悲鳴嶼、伊黑第一時候持刀對向了‘黑死牟’。

而如漩渦聚集的層雲下端,首次呈現震怒模樣的男性手中正是那朵花,‘沒了利用價值’的青向被推進安全的甘露寺懷中。

背身的男性一句話也未留給青向,少年被女性挾抱著離開,卻遲遲扯不走投向背影的視線。

少年名為‘青向佑康’,是長於鬼之手的‘人類’,被滿含冰冷籌算的起姓——‘青向’。

同一時間,在那冰冷陰郁的影子背後,卻是長輩最簡單直白的祝願:

‘佑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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