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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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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和會議的持續時間比幾人想的要久。

三只早就回去了蝶屋,青向順手將沒拼完的拼圖送給了竈門。等煉獄一瘸一拐地下山時,天已蒙蒙暗,夕陽西下,日暮落矣。

青向和千壽郎一左一右,一邊一個,扶住煉獄往家裏走。

一切都靜悄悄的,日本特有的鴉群在上空盤旋,日落的橙光渲染羽翼,吱啞的叫喊稀稀落落。

從幾天前領命開始,煉獄至今尚未好好休息過,昨夜更是徹夜未眠,此時在弟弟和繼子面前,不住放松,忍不住打了個哈氣。

“父親呢?”

旁邊的青向豎起了耳朵。

“他啊。”

千壽郎的表情有些黯然,小聲嘀咕。

“說是去外面買酒,一整天都沒回來。”

煉獄笑了笑,沒有再提。

兩人不再提,青向倒是好奇的抓心撓肺。

上任炎柱,同時是上屆鬼殺隊戰績最強者,妻子去世後郁郁不平,一直頹廢到今天。難以想象,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住著,青向只聞其名,至今沒正面見過,長什麽樣兒都不知道。

結果一直到入夜,幫不便行動的煉獄整理完被褥的青向聽到了門邊的爭吵。

一個是千壽郎,極力忍耐卻仍有怒音洩了出,很少見他這樣憤怒,另一個是青向沒聽過的聲音,對,以他的聽力和洞察力都沒聽過的聲音。

假如後者是大名鼎鼎的上任炎柱,只能說在家裏也一聲不吭,是個狠人。

“兄長身負重傷……差點無法歸來,您就半句關心的話也沒有,回家之後只詢問下次的買酒錢嗎?”

“管我什麽事,他自己非跑去斬鬼,我又沒逼他!”

“您!”

“人類根本無法和鬼相提並論,趁早散了得了,省的禍及家人。”

“……兄長他才不是——”

“起開!”

一聲悶響,還有某個少年的壓抑痛呼,門邊的爭吵聲散了。

夜色正涼,隱約的昏黃光線照不到門口。

腳踝傳來一陣陣的脹痛,讓千壽郎不必看見就明白發生了什麽。除了第一下的痛呼,他沒再吭聲,只是安安靜靜地在原地坐了半晌。

他的父親再沒有回頭看過被自己親手推開的孩子,遠去的背影一直蔓延到黑夜的小路中,看不清了。

千壽郎不知道父親的所思所想,更不知道後者的真實想法,兄長向他訴說的‘過去’從未來臨,他連自己的想法都看不清了,夜風稍大,吹的頭緒一片亂糟糟。

少年只是一聲不吭地,摸索著後腰的石臺,慢慢用單只腳的力道站起。腳踝很痛,一路傳至小腿,讓整只腳都失去了知覺,急忙出屋時身著單薄,此時一個人站在這裏,浸在月光中,夜風吹過,於是悄悄瑟縮。



很輕的一聲,是外衣蓋在肩膀上的摩擦,讓千壽郎微睜大眼。

“很晚了,洗過澡了嗎?”

熟悉的嗓音平淡,狀似什麽都沒發現。

千壽郎下意識攥住了手邊垂落的衣緣,後知後覺地嗯了聲。

“今夜有點涼啊,再蓋層被子吧,啊,煉獄老師那邊我也多放了一層被子。入睡前要不要喝點什麽?牛奶?蜂蜜水?”

“青向桑,蜂蜜很貴。”

他埋著頭,這句已經有了點鼻塞的咽音。

“是嗎?那就喝牛奶吧,用水熱過正好,順便給煉獄先生送過去一杯,還有你的腳,熱敷……不對,腳崴了是冷敷才對。”

自顧自指正的青向微俯下身,最後,問了他一句。

“疼嗎?”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明明曾經經歷過無數次,和過去一模一樣,只要像從前、兄長不在家時發生的一樣,站起來回屋去就好,偏偏是這兩個字,偏偏在這個時候,或者是身後外衣的溫暖,或者是肩膀攙扶的手,撬開一直壓抑的閘門,讓所有委屈一同傾瀉而出。

千壽郎擡起手臂,壓住了發紅的眼眶。

“嗯。”

兩人十幾步遠的地方,用不靈便的腿磕磕絆絆走過來的男人,站在陰影下,靜靜看了兩人許久。

一個腳崴,一個病號,外出采買藥品的任務放在了相對‘健康’,至少能走能跳的青向身上。

光買不行,還要送去蝶屋,謹遵醫囑吃藥,順便從蝶屋那取點鬼殺隊的內用藥。

青向著實不想再看到蝶屋的人形測謊儀,偏偏三只都在蝶屋特訓,煉獄家沒有第四個行動力——上任炎柱一如既往地出門買酒。

去蝶屋就算了,青向也不想去附近的村和鎮子上。

皮膚白皙,沒有暴曬過的痕跡,沒有小地方窮苦人家的模樣,偏偏他沒有煉獄家人的親和力,再加上鬼殺隊本部附近,經由的隱和劍士通常走小路。青向走在街上,附近就是一片真空,真是再方便不過的靶子。

太陽很大,曬得青向心情不佳。

村落藥房能買到現代化的藥品,價格不貴,管制很寬松,只需要填一張真實信息都不確認的表。

藥房的夥計打量了他一眼,遞來了鋼筆,自己去別處給不會寫字的人代筆。

表格的第一欄是‘姓名’,只有一個姓名,寫慣了蝶屋申請表的青向於是隨手寫了兩個漢字‘煉獄’。

等他寫完了‘煉獄’,夥計才擡起頭,額外囑咐一句。

“寫你自己的名,購買人的!政府的新規定。”

青向看著已經沾滿半個格子的漢字,沈默片刻。

“還有表嗎?”

藥房吵鬧,夥計繼續低頭,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青向大致掃了眼,沒從櫃子上找到另一張表,反而被玻璃面的櫃子勾起了偷藥的心虛回憶。

他幹脆在表格後面直接填上‘佑康’兩字,只想盡快離開這勾人犯罪之地。

等少年提著藥袋離開,夥計才看了眼手裏藍痕跡的備份憑證,詫異道:

“他是煉獄家的孩子?”

鬼殺隊炎柱,‘煉獄’在附近的名聲可謂是響當當的好。

旁邊的人拽著看了一眼,也詫異了。

“煉獄佑康?”

他琢磨了半天,終於從記憶裏翻出煉獄曾經來鎮子上采買時偶爾提及的‘佑康’,於是了然。

與此同時,蝶屋的配藥室中,檢查藥品產地和生產日期的胡蝶指節間也夾著一聲票據,略微訝異。

改姓的劍士在鬼殺隊內不少,大多隨的是他們的培育師,或有深重聯系的特殊人。舉例來說,胡蝶身邊想要改姓的,是受胡蝶姐妹恩惠,救命之恩外加養育之恩,生死聯系的梨花落香奈乎,甚至她的名來源便是胡蝶忍的姐姐——蝴蝶香奈惠。

想起自從上次醫務室內便不著痕跡地遠離她,至今除了必要的采血體檢,若無必要甚少出現在她面前的少年,想起正擺在她身後桌案上那身青向來時的和服,胡蝶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又為這名字背後顯露的意義忍俊。

神崎掀開門簾,抱著木盆走進屋內。

“胡蝶大人,這些是送往炎柱大人那裏的治劑。”

“嗯,和這些放在一起吧,買的是對的,沒有問題。”

神崎接過藥袋,卻看到了胡蝶面上的微笑。

“胡蝶大人,發生什麽好事了嗎?”

“嗯……”

不似平日公式化的微笑,胡蝶此時的笑意傳進了眼底。

“只是感慨,煉獄先生的魅力真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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