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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西域妖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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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話請教二位,勞煩知無不言。”杜海城用一副柔和慵懶的女聲說到,他體力不支的時候總是洩漏出自己的原聲。

兩個羅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說話。

“正是還有事情要問,那日才留了二位的魂魄。如果二位不願意說,那也沒關系,這次勾陳吃了可就不會吐出二位了。”杜海城說完又打了個哈欠。一個身子承受兩個靈魂,實在太疲倦了。

“這位法師想問什麽。”一個羅剎說到

“三個問題,一,時隔千年,你們又來中原做什麽?”杜海城依舊懶懶的。

“我們只是奉命尋找一些魂魄,吃掉他們修煉法力罷了。至於為什麽要來中原,我們也不知道。”

“第二個問題,你們的主子又是誰啊?”

“這……不知道”

這次問話,杜海城完全不想費任何精力,正是因為那日去了城東命案現場,用了天雷法殺了這兩個羅剎,才耗費了那麽多精力,導致身體急速衰敗,最終猝然倒地。這件事想起來就讓他覺得萬分尷尬。

杜海城揮了揮手,雙人面蛇身的旺財忽然勾起蛇身,俯沖下來,吃掉了其中的一個羅剎。一切就發生在轉瞬之間,另一個來不及反應,立即叫道:“我說,我說。是薩奇帶我們來的。我們西域的法師,專門吃食惡鬼,我們的先輩數千年以來一直在西域流傳,為西域各個小國降妖除魔。唐代的時候,我們在昭武九姓中聲望極大,可是後來,大唐的力量越來越強大,那些小國紛紛臣服唐王,大唐的東西和文化不斷傳過來,信仰我們的人越來越少。於是我們就在薩奇的帶領下進入大唐,成為了女王武則天的禦前術士。那時的四門,力量並不如我們,而且他們在朝中時間已久,勾結朝中權貴,積蓄了勢力。女王罷黜他們。我們忠心耿耿輔佐了女王,乃至後來的中宗,踏實本分,從不涉足朝中政局紛爭。可後來,四姓竟然勾結李隆基,發動先天政變,可誰知他們不知什麽時候偷了我們的法術,研習了一種厲害的術法,破了我們,同時也把我們的大薩奇在政變中暗殺了。我們只能退回了西域。那次糟了暗算以後,我們就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報仇雪恨,這次薩奇帶我們來就是要一雪前恥。”

“哦,9個薩奇來了幾個?”杜海城問道。

“5個。”

“很好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收取魂魄的秘術可有破解之法?”杜海城又打了個哈欠。

“這,我們從來只修習收取和凝聚魂魄的力量,用來增強法術,卻從未要散去魂魄。這我實在不知”羅剎驚慌失措,全然不像撒謊的樣子。

“薩奇在哪裏?”杜海城轉了轉脖子,保持一個姿勢讓他更加疲憊了。

“就在城裏,提督府”。

杜海城疲倦的揮了揮手,便倒在了枕頭上。旺財見狀,立刻伸出蛇身,吞下了哆哆嗦嗦的羅剎鬼,身形一晃,變回了小小的黃毛土狗,搖著雙尾,滿足的伸長前爪,抻了個懶腰,靈敏的躍上了架子床上。看了一眼昏睡過去杜海城,竟像人一樣搖了搖腦袋,耷拉的耳朵啪嗒甩了兩下,蜷在床角一起睡過去了。

然而這一切,被窗戶下面的陸謙看的清清楚楚。他並沒真的離開,既然杜海城感知到了自己正在用法術窺視屋內,刻意偽裝,那他只能將計就計,假裝離開,再用咒術封住氣息,學習一般的蟊賊,用最土的方法來偷窺。因為,杜海城可以感知到法術,以他目前極為虛弱的狀態,卻疏忽了封住氣息的土方法。

目睹整個過程的陸謙大為震驚。先時看到杜海城極為女性化的舉止,已經讓他覺得古怪,剛剛說話那聲音,竟是時不時從杜老夫人口中發出的聲音,婉轉、嬌媚,只不過此時陸謙感到可怕,他認定,原來附在杜老夫人身體裏的魂魄此時附在了杜海城身上。可為什麽,杜海城體力不支以至於全程懶散,甚至最後直接昏死,陸謙還不能確定卻不得而知。

即便杜海城被厲鬼俯身,可也不至於身體損耗如此之大。在他曾滅殺的厲鬼中,還沒見到哪個鬼俯身以後,體弱的還不如林妹妹。

他的收獲已經很大了,不僅和殺人案的兇手交手,還知道了他們的領頭。原來這西域術士竟在千年前來過中原,而且被當時得劾鬼四門打敗,又退回西域。原來他們可以吞噬魂魄,從而增加力量,難怪一直以來每一處血案發生得地方,無論死者死狀多麽慘烈,都沒有怨氣和殘留的魂魄,原來都被吃的幹幹凈凈了。這個杜海城怎麽也好奇這件事。

杜海城是一定會去提督府的,不過目前的樣子能否像杜老夫人那樣的身手,實在難說。陸謙打定主意,尾隨杜海城一同去,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對付頭目實在吃力,還得借助杜海城的力量,可杜海城的狀態又讓他不踏實。

之後幾日,杜海城白天忙著杜老夫人的喪事,晚上倒頭呼呼大睡。陸謙倒是不分晝夜的盯梢,身心俱疲。他著實沒想到這個杜海城這麽拖拉,想來是身體一直沒有恢覆。

好不容易,杜老夫人的喪事風風光光的辦完了。陸謙跟隨杜海城送走賓客,說到:“海城兄,最近你看上去很是疲憊,可要好好休息啊”。

杜海城翻起眼皮,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他。

“海城兄,一起吃個午飯啊,我去你那裏。”陸謙說什麽也還要跟上他。

“方先生,您自便吧,我可要回去休息了。

這才中午啊,陸謙急了,上前一步說到:“你怎麽最近不是睡就是吃。”

杜海城擺擺手,最後垂花門。快要進院子時,似乎想起什麽。轉過頭來,目光流轉,巧笑道:“方先生不累嗎?。”

陸謙看到他秋波閃爍的目光,又想起他忽男忽女的嗓音,立刻收斂笑容,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自午飯後一直睡到晚間,再睜眼時已經月明星稀了,收拾停當,悄悄摸到杜海城的院子。

陸謙料想今夜杜海城不會去提督府,忙活了這麽久,他一定會好好休息一夜,但他不能冒這個險,萬一錯過了呢?

他蹲在後窗下,杜海城已經睡下了。暮春的夜風吹過來,帶著淡淡的花香,他看到杜海城後院墻上薔薇已經開了,一片郁郁蔥蔥中帶著點點粉色,夜幕裏開的嬌艷,“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陸謙正在出神,忽然聽到屋裏傳出說話聲。他站起身,悄悄向屋裏看過去。

然而,卻並沒有別人。聲音仍在繼續,低低的柔柔的,像一個女子輕聲低語。

“端午,你還冷嗎?”

“端午,不疼了、不疼了啊。”

接著,這聲音裏又夾雜了哽咽聲,“姐姐在,姐姐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

之後便只剩下幽幽的嗚咽聲。

陸謙在窗外聽的莫名其妙,這是夢中囈語?既然是女聲,想來是杜海城身體的那個靈魂的夢境。可她說的又是什麽?又是如此悲傷。忽然嗚咽聲停了,房裏亮起了燈,陸謙屏住呼吸,看到杜海城起身,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風,推門出去。

陸謙用符咒消除了氣息,悄悄的跟在杜海城身後。是往杜老夫人院子的方向,就在快到時,忽然轉了方向,進到了旁邊的院子。

這個小院陸謙並不陌生,正是封印女屍的那個院子,今夜雲層厚重,月亮早被遮的嚴嚴實實。此時的小院一片冷寂淒清。再看那符咒、銅鈴,更顯得寂寞悲涼。

杜海城走到門前,默念了幾句咒語,便推門而入,房門上的六角銅鈴晃了晃,卻並未發出聲音。屋子裏亮了起來,陸謙見陣法已開,便用了符咒,全部力量凝聚在感知上,窺探屋內的情形。

杜海城走到那紅木三進拔步床前,靜靜的看著那具女屍,陳舊而精細覆雜的雕花既顯示了杜府的富貴,也透漏出陳腐的氣息,手中的燭光落在女屍的臉上。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容貌清冷,五官秀麗,峨眉似蹙未蹙,一雙緊閉的桃花眼,睫毛纖長,粉紅色的眼皮在陰白的皮膚上顯得刺目,如同落在泥土上的一瓣桃花。通身紗衣雪白,似無瑕的白璧。

陸謙不覺出神,花瓣一樣的雙目,讓陸謙覺得莫名的熟悉。這女子生的出塵脫俗,死時也是豆蔻年華,令人惋惜。

杜海城俯下身,摸了摸女子的面龐,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輕聲說道:“端午回來了,他說他疼”。

話音未落,淚先湧出,一滴滴的落在女子灰白的面頰上。看見這場景,陸謙心中實在驚駭,一個活人對著一個死人,說著一個他從未聽說過的人。莫非,杜海城的身體裏的魂魄便是床上這女子。可為什麽放著這樣的身體不要,非附在一個老婦人、又附在一個男子身上?想來,她身上一定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又極為悲傷淒慘。正想著,忽然聽到院子外傳來沙沙的聲音,不好,是旺財。

杜海城此時昏昏沈沈,心神不寧,覺察不到他,可旺財這家夥極為靈敏,陸謙立刻起身悄悄離開。

這幾日杜府上下忙於喪事,一片混亂,好不容易老太太的大事辦完,杜海俊才得了空去看望海城。此時得杜海城剛梳洗完畢,看見杜海俊進來,問道:“吃過了嗎?沒吃早飯就在我這裏吃吧”。

杜海俊在正壁下的竹節圈椅上坐了下來,看著丫鬟正在幫杜海城穿一件白色素紗長袍,衣襟袖口綴著緙絲玉蘭花,素雅之餘又顯露出不凡的家底。

“哥,她在你身體裏對嗎?”杜海俊忽然問道。

聽到此話的杜海城,揮了揮手,讓丫鬟出去了。轉身看向弟弟:“海俊,她不是壞人,也是個苦命人。”

“哥,我沒怪過她。”杜海俊打斷海城的話,本來緊湊的五官此時因為內心的仿徨,更加聚攏了。

他又猶豫著說道:“我們杜家不知道惹了什麽邪祟,妹妹剛出世就是個死胎,父母又早早去世。只剩下我們兄弟二人和祖母。我也體弱,後來祖母也去了,我也命不久矣,你一個人頂不住。好在那時候她來了,幫你撐起家,趕走了那些邪祟。所以,所以,她和我的家人一樣。我不希望她走。”

“海俊啊”杜海城驚奇的看著弟弟,這麽久刻意瞞著他,而他卻什麽都知道。

“哥,快讓人上飯菜吧。”杜海俊笑著說,湊在一起的五官又舒展開來。

那日陸謙吃過晚飯,又來到杜海城的院子盯梢,他猜就是這兩日,杜海城一定會有所行動的。剛到門口,就看見杜海城穿的花裏胡哨的站在院子裏,一身銀色的綢緞長衫滿繡著淺紫色的福壽紋,在燭火中泛著溫潤的光澤。旺財雄赳赳的撐著前腿,縱然兩只耳朵支棱不起來,卻也莫名顯得氣勢非凡。

看到陸謙,杜海城笑起來:“方先生?哦,應該是陸公子,你來的可真夠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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