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廁所門，上面掛著的“維修中”牌子晃蕩了一下，繼續掛著。他已經忘記取下，甚至忽略了自己手腕上破了的一大片血肉，血珠子凝固住形成了血痂，直到回家後被妻子發現，校長才感覺到劇烈的疼痛。

這件很簡單的“離家出走”事件被徹底地推翻了。

警察們在巷子裏發現了血跡，經驗豐富的重案組掀開了巷子裏一直堆放著的垃圾堆，撬開了下面的下水道蓋子。

華夏的下水道系統其實是非常早期的工程，它承載了整個城市的汙垢，卻已經太老太老了。每次領導們都想重新修建下水道，卻每次都會被它覆雜的施工難度和可能耽誤的各項地面工程給阻止。

所以，下水道系統依舊破舊，有些地方甚至被堵上了，沒有人發現，只每次下了大雨就會漲水，淹沒整條街道。

羅宗平的屍體會被發現也多虧了下水道這個性質，這條小水道已經堵住了，他的屍體動彈不得，並沒有順著流走。警察們撬開了井蓋，這具屍體就浮了起來，露出了一整張臉。

羅宗平的臉已經被浸泡得不成樣子，羅宗安看見的時候卻認出了他的身份，當場痛哭出聲。

事情瞞不住，羅宗安的父母也趕到了警局。

羅宗安的父親駝著背，是經年累月幹體力重活壓彎的背脊。

羅宗安的母親是聾啞人，只有眼睛透亮得厲害，直勾勾地盯著說話的警察，一字一句地“聽”得清清楚楚，然後她哭了。她的舌頭太短了，發不出清晰的聲音，只有低啞的“啊啊啊”，讓人莫名心酸。

屍體被清理了出來，死亡原因是身上被紮了二十多刀，最致命的那一刀直接紮在了心臟，穿透了他整顆心臟，直接切斷了主動脈。

兇器是長約十二厘米的尖刀，尖頭扁身，每一次戳刺都用盡了兇手的全力。

“他仿佛失去了理智，其實第一下他就已經刺中了羅宗平的心臟。”法醫給出了自己的結果。“但是之後，他還瘋狂地戳刺了二十一刀，把羅宗平整個胸腹給弄得沒有一塊好地兒。”

“審問結果出來了嗎？”負責這起案子的刑警隊長捏了捏自己酸痛的鼻梁，沈聲問道。

坐在旁邊的女警趕忙回答：“張隊，這是筆錄。我們抓到的嚴誠只承認自己把羅宗平給打了一段，其他的事情他表示完全不清楚。”

“監控調出來了？”看著筆錄，張隊的眉頭皺了起來。“他那些同夥呢？”

“監控已經調出，老升他們在看了。嚴誠的同夥有七八個，三個是育德中學的學生，另外五個是街上的小混混。那些學生很好找，目前已經被叫到警局配合調查。五個混混現在只找到三個，另外兩個不知去哪兒了。”

“行，我們先處理現在抓到的幾個，分批去審問，帶上測謊專家。”張隊看完了手裏的筆錄，把打印出來的照片往筆錄裏一夾，拿著就站起身往外去。“跟著來的那三個人呢？”

女警的聲音壓低了不少，湊近張隊，小聲說話。

“張隊，跟著來的三個人身份都不一樣。男的是名呈集團的總裁林謹深，他旁邊的女孩是他妻子，另外一個短發女孩是最近很出名的編劇涼涼。”

“恩？”張隊詫異地挑了挑眉。

女警繼續解釋：“最近上映的電影《月光奏鳴》就是涼涼的作品。”

“……握草，我最討論名人了。外面是不是來了一群記者？”張隊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是的，記者們現在都在咱警局門口堵著呢。”

“……”

顧一一他們被安置得很好，坐在局長的辦公室裏，被他小心翼翼地接待著。

顧一一喝完一杯局長專門拿出來招待他們的雨前龍井之後，有些耐不住了，偷偷地伸手在林謹深腿上戳了戳，被林謹深一把抓住了指尖。

林謹深看向局長，笑著問道：“陳局長，我們能去看看審問過程嗎？”

陳局長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覺得林謹深他們這些平常高高在上的人估計沒有見過審問犯人的過程有些好奇。他想了想，反正審問室裏有一面墻是單面鏡，讓林謹深他們站在單面鏡後面看也不會影響審問的進行。

“可以的，我讓他們安排一下。”

“謝謝陳局。”

“不客氣，不客氣！”

陳局長笑瞇瞇地拿起了電話，邊和手下通話，邊心裏喜滋滋的。要知道林謹深可是名呈集團的總裁啊，他平常接觸到的可都是上層人物，甚至陳局還從自家岳丈那裏偶然聽說林謹深今年有參與高端經濟會議。

那些會議可都是國家頂級領導人主持的。林謹深的隱形身份讓陳局長只想討好，寄希望於什麽時候林謹深也能在那些老大們面前不經意間稱讚他兩句。

電話很快就掛上了，陳局長站起身。

“林總，你們跟我來！”

林謹深牽著顧一一往前走，陳思跟著他們後面，咬著嘴唇卻並沒有停下腳步。

顧一一進入小房間後，很熟門熟路地通過單面鏡看見了審問室內的情況。她之前配合陸宇他們工作，審問室的配備她門兒清。

室內正在審問的是嚴誠的同夥。

刑警非常有技巧地提問，那個混混兒緊張兮兮地回答。他每一句話都很清楚，雖然帶著被審問的緊張顫抖，但是並沒有遲疑。

顧一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認真地掃視那個混混兒的表情和肢體語言。

坐在最前方的一直拿著筆認真看的，一身休閑西裝的女人低頭在本子上寫了兩句話，然後轉頭對旁邊的人小聲道。

“他沒有說謊。”

這幾個字很輕，在場的很多人都沒有聽見，但是卻瞞不過顧一一和林謹深。

顧一一轉頭看了右前方一眼，手掌心被林謹深輕輕地劃過，她的註意力就回到了飼主身上。

林謹深沖她眨眨眼，嘴角的笑溫柔輕緩：【她是測謊專家。】

【恩？這個職業可真神奇……】

【沒什麽神奇，只是比普通人更細心點而已。通過說話人的微表情來判斷他目前的心理狀態，我也會。】

顧一一佩服地看向自家飼主，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崇拜。

【飼主，你好厲害！】

林謹深嘴角的弧度更往上翹了：【回去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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