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涓一早又打了一通電話給司風，不過他的手機依然沒開機。她想要跟司風說，她打算跟著海人一起出門。

她昨夜待在海人的房裏，看了海人一夜，盡管她下定決心要還陽，但是她想以妹妹的身分，多陪海人幾天。海人對黃悅說他短則兩日、長則五、六日會回來，她還有十三天，就算五、六日之後才回來，她還是來得及還陽。

她把這個訊息用ＴＴ傳給司風，等他有空再看。

涓涓看著海人穿上新鞋子，又傳了一段話給司風：「我哥穿了你買的新鞋，我相信他這一次的任務一定會很順利，我跟我哥會很快回來，司風會早一步回家吧？等我回來，記得來接我。鞋子的事，司風想要怎麽跟我討這筆人情債，我如果能還，一定會還。」

於是，涓涓跟著海人與一群反恐特警搭上最早的飛機飛往新疆，她小心翼翼把自己藏在機艙角落。

海人從小就向往當個刑警，因為他長得太過秀氣，所以想做些陽剛、男人味重一點的工作來平衡不能改變的外表，他表現得很出色，頗受上司重視。涓涓知道海人的工作必須常常涉險，也知道海人這次出門，危險性很高，但她對海人很有信心。她現在是個鬼魂，她會躲在安全的地方看著，應該不至於會礙手礙腳才對。

飛機抵達新疆的時候很早，海人是這個小組的組長，他先在機場與當地的警方召開部署的會議，便把組員與當地警力分為兩隊，由他與副組長分頭帶至恐怖份子可能聚集的兩處地點。

海人的思路清楚，發布指令簡潔明了，說話的態度穩重，眼神充滿自信，很適合做一個領導者，怪不得司雷會很欣賞他。涓涓頭一次看到海人工作的模樣，她覺得很驕傲。

「我的哥哥好棒！好帥！男人味十足！怪不得黃悅這麽愛你，連我這個做妹妹的，都快愛上你了！」涓涓連連稱讚。

涓涓笑了一聲，她覺得自己的話很傻，她很快就要變成黃悅了，她為真的黃悅感到惋惜，為自己感到別扭。

涓涓又拿出自己的手機，試著打司風的電話，他還是一樣沒開機，應該還是忙於他與司雷的工作，不能分心。

她只是想聽聽司風的聲音。

司風在她離家的頭一天，傳給她的數十則語音消息裏頭，有這麽一則訊息：「涓涓，你不回來幫我洗米洗菜，我晚飯煮得好辛苦，你一點都不想回來吃嗎？小涓涓，快回家！」

涓涓反覆聽過好幾次，司風的口氣有些著急，又像在向她撒嬌，雖然這樣想很對不起司風，但是她真的好喜歡司風的這一句話。

在跟著海人去部署地點的一路上，涓涓一直重覆聽著這一則訊息，有時揉揉朦朧的眼睛。

突然，她好想「回家」。

火車站的停車場陰暗一隅，一個高大的紅發男子一只手扼住一個中東男子的咽喉，另一只手的血紅指甲刺入中東男子的額心，只見他五指用力一抓，把一個半透明的人形影子從中東男子的額心「拔」了出來。紅發男子就像在吃面條一樣，那個半透明的人形影子轉眼就被「吸」入他的口中，然後，紅發男子放開手，中東男子雖然看似還有呼吸，但雙眼整個翻白，癱軟倒地。

紅發男子滿足地抹了抹嘴，然後化為一道紅霧，鉆進倒臥在另一個角落，一名年輕男子的腦門之中，年輕男子隨即清醒過來。

這時，幾部轎車疾駛進入停車場，車上下來了十數個便衣刑警，緊接著迅速跑進樓梯，其中一個刑警眼尖，認出年輕男子是受海人指派，到另一個城市跟監夜魅的同事，他於是停下腳步，把年輕男子拉到一旁，急問：「許立，你怎麽會在這裏？谷組長不是要你跟監那個人？」

許立指著倒地的中東男子說道：「我在那裏看到這個人，就一路追來了，組長呢？我要跟組長報告一些事情。」

「組長不在這個點。」刑警說道，他看了一眼倒地的中東男子，連忙用無線電連絡一道來的在地警員，讓他們派人把中東男子帶走。

就在刑警聯絡的同時，許立又問：「組長在哪裏？」

刑警聽著這個問題，臉上浮現警覺的神色，只說：「你有事就先放在一旁，等我們任務完成，大家一起歸隊會合，你就會見到組長。」

刑警拿出手機，準備要把許立的異狀回報給海人，但年輕男子一把搶走他的手機，刑警隨即掏槍對準許立，大喝：「你在做什麽？快把手機放下！」

這時兩名在地警力從逃生梯出現，他們見刑警拿槍對準許立，也紛紛取槍出來，瞄準同一個人。

許立卻一點也不驚慌，他的身影一閃，轉眼已站在刑警的身後，奪下手槍，旋即抵住刑警的太陽穴。「說！谷海人在哪裏？」

刑警不想開口，許立拉開手槍的保險，又說：「谷海人不值得你為他送命，快說！他人在哪裏？」

刑警依舊不肯說，許立的手槍槍口馬上向下，打了刑警的右腳板，刑警發出連聲慘叫，許立仍牢牢抓住他不放，兩名在地警察見刑警尚被脅持，也不敢擅自妄動。

許立的槍口又抵住刑警的太陽穴，這次，不待許立開口問，刑警自己就給了許立想要的答案，希望保命。「在車站前的會議中心。」

但許立仍開了槍，刑警中槍倒地。

許立說：「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活命的機會。」

兩名在地警察見刑警被殺，立刻對著許立開槍射擊，許立身中數槍，倒在刑警的身旁，只見先前的那道紅霧從他的腦門竄出，飛快往車道沖去。

海人在站前的會議中心裏頭，一面調度警力的配置，一面聽著無線電傳來的訊息。

海人的表情凝重，因為甫到會議中心不久，他便收到包括許立與另一名同事的死訊，而且還是許立殺了另一個同事，隨後被殺。

海人立即將消息回報給司雷，司雷對此事卻不驚訝，他交待海人務必註意自身安全，帶好他交付給海人的那把手槍，如果有看到什麽異象，或是不明人士發動攻擊，就用那把手槍防衛。

海人此行準備要圍捕的中東恐怖份子，大半在火車站裏陸續被尋獲，但這些人之所以會被尋獲，是因為他們都有相同的共同點──雙眼翻白，雖有呼吸心跳，但個個都呈現無痛感知覺、無意識的植物人狀態。

部署在火車站的那一組成員，只看到唯一一個「正常」的恐怖份子，但此人的精神狀態也已失常，他跑到車站的大廳裏大吼大叫，隨後引爆身上的炸藥自殺。

他們事後調閱監視器，透過翻譯，才聽懂那名恐怖份子大吼大叫的內容，他說：「有一個滿頭紅蛇的鬼怪在追他。」

海人聽到這群恐怖份子陸續被尋獲，而且變成活死人的訊息，心裏隱約明白司雷口中所謂的「異象」為何。他對小組人力進行重新調配，把會議中心部署的警力調撥九成到火車站，他交代副組長封鎖現場，指揮當地警方再就站內可能躲藏的角落重新搜索一次。海人自己則留下七人，打算在會議中心逐層搜索，找尋有無漏網之魚後，再過去火車站會合。

會議中心是地上六層、地下三層的建築，海人一行人抵達會議中心之後，便把原在裏面工作、開會的人通通清場，他讓六名組員負責頂樓到地下二樓，他則與另一名組員在地下三樓的停車場分頭搜尋。

會議中心裏頭的人早已被趕出去，理應很安靜的地下三樓，海人一直聽到細碎的腳步聲，他取出司雷給的那一把手槍，朝著腳步聲的方向走去。

涓涓也跟著海人來到地下三樓，這裏的地縛靈很多，他們對涓涓很好奇，每個都在對她招手，涓涓不敢亂跑，就站在樓梯旁邊，等著海人跟他的同事搜索完，便會回到這裏會合，一起上樓。

涓涓也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她問樓梯旁的地縛靈，是不是還有很多人躲在這裏？樓梯旁的地縛靈說不知道，要涓涓自己過去看。

涓涓正猶豫著該不該穿過那麽多對她招手的地縛靈，到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個究竟，那一端的地縛靈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有妖怪！好多妖怪！妖怪跑來了！大家快點躲起來！」

「妖怪？不是只有恐怖份子？為什麽會有妖怪？」涓涓非常錯愕。

雖然生前她被夜魅傷了腦袋，但她沒親眼見過妖怪，也不知道該怎麽躲藏。

涓涓本來想問樓梯旁的地縛靈要怎麽躲，她只見他與那群本來對她熱烈招手的地縛靈一樣，迅速鉆進墻角，消失不見。

「如果我們都是活人，我一定不會想跟你們做朋友！」涓涓邊罵邊躲到一輛貨車後面，探出半張臉看著腳步聲的方向，那些腳步聲不再細碎，而是震耳欲隆。

海人跟涓涓一樣錯愕，他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拿著一把長劍從地面鉆出來，這個男人的頭發像一條條血紅色的小蛇，不停蠕動。男人的身旁跟著一大群又像人又像獸的不明生物。

這大概就是司雷口中的「異象」。

海人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著紅發男人喊出那個名字，他舉起司雷交給他的手槍，瞄準那個男人，對著他喊：「夜魅。」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

BLUE~~中

倪癡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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