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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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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恬恬雖然喜歡買香水,但是她對這些完全不懂,她也沒打算撒謊,便直接的搖了搖頭,“我覺得這氣味我很喜歡,可是卻聞不出來。”說到這裏,她擡手懊悔似的摸了摸耳後,“感覺自己好笨。”

楚肆沒有順著這個話題跟周恬恬解釋這香水的成分,前調、中調和後調。

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周恬恬,慢條斯理的摘下了手上的□□手套,然後向她走來。

周恬恬心中空白了片刻,臉燒的通紅。

楚肆現在離她很近,她站在墻邊,而楚肆幾乎是將她堵得嚴嚴實實;他高大,光線都被擋住,周恬恬此刻已經完全被他困住。

饒是見慣了聲色犬馬的周恬恬,此刻都略顯慌亂。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楚肆想做什麽,雖然心中有所猜測,可又覺得不可能。

他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香氣,不濃,微苦。

是剛才調出的那瓶香水在身上殘留的氣味。

周遭靜悄悄,只有通風櫥運作的聲音。

而後是楚肆冰冷卻帶些玩味的聲音。

“植物香料和動物香料是常用的香料,我剛才那瓶,用的是動物香。”

周恬恬整個身體已經麻木。

空蕩蕩的實驗室,藍色的門緊閉,周恬恬盯著安全出口的綠牌,像是被驅使一樣機械的點了點頭。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兩個人在安靜的實驗室,即便是可能發生什麽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可現在她卻只覺得害怕。

這也導致,楚肆接下的那句話,她聽完之後半分鐘才意識到個中意思。

“人,也是動物。”

這便是楚肆之後說的話。

周恬恬下意識的點頭表示理解,可隨後又驟然擡頭,瞪著眼睛臉色煞白的看著楚肆。

“你......你什麽意思。”

楚肆揚了揚手,手腕上鐲子裏面儲存的那不足一毫升的猩紅液體隨意在周恬恬眼前晃了晃。

他身體微微前傾,在周恬恬耳邊輕輕說:“愛一個人,就忍不住想把她做成香水啊。”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周恬恬隔著白大褂都能感覺到楚肆身上微微散發的熱氣,他呼出的氣微微擾動著自己的耳朵,像是毒蛇伸出信子,探入人的耳腔,悄無聲息。

周恬恬已經近乎崩潰,她絕望的看著桌上那瓶淡紅色的香水,裏面的試香紙也被染得猩紅,紅色的汁液緩緩沿著潔白的紙片向上蔓延,直到侵襲占據整條紙。

她實在忍不住,尖叫一聲,帶著哭腔喊了一句“你這個瘋子”便推開楚肆拉開門跌跌撞撞的沖出了實驗室。

跑出別墅以後,周恬恬失魂落魄的回到車上,又想起楚肆剛才的話,忍不住幹嘔起來。

剛才楚肆什麽意思,是要把人殺了做成香水的意思嗎?

周恬恬依稀記得一個電影,好像就是一個變態男人迷戀少女體香,然後連續殺了許多無辜女子以滿足自己這種瘋狂欲望。

怪不得楚肆永遠都是這樣一幅冷漠又禁欲的形象,或許壓抑太久已經變態了吧;周恬恬又想到,她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女人——會不會是已經被他......

越想越怕,周恬恬連續數日都躲在自己的房中拒絕外出,還大病了一場。

自從那天拒絕了向海成的看電影邀請以後,整個國慶節,林歌便一直把自己關在房中,除了吃飯睡覺,便是畫畫。

不停的畫畫。

窗外的那一小片景色她已經畫了無數遍,素描、水彩、油畫,角落裏堆著厚厚的一疊紙,鐵欄外狹小的天空、樣式不同卻一樣陳舊的床單衣物、永遠一成不變的電線桿和偶爾停在其上的麻雀,相同的景物在不同的紙上以不同的筆觸呈現。

林歌喜歡在紙上畫畫的手感,這是無論精度多高的數位板都無法取代的體驗,鉛筆在紙上沙沙掠過,紙張和木頭特有的香氣飄入鼻腔,這是畫畫獨有的享受,她深愛著這些。

對面的窗臺上新添了一盆多肉,先前枯死的綠蘿已經被清理掉,盡管這種轉變接近微乎其微,可對於從小便生活在這裏的林歌來說,從綠蘿到多肉的轉變已經完全是值得註意的事情。

連日待在房中吹空調,林歌的身體肉眼可見的變差,一場普通的感冒以後,她迅速發燒病倒,因為飲食不規律再加上她最近吃的少,胃也壞了,災難接踵而至,去醫院做全身檢查的時候,醫生說林歌有心律不齊的癥狀,讓她繼續做進一步檢查。

不得已請了假,在家休養一段時間。

林歌高中的時候身體就不好,因為壓力大的緣故,藥是一直要吃的,再加上她有時候愛多想,一旦患病就很不容易好。所以這次生病,爸爸媽媽擔心的不得了,秦玉芝甚至還請了假在家照顧林歌。

這幾天,她的臉色蒼白,體重本就低,現在又減了幾斤;在秦玉芝的監督之下,她必須每天喝雞湯,飯桌上菜的規格也是以孕婦坐月子為標準的。

好在檢查結果出來,醫生說林歌的心臟沒有大問題,只是叮囑她要好好休息,不要再熬夜。

這下,秦玉芝便開始禁止林歌畫畫了。

“我就說你天天縮在家裏不是畫畫就是畫畫,最近天氣多好,你也不多出去走走。”秦玉芝推開林歌的房門,念叨道,“這是給你補身體的中藥,來,快喝了。”

“我之前說要去看展,你們不讓我去,現在又讓我出去。”

“還耿耿於懷呢,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心裏能藏多少事情,你想想,你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去外地,還是國慶節這種高峰時間段,我跟你爸能放心嗎。”

“我做什麽你們都不放心。”

林歌賭氣的接過碗,將烏黑苦澀的中藥一飲而盡。

“你是爸媽唯一的女兒,我們不擔心你擔心誰。”秦玉芝接過藥碗,心疼的伸手摩挲了一下林歌的頭,然後順手將她手中的畫筆抽走,“今天就別畫了。”

一場秋雨過後,北河的天氣變得涼快了許多,街上穿短袖的人越來越少,林歌也換上了衛衣。

她收到了楚肆的消息,他說她送的禮物很好,他很喜歡。

在林歌以為楚肆不會回覆自己的時候,那邊短短的一行字便讓她的世界明媚如春。

林歌的心情瞬間變好,連帶著身體也好了許多,胃口大增,米飯也能吃下一小碗,很快便恢覆了往常活蹦亂跳的樣子。

回學校是爸爸送她的,一路上,秦玉芝不停的叮囑林歌要好好吃飯、按時休息,林歌都聽煩了,可秦玉芝還是一遍又一遍的交代。

林歌打開手機相冊,點開其中一張照片。

放大——細細的看。

那是一幅油畫作品,畫的是申江的日落。

明金色的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水上,在江面上拉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橙紅、淺藍色不規則摻雜著向兩側鋪展蔓延。江對面的建築是經濟文明都極度發達的象征,也是林歌曾經的夢想。

當時的她,十八歲,滿臉青澀和稚嫩,拿起手機拍下了這樣一張照片;三年後,她重新翻出這張照片,花了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將照片中的一切用油畫的形式表現出來,在楚肆離開北河的時候,當做禮物送給了他。

十八歲的林歌站在江對岸,手撐在欄桿之上,心中是雖然短暫但卻前所未有的暢快。

她從沒覺得自己能理解或者融入那個城市,也深知以後都不會有這個可能性;但是在看著那樣燦爛的日落的那一刻,她卻突然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想法:這日落是屬於自己的。

現在,她將自己珍藏的日落與那個人分享。

楚肆驅車前往外灘,今天天氣很好,外灘的夕陽應該不錯。

雖然楚肆從小就生活在這座城市,可是真正到外灘卻沒幾次,偶爾來也是因為這邊有會議要開,而他則是全程坐在車子裏低頭看著電腦,很少擡頭看江邊的風景。

今天他推掉了工作,特意自己開車到這裏,就是想趁此機會彌補一下。

林歌送他的那個禮物,他一上飛機就打開看了,可是之所以等了許久才回覆她,是因為他心中猶豫。

楚肆沒怕過什麽,但是這一次,他卻害怕因為自己的莽撞,傷了一個女孩的心。

站在江邊,對岸的高樓大廈也顯得渺小;楚肆心中清楚,對面的那些大樓裏面的工作人員,個個都像是緊密運作且不能停下的螺絲釘,連午餐時間或者偶爾抽一根煙都要精密計算。

當時的他也是這樣,壓力大到想自殺。

三年前的某一天,楚肆在逛一個小眾論壇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帖子:【如何自殺最不痛苦】

他點了進去。

彼時的他碩士畢業從國外回來,按照自己的想法,他想一直唱搖滾。

他熱愛舞臺,熱愛那種暢快抒發自我的感覺,歌詞不僅是歌詞,更是他躁動的內心;一如他喜歡各類香水,揮灑在空氣中的,不僅僅是令人迷醉的香氣,更是成千上萬的花朵朝向陽光綻放般的肆意。

但是父親不允許。

為了家族,他不得不穿上板正的西裝,走到冰冷的辦公室之中,整日面對起伏的紅綠曲線。

正如父親所說,他所接受的所有教育都是為此服務。

他有金融方面的天賦,就該將這天賦發揮到極致。

可是在更早的以前,楚肆以為接受教育只是為了豐富自己的人生,見到更大的世界。

楚肆見到了更大的世界,可父親伸手便關上了這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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