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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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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神靈放開少女後,她已是霞飛雙頰,眸中滿是柔軟水色。

她實在忍不住內心疑惑。

清禾拽著祓神衣袖,低聲質問:“是誰教您這些的?”

明明神靈以前看起來,表現出的特質,是什麽都不會,清冷端方,禁.欲自制。

那這方面,他不該和她一樣,什麽都不懂才是麽?

如何就這麽游刃有餘地占據主導地位?

神靈疑惑:“你是說?”

她猶猶豫豫看祓神一眼,還是開口道。

“都腫了。”清禾委屈地輕觸自己唇瓣,她相信上面肯定有齒痕。

現在她唇瓣紅腫,就連輕輕抿住都覺得有股微妙的漲澀感,只能半闔輕柔地放在那裏。

“剛才那麽粗暴做什麽?”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樣。

“神靈無所不知。”祓神道,“自然包括夫妻敦倫之禮。”

“別轉移話題。”

就算說得再平靜自然她都能聽出來!

而且什麽敦倫什麽夫妻呸呸呸,不要和十八歲青春少女說這些,

想起方才無處可逃,被神靈隨意壓在懷中予取予求的支配感,清禾心裏由衷生出些,類似畏懼的情緒。

這才只是前戲……呸,普通親熱,就已經令她只能勉強承受了,再是真刀實槍,那得多難受?、

話說回來,按祓神大人的情況,他能真刀實槍麽?

祓神眉眼淡淡,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心虛感。

“是您以前說,夫妻敦倫應當自制,”清禾嚴肅道,“況且這還算不上呢……”

直白的話她不好意思說。

“這還不是房.事,只是接吻,更該發乎情,止乎禮,是麽?”神靈瞥她一眼,自然接口,替她將心底言語補充出來。

清禾:???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你雖口中如此聲稱,可方才的熱情,似乎也不遜於我。”

祓神指尖隨意拂過自身唇瓣,語氣稍有些遺憾:“只是我身軀堅韌,不會留下絲毫痕跡,於是此刻反倒叫你先告狀了。”

清禾睜大眼睛,表示難以置信。

她才沒有那麽用力好麽!

她辯解:“我比你體貼多了,就是輕輕咬了一下。”然後含了含而已。

“那你此刻也可粗暴些,報覆回來。”神靈輕貓淡寫道。

小姑娘警惕捂住嘴巴:“不行不可以,再來真的要疼了。”

“我會克制些。”神靈將她壓到懷中,輕聲低語道,“靈力還未渡入,再忍忍。”

清禾:什麽,還沒渡?

好家夥,親了兩次你還不渡,絕對居心……唔唔唔!

總之,世間最後。

她於渡劫期,那是手到擒來。

清禾非常普通平常地晉升了,沒有雷劫,也沒有雷雲。

——天雷不敢劈她。

她使喚天雷去劈人還差不多。

清禾晉升渡劫期的那一刻,廣場上眾人感到身體陡然一輕,異香馥郁,仿佛潛藏在身體內部的傷病病根,在那一刻皆不藥而愈。

被那股異香包裹著,當真容光煥發,年老虛弱者感到身體強健,返老還童,久病纏身者病根盡除。

普通凡人只道心情好,還未發現奧妙所在,可隱藏在人群中的修真者,已然意識到問題所在。

——有強者突破了!

而且,一定是合道期以上的強者,才能引發如此異象。

只是他們的推測也就到此為止了。

任憑那些修真者如何使用手段,排查危機所在,也未能找到那個隱藏在人群中的神秘強者。

清禾闔目感知自己此刻陡然澎湃雄厚的靈力,與天地靈脈的聯系又緊密清楚許多。

如今,即使沒有祓神,她也能調動一城大小的靈脈為己所用。

“渡劫期距離成就仙人只一步之遙,但難如登天。”說完這句,神靈瞥她一眼,“對你倒頗為容易。”

“再親一次麽?”清禾發現自己的底線被祓神吻掉了不少,如今已能很坦然地說出虎狼之詞了。

“仙凡有別,需洗經伐髓。需與我……罷了。”

清禾神色認真聽到一半,見他不說了。

“嗯?需要幹什麽?”

神靈淡淡道:“你聽了又要羞澀嗔怪,待日後需要再說。”

清禾:……淦。

她居然聽懂了神靈未盡之意。

不過兩人終究沒點破,所以她也只是胡亂設想了一下那個場面,就及時止住了思緒。

神靈接著說道:“我何嘗不想一勞永逸?只是你平時過於懈怠,體質承受便止於此處。”

清禾知道自己懈怠修行,也不反駁,只乖巧的抿唇……嘶,疼疼疼。

不會破皮了吧?

正如此嘀咕著,她臉上忽然微沈,原來,神靈輕柔撫了撫她的臉頰。

表情皺巴巴的小姑娘頓時舒展了眉目,就跟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呆呆地站在原處。

“我此生,怕是所有的逾矩都要予你了。”祓神輕聲嘆息,“你姑且也稍努力些吧。”

哪怕後土只是妻子封位,對實力沒有半分要求。

“你總該有些保護自己的實力。”神靈說道。

清禾聞言有些不好意思,但表情更多還是疑慮。

以前祓神從不會要求她在修行上上進的,只是讓她按照自己喜好來做。

聽到祓神期待,清禾敏銳的察覺到什麽,也不撒嬌耍賴了。

“出什麽事情了麽?”她略顯緊張道,“是我的實力在拖後腿麽?”

“並未。罷了,若你實在不喜,便隨心所為,照舊便是。”

可如果當真沒事,神靈根本不會開這個口。

清禾見神靈不欲深講,便只是默默記下此處異常。

她拽住祓神衣袖,在對方看過來時,沈痛道:“以後我會在修行上些心的。”

神靈被她的表情取悅:“我已說了,若實在這麽不情願,也不必勉強自己。”

“那您不是說了麽?信徒和妻子理應有兩種待遇標準。”

清禾頓了頓,故作平靜地抿唇道:“我也……嘶。”

嘴唇讓她吃痛地皺眉。

“我也一樣!”她恨恨道。

神靈與夫君,理應有兩種待遇標準。

她或許會躲在神靈身後。

卻絕不會將夫君推出去獨面壓力。

說來也怪。

最開始覺得妻子、夫君一類的稱呼十分羞恥,忸怩於開口。

但如今,已經能坦蕩地承認了。

棲凰屬實是個開放浪漫的國家。

盡管已過了女兒節,時間來到第二日,但大街小巷仍能處處看到女兒節的影響。

所有人對這個浪漫繾綣的節日都非常留戀喜歡。

清禾與祓神在棲凰游玩了整整一月,幾乎將棲凰從上到下看了一遍。

“我感覺,棲凰問題其實和北荒很像。”清禾說道,“還是天地下都是如此呢?”

“嗯?”神靈尊重地表現出傾聽的態度。

“在當今世道,能夠迅速而徹底改變一個人命運的途徑並不多,於凡人而言,就連讀書科舉,也無非是多些錢財,當上塵世官僚罷了。真正稱得上具有顛覆性意義的,還屬修真之道。”

“可靈脈珍貴,且大多為世家宗門掌控,普通人家沒有遺傳修真天賦便不說了,哪怕是遺傳了,往往也是全族之力方能供養出一人。”

一名修士,就能吃窮一頗有地資的中人之家。

“最後這些修士的結果,也大多是投靠世家大族。”

祓神微微頷首,十分流暢地接受了她的說法。

仿佛這些,他許久之前就思考過。

祓神的尊重認可給了她繼續表述觀點的底氣。

“棲凰其實還算好,因為有對您的信仰傳統,壓迫惡孽還稱不上嚴重,北荒……”清禾搖頭,“不推翻重來,把腐爛根脈祛除,怕是沒法梳理端正。”

清禾沒有說的是,在過去的腐化過程中,祓神是唯一有機會阻止一切悲劇的存在。

但天道不懂人心……說這個其實沒意義。

因為說到底,能力多大責任多大這句話就是道德綁架。

憑什麽將天下蒼生的重擔盡數推卸在祓神一人身上呢。

“但我們能做的做了就行。”清禾說道,“牽扯太多,一個做不好,說不定會擔上惡孽。”

“你以前可不會如此說。”

清禾楞了一下,隨後輕聲道。

“聽起來可能有點自私……但對追隨的神靈和對愛人,我的期望不一樣。我只想你平安。”

“平安?”祓神有些稀罕地品味這個詞。

清禾強調:“我沒在開玩笑。”

“我知道。”神靈平靜中又帶著些柔和回應。

他嘗試模仿清禾的口吻。

“但作為祓神,與夫君,我需要做的事情,也不一樣。”

承認自己除神靈以外的身份,對他而言是頭一遭。

只是祓神依然平靜地說完了這句話。

……

離開棲凰的前一日,祓神帶清禾來棲凰靈脈深處,讓她親眼看看,這為仙人、凡人共同追逐,乃至在萬年前勾起無窮貪欲,引來浩劫的寶物。

他們來到西岐部洲地勢最低之處。

落鳳海。

“上古年間,曾有一只鳳凰於此涅槃,靈火在地面形成萬年如一日的火海。”

清禾望著二人腳下的無盡火海,正常情況下的靈力護罩根本阻擋不住熱浪,以至於她感覺臉頰都快被灼傷,立即加厚了三倍方才堪堪止住。

“我們要去火海以下麽?”

“嗯,唯有仙人之軀方能承受鳳凰火海的炙烤。”

“那我們——!”清禾發出短促的驚叫。

祓神輕松將她打橫抱起,準備帶她穿過火海。

“您下次有大動作倒是先知會我一聲。”清禾戳戳他,還要說什麽,卻因身體突然的上下顛簸而下意識抓住了神靈,“你幹嘛啊?”

原來,祓神將她打橫抱在懷中後,原本正欲瞬身的動作忽然停駐,反而將她……掂量了一下?

“你未免太輕了些。”祓神微蹙眉頭,“凡人小姑娘,如你這般年齡的,有這麽輕的麽?”

“我感覺好著呢。”清禾道,“平時沒被虧待。”

“而且……你要幹嘛?”她連忙護住自己的腰肢,“我身上有肉的,不需要你來摸。”

以祓神性子,絕對幹得出這種事情。

祓神眉心卻未舒展,顯然自有看法。

“我知道了,此事回去再提。”

如今先處理正事。

“準備。”祓神輕聲道。

“嗯!”

清禾雙手環抱住祓神脖頸,將臉深深埋入他胸口中。

她的長發在火海中烈烈飛舞,邊緣仿佛已被熾熱高溫烤焦。鬢邊金鳳感應到祖先的血脈,激動地振翅不停。來自神靈的霜雪氣息將她包裹,與鳳凰火海隔絕,那籠罩她的駭人溫度便迅速退卻了。

過了半晌,熾熱的風停息,氣溫驟降,周圍環境變得無比安靜。

仿佛身處某種巨獸的體內,聆聽它的心跳。

“到了。”

清禾自神靈懷中擡頭。

入目的,是橫貫偌大地底空間的銀色光脈,每一根都猶如擎天巨柱般龐大,凡人在其面前,就如滄海一粟。澄澈潔凈的白色霧氣,在光脈周身縈繞。

仿佛大地的脈絡。

亦是神靈的骨血。

不過若是定睛看去,就能發現,不斷有黑色殘渣通過上方火海,滲入靈脈之中,顯得格外刺目膈應。

清禾知道,那是惡孽。

她偷眼瞥祓神的表情,發現他毫無情緒波動地註視自己骨血為惡孽侵蝕。

“萬年皆是如此,看到已不覺得有何特別。”

知曉自己偷看被發現,清禾也不遮掩:“只是我心裏難過。”

祓神壓了壓她的發頂。

他喜歡少女頭發毛絨絨的手感。

“此處,便是牽系整座西岐部洲的靈脈核心。”祓神道。

他打算解除對棲凰靈脈的封印。

這樣,能徹底沖擊棲凰、乃至整片西岐部洲名門對靈脈的壟斷固守。

“所以當年為什麽將靈脈分給名門望族?他們是怎麽控制靈脈的?”

神靈沈吟:“此事連綿延續數萬年,我簡要概括吧。”

大略便是,古代天地間靈力兇暴,為了環境更適合萬物生存,天道將靈力封入地脈中,是為靈脈。

只是天道事無巨細的兼顧,總有失當之處。

於是他選擇不同生靈作為靈脈看守者,又將自身血肉融入大地,萬年如一日地煉化馴服靈脈。

“如今數萬年過去,靈脈被煉化得差不多,確實可以嘗試放開。”

清禾恍然:“難怪他們試圖操控靈脈的方式,都離不開您的骨血。”

此前祓神心灰意冷,地宮長眠,不毀滅世間都算是好的,更別說解開靈脈封印如此驚天動地的改變。

“屆時,萬物皆可一念通仙。”祓神淡淡道,“其他瑣事,不必掛心。”

當然,這只是大略說法,實際施行肯定不能如此簡單粗暴,否則指定要出大亂子。

祓神考慮肯定比她周全。

“今日先處理西岐靈脈,其他地方,待將你安頓好了,便提上日程。”說到這裏本就結束了,不過神靈微頓,向她解釋了一句。

“你才到渡劫,修行又如此糊弄了事,參與此事過於危險。”

“嗯嗯嗯,好的。”清禾笑瞇瞇點頭,半點沒有被排斥出行動的不悅。

神靈瞥她:“怎麽如此開心?”

祓神如此一提,她才意識到,自己唇邊不知何時已浮現微笑。

不過她不準備壓制這種好心情。

清禾眼睛亮閃閃的:“您現在不像祓神。”

“像什麽?”

像天道!

原本是要如此響亮地回答的。

重塑世間乾坤。

一朝決意,那縱使風雪千山,亦無人可當。

這般的崇敬到了嘴邊,千言萬語,化作了簡單的一句話。

“像。”

“我的心上人。”

少女的目光,又明亮崇敬,又含著溫柔羞怯。

神靈註視著她微腫的唇瓣,終究冷淡地轉開目光。

“嘖。”

清禾:你嘖什麽?

她眼珠轉了轉,露出有些狡黠的表情。

“您對我這麽熱情,真的會讓我出現誤解的。”

祓神表情冷淡,似乎不屑這種低級激將。

清禾卻對這種情趣上了癮:“萬年未曾動心,遇到我後,就屢屢破戒,這就是命中註定我愛你麽。”

祓神態度高冷,但清禾乘勝追擊,勢要討回嘴上吃的虧。

神靈終於望向她。

臉上冷淡表情褪去,取而代之,是一種……難以描述的莫測神情。

“幹嘛這樣看著我?”清禾心虛,卻振作聲音,“我可沒說錯,你就是喜歡我!”

神靈俯首向她。

“哎!”清禾捂著臉,快速後退。

她又驚又氣的瞪著祓神:“你幹什麽?你、怎麽又咬我!過分!”

她嘴唇微腫還破了皮,祓神倒是沒狠心到再對飽受蹂.躪的唇瓣下手。

被輕咬的,是她的臉頰。

潮濕的一片,又帶著神靈唇齒含吮過殘餘的溫度。

“你說的對。”

神靈平靜道。

嗯?

是指哪句說得對?

是說他喜歡咬她……還是他就是喜歡她?

成功叫得意洋洋的小姑娘跟熟透西紅柿一樣,羞得閉上嘴巴後,神靈終於有餘裕從容處理西岐靈脈。

他踏步上前,右手高舉。

原本空無一物的偌大地穴內,頓時浮現出閃爍淡淡光芒的九根巨柱。其上符箓封印往覆流淌,一一對照日月星宿之位。

這是數萬年前,神靈庇佑萬靈而設下的屏障。

它庇佑世間萬年安寧,可到了如今,卻成為阻撓世間進一步融洽發展的阻礙。

祓神默然註視面前封印大陣,仿佛審視數萬年前,果決封印世間靈力的天道。

諸行無常,天道亙古。

——天道不會有錯。

“破!”

祓神輕斥,右手化掌為拳,仿佛將地底虹橋般的大地靈脈盡數攫取,攥於掌中。

仙人苦心孤詣掌控的靈脈,在神靈手中比幼童玩具堅硬不了更多。

祓神隨意握拳,便將其輕松打碎。

轟!!!

靈脈的強烈震動,導致地穴強烈震動,飛沙走石,地動山搖,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震蕩。

畢竟靈脈安危牽系萬物,此處崩壞,定會波及現世。

清禾焦慮之際,但祓神又伸出手,萬丈金光自其掌中射出,化作浩蕩紫氣,突破鳳凰火海,籠罩四野。

它將地鳴約束於方圓千裏內,不至於導致西岐部洲山河破碎,最終陸沈。

九根巨柱轟然倒塌。

激起的氣浪,將神靈長發袍袖吹得激蕩鼓起,但高挑冷峻身影在沖擊中沒有半分動搖。

清禾看到,有漆黑汙穢,連同金色聖體,一起漂浮在狂舞的靈力風暴中,最終受到神靈本體吸引,一起回歸了他。

好強。

她在心中咂舌。

有祓神在前方擋著,她倒是沒被餘波傷到,甚至伸出手,也抓住一塊……地金?

出現在她手中的,乃是一塊藏在深褐色巖石中,只露出一角金燦燦的地金。

對清禾來說,這種財寶已全然沒了意義。

之所以此刻能叫她拿在手中打量,乃是因為……

這是天道的記憶碎片。

是剜去雙目,為日月點靈後,施舍全身血肉封印靈脈的天道,在那一刻的情緒結晶。

清禾緊緊攥住了它。

她希望,今日打破封印,取回血肉的祓神,是懷著截然不同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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