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木想是從“讀書人”那裏追到“老趙啊”圍脖下的，自認是非常理智的人。看到自己喜歡的老趙和他的家人, 被國家臺表揚, 與有榮焉。可話題突然就轉到了小哥哥被欺負上, 她也混亂了。不相信自己喜愛了這麽久的人居然是個兩面派，可有找不到證據。看到“全正果品”的新消息, 心裏忍不住祈禱, 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 不能讓人潑臟水。

會怎麽做呢？黑衣小哥哥是不是要親自出面說明，或者老趙父女能拿出什麽實錘？

點開視頻一看，什麽都不是, 只是一個畫畫的場景。

畫面裏，老趙的女兒坐在塑料凳上，農家小院是她的背景, 院子裏粉色的茶花未謝，還能看到剛結出綠色果實的果樹。黑衣小哥哥呢？畫面裏沒有他, 只有一個畫架，出現了一只手, 不停在畫架上塗抹。配樂舒緩輕柔, 讓人心隨著畫筆移動。

畫畫是個費時耗力的工作, 最後, 鏡頭定格在成品畫作上。難以想象畫中人居然就是剛剛看到的, 坐的不是塑料凳而是中式木凳子, 穿的不是毛衣外套而是廣袖漢服, 綠雲堆髻, 明珠為飾。嘴角微微含笑，與廳中山茶相映成輝，好一個古典美人！

木木木想也隨著畫中人勾起嘴角，現在她明白“不要逼我說話”是什麽意思了。就算黑衣小哥哥沒有出現在視頻裏，就足以解釋這個被惡意掀起的話題。畫作中全是愛意，不必再解釋什麽。

“人家是情侶，以後是夫妻，自由處置財產的權利都沒有嗎？”

“千金博美人一笑，老鐵，沒問題！”

“誰說一家人就必須性格相似了，我和我老婆一個逗比一個嚴肅，互補也是美啊！”

“人家不喜歡出鏡而已！”

“大家發現沒有，翻不到黑衣小哥哥的近照。都是遠景，看不清臉，全網都沒有！神通廣大的網友每一個拍到，證明他根本不喜歡露臉啊！”

“有才華和露臉是兩回事兒，也許這些視頻都是他剪輯的呢？”

“就是，不要逼別人說話，黑黑們，看標題！”

“我有一個疑問，又不是上市公司，自家股份過渡怎麽全國人民都知道了？誰那麽熱心？”

趙敏也看到了這句，“是啊，誰透露出去了，我爸都不知道。”

“過戶工作人員經手，不能保證。”陳琪嘆息，也許是工作人員當做談資說出去了，在小縣城這樣大筆的金額過戶也是新鮮事。也許是被旁邊不相幹的人聽去了，這又不是秘密。或許大家都是受害者，是背後有人蓄意挑撥，甚至動用了手段。“我找人查。”

陳琪托到了熊貓名下，請他幫忙查一查誰在後面搗鬼。

不到一天，熊貓就給了答案。“是國稅局辦事員發的說說讓人看見了，你猜是誰攪渾水？哈！藍天經濟公司，就那個，嫂子想賣公眾號的公司，專門培養網紅和網紅號的公司。”熊貓在電話裏大致介紹了情況，把收集到的資料傳給他。

“有病吧，合同還沒簽呢！過河拆橋也太快了！”趙敏一聽說，直接炸了，這世上真是什麽神經病都有啊，難道他以為這樣就能抹黑她，進而壓價嗎？“好不容易受了回表揚，被汙蔑都忍著沒請水軍，這是逼著我翻臉啊！”

趙敏怒極，馬上就要請水軍，把那個破公司黑回來。

“再等等，反正已經澄清了。”

陳琪顧忌影響不好，凡事做過必定留下好痕跡，剛剛受表揚就去制造網絡暴力，對形象不好。趙敏GET到了陳琪的深意，忍了！

“不對啊，老鷹，有人攻擊我！”晚上，熊貓突然給陳琪打電話，“就那小破公司，能請什麽大牛，差點兒破了我的防火墻，你們得罪人了？”

“能查到什麽人嗎？”

“跑得太快了，我能扛下了那是技術沒退步。”

“幫個忙，找幾個人，他們可能會再來。我聯系姚青。”第二只靴子落下來，陳琪這才踏實了。剛聽說一個經紀公司搗鬼，陳琪總覺得不安，潛意識提醒他危險不止如此，果然。

趙敏聽說了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就一個半吊子網紅，還有這麽多事兒？”陳琪怕老趙擔心，約了趙敏在塔樓說話。

“不知道，再查。”

趙敏靜靜等著結果，她不知道陳琪簡短冷靜的話語背後是怎樣的滔天巨浪，她只需要相信他，安靜等待。

熊貓在這方面有幾個技術過硬的朋友，約好一起釣魚，趁機圍攻那個網站報仇，結果沒攻進去，幸好全身而退。估計對方也知道是他們，最近結仇的就這幾個，不需要證據。

“老鷹，這家公司背後不簡單，全是公知大V，言論也有偏向，聽說在業內出了名的有錢，按照網紅接廣告的速度，撐不起這麽豪爽的花銷。”熊貓把他查到的結果說了，“我能力不夠，幫不上什麽了。”而且再深入下去，就是違法了。

陳琪把資料推給趙敏，又讓老鷹幫忙給他們倆的電腦再做一層防護。他和熊貓的關系並不隱秘，也許這家公司早就查到了。

“你的意思是這家公司有顏色？”趙敏驚訝。顏色，顏色革命的那個顏色，如果不知道這個詞和它相近的還有和平演變。“我這是什麽運氣？”

“上次，你說網絡水軍猖狂，我向上反應過。”陳琪輕嘆，網絡水軍的程度還有深有淺，在能控制的範圍，可這樣培養網紅號，然後潛移默化改變粉絲思想的公司，不是沖著錢去能有的水平。和平年代、內陸，不是人人都能遇到涉及國家安全的大事件。間諜一詞說來陌生，但他不是戰爭年代特有的產物，現在間諜的手段更隱秘、動作更猖狂。

“我們怎麽辦？”趙敏憂心，這也不是他們能對付的水平。

“你還留著那個編輯的電話嗎？”

“你說寫我們些報道的編輯，我找找，他當時給我留了一個微信，我給他留言。”既然對方黑客攻擊手段嫻熟，她也不敢在微信上說正事，只留言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請他回電。

著急等了半個小時都沒有回音，陳琪接過手機，找關聯手機號，找不到又挨著挨著一張張翻朋友圈，翻了一年的朋友圈，才找到一條透露電話號碼的信息。

“解編輯，您好，我是震區您謝過報到的那對情侶……不不不，非常感謝您，但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對，我們擔心背後有境外勢力利用網絡滲透，他們的公眾號發言權都有傾向，而且非常明顯。這已經不是商業競爭的範疇，我們很擔心。輿論這塊您是專家，麻煩您反映一下。”

趙敏趕在解編輯厭煩之前趕緊把事情說清楚，作品能上國家臺，政治立場肯定有保證。解編輯見過太多嘗到報道好處就來糾纏的人，本有些厭煩他們千方百計找到他的聯系方式。可越聽越害怕，甚至開始後背冒冷汗，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他太知道危險性了。國家精英那麽多，袞袞諸公，早就看出了網絡發達對輿論的影響，也有官方圍脖盡力引導，可效果不那麽顯著。現在遇上了典型事件，他知道嚴重性。

“我們沒敢反擊，就怕打草驚蛇。我男朋友在部隊的時候認識技術人員查出來的，拜托您了。若查出不是，我們也好處理。”

“謝謝，你們很敏銳。我會向上反應的。”解編輯沒做任何承諾，只答應向上反應。

現在網上局勢已經偏向老趙他們了，趙敏也沒多做解釋，只等“上面”出結果。

陳琪聯系了姚青，他們物流公司還兼職“安保工作”，打交道多的是軍方，可都在體制內，好說話，請他們幫忙把事情反應上去。

剩下的事情就不再他們的能力範圍之內了，網上還有新的言論、新的節奏，老趙一家也保持沈默。

網上的事情再精彩，終究隔著一層，人還是要活在現實生活中的。

72小時黃金救援時間已經過了，一周緊急搶險救災也過去了，進入災區的武警官兵、志願者大量撤離，人們自發來到路邊，拉橫幅、拍巴掌、敬禮，流淚送別。和當初進災區的小戰士想像的一樣，真有“老鄉”送東西。現在路已經沒那麽堵了，車輛開的很快，只有力氣足夠的男人才能眼疾手快的把東西扔進車廂。坐在門口的戰士果然不一會兒就要換人，手都接痛了。第一次參加大型救援的戰士熱淚盈眶，“可惜不能拍視頻，我得給我媽看看！”

全正果品的小棚子也要拆了，田二舅媽、三嬸他們拉著照相，他們還沒見過上國家臺的呢，一定要留個紀念。網上的事情離他們太遠，沒在電視上看到，他們還以為這是榮耀的代表。

“琪子，你是主人家，快站過來！”三嬸熱情招呼拍照。

“讓他給我們拍，多拍幾張再說。”趙敏解圍，拉著幾個長輩說怎麽拍才好看。拍過照片，陳琪就忙著去搬爐子和大鍋，事情就糊弄過去了。

解編輯的電話姍姍來遲：“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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