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備公司，老趙是個完全的門外漢，看著閨女和陳琪每天都要在書房說話一兩個小時，老趙再也沒有撮合的心思。不懂行情，但老趙懂人情世故，合作雙方不適合談這些暧昧話題。

如此，老趙就完全空閑下來了。入冬之後，山上開始下雪，果樹已經做好防病、防凍的所有準備工作。農閑，又出門不便，老趙每天無所事事，心裏著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了，上次不就是閑出病來，又去醫院遭了一回罪，花錢不說，還讓閨女擔心。老趙急在心裏，可不知該做什麽。

“爸，花太多了，窗臺上不夠擺，你幫我做個花架吧。就小小巧巧那種，能放在走廊上，節約地方。你原來做過木匠，現在還能做吧？”

“能啊！你要什麽樣兒的，我去把家什夥兒找出來！雕花可能要慢點，不過肯定能做！”老趙興高采烈應道，終於找到自己能做的了。

趙敏在手機裏翻出自己想要的花架照片，老趙一看失望了。“就這麽幾根木頭釘在一起，上兩遍清漆就行，哪兒用木匠，是個人都能做！”

好吧，最流行的簡約花架入不了老趙的眼，趙敏幹脆讓他自己找，“你在網上自己找一個呢？先檢查WiFi打開沒有，然後點瀏覽器，你手機有手寫功能，點輸入，再點搜索，圖片就出來了。”

“知道，知道，我都記得呢！不懂再來問你。”老趙剛開始學智能機廢了好大功夫，現在仍舊不太熟練，趙敏想給他買臺電腦，配個手寫輸入板，他卻不幹，嫌浪費錢。也不知道身為一山之主，怎麽連這點兒錢都要節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越有錢越摳搜”？

老趙最後找了一張傳統中式花架，飛揚的頂端和側邊還有繁覆雕花，和房子整體的中式裝修十分搭配。老趙把圖片打印出來，自己畫了線稿，又把一大堆工具找出來，堆在後院，忙碌開來。

一見老趙認真了，趙敏感興趣的把相機翻出來，調到錄像模式，記錄下老趙制作花架的過程。

“爸，我拍一個留念。你忙完了，就按這個按鈕，相機就關了。等以後我剪輯出來，就能在電視上放了，能反覆看！”趙敏簡單給他介紹一下相機操作，老趙原本有些別扭，在鏡頭下姿勢都不會擺了。還是趙敏安慰他：“自家相機、自家電視，就我們倆，緊張什麽！”

老趙找到自己的事情，每天比趙敏還忙碌，趙敏也迎來了陳琪口中的合作夥伴。

一輛越野車，噴漆和作戰車差不多，一身軍綠色迷彩沖鋒衣，一架墨鏡，一臉古銅色的肌膚，一看就知道是部隊上出來的人。瞧這打扮、這氣質，多半是陳琪的戰友吧。

“哎呦，美女，我叫羅瑞堂，你好，你好！”羅瑞堂一見趙敏，趕緊跑過來握手。

趙敏今天穿了一身改良中式羽絨服，在這初冬天氣裏，保暖又沒那麽正式，剛好適合接待合夥兒的夥伴。

“歡迎，歡迎，裏邊請！”

陳琪見羅瑞堂還是這幅德行，假裝沒看見他，跟著趙敏就往回走。

羅瑞堂唱作俱佳，助跑兩步，碰得一聲給陳琪一個熊抱。“陳琪！來！給兄弟抱一個！”

趙敏明明看見陳琪閃了兩下，還是沒閃開，聽這沈悶的聲響，羅瑞堂身上不會綁了鋼板吧？很快趙敏就發現自己錯了，陳琪“輕輕”拍打羅瑞堂的後背，比怕後院那對木頭還用勁。

“我的好弟弟啊，老哥我還擔心你回來受苦，沒想到過的是神仙日子啊！”羅瑞堂誇張的打量一遍小院，再擠眉弄眼的朝趙敏的方向示意。

站在背後的趙敏沒看見這番眉眼官司，倒覺得羅瑞堂和方寧馨十分有共同語言，下車都是這樣一句感嘆。

“你要喜歡，就留下來。”陳琪毫不見外的留客。“還有，我比你大。”

“嘿嘿，咱們兄弟，說這些！”羅瑞堂嘿嘿裝傻。

老趙聽到聲響走出來，笑道：“琪小子，你戰友來了！快！快！裏面請，進來坐。”

長輩出面，羅瑞堂收了渾身不正經，人模人樣的爽朗一笑，微微躬身道：“趙叔，我叫羅瑞堂，陳琪的戰友，死命交情的好兄弟！您叫我小羅就好！”

“好，好，小羅啊！快裏面來！”

羅瑞堂應了一聲，小跑出了院子，蹬蹬蹬拎了四五個大盒子過來，“叔叔，頭回上門，給您帶點東西，一點兒心意。”

“你這孩子，來就來，帶什麽東西。你來，叔只有高興的，可不許這樣！”

“成！我聽您的，下回空手來！”

“這就對了！”老趙趕緊把人請進屋，給人倒茶。

“趙叔，您這泡茶的手藝好啊！茶也不錯！今年的茶放到現在還有這味道，您也是行家啊！”羅瑞堂豎起大拇指。

“行家什麽，隨便泡泡，隨便泡泡。我就羨慕你們當兵的，當年我也想當兵呢，可惜家裏就我一個男丁，老子娘都不放心，一輩子遺憾吶！只有當兵才能練出你這一身腱子肉！瞧瞧！這才是男子漢呢！”

“趙叔，您真有眼光！當兵好啊，您不知道，在兵營裏……”

羅瑞堂原本和陳琪一起坐在老趙父女對面，現在一老一小談得盡興，老趙嫌棄的把閨女拍開，把位置讓給他新認識的“小兄弟”。羅瑞堂十分不見外的移了屁股，坐在老趙身邊喋喋不休。陳琪也有當兵的經歷，可他一鋸嘴葫蘆，可沒有羅瑞堂這唱念做打的本事。

趙敏看了一眼神奇的自來熟羅，用眼神問陳琪，他的戰友都是這德性嗎？

客廳完全成了老趙和羅瑞堂的主場，陳琪和趙敏坐在一邊，默默聽他們興高采烈，看他們手舞足蹈。

看了半響，趙敏率先敗退：“我去做飯。”

“我去幫忙。”陳琪也頂不住了。

“你這戰友真逗，我爸跟我都說不了這麽久。”趙敏笑道，性別差異在此，老趙生活中都註意避嫌，不往趙敏房間跑。父女倆能說說家常、農活，可說不了這樣的“男人話題”。

“人來瘋，自來熟，最得長輩歡心。”陳琪簡潔明了的介紹。

老趙聽說陳琪朋友要來，早就殺好了土雞，趙敏只需要下鍋。魚是山上雪水泉中的野生魚，肉是半放養的黑豬肉，需要青菜的時候，讓陳琪去後院菜園子摘一把，從田地到餐桌，最長半小時。

叫吃飯的時候，老趙才意猶未盡的停止了他對“當年”的回憶。

“好吃！”羅瑞堂誇張的把飯菜往嘴裏塞，“趙叔！你這日子過的太瀟灑啦！比我在城裏五星級酒店大廚做得都好吃！真羨慕你啊！守著這寶山好水，又有這麽能幹的閨女。”

老趙擺手謙虛，嘴角卻怎麽也放不下來，笑道：“材料好，材料好，誇獎了！來，常常這魚湯！還有辣子雞，辣椒、花椒都是自己種的，知道你們年輕人口味重，特意給你做的！”

老趙先給舀魚湯，又挑了許多連肉帶皮的雞肉塊給羅瑞堂，還嫌不夠往上邊堆了一筷子煙熏肉。

趙敏一看，自己最喜歡的雞翅膀已經在羅瑞堂碗裏了。得，這小子，一個小時的功夫，就把老趙收買啦！

吃飽喝足，陳琪帶著羅瑞堂回他暫時落腳的塔樓。羅瑞堂一屁股坐在搖椅上，扶著肚子嘆道：“老趙是個實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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