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

彈幕：我花錢是來看這個的？

彈幕：我的電腦幫我靜音了？

“咳。”盛書渙重新打開直播麥克風，“那個……不是，抱歉啊水友們，和池哥商量一下戰術，機密戰術，開了開了。”

彈幕：盛書渙，這麽多年了，你猜我會信嗎？

路池不想多說，盛書渙也不再追問。畢竟這個問題是不可抗的，別人家可能是“我爸不滿意我對象的家世、品格、樣貌”，路池家是“我爸不滿意我對象的性別”。

打到一半忽然有人敲門，但路池戴著耳機且游戲聲音很大，所以敲了很久門的羅晨女士自行開門進來了，端了碗飄著香味的牛肉燴飯，“你吃點飯，路池，暫停一下別玩了。”

是的，即使是世界冠軍的母親，也固執地覺得游戲是想暫停就暫停的。

但這個想法其實沒錯，Dota2的天梯，尤其是高端局，每個玩家都可以F9隨時暫停。可能是網絡波動，可能是忽然掉線，羅晨女士自然是見過路池暫停游戲的。

而這個時候盛書渙在語音裏嚎，“啊——池哥！吹風磁暴救救我！救救救救救救！”

“媽，等會兒。”

盛書渙：“我不是你的媽粉，池哥。”

“……”路池暫時閉麥，“媽，我快打完了，打完吃，謝謝媽。”

“那我放這裏了，你等下要吃，我再去看看你爸，估計血壓被你氣上來了。”

系統提示：[路池寶貝媽媽愛你]贈送給主播一個[宇宙飛船]。

彈幕：真·媽粉來了。

“謝謝‘路池寶貝媽媽愛你’的宇宙飛船，老板大氣，不是，路池寶貝你看看我啊，上路坐牢了。”

路池知道他向來誇大事實，所以切到上路的時候畫面是自家大哥被壓在塔下，盛書渙躲在樹林裏混經驗。

路池開麥，“我飛鞋上去，拍拍熊準備跟。”

這局分邊夜魘，優勢路在上，上路不巧碰見對方剛三，打得很慘。路池的一波支援給拍拍熊讓了這局分邊夜魘，優勢路在上，上路不巧碰見對方剛三，打得很慘。路池的一波支援給拍拍熊讓了兩個人頭，打死兩個打跑一個，讓上路緩了一口氣。

“我去打錢了。”路池說。

這局戰況焦灼，足足打了80多分鐘，是一局“跨年Dota”。

23點59分，有人按了F9暫停。

[所有人] [虛無之靈]：新年快樂兄弟們！

[所有人] [電炎絕手]：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所有人] [卡爾]：新年快樂。

友好了五秒鐘後，游戲繼續，路池手裏的卡爾吹風接磁暴糊了虛無之靈一臉。這場跨年Dota以勝利收尾之後盛書渙下播了，他是比較在意路池說的明天給他送點吃的這件事。

“明天你真的讓我去你家裏？”

然後語音頻道裏他聽見路池似乎是在吃東西，路池咽下飯，抽了張紙擦嘴，“嗯，明天帶然然來一趟，我媽先前說的那個醫生這兩天回上海來了。”

“好，那明天見。”

游戲本合上放進抽屜，抽屜拉開便看見了簽名照。小小的客廳裏他只能坐在沙發床的床尾打游戲，他拿出簽名照之後順勢往後一躺，拎著照片開始欣賞。

像做夢一樣，五年前癡迷的少年現在成了自己男朋友。

但夢這種東西，總是一戳就破的。

翌日早十點，盛書渙深吸了一口氣。徐然然跟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咳嗽。

“你悠著點。”盛書渙看她，“天寒地凍的你吸的都是涼氣，能不咳嗎。”

養妹千日用妹一時，盛書渙檢查了一下手裏拎的水果和徐然然的病歷CT單，“記好了，一會兒如果氣氛不對你就假裝喘不上氣，我們火速逃離現場，以後每年來這邊路口給你路池哥哥上柱香。”

徐然然好像懂了，但沒完全懂，“雖然我很想問問原因，但是好像來不及了。”

“是啊……”因為別墅裏已經有人走出來要開門了，盛書渙立刻笑出乖巧又討喜的小梨渦，“阿姨您好。”

來人穿一件深藍色絲絨長裙，笑吟吟地快步走到前院門前打開了院門，“然然來了呀。”

“路伯母好。”徐然然打招呼。

隨後路伯母把兩個人領進屋裏，安置在沙發上坐下，遞去兩杯熱水，最後在盛書渙旁邊坐下，凝視著他，“你是然然的哥哥？叫什麽名字？”

“阿姨我叫盛書渙。”作為直播快三年的高熱度主播這時候把表情管理忘得一幹二凈，導致身邊這位悉心的母親以為是水太燙了，連忙把他手裏的杯子拎走。

盛書渙不太明白，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對方拿走水杯是在趕客，正準備扭頭給親妹使眼色時，路池的母親把杯子放在茶幾上，“我忘了哦，你們打游戲的手都要保護好，你等一下，阿姨給你拿個帶把手的杯子。”

然後徐然然戳了戳他，“嗳，我還裝嗎？”

“稍安勿躁。”盛書渙低聲說，“等我信號。”

“什麽信號？”

——聞聲定位，盛書渙回頭、擡頭，先看到的是一雙長腿，由於視角問題這雙腿格外長，然後順著腿看見了這人的臉。

路池戴著眼鏡，黑毛衣牛仔褲，“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沒跟我說一聲。”

說著走下樓，盛書渙才想起來他緊張到來之前忘記給路池發個微信，“我忘了……”

路池挨著他坐下，隔著他跟徐然然打招呼，“今天有個很厲害的醫生過來，讓他看看你的病，等下會問你一些問題，你照實回答就行了。”

“好。”徐然然點頭，“路池哥哥，我期中考試進了年級一百名。”

“我聽說了，我媽回來誇了你半小時，甚至想跟你爸媽商量換孩子養。”

說著，門鈴響了。

“我來開。”羅女士趕忙把新倒的水塞進盛書渙手裏。

盛書渙低頭一看，一個帶著杯把兒的唐老鴨瓷杯，“這杯子是你的嗎……”

“是我的，敢笑我殺了你。”

“好的，照顧好我妹妹和薄荷。”說完噗地笑了一聲。

按門鈴的正是那位醫生，姓鄭。

隨後便是長達整整一個小時的望聞問切，這位姓鄭的醫生看上去年近六十，想來路池母親念書的那個年代確實一個班上會有年紀差很多的情況。

鄭醫生戴一副特別厚的眼鏡，抿著茶水迎著燈光觀察CT單，有很多張，他在一張張對比。

路池拍拍他的手背，“出來。”

院裏不比屋裏，院裏寒風蕭瑟，出來的時候路池沒拿衣服。聽著那位醫生嗓底的咳嗽聲，和意義不明的抿下一口茶發出的不知是為難還是習慣的嘆息，的確有些壓抑。

隨後很快，院裏的大金毛把路池的黑毛衣蹭成了棕毛衣。

“它每天都這麽掉毛嗎？”盛書渙問。

“嗯，每天，你薅一把試試。”

盛書渙的表情很拒絕，“別人薅你毛你會樂意嗎？”

“它樂意，真的。”

然後路池抓著他的手，蓋著他的手背，帶著他順著包包的頭頂一路劃拉到屁股。並沒有刻意去薅，只是順著一溜兒摸下來，就是一手毛。

“……”盛書渙搓了搓手裏的狗毛，“這家夥常年累月下來能做件大衣了吧。”

“你別太擔心。”路池忽然說，“這個醫生挺厲害的，好像還是個博導，放寬心。”

盛書渙嗯了一聲，“它為什麽叫包包啊？”

“它小時候我媽叫它寶寶，然後有一次跑丟了，我們全家滿小區喊‘寶寶寶寶’，鄰居以為丟孩子了，後來擔心它把自己名字弄混，就諧音叫包包了。”

盛書渙點頭，“這樣啊……”

說著，路池摸完狗頭摸了摸盛書渙的頭，“你想什麽呢。”

“想一些解決不了的事情。”

“解決不了的事情想了有用嗎？”

“沒用。”盛書渙揉著狗頭，果然揉一會兒就是一手毛，然後他把狗毛放在路池頭發上，“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沒有為什麽，就是喜歡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問題大體可以分為數學問題和哲學問題，你這個問題超出了我的知識儲備，我只知道我喜歡你，但我解釋不了原因。”

盛書渙想了想，接受了這個說法。

因為他想，如果當年他在另一個時間打開直播，看見了另一場比賽，另一個冠軍，他會喜歡嗎？或許會欣賞，或許會崇拜，但絕對不會像第一眼看見路池這樣。

不多時，客廳的門從裏面打開了。

兩個蹲在地上的人同時回頭，“別玩狗了，進來吧。”路池的母親朝他們招手。

間質性肺炎目前的治療方法是保守控制治療，把肺部的纖維化控制住，讓它不再惡化。鄭醫生對於病歷上醫生的診斷和治療表示的確是目前最優選，隨後和盛書渙交換了聯系方式，以便交流。

送走鄭醫生之後已是暮色四合。

路池的母親長長嘆了口氣，關上門，問他們，“你們那個基地，不放假的時候可以住人嗎？”

“可以啊。”路池說。

“要不你走吧，一會兒你爸該回來了，你在家裏我沒辦法跟他好好說話。”

路池忽然望向盛書渙，“我一個人在基地嗎……”

路池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寫著，基地好大哦，我一個人住好怕哦，今年還是元旦呢。

“要不你和我回……”

“好，我上樓拿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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