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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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從兩年前路池端回Ti冠軍的那天說起。
但路池肯定不會從那天開始說，否則這期《這就是Dota嗎》的進度條恐怕要拉長三倍。
所以主舞臺正在進行Gallows對陣Rapier的敗者組淘汰賽時，觀觀把路池從觀眾席抓到後臺，開始了她的采訪，路池離隊一百問。
倒也不是真的問了一百個問題，但盛書渙沒體驗到的采訪體驗，路池這回全方位地來感受了。
東方體育中心的化妝間，觀觀緊急花費三分鐘補了一下妝，急不可耐地在攝影機前坐下，翻出她羅列好的問題，“池神，坐。”
路池原本是帶著赴死的心來的，所以事前告訴觀觀，他中午十一點得走，接妹妹出院。
“大家好，歡迎來到烈火TV新一期的《這就是Dota嗎》，我是你們熟悉的烈火TV觀觀！今天猜猜是誰來參加一百問了呢——Loading！”
觀觀招牌式的開場，鏡頭拉遠，路池笑著向鏡頭頷首，“大家好，我是路池。”
觀觀直入主題，“今年的Ti很可惜啊，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但時至今日回想起來還會痛心嗎？”
面對觀觀假意懇切的樣子，路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很痛心……”
“痛心到離開朝夕生活了五年的戰隊，另謀高就嗎？”觀觀在烈火TV練出的演技，若不是路池在電競圈久經沙場，早就被騙進坑裏了。
所以痛心嗎，痛心的，但痛心的理由是舍不得DH的戰力。
路池太知道觀觀下一個問題會接什麽了，隊內不睦嗎，教練獨.裁嗎，DH老隊長退居替補了你有意向回歸DH嗎？
果然，預判全準，路池一個個如實作答，“DH隊內很和諧，沈教練的決斷大家都很信服，老隊長退居替補我……我會保持契約精神，留在Gallows。”
一通問下來約莫十分鐘的樣子，最後觀觀終於問出了那個困擾粉絲們幾個月的問題，“為什麽不再續簽了呢？”
每周五更新的《這就是Dota嗎》是廣大Dota玩家非常熱愛的欄目，在這裏你可以看到職業選手采訪，直播小事故，戰隊新咨詢，還有公主卷發大眼睛的宅男女神觀觀。
觀觀眨巴著她的大眼睛，這兩個人此時此刻對視的樣子其實極具CP感，但兩個人各懷鬼胎。一個想方設法要從路池嘴裏套點東西出來漲熱度，路池也明白，今天不在觀觀這兒吐點東西出來，她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Demon Hunter，是個非常厲害的戰隊。”路池移開視線，直直看著攝影機鏡頭，咬著後槽牙的時候，眼角的小痣跟著凸起，“但是我們連續兩年在Ti上沒有打出令人滿意的成績，和近在眼前的冠軍失之交臂，這並不能歸錯於誰。或許是真的合久必分，有時候正是默契害了我們，我們自信地認為隊友一定會怎麽做，所以我們在沒有準確交流的情況下走上了別人的高地。”
路池頓了頓，接著說：“Gallows有勇氣有魄力，我相信我的選擇。”
采訪結束後五分鐘不到的時間，主舞臺傳來捷報，Gallows拿下第一局，盛書渙被評為MVP。
眼下已經開始第二局的BP，先手方的Rapier搶下末日使者，Gallows立刻選出齊天大聖，Rapier點下拉席克和光法予以回應，荊宴不緊不慢祭出風行者，耳機一摘，事了拂衣去。
說實在的，荊宴這個教練當得著實瀟灑，他和沈老爺是同期的職業選手，退役後他們選擇了兩條截然不同的路。
一個去了DH，研發比賽機器人一樣訓練隊員，另一個來了Gallows，怎麽說呢，大家要努力啊，守住我們一線戰隊最後的尊嚴。
他們像兩種不同教育理念的實驗班班主任，荊宴更傾向讓隊員懂得人生苦短享受比賽。
路池回到觀眾席的時候，比賽已經進行到13分鐘。Rapier戰隊正在發起反擊，Gallows則單站一個風行者在中路頗有一副請君入甕的樣子。
Net的拉席克表示不能忍，帶著隊友浩浩蕩蕩過河道，然而躲在詭計之霧下的Gallows四人從樹林裏殺出一個猝不及防。
Net的隊友關心則亂，為救下自家中單，三條命救下拉席克後，被Gallows追殺到二塔，盛書渙，這位操控風行者的玩家，公屏打字了。
[所有人]Gallows_Unbreakable：Sorry.
Sorry？
這個公屏打抱歉，讓包括路池在內的所有人一臉疑惑，然而下一瞬，所有人都明白了。在這個公屏嘲諷能忍則忍的年代，盛書渙此舉像敲響戰鼓一樣帶起了全場觀眾的情緒。
風行者的二技能，強力擊，蓄力1秒，2600碼射程。
Net殘血逃生，眼看泉水就在前方不遠，陡然背後射來一記穿雲箭，極限距離的擊殺，盡管是強弩之末，卻也足夠清空他這點血量——
Gallows_Unbreakable 擊殺了 Rapier_Net。
“漂亮。”路池在觀眾席上笑了。
2:0，江湖人稱我上我也行。Gallows直接拿下兩局，Rapier被淘汰，Gallows晉級，將在第三天對陣下午的敗者組晉級隊。
路池算好時間打算去醫院接徐然然，剛要給盛書渙發個微信，他人已經跑過來了。盛書渙是從選手休息室繞著走廊從主賽場門口進來的，和向門口走的路池打了照面。
“嗯？”路池一楞，“你怎麽出來了？”
盛書渙跑得有些喘，“你要去醫院嗎？帶我一起去。”
“我懷疑你是在躲訓練。”路池坐進駕駛座，踩剎車點火。
“我跟教練請假了。”盛書渙拉下安全帶，“我忘了件事，然然出院得繳費，不能讓你墊。”
路池點頭，“我墊也沒什麽，下午不訓練？”
“不訓練，教練說下午休息。”盛書渙低頭給徐然然發微信，“而且剛好想去市裏給徐然然買個iPad，你說得對，不能給她用游戲本。”
的確離譜，小姑娘在醫院病房的懶人桌上擺著一臺二十多斤的游戲本，上網課，寫作業。路池點點頭，“你可以留在基地休息，我去就行了。”
“你真是來Gallows當菩薩的嗎？”
“什麽？”路池蹙眉，前方黃燈，踩了個急剎，兩個人同時往前一傾。
盛書渙扭頭看他，眼神無辜，“我以為你會讓我自己開車去醫院，這樣你就可以回基地休息。”
“你需要保持狀態，這兩個月你不能出任何問題，你要拿到秋季賽和冬季對抗賽兩場前五的積分。”路池坦言，“這樣我才能進Ti。”
說著，路池又補充了一句，“所以你不要有壓力，我對你做的都是為我自己，你照單全收就好。”
“好……”
盛書渙乖乖縮進座椅裏玩手機，他的微博關註都是一些Dota2官博，此時正在更新賽況。然而在大片的秋季賽咨詢之中，有一條微博沒有買任何熱門卻被反覆刷來首頁。
@烈火TV觀觀：下周預告！《這就是Dota嗎》邀請到了來自前DH戰隊中單，現Gallows替補，Loading！下期主題——Loading離隊一百問！
烈火TV的面子是不得不賣的，荊宴當初含淚讓盛書渙去接受采訪，就是不想惹到業內大佬。但路池無所畏懼，離隊至今拒絕了所有采訪，包括烈火TV。
路池離隊的那幾天觀觀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任誰看了都得敬路池一句“直男的榜樣”，無論觀觀如何撒嬌哀求威逼利誘，路池不采訪就是不采訪。
這次為保全盛書渙，把自己賠進去了。
“池哥。”
“嗯？”
車子堵在內環，路池單手扶著方向盤。奔馳AMG的隔音很好，車廂裏用最小音量放著音樂，盛書渙試探著問了出來，“那個……上午觀觀采訪你了？”
“對啊。”路池點頭，頭靠在頸枕上，垂眸看著前面的車流，“堵死了。”
“其實我這人心理素質挺好的，你真的不必做到這份上，風口浪尖的，你節奏那麽多。”
車流動了動，路池踩剎車掛D檔緩緩跟上，“沒事，我不在乎節奏，我只在乎能不能直邀Ti，你是我最大的希望。”
要不怎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放在五年前，是盛書渙夢裏也夢不到的。他輕輕應了一聲，開始捏安全帶了。
盛書渙沒被這麽照顧過，倏然一下有人包攬了所有事情，竟有些不習慣。
母親董萍月在病床邊疊衣服，見到盛書渙先是如釋重負地一笑，“阿渙，你來了啊，剛好這個箱子我恐怕拎不動……唉路池也來了？”
“阿姨好。”路池打招呼，說著拎起地上的行李箱，“我拎吧。”
盛書渙的家是在上海租來的房子，路池先前來過一次。老舊小區狹窄的過道，後視鏡幾乎是貼著樓房外墻開進來的，徐然然一度想從天窗爬下車，被盛書渙制止了。
“不好意思啊，家裏有些亂。”董萍月說著用鑰匙擰開門鎖。
盛書渙倒了杯水遞給他，“坐吧，我沒房間，平時就睡客廳，不然就讓你進屋坐了。”
“沒關系。”路池低頭看了眼沙發床，心有餘悸地看了眼盛書渙。
“沒錯，你正坐著我的床。”
路池：“……”
對視了一眼，路池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拿出來，是老東家教練沈老爺發來的微信。
沈教練：靠，你接受烈火采訪了？觀觀剝你一層皮沒有？
路池：采訪了，沒褪皮。
沈教練：那你是把路老爺子拉出來擋槍了？靠，我都不知道你哪兒惹你爹了，究竟是什麽事啊搞到離隊這麽嚴重。
路池：[動畫表情]
路池：教練，我之前說過了，不是你能承受的理由，別問了。
路池收起手機站起來，“走吧，去買iPad。”
盛書渙想了想，挪了個位置蹭到沙發床邊，伸手拉開抽屜，拿出來了那張路池的簽名照。路池看著他把自己的簽名照揣進隊服口袋裏，拍了兩下，“走。”
“你拿它幹嘛。”
“迷/信一下，影魔王保佑，”
路池欲言又止，止又欲言，還是言了，“照片可以，我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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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真的問了一百個問題，但盛書渙沒體驗到的采訪體驗，路池這回全方位地來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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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池原本是帶著赴死的心來的，所以事前告訴觀觀，他中午十一點得走，接妹妹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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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觀直入主題，“今年的Ti很可惜啊，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但時至今日回想起來還會痛心嗎？”
面對觀觀假意懇切的樣子，路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很痛心……”
“痛心到離開朝夕生活了五年的戰隊，另謀高就嗎？”觀觀在烈火TV練出的演技，若不是路池在電競圈久經沙場，早就被騙進坑裏了。
所以痛心嗎，痛心的，但痛心的理由是舍不得DH的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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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池頓了頓，接著說：“Gallows有勇氣有魄力，我相信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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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池點頭，“我墊也沒什麽，下午不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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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書渙扭頭看他，眼神無辜，“我以為你會讓我自己開車去醫院，這樣你就可以回基地休息。”
“你需要保持狀態，這兩個月你不能出任何問題，你要拿到秋季賽和冬季對抗賽兩場前五的積分。”路池坦言，“這樣我才能進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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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TV觀觀：下周預告！《這就是Dota嗎》邀請到了來自前DH戰隊中單，現Gallows替補，Loading！下期主題——Loading離隊一百問！
烈火TV的面子是不得不賣的，荊宴當初含淚讓盛書渙去接受采訪，就是不想惹到業內大佬。但路池無所畏懼，離隊至今拒絕了所有采訪，包括烈火TV。
路池離隊的那幾天觀觀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任誰看了都得敬路池一句“直男的榜樣”，無論觀觀如何撒嬌哀求威逼利誘，路池不采訪就是不采訪。
這次為保全盛書渙，把自己賠進去了。
“池哥。”
“嗯？”
車子堵在內環，路池單手扶著方向盤。奔馳AMG的隔音很好，車廂裏用最小音量放著音樂，盛書渙試探著問了出來，“那個……上午觀觀采訪你了？”
“對啊。”路池點頭，頭靠在頸枕上，垂眸看著前面的車流，“堵死了。”
“其實我這人心理素質挺好的，你真的不必做到這份上，風口浪尖的，你節奏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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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書渙沒被這麽照顧過，倏然一下有人包攬了所有事情，竟有些不習慣。
母親董萍月在病床邊疊衣服，見到盛書渙先是如釋重負地一笑，“阿渙，你來了啊，剛好這個箱子我恐怕拎不動……唉路池也來了？”
“阿姨好。”路池打招呼，說著拎起地上的行李箱，“我拎吧。”
盛書渙的家是在上海租來的房子，路池先前來過一次。老舊小區狹窄的過道，後視鏡幾乎是貼著樓房外墻開進來的，徐然然一度想從天窗爬下車，被盛書渙制止了。
“不好意思啊，家裏有些亂。”董萍月說著用鑰匙擰開門鎖。
盛書渙倒了杯水遞給他，“坐吧，我沒房間，平時就睡客廳，不然就讓你進屋坐了。”
“沒關系。”路池低頭看了眼沙發床，心有餘悸地看了眼盛書渙。
“沒錯，你正坐著我的床。”
路池：“……”
對視了一眼，路池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拿出來，是老東家教練沈老爺發來的微信。
沈教練：靠，你接受烈火采訪了？觀觀剝你一層皮沒有？
路池：采訪了，沒褪皮。
沈教練：那你是把路老爺子拉出來擋槍了？靠，我都不知道你哪兒惹你爹了，究竟是什麽事啊搞到離隊這麽嚴重。
路池：[動畫表情]
路池：教練，我之前說過了，不是你能承受的理由，別問了。
路池收起手機站起來，“走吧，去買iPad。”
盛書渙想了想，挪了個位置蹭到沙發床邊，伸手拉開抽屜，拿出來了那張路池的簽名照。路池看著他把自己的簽名照揣進隊服口袋裏，拍了兩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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