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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傾城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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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傾城一舞

“是啊!”

“居然還要她演武!”

“尊親王府滿門英豪忠烈,她這個嫡長女,可不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仗著家世為非作歹,當真是丟尊親王府的臉面!”

這些堂下的竊竊私語,尋不得是誰說的。

它們只是從遠處飄來,似是烏雲浮在上空,這種沈重的羞辱,直直的壓著北檸的脖子要她低頭。

站在北檸身後的小風聽得眼眶都紅了。

北檸生來先天不足,尊親王府為了不讓北檸受人詬病。

將北檸先天不足,多年無法蘇醒這件事壓得死死地。

小風一直跟在北檸身邊,他們這些人哪裏知道,小姐的苦衷。

一直養在藥裏,五歲才能走路,這些年藥從來沒有斷過,就北檸這生來殘破的身體,就是身上養好了,那麽多年將這件事藏得隱蔽,心理終究是沈重不磊落的。

心裏也必然是幽暗創傷,可北檸卻是向陽而生,活得十足樂觀。

竭力的治愈自己,就是這樣已經是耗心耗力。

哪裏還有其他精力。

別人生來健全,可以談詩詞歌賦,人生大道

北檸拼了命,也只是能活著!

如此,落在別人嘴裏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

小風陪了北檸這些年,實在是聽不下去!

松動了幾下手腕腳腕,準備上去扶面前這個“君臨淵”

好好的領略一下慕王軍的行軍拳。

北檸聽見身後,關節摩擦的發出的幾聲清脆,小風還沒走出去,就讓北檸攔住了。

這人不是君臨淵,小風在她眼裏是寶,在外人眼裏只是家仆,面前這人不會留情的,小風不是對手。

太皇太後一向是心疼北檸身體羸弱,能好好活著已是萬幸,哪裏敢真正要求北檸如何出人頭地。

太皇太後撚了撚手裏的佛珠開口道:

“北檸今日身子不便,依著哀家看今日便免了吧!”

武宴臺立於大宴中央,比別處高出許多。

太皇太後這樣說倒是給寒沐澤提了一個醒。

寒沐澤站在高處遠遠看著。

見到北檸身後的暖爐。

南國的冬天比不上北疆的凜冽。

在寒沐澤眼裏,此時已經算是開春,沒想到北檸身後居然還熏著暖爐。

就是盛京尋常家的小姐也都已經不用暖爐了。

認真看北檸宴上的菜譜,全部依著陰陽五行,四季變法準備的藥食。

在探她的氣息,弱得可憐。

寒沐澤自覺沒趣,擺擺手就就此作罷。

嘴裏一陣覺得可惜,帶著幾分惋惜憐香惜玉道:“沒想到尊親王府家的嫡長女居然是個藥罐子!”

寒沐澤說完搖搖頭走下去。

寒沐澤這輩子可能永遠也不會想到,面前這個藥罐子,是他魂牽夢繞的人。

是他辛辛苦苦澆了五年藥,才為他醒來的小蘿蔔。

或許是北檸對藥罐子這三個字太過敏感,從寒沐澤的嘴型中認出來。

又或者是寒沐澤的這句話不多不少正好飄進北檸的耳朵裏。

北檸自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藥罐子”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像是一根銳利的針,直接刺痛了北檸的心。

北檸一向大度不愛計較的,她長那麽大,還從沒有真正生氣過。

就是南煜將她騙到盛京,北檸也只是說了一句,我恨你!

並沒有再多的動作,雖然不願,卻也十分坦然的接受。

司徒瑾權聯合皇祖母,欺瞞了她婚約的事情。

北檸歇斯底裏的哭了一場,也只是哭自己的命,到底是逃不過。

可面前這個男人,當真是惹怒她了

不得不說,很有本事。

能將她這樣綿軟的性子惹怒,一個晚上,兩次!

司徒瑾權本就不喜歡寒沐澤的目中無人。

他既然主動提到了

“武”

那司徒瑾權勢必是要讓他好好嘗嘗。

正準備派一名禁軍高手和面前這個君臨淵好好切磋切磋。

一直安靜的北檸卻突然站起來。

司徒瑾權低低的喚了一聲:

“檸兒?”

北檸知道司徒瑾權這是要她不要胡鬧。

他自有辦法。

可惜,已經晚了!

寒沐澤的次次挑釁像是在北檸胸膛燒起的一團大火。

這火越燒越烈,憋得她實在難受。

今日這件事誰也幫不了她。

只有她自己。

寒沐澤當眾羞辱尊親王府,羞辱她!

最後知道她是一個藥罐子,連羞辱都沒有了。

只剩下,可憐。

殊不知,這些可憐,在北檸眼裏才是最大的羞辱。

別人自上而下藐視她的時候

這是北檸萬萬忍不了的。

北檸只當聽不見司徒瑾權叫她。

從自己的位置走出來。

走到殿中,看著寒沐澤,說道:“我慕王軍的行軍拳的確是英姿颯爽,本小姐在這裏謝謝你的喜歡。既然來到這裏想看慕王軍,演武!

作為主人家,必然是不能讓客人失望的。今日我便好好為你演上一,舞!”

北檸說著,解開自己的銀白色雪狐貍毛做的鬥篷。

裏面穿著的是一件正紅色的金絲勾線的衣裙。

衣袖飄揚,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胸口的領子開的恰到好處,頭上的蓮生步釵搖曳生姿。

緩緩垂下,襯得北檸眼尾朱紅色的淚痣更加撩人。

尊親王府嫡長女的美,十足是讓外界對她的貶低掩蓋了。

畢竟誰也不願意去承認,南國藩王之首的尊親王府會有一位傾世絕美的嫡女。

因為在他們仇富嫉妒的眼裏,按照正常的邏輯,富家生醜女,地主多傻兒,寒門出狀元!

只要見不得別人好,這樣他們十足悲苦的生活才能過舒心!

北檸初入盛京之時,正逢瓊華剛剛過世。

一切從簡,不易鋪張!

所以北檸是低調入京,這些年來也並未在外人面前正式的露過臉。

每次都只是依偎在太皇太後身邊,當個孩子一般,從未有人有幸能走上禦前真正的看一眼

尚書房那些甄選上來做北檸伴讀的世家小姐,只說北檸跋扈,不懂詩詞八成是個傻子。

卻對北檸精通兵法,生得貌美只字不提。

今日北檸從殿前高座,頂著尊親王府嫡長女的名頭一步一步的走下宴中臨臺,走上宴舞臺。

跋扈,不學無術,想來是世人刻意對北檸最深的誤解!

只不過北檸並不在乎這些

北檸像是一步步踩碎世人對她的貶低,對尊親王府的羞辱,走上臺中。

北檸眼神清冷淡然,似是憐憫著天下蒼生,憐憫著面前這些可憐人。

在北檸一襲紅衣的襯托之下,北檸的眼神讓原本嘲笑她不學無術的那些人更加無地自容。

舞,需有樂來相配!

可惜宮樂的呆板沈重,是北檸最厭煩的。

北檸的舞,習自天地山川,自然隨意。

北檸幹凈清純的眸光最後落在寒沐澤身上。

落在他袖口的一柄觱篥上。

觱篥形似笛子,卻比笛子輕巧,聲音幽遠高亢,宮廷大宴並不會用,但在軍中,倒是常見。

兩人相視一眼,似是萬語交錯,其實無言一語。

只聞觱篥聲起,行軍樂聲

北檸隨手取下一直白梅,裙下一舞傾城,足見點地三兩搖曳生蓮。

一朵朵似是映在心中。

在北檸的絕美的舞姿前,她的美倒是成了點綴,一點都喧賓奪主。

衣袖飛揚,似是畫墨,勾出山川天地遼闊。

又從遙遠落到近處,女子並非心無天下,只是願為郎君守一燭,候他早日從戰場歸來。

北檸的生性爛漫,不受拘束十分巧妙的將一個女將軍的柔和剛,全部融合在舞裏。

還有這些年在盛京的壓抑

有山川,有家國,更有自由!

女將軍!

這是她心底不能說的秘密!

一舞畢,北檸替自己洗清了不學無術的謠言,更是替自己掙來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

更讓她重新有了呼吸。

北檸這一舞,喚醒了她深埋的記憶。

那些她記憶力最寶貴,卻又刻意忘記的日子。

在花祭島的那些日子。

北檸的舞有始有終,從何處開始,便是從何處結束。

正如她期許的那樣,可以回到花祭島,作為結局。

慕權歌的衣袖落下。

寒沐澤的觱篥聲止。

兩人再次四目相對,先前的礙於立場的十分下流的挑釁和行事。

已然沖刷。

不管之前如何故意失禮,無理,慕權歌的舞,寒沐澤的樂,頗有高山流水覓知音的意境。

特別是在盛京這種富貴的地方,能遇見與自己心性相同的人。

當真難得!

一舞畢,都讓他們了解了最真實的對方。

北檸穩了穩自己頭上的步搖,對著寒沐澤行了一個慕王軍行軍的問禮。

看著他一字一珠的說道:

“小女不才,習武太苦,在我父兄的嬌縱下,他們任由我性子肆意生長。我父王說,軍中,前線自有他們這些男人替我擋著。

在他們的庇護下,我有幸安得一方,習舞!

君上想見慕王軍的武,可惜這裏是盛京,我只能以舞相送!

君上,若是不滿意,自該去北疆邊境,慕王軍會讓你知道究竟何為武!想必,你是領教過的!”

寒沐澤也對北檸行了一個禮。

在邊境,兩軍交戰前,戰爭結束後。

都有著不少軍禮。

寒沐澤對北檸行的便是便是軍中,止禮!

那便是他們之間的那些磕碰摩擦,止於此處。

其實寒沐澤知道,北檸這些話是說給他聽得更多是說給堂下的人聽的。

在北檸眼裏,寒沐澤是北疆人,是敵人,其實他做什麽,說什麽都是無可厚非,畢竟兵不厭詐!

可是堂上這些人有什麽資格笑她。

太平本是將軍定,卻不許將軍見太平!

這些人在盛京安享著太平盛世,卻不想這盛世是誰替他們拼死搏來的。

北檸突然想著,自己今日若是不站出來。

那尊親王府會不會平白擔了罵名,受人嘲笑。

一想到這裏北檸只覺得一陣心寒。

更多是替父兄不值。

盛京這些達官顯貴,感受不到邊境的戰火,便以為天下太平打不到他們面前。

或許在他們眼裏,其實他們更加希望尊親王府會輸!

因為尊親王府真的太招人嫉妒了。

若是贏了,免不了又是一陣嘉賞。

可其實,沒有人真正為他們尊親王高興。

那他呢!

北檸突然轉身,看了一眼高坐在龍椅之上的司徒瑾權。

此時的司徒瑾權,是一位帝王。

北檸想從他剛毅硬挺的眉骨間,尋得一絲答案。

這是北檸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司徒瑾權。

不知是因為距離太遠,還是因為酒色醉人,北檸此刻才驀然發現。

她是一點看不透他們的這個皇帝。

北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不曾如此盛裝,起初只是覺得這衣服好看。

如今才知,這是她的甲胄!

父兄在外殺敵,這紅衣,是他們的血,是他們的顏面,是他們的心臟。

她的敵人不是寒沐澤,不是北疆人。

是朝堂!

是那一個個想將他們尊親王府摸黑拖下水的,官僚!

有的時候人長大,的確只在一瞬間。

若不是寒沐澤攪得這一出,只怕自己永遠不會明白。

其實沒有人希望尊親王府贏!

一想到這些讓人寒心的事北檸不由得一陣嘆息。

北檸知道今天這局算是平安過去了。

渾身瞬間卸下重力,撩起裙擺回到座位上。

北檸的身體當真是不好,又加上前些日子閉門不出,身體在飛霜殿耗損得更加嚴重。

只是一舞,便冷得全身冰涼,胭脂下的唇色,想來也是白得嚇人。

北檸落座,手裏捧著吳玉遞來的湯婆子。

小風連忙替北檸將鬥篷披上。

鬥篷一直是熏在暖爐裏的。

溫溫熱熱,最內還有些燙,冷熱突然的溫差,讓北檸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但還不至於讓北檸渾身起雞皮疙瘩。

真正讓北檸渾身不適的,是寒沐澤這個囂張的瘋子。

突然走到殿前說著:

“本殿願以江山當眾求娶尊親王府的嫡長女。”

原先已經因為北檸的月信鬧得滿城風雨,更因北檸知道了她和司徒瑾權有婚約而大吵了一架。

所有人都知道,長公主這算是當眾拒絕了皇帝。

在這個節骨眼上,北檸的渾身十分敏感,是第一禁忌,特別還是當著司徒瑾權的面。

所有人聽了寒沐澤的話,覺得他是瘋了,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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