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早些說，我怎麽會說那些話傷你？如今，我只盼著，能真正看你一眼，也許一生只有這麽一次，但我也只要這麽一次，我不想讓你再去冒險！”柳如晦說著，眼裏已經開始泛紅。

秦羽川輕輕拭去她的眼淚，拉著她緩緩坐下，低聲道：“好！”

穆青時站在書格旁遠遠看著，看著那張與胡國公一般英勇無畏的臉緩緩出現在溫暖的燭光下，漸漸清晰。

如華山飛雪般冷峻的臉，線條幹凈而堅毅，眉峰至眉尾似風如刀，犀利狂肆，鼻柱堅挺卻帶少許秀氣，仿佛為了襯著那太過淩厲的眉，而故意柔美了一些，至於那雙眼，雖色如琥珀，卻如層雲藏日，光芒四掩，卻在雲散霧消之時，烈烈如火，迷灼天地。

柳如晦看著那張臉，臉上卻並未露出意外：“我知道的，憑著那雙眼，你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

語畢，便靠近了他懷裏。

秦羽川心緒微動，聲音低沈而壓抑：“是了，我就是這個樣子，今後，你便要記著了！”

柳如晦輕輕哽咽著，喃喃道：“嗯，不管日後你變了何種模樣，我都不會再認錯了！”

她此刻是如此認真的說著誓言，卻不知道，此生之後，她再也不可能等到他了。

世事難料，恁誰都逃不過。

久久看著秦羽川那張冷峻柔美的臉，晃著小腿，嘟著小嘴道：“雖然羽川哥哥的臉很好看，可是還是不如青時哥哥的好看，青時哥哥誰都比不了！”

素卿聞言看了一眼在書格旁翻書的穆青時，他總是那樣一副溫暖寂靜的樣子，好似什麽，都不能亂了他的陣腳。

思及至此，素卿笑道：“可是姑姑覺得，羽川哥哥看著更男人一些！”

久久聽素卿這樣講，立刻回過頭，皺著眉說道：“可是青時哥哥就是好看一些，羽川哥哥長得太兇了，不招小孩子喜歡，再好看也沒用，他要是有了孩子，不學著溫柔的話，定會嚇著小肉球的！”

素卿看著久久一副“青時哥哥最好”的樣子，有些無奈：“好好好，我承認，你的青時哥哥比較耐看，而且越看越美，不然姑姑怎麽會喜歡他呢？”

久久聞言咧嘴一笑，捂著下巴，皺著小臉道：“可羽川哥哥為什麽要帶面具呢？”

素卿一楞，隨後立馬笑著解釋：“還不是因為他太好看了，如晦姐姐怕他被別人搶走，便要他帶著了！”

久久一聽，低頭想了想，隨後開口道：“原來是這樣啊！可為什麽姑姑不要青時哥哥也帶著呢？”

素卿一楞，這個坑，可挖的太深了。

而穆青時，已經笑著朝她們走來了。

久久看著穆青時坐下，挪了挪屁股，撒嬌道：“青時哥哥，方才姑姑說，如晦姐姐是害怕羽川哥哥被人搶走，才讓他帶著面具的，我就問姑姑，為什麽不讓青時哥哥戴，可姑姑沒有回答我！”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天真的看著穆青時，穆青時拍了拍她的小臉，佯裝生氣地說道：“那是因為你姑姑知道，青時哥哥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別人搶走，因為啊...”

久久見穆青時突然停下，急著問道：“因為什麽？”

穆青時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因為你姑姑已經把我吃幹抹凈了！”

語畢，朝素卿眨了眨眼。

本來素卿還在想他如何向久久解釋，但此刻他這樣說，恁是讓她面子盡失，她狠狠剜了穆青時一眼，淡淡道：“那是你自願的！”

穆青時聞言低低一笑：“是是是，夫人說的對，為夫心裏十萬個願意，恨不得夫人天天將為夫吃幹抹凈，片甲不留！”

他說著，越發不正經起來。

素卿看見久久一直捂著嘴躲在穆青時懷裏笑，不由暗自生氣，宋宴真是說的沒錯，這就是掛著一張美人皮的黑狐貍，既能迷惑人，還能撓死人，讓人恨得心癢癢。

“說不過你，甘拜下風！”素卿並不打算再跟他繞下去，再繞下去，恐怕久久以後見了琮昭，便會學著穆青時那些不著邊的話，然後把琮昭那孩子弄得面紅耳赤的。

穆青時見素卿靜靜的喝著茶，臉上不是太高興，便朝久久眨了眨眼，久久見狀，立刻調轉方向，鉆進了素卿懷裏。

“姑姑...”久久小聲喊著她。

“嗯？”素卿假裝沒看見他們倆的眼神暗示。

“久久給姑姑和青時哥哥的小肉球做了好多小衣服、小鞋子，就想著什麽時候可以有個像阿瑨那樣的弟弟，但是啊！千萬不要像阿瑨那樣壞，一定要像青時哥哥那樣溫柔，然後長大了，有姑姑這樣的美人陪著，我呢，就做一個保護弟弟的大姐姐，這樣呢，我們就都很幸福了！”

她說著，眼眶逐漸變紅，連那小小的鼻尖都紅了起來。

素卿見狀，本想責備的話咽了回去，只變成一個字：“好！”

穆青時看著面前的兩人，卻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這孩子，日後若離不開自己，又該如何呢？

秦羽川與柳如晦的事解決後，宋宴從長安城寄了信來，說是景澤這個老滑頭實在太可恨了，明明扇子就在他那裏，還作死的不肯承認自己是阿酉的主人，現在阿酉死活要跟著他，也不肯跟自己回去了。所以，要素卿和穆青時看看，這件事該如何解決。

於是，匆忙和秦羽川告別後，三人就駕著車，朝長安城奔去。

因為老滑頭在妖市，所以即使到了長安城，也要等到夜晚，於是三人便在西市歇息了半天，等著夜幕降臨。

在西市歇息的時候，聽到一則消息，說是哪家公子突然病了，幾日未好，卻尋不出原因，正在廣招賢醫，以期能夠有所好轉。

至於是誰，好像坊間並未細說，只說看那樣子，病的甚重。

但此次素卿他們另有別事，便未在意了。

夜色漸重，妖市逐漸從濃霧裏顯現，與守門的鹿妖交涉過後，素卿和穆青時便帶著久久走了進去。

聲色搖曳，光影斑駁，夜裏的妖市，的確太過吸引人。

久久一邊走著，一邊吃著穆青時給她買的糖人，眼睛還時不時的看著那些好玩的小把戲，偶爾會嚷著，以後自己也要學那些手藝。

穆青時寵溺的看著她，與素卿一起牽著她的手，穿梭在妖市繁華的街道。

她不依不饒的喊著素卿和穆青時給自己買了一個小老虎面具，說是帶著它，自己膽子就會大起來，也就不會再怕被人欺負了。

素卿和穆青時對視一眼，淡淡一笑。

她又說以後要在“燭齋”養幾條小鯉魚，“燭齋”裏沒有什麽其他的小動物，怪冷清的。

她還天真的說了很多美好的話，想了很多美好的事，讓他們以為，以後，定能如此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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