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著已經不見身影的月子安，擡頭看著素卿，有些苦惱起來：“素卿姑姑，那我們要回‘燭齋’了嗎？”

“嗯！”素卿淡淡答道。

既然事情已經完成，自然要回去。

“哦！”久久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握了握手中的東西，有些失望。

穆青時方才就註意到久久一直低頭做著什麽東西，現在看來，應該是送人的，而且不用多說，一定是那只小黃鶯的。

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輕聲道：“去跟小黃鶯道個別吧！”

久久聞言眼中一喜，立刻點了點頭，朝樓下飛奔而去。

“你總是比我懂她！”素卿看著樓下與小黃鶯互贈信物的久久，恍然大悟。

穆青時笑笑，靠著欄桿，望著素卿，淡淡道：“其實你知道她的心思，只不過擔心她日後見不到朋友會想念罷了！”

素卿聞言低頭沈思了一會，看著久久的身影，突然開口：“我改變主意了，在這多留幾日！”

穆青時聞言一笑：“你比我更懂她！”

素卿並不說話，而是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今晚有煙火會，一起去嗎？”

穆青時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帶著些難以察覺的期許。

素卿聞言一頓，聲音沈了下來：“不過是一場富貴人家的把戲，青時公子也要參合嗎？”

穆青時突然就不說話了，隨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素卿姑娘心裏，其實是厭惡青時的吧！”

素卿聞言一怔，微微回頭看著他，只一眼，便楞住了。

認識他這麽久，他從來都是清傲的，可是，在這滿樓的大紅窗紙的映襯下，那身青衣，此刻顯得極度落寞。

他望著她，眼裏有微微的風雪，陽光依然在他眼中照耀，可是，那枯瘦的枝椏，在聽到自己的拒絕後，徹底斷了。眸中是風雕雪泣，空洞而無光。

她感到胸口一陣痙攣，抽抽的疼，她不知道這是什麽，只知道，在回頭的那一刻，她想給他安慰，即使是敷衍。

“我...去！”素卿拋下這兩個字，落荒而逃。

穆青時笑了笑，眼裏有落魄，有心酸，更多的是，自責。

其實他跟謝閬一樣，曾經丟了最重要的東西，所以現在，被厭惡。如果要撿回，就要付出什麽。

久久聽到穆青時說可以再多留幾天，高興的立刻找小黃鶯把信物要了回來，穆青時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你這又是為什麽？”

久久吃著穆青時做的點心，裝作小大人的樣子，有板有眼的說道：“因為好東西要在關鍵時刻才能拿出來，現在既然還沒有分開，當然得要回來，不然要是小黃鶯覺得我做的好，再想要一個怎麽辦？”

穆青時幫她擦了擦嘴角，一雙好看的眸子含著笑意：“她如果要，你再做一個不就是了！”

久久看了一眼四周，確定素卿不會突然跑到自己房間後，才機靈的說道：“不行啊，因為這一個我把素卿姑姑給我的金扣子放進去了！萬一小黃鶯發現我重新做的那一個沒有金扣子，不跟我做朋友了怎麽辦？”

穆青時聞言動作一頓，突然就有些難以抑制的笑了起來：“久久啊！這的確很嚴重！”

久久小心翼翼的湊到穆青時面前，睜著一雙大眼睛，低聲道：“是吧！青時哥哥你也這樣覺得！”

穆青時伸手輕輕拍了拍在自己面前無限放大的一張小臉，有些無可奈何地開口：“這件事其實沒有那麽嚴重的！”

久久聞言一臉不信地看著穆青時：“為什麽？”

穆青時笑了笑，遞給久久一塊糕點，道：“首先呢，你跟小黃鶯是不是好朋友？”

久久接過糕點，迅速地點了點頭：“當然是！”

“再者呢，這金扣子是不是你身上最值錢的東西？”

“嗯嗯！”久久咬了一口糕點，含糊的應道。

“既然如此，你把自己最值錢的東西給了好朋友，如果她真心喜歡和你在一起，便不會在意你給她的織的黃鶯有沒有金扣子，而是在意，你為了編那只黃鶯，被草割了多少傷！”

穆青時說著，指了指久久指尖上那些細小的傷疤。

久久聞言想了一回，覺得他的青時哥哥說的挺對的，金扣子固然很值錢，可是她和小黃鶯的友情不是金扣子可以度量的，所以，自己親手做的東西才最珍貴。

“那我就再重新做一個，然後把兩個都送給她，一個是我，一個是她！”久久說著，眼裏藏著幾分喜悅。

穆青時覺得久久其實是個不錯的孩子，知道把自己最好的東西分享給朋友，可是，畢竟是孩子。

“你可以再做，但是這個有金扣子的就不要給小黃鶯了，她想必是發現了，所以才同意你把東西拿回來！”

久久有些不解：“那她為什麽不告訴我啊？”

穆青時笑笑，道：“她要是說了，又把東西退回來，你多沒面子啊！”

久久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嗯，我聽青時哥哥的！”

按照唐朝的宵禁制度，晚上是不允許有活動的，除了正月十五的前後三夜可以放煙火，其他時間基本不可能。

但人間不可能，不代表妖市不可能，妖市的存在，就是把人間的不可能變為可能。何況，他們白天與人一般，只有夜晚才露出真面目。

至於謝閬為何能夠在東市眾多酒樓茶館一一設宴，原因便是那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謝家，在東晉時便甚有名氣，何況謝安還當過宰相。據說謝閬的祖上有一脈便是這名門貴族的分支，因此，天子格外開恩，給了照顧。

至於今晚的洞房花燭夜，不知謝閬是何感想，但月子安已經將他忘得一幹二凈，絲毫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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