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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我會殺了他(一更)料峭春風吹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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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我會殺了他(一更)料峭春風吹酒醒……

“你說謊, ”楊羨魚上前一步,揚起頭凝視他,仿佛要從那雙血眸裏看穿他的靈魂, 看穿他皮囊之下的真心。

“倘若你真的從未對我動心……浮玉峰上, 你房間裏的那些書畫要作何解釋?”

滿室的畫, 每一幅都是她, 作畫之人傾註在畫中的徹骨思念和愛意,她根本無法忽視。

似乎被觸動, 蕭清明眼裏的一泓死水終於有了細微的波動,然而還未等楊羨魚捕捉, 又重歸平靜: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裝做不知道。”

楊羨魚咬緊下唇,“你很久以前就喜歡我了?還是說……我應該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你。”

她心中悶窒不已, 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蕭清明, 每一次當她想接近時, 他就像隔著一層紗, 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怎麽也抓不住。

記憶中任她予取予求, 朝她溫柔淺笑的蕭清明,和眼前這個冷漠陰郁,煞氣纏身的蕭清明,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蕭清明垂眸, 散漫道:“字畫可作假, 情誼同樣也能,關心體貼,肌膚相親,就連脈脈含情的眼神和言語, 皆是我為你創造的假象,可笑你居然當真了。”

他毫不自知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麽殘忍,而那樣滿不在乎的神情也讓楊羨魚再分不清真假,只覺得眼前之人陌生得可怕。

蕭清明看著她,忽又挑眉輕輕一笑,戲謔道:“我瞧你對我如此念念不忘,要不這樣,你也墮魔,入我魔族可好?這樣我便繼續與你演那些恩愛戲碼,令你得償所願……”

他的話未說完,“啪”地一道清脆之音響起,殿內殿前,安靜無比,針落可聞。

微側的半面臉頰攀爬上一片不正常的緋紅。

楊羨魚慢慢收回手,握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

“楊羨魚,你居然敢打尊上!”閻厭難掩怒意,上前幾步就要發作,渡塵抓住他,將他攔下。

“退下。”

閻厭氣急,看向蕭清明:“尊上!”

“我不想重覆第二遍。”

閻厭只好作罷,額上青筋直跳,看了楊羨魚一眼,咬緊後牙槽,一副深痛欲絕的模樣。

“若你真的不愛我,我也沒有那麽卑賤,求著你愛我。”楊羨魚極力忽視聲音裏的哽咽,以及眼前逐漸模糊發白的畫面:“但你不能踐踏我這一顆真心,踐踏我的愛意。”

蕭清明一言不發地瞧著她,忽然擡起手,輕柔地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星點晶瑩。

冰涼的指尖觸碰到灼熱的眼角,粗糙的指腹摩挲過細膩的肌膚,楊羨魚輕顫一下,下意識想要躲閃,但同時心中又忍不住泛起漣漪,升起一絲希冀來……

直到蕭清明緩緩俯身,薄唇停留在她耳畔,漠然的言語把她打回現實,猶如一盆冷水臨頭澆下,澆了個徹骨寒涼——

“無論是曾經蒼瀾宗的蕭清明,還是如今的魔尊,喜我愛我之人千萬,投懷送抱者所見無數,你的真心又算得了什麽呢?”

他將她的愛意同那些人歸為一類,淪為膚淺,無疑又是一種輕賤和漠視,而這高高在上的口吻更是傲慢到令人作嘔。

她根本無法相信面前這個人是她曾經喜歡過的蕭清明,也根本無法想象他能說出這種話來。

楊羨魚難以置信地搖頭,單手支住額前,擋住半張臉,踉蹌著後退幾步,面色煞白,纖薄的身軀搖搖欲墜,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

蕭清明的視線落在她幾乎咬出血的唇瓣上,以及自從指縫中不慎跌落的淚珠,長睫垂下,斂去了眼底的情緒。

身後上官陵不忍見此,上前扶住楊羨魚,出聲安慰道:“楊姑娘,你沒事吧?”

他見楊羨魚沒有說話,半攙扶著,把她帶回了殿內,重新站在修士之中。

而此刻已經沒有人再阻攔亦或是提出異議,在他們眼裏,楊羨魚不過是個被蕭清明欺騙的可憐女子,不少人目露憐憫,當然,嘲諷她活該的也大有人在。

“蕭清明,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徐千雲從人群中面色頹然地站出來,氣急敗壞:“你這個逆徒!你怎能墮魔!害我蒼瀾宗聲名掃地,淪為笑柄!”

紅瞳微微轉動,從楊羨魚身上剝離,掃視過去:“徐掌門這話好笑,如今只顧得埋怨我令你蒼瀾宗蒙羞,當初我為蒼瀾宗所帶來種種聲譽和榮耀卻只字不提,甚至將我所提建議移花接木,派你心愛的大弟子去做,好使功績都歸他,這些我通通都忍了,可是……”

他的聲音陡然淩厲起來:“你分明已察覺到你師弟殷羽這些年所做的勾當,拿我當藥人試藥也就罷了,居然還想派我去山下尋人,替他試藥,你可知試藥所帶來的痛苦與折磨,稍有不慎,就會死亡,即便能活,也不過是個短命鬼。而這些,這麽多年來你即便察覺,也裝作不知,為的,就是讓殷羽能夠煉制出更多丹藥,好使你蒼瀾宗穩住天下第一大宗的地位。”

“你……”徐千雲沒想到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還當眾說了出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窘迫又惱怒,喝道:“蕭清明你還想怎樣!我已經給了你和陵兒平起平坐的地位,浮玉峰雖在我師弟名下,可實則也都交由你管,論恩情,我蒼瀾宗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反咬一口!何況雖然試藥,但你現在不活得好好的,也沒有短命之兆,至於將其說得如此嚴重?”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蕭清明的臉徹底陰沈下來,眼裏皆是駭人的暴戾與嗜血,紅海翻滾,似要吞噬一切:“待我好,不過是在我身上看到了超越你師弟的煉丹天資,而試藥……我這條命本來早該死在殷羽手中,是有人用了她的命來換我的命,你莫要說你不知道,畢竟,當年你可是親眼所見。當然,不止你……”

他陰冷的視線如同毒蛇,纏繞上殿內每個人的脖頸,而毒牙就在咽喉處徘徊:

“還有當年在洛城圍剿她的所有人,你們若不逼她,她又怎麽會萬念俱灰,甘願死去?”

眾人打了個激靈,隨著他的話,才恍然想起來當年他們似乎確有在洛城圍剿過一個靈體,那分明就是一個大能的靈體,強大的實力是他們前所未見的,若能私有,說不定可以借此摸到成仙的門檻,不過為了尋個爭奪她的由頭,只能自欺欺人地聲稱是討伐魔族,好使自己的行徑變得名正言順。

“為了私欲而肆意屠殺他人,你們這群所謂的正道人士,和魔族又有什麽區別?!我魔族最起碼堂堂正正,承認自己的惡行,而你們卻喜歡為自己的惡行披上一層偽善的皮,既然你們這麽喜歡為自己戴高帽,那麽如今,我便以彼之道,還彼之身,先尋個你們喜歡的理由,再將你們通通殺了,如何?”

蕭清明擡起雙手,詭異的是,他其中一只手所展現出來的乃是幽黑的魔氣,而另一只手卻是純凈而強大的靈力,眾人從未見過這種異象,一時驚呆了。

“他的體內為何既有魔氣又有靈力?!”

“靈力怎能與魔氣共存?靈力難道不會被魔氣玷/汙嗎?他究竟是不是魔修啊?”

“這、這簡直就是怪物!!”

閻厭見這群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站出來嗤笑一聲,冷冷譏諷道:“尊上乃是仙魔雙修之人,本質為魔,但也能修仙,且縱觀整個修仙界,年輕一輩中尊上可是巔峰,可笑你們這群人辛苦修仙,然而還比不過我魔族。”

“都是一群廢物罷了,”蕭清明目光涼涼:“連自己的師祖水楓初所提出的三個問題都沒有幾個能回答得出,又談何修仙。修仙界的洞天福地就那麽多,倒不如把你們這群浪費寶地靈礦的廢物通通殺了,留給能夠成仙之輩,也算是你們這條賤命能為後人所做的貢獻了。”

“你——!”

這一番話罵得眾人臉色驟變,指著他個個面如土色,活像生吞了一只蒼蠅。

蕭清明掀起眼皮,漫不經心道:“怎麽,犧牲自己,成全他人,難道不是你們口中的大義嗎?”

眼看事態愈演愈烈,劍拔弩張,姜景語皺起眉,悄聲對姜景初道:“大哥……”

姜景初看了他一眼:“景語,我找了一圈,父親和母親不知道為什麽還沒有回來,眼下能夠穩住局面的只有你了。”

姜景語一下子變得惶恐起來,連連擺手:“大哥,父母不在,長兄如父,理應由你來……”

“景語,”姜景初打斷他,以眼神鼓勵他:“你可是洛城世子,下一任洛城城主。”

“可是,我怕我的能力不夠……”

“相信你自己,況且大哥還在你身後呢,大哥會幫你的。”姜景初溫聲勸說,然而眼中卻毫無溫度,只有一片冰冷。

他這個弟弟,從小一直跟在他身後,直到長大了,也異常依賴他,事事同他講。

雖然這本就是他的目的,為了將姜景語牢牢控制在掌心裏,好讓其聽命自己,成為自己的棋子,但眼下這樣可不行。他好不容易使了一些手段把父母拖延在其他地方,必須趕在他們回來之前,把姜景語推出去,要是能再讓其死在蕭清明手裏就再好不過了。

這樣就算是母親回來,也只會覺得是蕭清明殺了姜景語,並把矛頭對準蕭清明,而這洛城的城主之位,到底還是他的。

“好。我聽大哥的。”

姜景語嚴肅了臉色,走到殿門處,隔著護殿的陣法結界,和蕭清明正面以對。

“蕭清明,我們談談吧,你想要將我們困在殿中,然後再一網打盡,可你要知道,如今修仙界裏最頂尖的群英幾乎都齊聚在了這裏,我們絕不會坐以待斃,到時爭個魚死網破,你們魔族也會元氣大傷。”

蕭清明不為所動,慢悠悠擡手,做了個手勢。

這就像是一個暗號,他擡手之時,身後的魔族瞬間開始攻擊宮殿的陣法。

魔族攻勢兇猛,沒過多久,只聽“嗡”地一聲,陣法薄弱處產生了一道裂縫,魔族立即將所有的進攻於集中一點,不斷去鑿那道裂縫。

“姜世子,不要再和他廢話了,要打就打,我們不怕!”身後傳來一道呼聲,隨即,就是越來越多的呼聲,排山倒海,聲勢浩蕩。

姜景語眼神一凝,沈聲道:“蕭清明,你若執意如此,那我們也不會再忍讓了。諸位,隨我一起出去迎戰魔族,保護百姓!”

說罷,身先士卒沖出去,靈力化劍揮向蕭清明。隨著他這一動,其餘人也都沖出殿外,迎戰魔族,整個殿外片刻淪為激烈的戰場。

蕭清明幾個閃身躲過姜景語揮出的劍式,不時旋轉手中所執的油紙傘,以傘面擋住姜景語的劍,將其力道輕輕松松化解,他的身法靈動而迅速,傘隨身動,過招之時像是雨中白花,宛然盛開。

說來奇怪,他的傘也不知是什麽材質所做,姜景語幾次用劍身劃過傘面,都未能戳破,反被傘上的力道彈開,震得手麻。

殿內,上官陵仍在照看楊羨魚,但也不忘關註殿外局勢,眼見姜景語和蕭清明對峙起來,心中焦慮。他知道姜景語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穹頂之戰上,姜景語就曾輸給過蕭清明,如今蕭清明徹底撕破臉,露出本來身份,實力更是水漲船高,如果沒人幫忙,姜景語的處境恐怕會更加糟糕。

他回首,看到被他安置在蒲團上,抱膝而坐的楊羨魚,垂首深埋在雙膝之中,從始至終,她都不願意讓人看見她的臉。

上官陵知道,她在哭。

姑娘家哭泣,上官陵也曾遇到過不少,但楊羨魚獨獨是個例外,她向來給人的感覺就是如烈火般張揚熾熱,性子也如白楊般寧折不彎,所以他很難想象楊羨魚哭泣時是何種模樣。

而如今見了,才發覺,原來一個性格堅韌,從不輕易哭泣的人哭起來,要更加惹人心疼。

她必定是經受了莫大的痛苦,才會忍不住落淚。

“楊姑娘……”

上官陵半蹲下來,不知該怎樣安慰她,而在這種緊急關頭,似乎也沒什麽時間再去安慰她了。

“我得去幫姜世子,他一個人不敵魔尊……外面正在激戰,你受了傷,狀態也不好,留在這裏等我回來,千萬不要出去。”

他盡量避免提及“蕭清明”這三個字,然而當說到“魔尊”時,卻還是發現楊羨魚的肩膀微微顫動了下,心中不免無奈。

“謝謝你……”

起身時,他聽見楊羨魚悶悶的聲音傳來。

上官陵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動了動唇,還是把一直壓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楊姑娘,眼下城主不在,能夠與蕭清明抗衡,救我們的……就只有你了。我們要走的道,不是守護蒼生嗎?你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外面的修士被魔族戕害,殿內的百姓最後都死在魔族手裏嗎?”

楊羨魚緩緩擡頭,露出一張滿是淚痕的臉,還有一雙溢滿悲傷的眼睛,眼眶通紅無比,上官陵心中顫動,無端端跟著那雙眼睛也覺得悲傷起來。

“我曾於心中立誓,我的道就是他,我的蒼生也是他,可他現在不要我了,我的蒼生不要我了……”楊羨魚一字一頓道:“我很清醒,救了天下,必然要失去他,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可如果失去他,天下於我又有什麽意義?成仙又有什麽意義?”

她抓起手邊的劍,擡眼直視上官陵,慘然一笑:“但我會殺了他,就像幻境裏那樣。”

她站起身,擦幹淚痕,調動靈力於劍上,驀然,身形一滯,眼神慢慢發生了變化。

上官陵察覺到她細微的變化,蹙起眉:“怎麽了?”

楊羨魚瞥他一眼,眸中有精光閃過:“……我的靈力恢覆了。”

“恢覆?”他不解地重覆了一遍。

楊羨魚頷首,轉過身背對他:“看到我背上的傷口了麽。”

她後背衣衫破爛,露出潔白的肌膚,隱約可見漂亮的蝴蝶骨,上官陵還未來得及挪開視線,入目幾道明顯是爪痕留下的鮮血淋漓的傷口一下子就抓住他的眼球,頓時也顧不得羞赧,忙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他看到那幾道傷口又深又長,皮肉都翻了起來,甚至還有潰爛,定然很疼,而且之前眾人將楊羨魚趕出殿外時,還讓她淋了許久的雨,可她居然能忍住這麽久一聲不吭,未曾喊過疼。

楊羨魚不答反問:“如今這傷口上,還有魔氣繚繞麽?”

上官陵搖了搖頭,又想起她背對著看不到,回答道:“並無。”

楊羨魚低低輕笑一聲,忽然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魔氣侵體,若非其他修士幫忙,能夠最快抽離的辦法只有讓魔族來親自化解,對嗎?”

上官陵思忖了一下,沈吟道:“是,解鈴還須系鈴人,據我所知,魔族只需要與魔氣侵體之人稍稍觸碰一下,便可瞬間把魔氣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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