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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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裴深雙手背在身後，默默聽班主任的嘮叨，神情放松。
他跟這老頭關系不錯,之前在學習室裏沒跟堂上課,班主任不時過來關心他幾句。
此刻的班主任不似往常那麽和藹,指著手機嚴肅道：“就算你對這次化學競賽的成績很有把握,也不能公然違反規定把手機帶到學校裏來。還在教室裏看得那麽津津有味。”
說到這，班主任神色放緩,身子前傾十分好奇地問：“到底是個什麽讓你看得這麽入迷？”
裴深勾了勾唇角，“您想看吶？”
“當然。”
裴深彎腰。
班主任以為裴深這是要告訴他答案忙附上耳朵，卻見裴深忽地正了臉色，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保密,我們璨璨不給外人看。”
“嘿你這臭小子，連老師也敢耍。”班主任用書拍了拍他的腦袋,順手把手機挪過去,嫌棄道：“拿著手機趕緊走，下次再帶到學校裏來,我一定給你好看。”
“知道了知道了。”
裴深把手機放進口袋裏，慢悠悠回了教室。
快走到門口時，口袋裏的手機滋滋震動。
裴深下意識地看了眼,腳步頓住。
屏幕上偌大的“蔣迎”兩個字讓他氣得腦門直沖血。
呵呵。
這不就是那個惡心巴拉、拿璨璨的快樂逼祁森回家的狗父母嗎？
呦呵,被他撞到了。
一接電話，蔣迎開門見山地說：“我有事找你”
裴深冷笑兩聲。
“我們祁森是個大忙人，沒空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你們祁森？你是誰？祁森的那個朋友？”蔣迎接連追問道。
裴深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他說了什麽。
我們祁森。
“我們”一個溫馨又能宣告主權的詞匯。
在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情況，潛意識裏裴深早已把祁森當成了家裏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這個家裏無論少了誰,都不能再稱作“家”。
他們都是這個家裏的人，缺一不可。
樓下,教學樓外的操場上，銀杏樹葉落了滿地。
祁森匆匆抱著兩盒牛奶快步穿過那朝教學樓走來。
裴深眼尖地發現一盒是他這幾日每天都喝的純牛奶，還有一盒是璨璨最愛的原味酸奶。
他心頭一動，怔楞盯著祁森走過的地方出神。
所有人都說祁森冷漠苛刻，沒有感情。但只有跟他相處的人才知道，祁森所有不為人知的小溫柔與細心都給了璨璨和這個家。
裴深聲音提高了幾分，認真糾正道：“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他的家人。”
“如果你還是個人，以後不要再打擾他，謝謝。”
未等蔣迎開口，裴深掛電話拉黑一通操作行雲流水，等祁森回來，自然地接過他手裏的牛奶，把手機遞給他，完全沒提蔣迎的事。
祁森接過手機沒多想。
後來的兩天他警察局學校兩頭跑，忙得暈頭轉向，好在齊家那邊沒再來煩他，壓根不知道這是裴深把蔣迎拉黑了才換回的片刻安寧。
兩天去了兩趟警察局，次次態度良好的配合警察尋找璨璨的父母。
在哪見到的璨璨、出來時穿的什麽衣服、愛吃什麽東西、甚至最愛說的口頭禪都跟警察說清楚了。
警察找璨璨的父母四五天了，早就在官網上發了璨璨的尋親消息，可消息石沈大海沒一個人上前來認領璨璨。
警察局上上下下都明白，璨璨這是被大人棄養了。
想到這，警察局裏哀聲遍野，一個個都在為璨璨嘆不平。
璨璨來了警察局三四次過，每次不哭不鬧乖巧可愛，逢人就喊哥哥姐姐好，走的時候還要跟他們揮揮白嫩的小手，說了再見才離開。
這麽一個軟綿可愛的小崽崽竟然有人舍得棄養？
好在有戶有錢人家想領養璨璨，出於私心警察巴不得讓璨璨趕緊進那戶人家，從此快樂長大，但有些流程總要走。
璨璨被棄養的公告已經掛在了警察局官網上，按照規矩，60天內如果仍沒有人來認領璨璨，則璨璨會被判定棄養送到福利院。
到時候，那戶有錢人家就能合法收養璨璨了。
警察局不太清楚顧池的身價，只知道這戶人家家境不凡，聽說還要等兩個月才能領養璨璨，日日來警察局跟他們協商。
每句話裏都彰顯著一個意思：只要不讓璨璨在可憐兮兮的福利院待兩個月，讓他們幹什麽都行。
但這不合規矩，沒人敢松口就這麽讓璨璨離開。
顧池把這些一字不差地跟祁森轉眼，祁森眉眼微蹙：“他們在擔心什麽？”
“擔心虐待她，對她不好唄。現在外面的變態那麽多，別說養女了，有些變態連親女兒都打，如果璨璨不合規矩的在我們手裏出了事，他們沒那個能力擔責。”
顧池嘆氣，“你也別擔心，我正和律師協商，看能不能出個保證書之類的東西。”
祁森“嗯”了一聲。
這幾天璨璨雖在酒店住著，但晚上會跟桃桃一起在學校門口等他，留給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這並不能影響璨璨歡喜的心情。
“二哥，我們真的要去逛街嗎？”
下了晚自習，祁森、裴深一人牽著璨璨的一只手去逛商場。璨璨昂頭，清澈的杏仁眼靈動好看，甜甜笑著說：“又來給璨璨買裙子嗎？”
祁森搖頭：“不是。今天是你三哥化學競賽成績公布的日子，他拿了第一名，我們出來吃大餐為他慶祝。”
璨璨聲音低了些：“好吧。”
原來不是給她買公主裙的TAT
不過很快，璨璨又恢覆到之前的歡快模樣，掙開祁森、裴深牽著她的手，璨璨從隨身背著的小包包裏掏出一個棒棒糖，小手高舉：“三哥，這是拿了第一名的驚喜。”
璨璨不知道在哪裏學的“驚喜”一詞，最近看到哥哥爹爹就一本正經地說，“璨璨要給你們一個驚喜。”
其他人給驚喜都是藏著掖著，到了關鍵時刻才拿出來讓人眼前一亮，璨璨不同。
她給的驚喜一向大大方方，上次給桃桃拿拖鞋，把一雙拖鞋高舉在手上，噠噠小跑到桃桃面前激動地說：“桃桃姐姐，璨璨要給你驚喜啦！”
在她的小腦袋裏，驚喜的意思就是能讓人開心的東西。
學不會成年人隱藏東西讓人大吃一驚那種高階思維。
裴深好笑地接過，佯裝驚訝道：“謝謝璨璨的禮物，三哥今天特別開心。”
璨璨甜甜一笑，又密又長的睫毛微動，像片柔軟的羽毛在人嘴角掃來掃去，讓人嘴角不自覺揚起。
小奶音軟軟甜甜：“那璨璨每天都給三哥驚喜。”
有這麽乖巧甜甜的小團子在身邊，裴深和祁森的生活幸福指數都能高八個度。
小朋友太乖了，乖得讓人忍不住把所有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東西全送給她。
祁森和裴深在百貨商場裏路過一家賣芭比娃娃的店鋪時，對視一眼，同時停下腳步。
裴深指著門口擺放整齊的一排芭比娃娃笑著問：“璨璨喜歡嗎？二哥三哥給你買。”
芭比娃娃是許多小朋友們童年裏必不可少的陪伴，為芭比娃娃梳妝打扮、穿衣換裝更成了小女孩們熱衷的過家家游戲。
璨璨看了幾秒，小腦袋搖晃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喜歡？”祁森訝異道。
璨璨轉頭，奶聲奶氣地說：“我不喜歡那些黑毛公主。”
祁森、裴深：？
黑毛..怪？？？
桃桃是第一個笑出聲的。
噗，小公主的想法也太奇特了吧！！
祁森、裴深仔細盯著那排芭比娃娃，越看越覺得璨璨的取名有那麽點道理、
芭比娃娃設計誇張，她們的睫毛、頭發..確實都挺黑的，看過一眼就只記得她們濃密長黑的睫毛了。
璨璨不要，祁森沒再堅持。
吃了飯，祁森、裴深送璨璨和桃桃回酒店，他們各自回家。
見面的時間只有一點點，璨璨有些不開心地坐在沙發上晃悠著小腳腳。
桃桃安慰著：“小公主快點睡覺吧，明天白天我們就能跟上神見面了，如果睡晚了明天起不來就不能去了。”
璨璨低落的小腦袋猛的擡起，人肉眼可見地精神了不少。
對呀~
明天是三哥第一名的獎勵大會，二哥爹爹說了要帶她去看。
璨璨忙用力嘿咻一下爬上床，笨手笨腳地脫下衣服褲子，小手扶著被子準備躺下的時候，又突然爬下床認真地把胡亂丟在一旁的小拖鞋擺放好。
“這是幹什麽？”桃桃問。
璨璨奶聲奶氣地回應著：“鞋子也要睡覺覺。”
桃桃失笑：“好吧好吧，快來睡吧。”
璨璨鉆進被窩，像只小粉豬一樣慢慢拱到桃桃身邊，“桃桃姐姐，我們一起睡覺覺。”
一夜酣眠。
**
第三十八屆化學競賽的表彰儀式省重點學校上市中學的活動中心舉行。
學生們滿懷期待地坐在位置上等待頒獎，在一旁觀禮的家長看到自家孩子這麽有出息，個個笑開了花。
人群中，表情僵硬抿唇不語的裴深格外引人註意。
很多家長在這次省裏發的喜報中聽說了裴深的名字。
他以省第一名的優秀成績在一眾學霸中脫穎而出，名氣大增，稍稍關註些競賽的都知道裴深這號人物，一時風光大盛。
但就算到了領獎臺上，裴深仍愁眉不展，唇瓣緊抿。
觀禮的家長們小聲交頭接耳。
“如果是我們家的孩子拿了第一，指不定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愁眉苦臉是萬萬不可能的。”
“別說苦臉了，我的孩子估計能在領獎臺上興奮地跳起來。”
家長們一個個的比喻越發誇張，什麽跳起來、話都不會說都來了，看裴深的目光多了幾分敬佩，個個都想知道究竟什麽，才能換得裴深一笑。
臺上，裴深唇角繃得緊緊的。
早上出門祁森帶璨璨去賣早餐，從桃桃那裴深聽到了這段時間他住院時，祁森面對的所有事情。
原來那對親生父母並不只是拿璨璨作威脅，祁森離開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他的住院費。
那一刻，感動、心酸撲湧心頭，聽到祁森真的打算離開時，所有情緒化作滿腔憤怒積壓在胸口。
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更對蔣迎那對父母的憤怒。
裴深並不像祁森那般老成，他是少年心態。
既然有人欺負他了，自然想著要報覆回去。
他有自知之明，大人物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以卵擊石，好在璨璨認了個好爸爸，事事都壓那對父母一頭。氣也能氣死他們。
裴深來之前跟顧池打了個電話，添油加醋地將這段時間祁森面對的事情說了一遍。
顧池沈默了。
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在齊修銘面前耀武揚威之後，這死老頭竟然在璨璨身上報覆了回來。
讓寶貝女兒和逆子幫自己承擔後果，說出去顧池都覺得丟臉。
當下咬牙切齒地跟裴深說，“那對狗父母交給我。”
顧池正在在家吃飯，正邊看新聞邊吃早餐的顧覺延聽了皺眉問發生了什麽事。
聽到顧池熱情憤慨的一段轉述，顧覺延沈默良久。
半晌，淡淡問：“跟警察那邊交涉一下，後天先讓璨璨回家。以後兩個月裏如果璨璨的父母找上門，只要璨璨同意我願意把璨璨還給那對父母，白養一段時間也沒有關系。跟他們說說，現在重要的是璨璨這兩個月能不能過上舒適快樂的生活。”
顧池點頭，驀地問：“為什麽是後天？”
顧覺延嘴角透露出一絲笑意：“後天有個晚宴，齊家接受了邀請會赴約。”
顧池沒反應過來這話中的意思。
“所以您要..？”
“帶璨璨去砸場子。”顧覺延低聲說完了顧池沒說出來的話。
一段掌聲在顧覺延耳畔響起。
顧池啪啪啪鼓掌，跟頭海獅一樣激動：“不愧是我爸，啥來都不怕。”
“滾，先把飯吃完吧。”
“得，咱倆的對話押韻啦。”
顧覺延：....有這種孩子，真讓人頭疼。
**
上師中學活動廳內也想響起了一段如雷鳴般激烈的掌聲。
裴深站在領獎臺上，漠然接過獎狀和獎杯，再退一步跟其他領獎人同排站好。
神色比剛才和緩了許多，但仍有些僵硬。
他雙目無神地盯著遠處，眼眸隨著臺下一只白嫩小手手的出現漸漸有了焦點。
第二排處，璨璨坐在祁森懷裏搖頭晃腦地跟他揮手手，嘴巴長得大大的，喊出的聲音像朵奔湧的浪花倏忽間隱在遙遙大海中。
驕縱的小公主顯然對裴深沒有註意到她變得委屈又生氣。
璨璨幹脆坐在祁森懷裏，小手捂住耳朵隔絕了周圍排山倒海般的掌聲，嘴巴裏仍大張大合。
喊了幾聲後好看的杏仁眼逐漸多了些迷茫。
她捧臉坐在祁森懷裏，傻乎乎地捏了捏嘴巴，“璨璨都喊得這麽大聲了，三哥怎麽還聽不到呢？”
身後的祁森笑而不語。
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璨璨這種掩耳盜鈴的舉動。
小公主自以為捂上耳朵，周圍人聲音變小了裴深就能聽到她的呼喊，之前跟桃桃玩捉迷藏也愛閉著眼睛蹲到墻角，好像只要閉著眼睛，她看不見別人，別人就看不見她了。
傻的可愛。
璨璨捂著耳朵像個撥浪鼓一樣搖頭，動作之大讓裴深想忽視都難。
無數人的註意力聚焦在裴深這位剛拿了金牌的人身上，敬佩、恭喜、羨慕什麽都有。
在上千人的註視下，裴深緊抿了一早上的唇瓣逐漸彎曲，漸漸的，笑容像在黑夜中盛開的曇花，轉瞬間變得燦爛又奪目，比初升的太陽還光芒萬丈。
容納千人的活動大廳裏，交談聲逐漸減弱，像潮水散去後的大海一樣平靜無波。
活動大廳驀地安靜無比。
裴深這是怎麽了？
剛才還一臉嚴肅，現在怎麽又笑得像朵向日葵了？？
前後排的觀眾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有些後排看不到的人直接離開座位往走道擠，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讓拿了金牌都沒笑的裴深，忽然笑得如此燦爛。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杏紅色兒童唐裝襦裙的小朋友，空氣劉海襯得有些嬰兒肥的小臉愈發圓潤。
可可愛愛的唐風小公主模樣，眼睛笑得瞇起，一雙彎月般的杏仁眼甜的人直冒泡。
太可愛了，像一顆行走的棉花糖，湊近看一眼都覺得心情舒暢，渾身輕松，開心得讓人忘記所有憂傷。
難怪臺上的裴深笑成如此模樣。
有些學生偷偷拍下璨璨的照片發到微博裏，在微博中激動地狂嚎今天看了一個多麽可愛的小朋友。
又是誘我雲養崽的一天。
上師中學的學生們自然看見了抱著唐風小公主坐著的溫柔祁森，一個個同樣驚得目瞪口呆。
有生之年，學校兩大男神竟然為了璨璨友好相處，這小朋友的魅力也太大了！！
不多時，璨璨的照片火速傳遍上師中學論壇，但凡提到“崽崽”“小朋友”幾個字的貼，回覆量嗖嗖的，跟買了水軍、寫了自動留言程序一樣快的驚人。
【啊啊我男神的妹妹好他媽好看的！！對不起，我忍不住爆粗口了，屬實是因為我胸無點墨，只好用粗鄙的中國話表達我內心的激動。】
【難怪我前天聽說裴深為了看這小朋友一眼，低聲下氣、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地找祁森要手機，化學天才的濾鏡當場碎了一般。今天看了我只能說：碎的真值得！】
【我聽外面書店老板提過祁森妹妹好多回，說她是個超可愛小公主，看了就好感度翻倍那種。之前還不信，今天我不得不為我曾經的高傲與不屑向可愛的小公主道歉。對不起，是我魯莽了，不屑一顧的我多少有點不識擡舉。】
【萬人血書求祁森開個微博，把養崽日常發到微博上！朋友圈也行啊！！給孩子一個好友位吧！】
【我看很多大人養了孩子都忍不住在朋友圈炫崽，為什麽祁森不學學他們啊！！】
【這麽可愛的小公主，你不炫一下對得起我小公主的顏值嗎？？】
一時間，讓祁森朋友圈、微博炫崽的回帖逐漸增多，沒多久連他的同班同學都私發微信激動表示：
[把你手機裏小公主的照片視頻交出來吧！！]
祁森神色淡淡關上手機，揉揉璨璨可愛的小臉在心底冷哼了一聲。
璨璨的可愛視頻和照片，絕不會外傳。
**
頒獎結束後，祁森牽著璨璨的手離開。
走時自然又掀起了一股小高潮。
很多人邊拍璨璨邊朝璨璨揮手再見，璨璨也樂呵呵的，讓她幹什麽就幹什麽。
“小公主，笑一個唄。”有人舉著手機拍著視頻激動道。
璨璨小朋友有時候沒什麽主見，聞言對著鏡頭瞇起眼睛笑容甜甜，還得意的晃了晃小腦闊。
拍攝的女孩心都要甜炸了。
啊啊啊啊小公主對我笑了！！！
從她開始，身後的人一個個拿起手機拍視頻，嘴裏都喊：“笑一個唄。”
一連十幾個，璨璨邊笑邊走出去，笑得多了再小的人也開始麻木。
展露的笑容逐漸虛假，到最後只剩下一個毫無靈魂的露八顆牙齒，繃緊臉上肌肉的虛假笑容。
大家看了哈哈大笑。
小公主明白了人生的艱難，竟然也學會了假笑！！！
璨璨摸摸有些累的小臉，小奶音脆脆的：“哥哥，璨璨不用笑了吧？”
桃桃率先回答：“不用了不用了。”
語畢，桃桃指著璨璨的裙子驕傲地問：“小公主你喜歡這條裙子嗎？喜歡的話我明天再給你淘寶一下~！”
桃桃這段時間上網沖浪的速度越發快，很多網絡詞匯、段子都看得懂了，儼然從一個啥也不懂的桃桃變成了上網小能手。
漢服也是那天在網上淘寶時在猜你喜歡看見的。
那時候桃桃才知道，原來這人間竟然也有跟小公主之前穿得相似的衣服，遂找裴深要錢下單買了一件。
至於為什麽不找祁森...
沒辦法，這世的上神好像挺窮的。
璨璨原地轉圈，身上的裙擺隨之舞動，小腦袋揚起，理所當然地說：“我當然喜歡啦~”
祁森想了想，開口道：“以後給你買。”
現在他還沒錢。
雖然顧池是他神仙時候的父親，但總歸只大了他兩歲，跟一個差不多大的同齡人要錢奇怪又尷尬，遂這段時間除了顧池把璨璨的酒店費用付了，平常給璨璨買零食玩具外，其他花銷還是祁森自己想的辦法。
銀行卡裏的積蓄已經不多，再這樣花下去指不定哪天真的要靠找顧池才能活下去。
太..太尷尬了。
祁森皺眉。
“怎麽了？”從後臺過來的裴深問。
看到裴深，祁森眼底驀地一亮。
嗯。裴深臉皮厚，以後要錢的工作交給他。
全然不知道已被自家二哥貼上“臉皮厚”標簽的裴深，喜滋滋地牽著璨璨的手往外走。
一路上不少欣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身旁的人個個一步三回頭的看著璨璨，無比羨慕能牽璨璨小手的裴深。
裴深腰板挺直，世界都神清氣爽了。
“桃桃，再去網上看看漢服，有喜歡的全買了。”
桃桃高興地應下，幾秒後神色憂愁：“可是三皇子，我們沒錢吶。”
活得這麽窮酸的神仙，她們只怕是第一個。
桃桃嘆氣，生活不易。
裴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們璨璨都要住進首富家了，還說缺錢就是對顧池的極大侮辱。”
畢竟他這個頑童愛懟人的爹，除了有錢，啥都沒有了。再把僅剩的炫耀資本忘了，顧池能拿錢砸死桃桃。
桃桃恍然大悟。
對哦。
這世的帝君有的是錢。
想到這，桃桃問：“那璨璨究竟什麽時候能住進去？”
祁森淡淡開口：“就這幾天。”
遠處風吹葉落，片片葉子隨風飛舞，明明是蕭條落敗的季節，祁森卻看出了幾分溫馨。
新生活要開始了。
**
剛吃完午飯，祁森和裴深接到顧池的一通電話，讓他們這兩天可以開始收拾東西，到時候直接打包進別墅。
璨璨離不開裴深和祁森，這點顧池懂，同意領養璨璨的顧覺延也懂。
再加上顧覺延從兒子那聽到祁森的諸般隱忍，對璨璨裴深的保護，越發覺得這孩子不簡單，又有些莫名的心疼。
祁森想著裴深才出院不久，身體狀況一向不好，放下自己的衣物上樓幫他。
沒曾想屋子裏除了璨璨和裴深，還有別人。
吳鴻才，裴深的化學老師和藹地笑著。
璨璨抱著幾張紙，一臉認真地問：“這是我哥哥的大寶貝，為什麽要給你呢？”
說完，指了指自己的小腦袋，“璨璨是小寶貝，也不可能給你的。你不可以要哥哥的寶貝。”
吳鴻才這趟過來是專門來拿論文的。
他知道裴深的論文已經到了尾聲，結尾的東西他能處理，只要順利拿到論文交給雜志社，大好前程就來了，他再也不用蝸居在一所中學裏碌碌無為地當個化學老師。
等著天等的太久，吳鴻才顯然很興奮：“我是你跟哥哥的老師，這次只是為了幫他看一看論文裏還有哪點不對的地方。”
想到這個小朋友，他心中甚是不滿。
經過幾年相處，裴深十分相信他，再加上之前他將自己的論文全文交給裴深看過，句句真誠表達過對裴深的信任，這次裴深沒有理由拒絕他合理的請求。
沒想到中途來了個程咬金壞他好事。
璨璨聽不太懂，小手手死死抱著三哥從房間裏拿出來的白紙。
這白紙她隱約夢到過，好像三哥很寶貝的模樣。
此刻無論吳鴻才怎麽說，她就是撅著小嘴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不給你。”璨璨昂頭嬌氣道，側頭見二哥來了，噠噠跑到祁森身後，小手控訴地指著吳鴻才：“這個壞人要哥哥的寶貝。大寶貝小寶貝都不會給他，哼！”
說完，氣勢洶洶叉著腰朝哼哼了好幾聲來表達她此刻的生氣。
小公主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裴深無奈笑了笑，道：“要不論文我自己收尾，檢查過後您在看看？”
吳鴻才見還有機會拿到論文，當下裝作一副無可奈何地模樣，連連嘆氣：“那也只能這樣了。”
語畢，擡步離開。
祁森淡淡看向他的背影，把身後的璨璨推到裴深面前，“你看著璨璨，我有點事。”
**
樓下，吳鴻才將要離開時，一道聲音喊住了他。
“吳老師。”
祁森小步跑到他身邊，禮貌介紹：“我是裴深的朋友。”
“你好。”吳鴻才和藹可親地笑著。
祁森神情淡淡：“剛才是我妹妹不對，我帶她向您道個歉。”
“沒事沒事。”
祁森淡淡笑著，眼底卻無一絲笑意：“最近裴深剛出院，再忙論文的事情只怕又要暈倒，您剛才說願意幫他收尾，是真的？”
吳鴻才眼睛發光：“自然。我帶裴深好幾年了，怎麽可能會害他。”
祁森嘴角勾了勾：“那您把聯系方式給我一個，我待會把裴深的論文發給您，收尾的事情麻煩您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沒事。”
**
屋內，璨璨把三哥的大寶貝——論文放在桌上，坐在椅子上邊喝酸奶邊給三哥唱在動畫片裏學的兒歌：“我的好媽媽，下班回到家，勞動了一天多麽辛苦呀。”
唱到這，她把酸奶放下跑到三哥身旁，拉他在椅子上坐下，繼續唱：“媽媽媽媽快坐下，請喝一杯茶。”
裴深看著空蕩蕩蜷縮成一個圈的小手，有點懵。
“幹嘛璨璨。”
璨璨一臉認真：“喝茶呀。”
將手裏的空氣把他嘴巴裏倒，奶聲奶氣問：“好喝嗎？”
裴深失笑。
小朋友的過家家游戲真是無處不在。
“可哥哥沒有喝到水。”裴深頭一次生出逗她的心思。
璨璨眼睛眨了眨，“當然啦，這是假的，你就裝作自己在喝呀。”
裴深眸光一閃。
他突然發現小朋友是不在乎真假的。
她知道過家家游戲是假的，但小孩子不會思考真假的意義。只要從中獲得的快樂是真的，那就夠了。
大人想的太多，總會遇到很多煩惱。
比如幾分鐘後，祁森進來找他要論文。
“你要論文幹什麽？”
祁森淡淡道：“你的老師有點不對勁，把論文改幾個數值發給他，如果到時候他收尾把論文還給你，證明他是個好人，我錯怪了他，但如果他私自將錯誤論文發表，你就應該能明白他接近你的目的。”
裴深皺眉：“我不信。”
老師對他很好，在祁森、璨璨沒有闖入他生活之前，充當著他半個父親的身份，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騙他。
祁森收回手，“你不用相信，也不要用對他有什麽愧疚。這只是一場簡單的測試而已。”
“我跟璨璨都不信他，賭一賭又有何妨。”
裴深低頭，喉嚨滾了兩下。
良久吐出一個字：“好。”
**
吳鴻才從祁森這拿到論文後顯然很激動，他笑著回應：“兩天後把論文發給你。”
祁森淡淡回了個“好”字。
論文裏的東西是裴深改過給他的，別說吳鴻才了，就算裴澤自己不仔細看上兩遍也看不出問題。
如果吳鴻才把錯誤論文交出去，自己名譽受損不說，等到裴深將論文發表，還怕學術界不知道他盜用論文的醜事麽。
醜事傳遍，他還有什麽臉活得下去。
祁森不太喜歡不輕不重反抗敵人的方式，他擅長的是一招斃命。
裴深一整日眉頭緊鎖，直到第二天顧池來接他們回家時，心情才稍稍好轉了些。
車內副駕駛坐上，顧池往後看，笑得露出八顆雪白牙齒。
“璨璨，以後我們就能住在一起了。”
“璨璨記得，是住在那個城堡裏！”
“對對對，你去了之後想要什麽都跟我說，我都給你買來。”顧池跟璨璨說話的時候，從不用“跟爸爸”說這樣的詞匯。
在內心把璨璨當作小寶貝乖女兒還行，但他一個20來歲年輕人當著三歲小娃娃面自稱爸爸，總是有點不自在。
但面對祁森、裴深的時候，顧池就輕松了很多。
當朋友的“爸爸”跟當小朋友的“爸爸”不同。
前面一種是地位，後面一種是責任。
一群好朋友裏，總要有一個人自稱是其他人的“父親”，以此來展現自己壓他們一等的地位。
“逆子”兩個字，顧池現在張口就來。
”逆子，待會我爸爸也在家。”顧池道，“是他領養璨璨，我還沒滿30歲，沒那個資格。”
想到了什麽，顧池揉揉璨璨軟綿的頭發，笑著說：“我的爸爸也住在那個城堡裏，他脾氣不太好，生氣的時候不要怕，躲到我後面就行了。”
璨璨重重點了點小腦袋。
**
別墅內，顧覺延早穿戴整齊等著了。
家裏要迎來一個小女孩..和兩位哥哥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別墅。
顧覺延挺喜歡璨璨的，他跟妻子一起想生個軟綿的女兒，可念著生產危險，當時他們就沒再要第二個。
如今白撿了一個女兒，而且女兒還幫了他一個大忙，把不爭氣的兒子收集玩具龍的愛好斷了，顧覺延感激又興奮。
直接跑到門口等璨璨。
不過一會兒，一輛車在別墅大門口停下。
璨璨被祁森抱著下來，剛落地，小朋友眨巴眨巴懵懂的眼睛認真看他，小小的腦袋好像在做人臉識別，又迷茫又認真，讓人忍不住開懷大笑。
這璨璨真逗。
顧池領著璨璨走到顧覺延面前，笑著說：“這是我的爸爸，璨璨喊人。”
璨璨微揚腦袋，迷茫的小臉蛋上多了幾分清明。
小公主展顏一笑，笑容軟軟糯糯。
顧覺延心都要化了。
這個女兒養的值！
如果能聽到這麽甜甜的小公主喊他爸爸！！
顧覺延滿懷期待，然而下一秒，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劃破天際：
“爺爺！”
顧覺延：？
戶口本呢，他的戶口本呢！
快讓這個小崽崽看看到底是爺孫還是父女！！
轉念一想，神情蔫了。
哦。
還要等兩個月，才能成為法律意義上支持的“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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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這老頭關系不錯,之前在學習室裏沒跟堂上課,班主任不時過來關心他幾句。
此刻的班主任不似往常那麽和藹,指著手機嚴肅道：“就算你對這次化學競賽的成績很有把握,也不能公然違反規定把手機帶到學校裏來。還在教室裏看得那麽津津有味。”
說到這，班主任神色放緩,身子前傾十分好奇地問：“到底是個什麽讓你看得這麽入迷？”
裴深勾了勾唇角，“您想看吶？”
“當然。”
裴深彎腰。
班主任以為裴深這是要告訴他答案忙附上耳朵，卻見裴深忽地正了臉色，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保密,我們璨璨不給外人看。”
“嘿你這臭小子，連老師也敢耍。”班主任用書拍了拍他的腦袋,順手把手機挪過去,嫌棄道：“拿著手機趕緊走，下次再帶到學校裏來,我一定給你好看。”
“知道了知道了。”
裴深把手機放進口袋裏，慢悠悠回了教室。
快走到門口時，口袋裏的手機滋滋震動。
裴深下意識地看了眼,腳步頓住。
屏幕上偌大的“蔣迎”兩個字讓他氣得腦門直沖血。
呵呵。
這不就是那個惡心巴拉、拿璨璨的快樂逼祁森回家的狗父母嗎？
呦呵,被他撞到了。
一接電話，蔣迎開門見山地說：“我有事找你”
裴深冷笑兩聲。
“我們祁森是個大忙人，沒空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你們祁森？你是誰？祁森的那個朋友？”蔣迎接連追問道。
裴深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他說了什麽。
我們祁森。
“我們”一個溫馨又能宣告主權的詞匯。
在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情況，潛意識裏裴深早已把祁森當成了家裏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這個家裏無論少了誰,都不能再稱作“家”。
他們都是這個家裏的人，缺一不可。
樓下,教學樓外的操場上，銀杏樹葉落了滿地。
祁森匆匆抱著兩盒牛奶快步穿過那朝教學樓走來。
裴深眼尖地發現一盒是他這幾日每天都喝的純牛奶，還有一盒是璨璨最愛的原味酸奶。
他心頭一動，怔楞盯著祁森走過的地方出神。
所有人都說祁森冷漠苛刻，沒有感情。但只有跟他相處的人才知道，祁森所有不為人知的小溫柔與細心都給了璨璨和這個家。
裴深聲音提高了幾分，認真糾正道：“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他的家人。”
“如果你還是個人，以後不要再打擾他，謝謝。”
未等蔣迎開口，裴深掛電話拉黑一通操作行雲流水，等祁森回來，自然地接過他手裏的牛奶，把手機遞給他，完全沒提蔣迎的事。
祁森接過手機沒多想。
後來的兩天他警察局學校兩頭跑，忙得暈頭轉向，好在齊家那邊沒再來煩他，壓根不知道這是裴深把蔣迎拉黑了才換回的片刻安寧。
兩天去了兩趟警察局，次次態度良好的配合警察尋找璨璨的父母。
在哪見到的璨璨、出來時穿的什麽衣服、愛吃什麽東西、甚至最愛說的口頭禪都跟警察說清楚了。
警察找璨璨的父母四五天了，早就在官網上發了璨璨的尋親消息，可消息石沈大海沒一個人上前來認領璨璨。
警察局上上下下都明白，璨璨這是被大人棄養了。
想到這，警察局裏哀聲遍野，一個個都在為璨璨嘆不平。
璨璨來了警察局三四次過，每次不哭不鬧乖巧可愛，逢人就喊哥哥姐姐好，走的時候還要跟他們揮揮白嫩的小手，說了再見才離開。
這麽一個軟綿可愛的小崽崽竟然有人舍得棄養？
好在有戶有錢人家想領養璨璨，出於私心警察巴不得讓璨璨趕緊進那戶人家，從此快樂長大，但有些流程總要走。
璨璨被棄養的公告已經掛在了警察局官網上，按照規矩，60天內如果仍沒有人來認領璨璨，則璨璨會被判定棄養送到福利院。
到時候，那戶有錢人家就能合法收養璨璨了。
警察局不太清楚顧池的身價，只知道這戶人家家境不凡，聽說還要等兩個月才能領養璨璨，日日來警察局跟他們協商。
每句話裏都彰顯著一個意思：只要不讓璨璨在可憐兮兮的福利院待兩個月，讓他們幹什麽都行。
但這不合規矩，沒人敢松口就這麽讓璨璨離開。
顧池把這些一字不差地跟祁森轉眼，祁森眉眼微蹙：“他們在擔心什麽？”
“擔心虐待她，對她不好唄。現在外面的變態那麽多，別說養女了，有些變態連親女兒都打，如果璨璨不合規矩的在我們手裏出了事，他們沒那個能力擔責。”
顧池嘆氣，“你也別擔心，我正和律師協商，看能不能出個保證書之類的東西。”
祁森“嗯”了一聲。
這幾天璨璨雖在酒店住著，但晚上會跟桃桃一起在學校門口等他，留給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這並不能影響璨璨歡喜的心情。
“二哥，我們真的要去逛街嗎？”
下了晚自習，祁森、裴深一人牽著璨璨的一只手去逛商場。璨璨昂頭，清澈的杏仁眼靈動好看，甜甜笑著說：“又來給璨璨買裙子嗎？”
祁森搖頭：“不是。今天是你三哥化學競賽成績公布的日子，他拿了第一名，我們出來吃大餐為他慶祝。”
璨璨聲音低了些：“好吧。”
原來不是給她買公主裙的TAT
不過很快，璨璨又恢覆到之前的歡快模樣，掙開祁森、裴深牽著她的手，璨璨從隨身背著的小包包裏掏出一個棒棒糖，小手高舉：“三哥，這是拿了第一名的驚喜。”
璨璨不知道在哪裏學的“驚喜”一詞，最近看到哥哥爹爹就一本正經地說，“璨璨要給你們一個驚喜。”
其他人給驚喜都是藏著掖著，到了關鍵時刻才拿出來讓人眼前一亮，璨璨不同。
她給的驚喜一向大大方方，上次給桃桃拿拖鞋，把一雙拖鞋高舉在手上，噠噠小跑到桃桃面前激動地說：“桃桃姐姐，璨璨要給你驚喜啦！”
在她的小腦袋裏，驚喜的意思就是能讓人開心的東西。
學不會成年人隱藏東西讓人大吃一驚那種高階思維。
裴深好笑地接過，佯裝驚訝道：“謝謝璨璨的禮物，三哥今天特別開心。”
璨璨甜甜一笑，又密又長的睫毛微動，像片柔軟的羽毛在人嘴角掃來掃去，讓人嘴角不自覺揚起。
小奶音軟軟甜甜：“那璨璨每天都給三哥驚喜。”
有這麽乖巧甜甜的小團子在身邊，裴深和祁森的生活幸福指數都能高八個度。
小朋友太乖了，乖得讓人忍不住把所有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東西全送給她。
祁森和裴深在百貨商場裏路過一家賣芭比娃娃的店鋪時，對視一眼，同時停下腳步。
裴深指著門口擺放整齊的一排芭比娃娃笑著問：“璨璨喜歡嗎？二哥三哥給你買。”
芭比娃娃是許多小朋友們童年裏必不可少的陪伴，為芭比娃娃梳妝打扮、穿衣換裝更成了小女孩們熱衷的過家家游戲。
璨璨看了幾秒，小腦袋搖晃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喜歡？”祁森訝異道。
璨璨轉頭，奶聲奶氣地說：“我不喜歡那些黑毛公主。”
祁森、裴深：？
黑毛..怪？？？
桃桃是第一個笑出聲的。
噗，小公主的想法也太奇特了吧！！
祁森、裴深仔細盯著那排芭比娃娃，越看越覺得璨璨的取名有那麽點道理、
芭比娃娃設計誇張，她們的睫毛、頭發..確實都挺黑的，看過一眼就只記得她們濃密長黑的睫毛了。
璨璨不要，祁森沒再堅持。
吃了飯，祁森、裴深送璨璨和桃桃回酒店，他們各自回家。
見面的時間只有一點點，璨璨有些不開心地坐在沙發上晃悠著小腳腳。
桃桃安慰著：“小公主快點睡覺吧，明天白天我們就能跟上神見面了，如果睡晚了明天起不來就不能去了。”
璨璨低落的小腦袋猛的擡起，人肉眼可見地精神了不少。
對呀~
明天是三哥第一名的獎勵大會，二哥爹爹說了要帶她去看。
璨璨忙用力嘿咻一下爬上床，笨手笨腳地脫下衣服褲子，小手扶著被子準備躺下的時候，又突然爬下床認真地把胡亂丟在一旁的小拖鞋擺放好。
“這是幹什麽？”桃桃問。
璨璨奶聲奶氣地回應著：“鞋子也要睡覺覺。”
桃桃失笑：“好吧好吧，快來睡吧。”
璨璨鉆進被窩，像只小粉豬一樣慢慢拱到桃桃身邊，“桃桃姐姐，我們一起睡覺覺。”
一夜酣眠。
**
第三十八屆化學競賽的表彰儀式省重點學校上市中學的活動中心舉行。
學生們滿懷期待地坐在位置上等待頒獎，在一旁觀禮的家長看到自家孩子這麽有出息，個個笑開了花。
人群中，表情僵硬抿唇不語的裴深格外引人註意。
很多家長在這次省裏發的喜報中聽說了裴深的名字。
他以省第一名的優秀成績在一眾學霸中脫穎而出，名氣大增，稍稍關註些競賽的都知道裴深這號人物，一時風光大盛。
但就算到了領獎臺上，裴深仍愁眉不展，唇瓣緊抿。
觀禮的家長們小聲交頭接耳。
“如果是我們家的孩子拿了第一，指不定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愁眉苦臉是萬萬不可能的。”
“別說苦臉了，我的孩子估計能在領獎臺上興奮地跳起來。”
家長們一個個的比喻越發誇張，什麽跳起來、話都不會說都來了，看裴深的目光多了幾分敬佩，個個都想知道究竟什麽，才能換得裴深一笑。
臺上，裴深唇角繃得緊緊的。
早上出門祁森帶璨璨去賣早餐，從桃桃那裴深聽到了這段時間他住院時，祁森面對的所有事情。
原來那對親生父母並不只是拿璨璨作威脅，祁森離開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他的住院費。
那一刻，感動、心酸撲湧心頭，聽到祁森真的打算離開時，所有情緒化作滿腔憤怒積壓在胸口。
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更對蔣迎那對父母的憤怒。
裴深並不像祁森那般老成，他是少年心態。
既然有人欺負他了，自然想著要報覆回去。
他有自知之明，大人物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以卵擊石，好在璨璨認了個好爸爸，事事都壓那對父母一頭。氣也能氣死他們。
裴深來之前跟顧池打了個電話，添油加醋地將這段時間祁森面對的事情說了一遍。
顧池沈默了。
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在齊修銘面前耀武揚威之後，這死老頭竟然在璨璨身上報覆了回來。
讓寶貝女兒和逆子幫自己承擔後果，說出去顧池都覺得丟臉。
當下咬牙切齒地跟裴深說，“那對狗父母交給我。”
顧池正在在家吃飯，正邊看新聞邊吃早餐的顧覺延聽了皺眉問發生了什麽事。
聽到顧池熱情憤慨的一段轉述，顧覺延沈默良久。
半晌，淡淡問：“跟警察那邊交涉一下，後天先讓璨璨回家。以後兩個月裏如果璨璨的父母找上門，只要璨璨同意我願意把璨璨還給那對父母，白養一段時間也沒有關系。跟他們說說，現在重要的是璨璨這兩個月能不能過上舒適快樂的生活。”
顧池點頭，驀地問：“為什麽是後天？”
顧覺延嘴角透露出一絲笑意：“後天有個晚宴，齊家接受了邀請會赴約。”
顧池沒反應過來這話中的意思。
“所以您要..？”
“帶璨璨去砸場子。”顧覺延低聲說完了顧池沒說出來的話。
一段掌聲在顧覺延耳畔響起。
顧池啪啪啪鼓掌，跟頭海獅一樣激動：“不愧是我爸，啥來都不怕。”
“滾，先把飯吃完吧。”
“得，咱倆的對話押韻啦。”
顧覺延：....有這種孩子，真讓人頭疼。
**
上師中學活動廳內也想響起了一段如雷鳴般激烈的掌聲。
裴深站在領獎臺上，漠然接過獎狀和獎杯，再退一步跟其他領獎人同排站好。
神色比剛才和緩了許多，但仍有些僵硬。
他雙目無神地盯著遠處，眼眸隨著臺下一只白嫩小手手的出現漸漸有了焦點。
第二排處，璨璨坐在祁森懷裏搖頭晃腦地跟他揮手手，嘴巴長得大大的，喊出的聲音像朵奔湧的浪花倏忽間隱在遙遙大海中。
驕縱的小公主顯然對裴深沒有註意到她變得委屈又生氣。
璨璨幹脆坐在祁森懷裏，小手捂住耳朵隔絕了周圍排山倒海般的掌聲，嘴巴裏仍大張大合。
喊了幾聲後好看的杏仁眼逐漸多了些迷茫。
她捧臉坐在祁森懷裏，傻乎乎地捏了捏嘴巴，“璨璨都喊得這麽大聲了，三哥怎麽還聽不到呢？”
身後的祁森笑而不語。
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璨璨這種掩耳盜鈴的舉動。
小公主自以為捂上耳朵，周圍人聲音變小了裴深就能聽到她的呼喊，之前跟桃桃玩捉迷藏也愛閉著眼睛蹲到墻角，好像只要閉著眼睛，她看不見別人，別人就看不見她了。
傻的可愛。
璨璨捂著耳朵像個撥浪鼓一樣搖頭，動作之大讓裴深想忽視都難。
無數人的註意力聚焦在裴深這位剛拿了金牌的人身上，敬佩、恭喜、羨慕什麽都有。
在上千人的註視下，裴深緊抿了一早上的唇瓣逐漸彎曲，漸漸的，笑容像在黑夜中盛開的曇花，轉瞬間變得燦爛又奪目，比初升的太陽還光芒萬丈。
容納千人的活動大廳裏，交談聲逐漸減弱，像潮水散去後的大海一樣平靜無波。
活動大廳驀地安靜無比。
裴深這是怎麽了？
剛才還一臉嚴肅，現在怎麽又笑得像朵向日葵了？？
前後排的觀眾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有些後排看不到的人直接離開座位往走道擠，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讓拿了金牌都沒笑的裴深，忽然笑得如此燦爛。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杏紅色兒童唐裝襦裙的小朋友，空氣劉海襯得有些嬰兒肥的小臉愈發圓潤。
可可愛愛的唐風小公主模樣，眼睛笑得瞇起，一雙彎月般的杏仁眼甜的人直冒泡。
太可愛了，像一顆行走的棉花糖，湊近看一眼都覺得心情舒暢，渾身輕松，開心得讓人忘記所有憂傷。
難怪臺上的裴深笑成如此模樣。
有些學生偷偷拍下璨璨的照片發到微博裏，在微博中激動地狂嚎今天看了一個多麽可愛的小朋友。
又是誘我雲養崽的一天。
上師中學的學生們自然看見了抱著唐風小公主坐著的溫柔祁森，一個個同樣驚得目瞪口呆。
有生之年，學校兩大男神竟然為了璨璨友好相處，這小朋友的魅力也太大了！！
不多時，璨璨的照片火速傳遍上師中學論壇，但凡提到“崽崽”“小朋友”幾個字的貼，回覆量嗖嗖的，跟買了水軍、寫了自動留言程序一樣快的驚人。
【啊啊我男神的妹妹好他媽好看的！！對不起，我忍不住爆粗口了，屬實是因為我胸無點墨，只好用粗鄙的中國話表達我內心的激動。】
【難怪我前天聽說裴深為了看這小朋友一眼，低聲下氣、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地找祁森要手機，化學天才的濾鏡當場碎了一般。今天看了我只能說：碎的真值得！】
【我聽外面書店老板提過祁森妹妹好多回，說她是個超可愛小公主，看了就好感度翻倍那種。之前還不信，今天我不得不為我曾經的高傲與不屑向可愛的小公主道歉。對不起，是我魯莽了，不屑一顧的我多少有點不識擡舉。】
【萬人血書求祁森開個微博，把養崽日常發到微博上！朋友圈也行啊！！給孩子一個好友位吧！】
【我看很多大人養了孩子都忍不住在朋友圈炫崽，為什麽祁森不學學他們啊！！】
【這麽可愛的小公主，你不炫一下對得起我小公主的顏值嗎？？】
一時間，讓祁森朋友圈、微博炫崽的回帖逐漸增多，沒多久連他的同班同學都私發微信激動表示：
[把你手機裏小公主的照片視頻交出來吧！！]
祁森神色淡淡關上手機，揉揉璨璨可愛的小臉在心底冷哼了一聲。
璨璨的可愛視頻和照片，絕不會外傳。
**
頒獎結束後，祁森牽著璨璨的手離開。
走時自然又掀起了一股小高潮。
很多人邊拍璨璨邊朝璨璨揮手再見，璨璨也樂呵呵的，讓她幹什麽就幹什麽。
“小公主，笑一個唄。”有人舉著手機拍著視頻激動道。
璨璨小朋友有時候沒什麽主見，聞言對著鏡頭瞇起眼睛笑容甜甜，還得意的晃了晃小腦闊。
拍攝的女孩心都要甜炸了。
啊啊啊啊小公主對我笑了！！！
從她開始，身後的人一個個拿起手機拍視頻，嘴裏都喊：“笑一個唄。”
一連十幾個，璨璨邊笑邊走出去，笑得多了再小的人也開始麻木。
展露的笑容逐漸虛假，到最後只剩下一個毫無靈魂的露八顆牙齒，繃緊臉上肌肉的虛假笑容。
大家看了哈哈大笑。
小公主明白了人生的艱難，竟然也學會了假笑！！！
璨璨摸摸有些累的小臉，小奶音脆脆的：“哥哥，璨璨不用笑了吧？”
桃桃率先回答：“不用了不用了。”
語畢，桃桃指著璨璨的裙子驕傲地問：“小公主你喜歡這條裙子嗎？喜歡的話我明天再給你淘寶一下~！”
桃桃這段時間上網沖浪的速度越發快，很多網絡詞匯、段子都看得懂了，儼然從一個啥也不懂的桃桃變成了上網小能手。
漢服也是那天在網上淘寶時在猜你喜歡看見的。
那時候桃桃才知道，原來這人間竟然也有跟小公主之前穿得相似的衣服，遂找裴深要錢下單買了一件。
至於為什麽不找祁森...
沒辦法，這世的上神好像挺窮的。
璨璨原地轉圈，身上的裙擺隨之舞動，小腦袋揚起，理所當然地說：“我當然喜歡啦~”
祁森想了想，開口道：“以後給你買。”
現在他還沒錢。
雖然顧池是他神仙時候的父親，但總歸只大了他兩歲，跟一個差不多大的同齡人要錢奇怪又尷尬，遂這段時間除了顧池把璨璨的酒店費用付了，平常給璨璨買零食玩具外，其他花銷還是祁森自己想的辦法。
銀行卡裏的積蓄已經不多，再這樣花下去指不定哪天真的要靠找顧池才能活下去。
太..太尷尬了。
祁森皺眉。
“怎麽了？”從後臺過來的裴深問。
看到裴深，祁森眼底驀地一亮。
嗯。裴深臉皮厚，以後要錢的工作交給他。
全然不知道已被自家二哥貼上“臉皮厚”標簽的裴深，喜滋滋地牽著璨璨的手往外走。
一路上不少欣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身旁的人個個一步三回頭的看著璨璨，無比羨慕能牽璨璨小手的裴深。
裴深腰板挺直，世界都神清氣爽了。
“桃桃，再去網上看看漢服，有喜歡的全買了。”
桃桃高興地應下，幾秒後神色憂愁：“可是三皇子，我們沒錢吶。”
活得這麽窮酸的神仙，她們只怕是第一個。
桃桃嘆氣，生活不易。
裴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們璨璨都要住進首富家了，還說缺錢就是對顧池的極大侮辱。”
畢竟他這個頑童愛懟人的爹，除了有錢，啥都沒有了。再把僅剩的炫耀資本忘了，顧池能拿錢砸死桃桃。
桃桃恍然大悟。
對哦。
這世的帝君有的是錢。
想到這，桃桃問：“那璨璨究竟什麽時候能住進去？”
祁森淡淡開口：“就這幾天。”
遠處風吹葉落，片片葉子隨風飛舞，明明是蕭條落敗的季節，祁森卻看出了幾分溫馨。
新生活要開始了。
**
剛吃完午飯，祁森和裴深接到顧池的一通電話，讓他們這兩天可以開始收拾東西，到時候直接打包進別墅。
璨璨離不開裴深和祁森，這點顧池懂，同意領養璨璨的顧覺延也懂。
再加上顧覺延從兒子那聽到祁森的諸般隱忍，對璨璨裴深的保護，越發覺得這孩子不簡單，又有些莫名的心疼。
祁森想著裴深才出院不久，身體狀況一向不好，放下自己的衣物上樓幫他。
沒曾想屋子裏除了璨璨和裴深，還有別人。
吳鴻才，裴深的化學老師和藹地笑著。
璨璨抱著幾張紙，一臉認真地問：“這是我哥哥的大寶貝，為什麽要給你呢？”
說完，指了指自己的小腦袋，“璨璨是小寶貝，也不可能給你的。你不可以要哥哥的寶貝。”
吳鴻才這趟過來是專門來拿論文的。
他知道裴深的論文已經到了尾聲，結尾的東西他能處理，只要順利拿到論文交給雜志社，大好前程就來了，他再也不用蝸居在一所中學裏碌碌無為地當個化學老師。
等著天等的太久，吳鴻才顯然很興奮：“我是你跟哥哥的老師，這次只是為了幫他看一看論文裏還有哪點不對的地方。”
想到這個小朋友，他心中甚是不滿。
經過幾年相處，裴深十分相信他，再加上之前他將自己的論文全文交給裴深看過，句句真誠表達過對裴深的信任，這次裴深沒有理由拒絕他合理的請求。
沒想到中途來了個程咬金壞他好事。
璨璨聽不太懂，小手手死死抱著三哥從房間裏拿出來的白紙。
這白紙她隱約夢到過，好像三哥很寶貝的模樣。
此刻無論吳鴻才怎麽說，她就是撅著小嘴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不給你。”璨璨昂頭嬌氣道，側頭見二哥來了，噠噠跑到祁森身後，小手控訴地指著吳鴻才：“這個壞人要哥哥的寶貝。大寶貝小寶貝都不會給他，哼！”
說完，氣勢洶洶叉著腰朝哼哼了好幾聲來表達她此刻的生氣。
小公主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裴深無奈笑了笑，道：“要不論文我自己收尾，檢查過後您在看看？”
吳鴻才見還有機會拿到論文，當下裝作一副無可奈何地模樣，連連嘆氣：“那也只能這樣了。”
語畢，擡步離開。
祁森淡淡看向他的背影，把身後的璨璨推到裴深面前，“你看著璨璨，我有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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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吳鴻才將要離開時，一道聲音喊住了他。
“吳老師。”
祁森小步跑到他身邊，禮貌介紹：“我是裴深的朋友。”
“你好。”吳鴻才和藹可親地笑著。
祁森神情淡淡：“剛才是我妹妹不對，我帶她向您道個歉。”
“沒事沒事。”
祁森淡淡笑著，眼底卻無一絲笑意：“最近裴深剛出院，再忙論文的事情只怕又要暈倒，您剛才說願意幫他收尾，是真的？”
吳鴻才眼睛發光：“自然。我帶裴深好幾年了，怎麽可能會害他。”
祁森嘴角勾了勾：“那您把聯系方式給我一個，我待會把裴深的論文發給您，收尾的事情麻煩您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沒事。”
**
屋內，璨璨把三哥的大寶貝——論文放在桌上，坐在椅子上邊喝酸奶邊給三哥唱在動畫片裏學的兒歌：“我的好媽媽，下班回到家，勞動了一天多麽辛苦呀。”
唱到這，她把酸奶放下跑到三哥身旁，拉他在椅子上坐下，繼續唱：“媽媽媽媽快坐下，請喝一杯茶。”
裴深看著空蕩蕩蜷縮成一個圈的小手，有點懵。
“幹嘛璨璨。”
璨璨一臉認真：“喝茶呀。”
將手裏的空氣把他嘴巴裏倒，奶聲奶氣問：“好喝嗎？”
裴深失笑。
小朋友的過家家游戲真是無處不在。
“可哥哥沒有喝到水。”裴深頭一次生出逗她的心思。
璨璨眼睛眨了眨，“當然啦，這是假的，你就裝作自己在喝呀。”
裴深眸光一閃。
他突然發現小朋友是不在乎真假的。
她知道過家家游戲是假的，但小孩子不會思考真假的意義。只要從中獲得的快樂是真的，那就夠了。
大人想的太多，總會遇到很多煩惱。
比如幾分鐘後，祁森進來找他要論文。
“你要論文幹什麽？”
祁森淡淡道：“你的老師有點不對勁，把論文改幾個數值發給他，如果到時候他收尾把論文還給你，證明他是個好人，我錯怪了他，但如果他私自將錯誤論文發表，你就應該能明白他接近你的目的。”
裴深皺眉：“我不信。”
老師對他很好，在祁森、璨璨沒有闖入他生活之前，充當著他半個父親的身份，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騙他。
祁森收回手，“你不用相信，也不要用對他有什麽愧疚。這只是一場簡單的測試而已。”
“我跟璨璨都不信他，賭一賭又有何妨。”
裴深低頭，喉嚨滾了兩下。
良久吐出一個字：“好。”
**
吳鴻才從祁森這拿到論文後顯然很激動，他笑著回應：“兩天後把論文發給你。”
祁森淡淡回了個“好”字。
論文裏的東西是裴深改過給他的，別說吳鴻才了，就算裴澤自己不仔細看上兩遍也看不出問題。
如果吳鴻才把錯誤論文交出去，自己名譽受損不說，等到裴深將論文發表，還怕學術界不知道他盜用論文的醜事麽。
醜事傳遍，他還有什麽臉活得下去。
祁森不太喜歡不輕不重反抗敵人的方式，他擅長的是一招斃命。
裴深一整日眉頭緊鎖，直到第二天顧池來接他們回家時，心情才稍稍好轉了些。
車內副駕駛坐上，顧池往後看，笑得露出八顆雪白牙齒。
“璨璨，以後我們就能住在一起了。”
“璨璨記得，是住在那個城堡裏！”
“對對對，你去了之後想要什麽都跟我說，我都給你買來。”顧池跟璨璨說話的時候，從不用“跟爸爸”說這樣的詞匯。
在內心把璨璨當作小寶貝乖女兒還行，但他一個20來歲年輕人當著三歲小娃娃面自稱爸爸，總是有點不自在。
但面對祁森、裴深的時候，顧池就輕松了很多。
當朋友的“爸爸”跟當小朋友的“爸爸”不同。
前面一種是地位，後面一種是責任。
一群好朋友裏，總要有一個人自稱是其他人的“父親”，以此來展現自己壓他們一等的地位。
“逆子”兩個字，顧池現在張口就來。
”逆子，待會我爸爸也在家。”顧池道，“是他領養璨璨，我還沒滿30歲，沒那個資格。”
想到了什麽，顧池揉揉璨璨軟綿的頭發，笑著說：“我的爸爸也住在那個城堡裏，他脾氣不太好，生氣的時候不要怕，躲到我後面就行了。”
璨璨重重點了點小腦袋。
**
別墅內，顧覺延早穿戴整齊等著了。
家裏要迎來一個小女孩..和兩位哥哥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別墅。
顧覺延挺喜歡璨璨的，他跟妻子一起想生個軟綿的女兒，可念著生產危險，當時他們就沒再要第二個。
如今白撿了一個女兒，而且女兒還幫了他一個大忙，把不爭氣的兒子收集玩具龍的愛好斷了，顧覺延感激又興奮。
直接跑到門口等璨璨。
不過一會兒，一輛車在別墅大門口停下。
璨璨被祁森抱著下來，剛落地，小朋友眨巴眨巴懵懂的眼睛認真看他，小小的腦袋好像在做人臉識別，又迷茫又認真，讓人忍不住開懷大笑。
這璨璨真逗。
顧池領著璨璨走到顧覺延面前，笑著說：“這是我的爸爸，璨璨喊人。”
璨璨微揚腦袋，迷茫的小臉蛋上多了幾分清明。
小公主展顏一笑，笑容軟軟糯糯。
顧覺延心都要化了。
這個女兒養的值！
如果能聽到這麽甜甜的小公主喊他爸爸！！
顧覺延滿懷期待，然而下一秒，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劃破天際：
“爺爺！”
顧覺延：？
戶口本呢，他的戶口本呢！
快讓這個小崽崽看看到底是爺孫還是父女！！
轉念一想，神情蔫了。
哦。
還要等兩個月，才能成為法律意義上支持的“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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