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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居然是羅武。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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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兀自思忖:那是什麽人……?

* * *

所有衙門的米糧都偷的差不多了,在黎明之前,驛館墻外,時玥與黑衣人一抱拳,“多謝俠士仗義相助。”

黑衣人挑動眉峰,沒有說話,只從鼻子裏淡淡的發出一聲淺笑,旋即轉身,躍入黑暗之中。

時玥空望茫茫夜色,不禁感慨,“高人,總是令人難以琢磨。”

“小玥,咱們快回去吧,小心讓條子們發現了。”羅武一旁提醒。

“好,走。”

羅武摳著墻縫爬上墻,再踩了院子裏的一棵樹翻上屋頂,抹了把汗,在屋頂道:“小玥,回頭你教我輕功吧, 這麽下去,我是真跟不上你呀。”

小玥心想,我都不知道輕功怎麽來的,怎麽教你?

時玥先從屋頂跳下,羅武踩在房梁上,把屋頂的瓦片蓋好,順著柱著往下爬,爬到一半,腿又抽了,一個跟頭摔了下來。

“折騰什麽呢?”展天義坐在門口,佯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沖裏喊了一聲。

羅武呲牙,“沒,沒事,做夢呢……”

“夢還是少做點兒吧,省的惹事。”展天義冷然道。

呼……

幸好沒進來。

時玥和羅武低頭看看各自的夜行衣,暗中竊笑。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城中百姓醒來,打開房門,又要開始為一天的食糧操心,卻驀地發現院子裏,石桌上,窗臺上,放著一包包的米糧,金銀,頓時呆了。

發了一會兒呆之後,皆撲通跪在地上,含淚向天叩拜,“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呀……”

* * *

展天義下令上路。

隊伍剛到城門,卻被官府的兵丁攔住了去路。

時玥打開車簾探看,正看見平川知府呂利君。

呂利君端著架子站在一眾兵丁前,擡手一揮,“給我拿下!”

官兵正要上前拿人,六扇門的捕快齊刷刷上前,各自抽刀與呂利君的兵丁對峙。

呂利君光顧著拿人,卻沒註意這不是一人一騎,一車二馬,後邊兒還跟著三十多人呢。

這三十多人往上一湧,氣勢非凡,呂利君大驚之下,往後退了兩步。

展天義拱手道:“呂知府,我等出城,你帶兵前來,無端拿人,是何理也?”

呂利君一指他,氣得臉色脹紫,“大膽刁民,昨日進城就發糧,本官就覺得你不對勁兒。只一夜之間,我們幾個衙門的糧食財物就全被偷啦。不是你們幹的,是誰幹的?”

“捉賊捉臟,呂大人可不要血口噴人。”展天義微闔二目,冷然道。

“哼!抓你進大牢,刑具伺候,本官看你招還是不招。”呂利君仗著人多,再次下令,“拿人!”

一眾官兵上前,楊勳上來抽刀劈死兩個不要命的,手指呂利君,“你好大的膽!六扇門奉刑部之命,押送犯人,你敢中途攔截?想幹什麽呀?”

六扇門?!

呂利君一楞,“你們是……?”

展天義袍子一抖,將腰間的腰牌抽出,舉在呂利君眼前。

呂利君盯著那牌子直看成了鬥雞眼。

旁邊一小兵道:“大人,真的是六扇門的牌子。”

六扇門的捕頭捕快,對於一個四品知府來說不算什麽,但令呂利君擔心的是,他們背後的三法司衙門。那可是他們上司衙門,官大一級壓死人。刑部下令押送犯人,他呂利君敢攔著?那不是找不自在嗎?

呂利君當時臉上變了顏色,身子跟著矮下一截,“哎呦,這可真是……誤會,誤會。呵呵……”

楊勳雖說阻止了呂利君拿人,但是心下疑惑,轉頭看著展天義,“頭兒,他說你昨日城中放糧了?”

展天義悶了一聲,“所放之糧,乃城內糧店所買。”

“那昨晚城內衙門失竊,會不會是……”說著楊勳回頭往馬車上看。

時玥一見楊勳回頭看她,趕忙縮了頭,躲進車裏。坐在車頭的羅武則揚著頭,口中打著口哨,四下亂看。

展天義沒接楊勳的話,只稍事沈默,對呂利君道:“呂知府若有懷疑,可以到車上去搜,看看有沒有你說的錢糧。”

呂利君拿眼角往車上輕掃,這麽小的一輛車,車裏還坐著人,怎麽可能裝得下那些米糧和金銀呢?

“呵呵,不必不必,本官再懷疑誰,也不可能懷疑到六扇門的各位兄弟們身上啊。”呂利君笑道。

“大人若不搜,那麽在下公務在身,就不再逗留了。”展天義拱手。

“請便,那就恕不遠送了。”說罷,呂利君揮手,沖著官兵大喝,“還不讓開!”

(未完待續)

147價值

展天義催馬走出兩步,又調轉馬頭回來了,站在呂利君面前,“呂知府,賑災款項當以救民為先,而非府衙修繕,你卻本末倒置,濫用賑災銀兩。本捕頭回京,會將此事上呈吏部,我想自會有人對呂大人的能力重新裁度。”

說罷,展天義兩腿一夾,“駕~!”

“啊?捕頭!捕頭慢走……!”

呂利君再想追,是追不上了。又急又悔,癱在地上,也顧不上什麽身份面子了,拍著地一頓嚎,“哎呦,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呀?我修的是府衙呀,又不是自己的宅子呀……,我的官帽啊……”

旁邊小吏看展天義的隊伍出了城,蹲身對兀自抹淚的呂利君道:“大人,剛才帶隊的那個,好像就是神捕展天義。”

“啊?”呂利君一聽,又是一頓嚎。“我怎麽惹了他了呀?我可真是長了一雙狗眼……”

小吏掏掏耳朵,“大人,最近,有關他的風傳,可不少呢。”

呂利君一聽,不哭了,“什麽風傳?”

小吏壓低了聲音,“最近世上都傳,這位展捕頭和那位千手神門的掌門人……”說時,伸出兩只大拇指,對著往一塊兒勾,“走到一塊兒去了。”

“啊?”呂利君蹙眉仔細這麽一想,一拍大腿,“哎呀,這麽說,咱們昨日在粥廠看見的那黃衣女子,難道就是……?”

小吏兩眼一瞪,“八成就是千手神門的掌門人。”

“若是如此,那昨晚上偷東西的,還真有可能就是他們……”呂利君滿臉驚悚。

呂利君一腦門子官司,與小吏大眼瞪小眼。

二人在這兒小聲說話,周圍的百姓有幾個聽了這話,也在私下裏小聲傳言。

“原來家裏那些錢糧,不是老天爺給的,而是千手神門的俠盜給的。”

“真是那樣,那可要祈求老天爺,一定要保佑她長命百歲,好人平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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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縣龍宅內,許廣元得到時玥的消息,匆匆跑來找龍四。與龍四在花廳說了這麽幾句,龍四拍案而起,“居然是個女的?”

許廣元嘆道:“世人都被她給騙啦。我也是見信才知道,此賊真名時玥,竟是個十六七歲的丫頭。呵~,我當初還見過她,都沒敢想她是個女人。這些賊,真是狡猾的厲害。”

“丫頭……,我兒居然死在一個丫頭手裏?”龍四瞇眼,帶出陰狠的目光。

許廣元扯唇道:“我原本還奇怪呢,以伏地行會遍布大江南北的勢力,居然連找個人都找不著。前陣子還說,那賊頭兒被六扇門的展天義給拿了,可好好一個大活人,就驀地在世間消失了,而展天義的身邊卻忽然多出個女人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竟是這麽個答案。”

龍四在花廳中踱步,半晌後回頭道:“許狀師。”

“龍四爺何事?”

“既然她是個女的,且與我兒年紀相當,那便活捉了她,我要為我兒配個陰婚。”龍四緊咬後槽牙,臉上的肉因憤怒而不住抽動。

“只要知道她的下落,要活要死,那還不是龍四爺您一句話的事。”許廣元捋了一把胡須,頗為自得道。

“這麽說,許狀師已知其下落啦?”

“嗯,的確如此。”許廣元點點頭,狡黠道:“只不過,伏地行會做事,龍四爺應該是知道的……,這個……”

“放心吧,要多少,你叫他們盡管開價,我龍四絕不還價。”

“好!”許廣元伸出一根手指,“他們要這個數兒。”

龍四盯著那根手指,身子微微顫抖,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一百萬兩?”

“龍四爺,數目雖然不小,可是你別忘了,那時玥如今在六扇門展天義的手裏,聽說還有三十多個六扇門的捕快護送。……要抓她,首先得對付展天義和三十多的捕快。即便拋開危險不說,可還有那仕女圖的事呢。”

“仕女圖?”龍四詫然,“仕女圖的案子不是已經有結果了嗎?”

許廣元笑道:“朝廷雖然放話,說案子結了,仕女圖已收歸朝廷所有,但是,江湖上早有傳言,那根本就是假消息,仕女圖的下落眾說紛紜,有的說在伏地行會之中,也有人說,是被六扇門私吞了,更有人說,那圖仍在時玥手中。”

聞言,龍四捏須沈思。

若仕女圖在時玥手中,那他豈非是一舉兩得?既替兒子報了仇,還得到了一筆世人比皆眼紅的寶藏。

他嘴扯輕扯,雙眼一睜,“好!一百萬兩,就一百萬兩,我兒之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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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滿倉畏罪自殺了?!”

董滿倉死於驛站柴房的消息不日便傳到京城,三法司的幾位大人聚在一起,愁眉不展。

他們愁的,並不是董滿倉死了,不好向董廷堅交待,而是,以他們的辦案經驗來看,這董滿倉根本不可能沒見著董廷堅就自己服毒自殺。

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除非,董滿倉的死,是被人滅口。

但是,又是何人滅的口?

根本沒有人敢深究下去。

幾個大人們商量了半天,最後沒法子,還是把喬之南推出去,讓他去探董廷堅的意思。

喬之南來到首輔府,在花廳裏兀自轉了半天,不知該怎麽開口說這事兒。

正為難之時,董廷堅來了,進廳便開門見山,“喬尚書過府,有什麽事找老夫嗎?”

喬之南磕巴了陣子,“董輔,那個……,您老的親侄兒他……”

“行了行了,本輔早已聽說了。”董廷堅微闔雙目,面帶憂傷道。

聽說了?呼……

喬之南松了口氣。

董廷堅嘆聲道:“家門不幸,出了這種孽子。他若當真犯了這等罪過,就算進了京城,見了本輔,本輔也當令你等從嚴辦案。不過,還算他了解本輔的脾氣,沒臉見我……”

“那……還請首輔大人示下。”喬之南躬身道。

董廷堅一怔,“示下什麽?孽子已死,死了倒也幹凈,把他生前做的那些臟事兒,都帶進土裏便是。”

喬之南眉頭緊鎖,看來首輔大人是不想讓人深究此案了呀。

148煙花散開的地方

喬之南對董廷堅躬一躬身,“呃,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回去將首輔大人的意思傳達給其他二位大人。”

說罷,他退下去了。董廷堅目送他的身影消失,面色越發沈重,“看來,三司衙門對此案仍有疑慮呀。……”

喬之南將董廷堅的意思傳回三司衙門,三司衙門的大人們,雖然因此而更加疑惑,但還是強制將案子壓了下去。正準備結案,上呈皇帝的時候,一夜,京城再傳消息,新上任的吏部主事,劉洛斌在家中上吊自殺了,死前還曾在紙上寫下罪狀,承認是他包庇董滿倉,謀利作惡。因如今董滿倉已死,劉洛斌怕事情敗露,惶惶不可終日,最終選擇上吊自殺。

如此一來,有主犯,有從犯,有幕後主使,有包庇官員,案件似乎圓滿。但劉洛斌的死,在有些明白人眼裏,卻越看越像此地無銀之舉。尤其是,這件案子的動機,若說是圖利,未免過於牽強。

喬之南心中疑惑,不敢對別人說,只撐著額頭,伏案嘆氣。

這做官的,有的野心勃勃,為了權利不擇手段,一生不為錢財,只為他高高在上的威風。有的是利欲熏心,一心為財,只要有油水撈,無所位官位大小,就算這貪來的錢不敢外露,但只要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他們就身心愉悅。

而另有一部分,則只拿這官帽當個糊口的差事兒,沒什麽欲望,也不貪婪,卻在其位不謀其事,只為了一份安穩,希望在他職責之內,萬事太平。而喬之南就是這樣的官,他不做為,不惹事,就是心裏揣著明白,也不說不管不理,這便是他的為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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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空中,遠遠的一朵煙花散開,很快落盡,夜空中恢覆了平靜。

展天義一行人趕路至山中,無處落腳,只得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就地休息。

楊勳於半夜發現煙花,起身四下環視。

此時,子時剛過,所有人睡得正沈,連展天義也靠在馬車前閉目睡著了。

楊勳翻身起來,墊腳離開眾人,旋即飛入夜色之間。

很快,楊勳來到煙花散盡之處。

洛丞中正在此間,一身黑衣,背手而立。

“洛大人。”

“嗯。”洛丞中轉身,“楊勳,你的信我收到了,你做的很好。沒想到,千手神門的掌門,竟然是一介女流。若非是你親筆書信,我是再怎麽也想不到啊。怎麽樣,有沒有其他發現?”

楊勳猶豫一會兒,“洛大人,據小人觀察,展捕頭他,確實是……屬意於時玥。”

“你發現他們兩個有茍且之舉……?”

“沒有,沒有沒有……”楊勳眉頭緊縮,他雖然向洛丞中秘密寫信,通報展天義的動向,但是,他始終為自己的所為感到自責。

洛丞中眼珠微動,輕嘆一聲,“哎~”

“大人何故嘆聲?”

“我是為我那可憐的女兒嘆氣呀。”

“鶯歌?”提到洛鶯歌,楊勳不免動容,“小姐……她怎麽啦?”

“鶯歌屬意天義,這事兒,整個六扇門的人都知道。這麽些年了,他們倆一塊長大,同吃同玩兒,本官原以為,他們倆的事兒,這輩子就這麽定了。誰知道,如今天義心裏另有他人,唉……”

楊勳蹙眉想了一會兒,“大人,即便展捕頭喜歡時玥,可終究二人身份有別,難成眷屬。相信,日後,小姐她還是可以……”

洛丞中擺擺手,臉上帶出無奈,“就算是那樣,鶯歌肯委曲求全,嫁給天義,本官也不答應。”

“啊?這是為何?”

“我是一個父親,怎麽可能把親生女兒嫁給一個並不珍惜她的人呢?”洛丞中說時徐徐轉過身去,“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必視她為掌上明珠。我寧可她怨我一時,也絕不能讓她委屈一世,怨我一世。所以,天義既然無意於鶯歌,強扭的瓜不甜,我絕不勉強。”

聞言,楊勳的心裏五味雜陳,憂傷中又帶幾分喜悅,但喜從何來,他又茫然不知。

洛丞中側目,輕瞥一眼悶頭沈思的楊勳,“楊勳啊,我也看得出來,其實六扇門裏這麽多的捕快之中,你,是對鶯歌最上心的一個。”

“我……”楊勳脹紅了臉,頭也隨之埋得更深。

“欲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洛丞中接著道:“你對鶯歌有情,這就足夠了。等你這次押解沈奪回京之後,本官就論功行賞。屆時,你若立有大功,我便將鶯歌許配與你。”

“啊?!”楊勳楞了,提了半口氣在胸口,遲遲喘不上來。“許,許,許……許配……”

“嗯,許配給你。”洛丞中淺笑。

“我?……”楊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過……”洛丞中話峰一轉,“六扇門之中,中意鶯歌的人有很多,你只有立下大功,本官將鶯歌許配給你,才能服眾。你懂嗎?”

楊勳點頭,“屬,屬下知道。”

“嗯,對了。天義和那個……時玥,他們兩個是否真的已經……?”洛丞中背對楊勳,輕挑眼角的試探。

楊勳換了口氣,回過神來,“沒有,他們兩個,就是眼神接觸時,讓人感覺有些奇怪。呃對了,有件事,屬下一直想不明白。”

“何事?”

“就是展捕頭與那時玥去了一趟梅陵縣後,就變了很多,好像兩個人之間有很多秘密。”

“秘密?”洛丞中心裏一緊。

“是的大人。從前,展捕頭與屬下無話不說,無事不提。可是,這次他從梅陵縣回來後,當屬下問起董府一案時,展捕頭卻拿話岔開了,事後,也再沒有與屬下提起過。”

洛丞中托了下巴沈思,他心裏一直深埋的一個想法,漸漸浮出。

董府裏的那些東西,難道真的是天義放進去的?

這怎麽可能呢?天義並不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啊。

噝……

我忘了,他身邊兒多了一個人。

若我猜的沒錯,這法子,是那個人給他出的。

“還有別的嗎?”洛丞中深思後再問。

149風起入山洞

“有。”楊勳頓了一下,“就是之前,我們途經平川府時,一夜之間,府內各衙門被洗劫一空。次日卻連半點線索都沒有,屬下懷疑是時玥所為,可是當屬下問及展捕頭時,他卻閉口不談。屬下以為,展捕頭似乎,已經被那時玥改變了。”

洛丞中尋思道:“如此說來,展天義現在,對你也有所隱瞞了。”

楊勳點頭,無奈嘆氣。

洛丞中眼珠微動,“沈奪現在在你們手裏,時玥也在,那麽,仕女圖可有發現?”

楊勳搖頭,“正如屬下給大人的書信中所提,屬下搜遍了沈奪的身上,也不曾發現什麽仕女圖。倒是那個時玥以前曾經提過,說是在那次和伏地行會交手中,把仕女圖無意給炸了。”

“炸了?哼,不可能……,那仕女圖若不在沈奪身上,就一定在時玥身上。”洛丞中頓了一下,轉身一手搭在楊勳的肩上,“沈奪若是醒不來,留著,也沒什麽用,反而耽誤行程。你找個機會,殺了他吧。”

“殺了?”楊勳愕然,“大人,展捕頭一定不會同意的。”

“天義被女色所迷,行事早已偏離正道。那沈奪與時玥有患難之情,有時玥這層關系在,天義自然不願動手。可是,沈奪若死了,時玥急於追出仕女圖中的秘密,說不定就會露出馬腳。對於我們查案,只有好處。”

“可是……”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洛丞中註視楊勳,語氣如同長者的訓誡,慈善中帶著無可回避的強勢。

—————————

楊勳匆匆趕回隊伍當中,見所有人都還在沈睡,與他離開之前沒有半點不同。

他遲疑了一下,朝馬車的方向窺視。

大人要我殺了沈奪,我該找什麽機會下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呢?

“楊勳?你上哪兒了?”展天義靠在馬車前,聽到身後有聲,回頭看,見楊勳的目光中隱隱透露著殺氣,手還在腰刀上扶著,當即起身問道。

楊勳被打斷了思緒,怔了一下,“哦,頭兒,我起夜。”

“嗯。”展天義點點頭,再看天,“時辰不早了,叫醒大夥,準備上路吧。”

楊勳點頭,轉身對地上躺著的捕快們喊,“都起來啦!起來啦!準備上路。”

收拾利索了,整頓車馬,隨即上路。

展天義騎馬,車前開道,又到正午時分,山上起了大風,刮得人無法前行,連馬都四個蹄子踢地,直往後挪。

眾人三五抱團,以抵禦突然而來的大風。

展天義下馬,吃力的拉著馬韁,攏眼神遠眺,“前邊有山洞,我們先去躲一躲。”

楊勳立刻傳話給後面的捕快,“去山洞躲避。”

捕快們逆風朝山洞挪步。

羅武的馬車是駕不了了,跳下車來,逆風拉車。

時玥探出頭來,“我來幫你吧?”

羅武急道:“你趕緊回去,就你那身子,下來準讓風給吹走了。”

時玥:……

羅武使出吃奶的勁兒,拉了沒幾步,撲通倒在地上,大風刮得更緊,別說時玥了,羅武外加馬車,竟被風吹得向一側傾斜。

“哎,哎,哎……”眼看車身就要翻了,羅武急得在風中大叫。

時玥緊緊扒住車窗,不想被甩出去。

“快來幫忙啊!”羅武大叫。

楊勳就在不遠處,他盯著那馬車,卻遲疑不前。或許,趁此機會,就能除掉沈奪和時玥……

心中正盤算,卻見馬車晃晃悠悠地,一扭一扭的擺正了,掀起來的車輪,也重新落了地。

“來幾個人,把馬車拉進山洞。”展天義一手牽馬一手死死抓著車窗框子,並朝眾捕快喝令。

聞令聲,十幾個捕快上前,拉住馬車,這才將馬車穩住。

“趕緊拉!”

“一!二!一!二!……”眾人如同喊號子般的,拉動馬車,往山洞挪動。

看著漸漸行至山洞的馬車,楊勳失望,他想借風力除掉沈奪的打算,泡湯了。

好不容易躲入洞中,時玥從車上跳下來,站在車子旁邊整理淩亂了的衣衫,餘光卻看到不遠處,展天義正看著她發呆,面色微微脹紅,目光比她身上的衣裳,還要淩亂。

展天義方才見時玥下車時的模樣,不禁回憶起當初與她在山洞中的一幕一幕。

那把用來定情的匕首他已經然收回,可是,洞裏令人臉紅的一幕,卻是他想忘也忘不掉的。

展天義神思回憶時,發現時玥擡眼看他,立刻收了目光,側身躲開。

死撐?看你能撐到幾時?

大風刮了一天,到夜裏都不停,展天義站在洞口,“看來今天要這兒過夜了。”

楊勳道:“是啊,不知這風要刮到什麽時候?”

展天義轉頭回到洞中,感覺夜裏的山洞更顯陰冷。他幾步走到馬匹旁邊,從包袱內將那件披肩取出,原地猶豫了一陣,走到馬車前,看著裏面的時玥,“披上吧,洞裏冷。”

時玥正卷縮在車裏,凍得發抖,看到披肩,她撇撇嘴,“披肩呀,這不是你京城裏,那個青梅竹馬做給你的嗎?我可不敢收。”

展天義白了她一眼,“讓你披你就披,這山洞裏到晚上冷的很,我怕你凍壞了,還得帶你去看大夫,耽誤功夫。”

“為了怕耽誤事兒啊?”時玥癟嘴,側過身去,“那我更不披了。”

“你……”展天義在車前遲疑了一會兒,幹脆把自己身上的棉衣脫下,“那你穿我的。”

時玥翻了白眼,“哎,若是怕我耽誤功夫呢,那你放心,絕不勞您大駕帶我去看病。反正我時玥,就是朝廷欽犯一名,到了京城也是個死,與其身首異處,倒不如病死算了。還省得被自家相公背叛,傷心難過呢。”

自家相公……

展天義蹙眉。

“不過呢……”時玥扭過頭來,帶著些狡黠,“要是有人因為關心我,給我添衣呢,我倒是樂得接受。”

展天義:……

展天義雙唇顫動半天,勉強擠出幾個字,“我……怕你冷……,快穿上吧。”

說罷,他把棉衣丟給時玥,自己披了披風,轉身走開。

150狗糧

時玥見展天義走遠,趕緊撿起他的棉衣披在身上,“呼……,這兒真是太冷了。”

沈奪睜開一只眼睛,看著時玥,嘴角扯出一條令人難以琢磨的笑容。

時玥一瞧,“你笑什麽?”

沈奪閉上眼睛,用極低的聲音道:“不要在我眼前打情罵俏。”

時玥狠狠在他胳膊掐了一把,“哼!就要餵你吃狗糧,餓死你。”

* * *

“小玥,火生好啦!下來烤火吧。”羅武跑到車前,搓著手喊。

“火?”時玥探出頭,看見山洞裏已經燃起幾堆柴火,捕快們三五成群的圍火取暖。“好啊好啊,凍死我了。”

“快走快走,到火旁邊就不冷了。”

時玥跳下車,剛想去烤火,腳下一頓,回頭看車裏的沈奪,“他會不會冷啊?”

這可把羅武問住了,“不是死人,就會怕冷吧?”

時玥脫下衣裳,跳上車,“還是給你蓋上吧。”

蓋好衣裳,時玥跳車,跟羅武圍到火堆旁邊烤火。

“好暖啊。”時玥貪婪的吸收火堆的熱量。

展天義看見她,身上的衣裳沒了,皺眉過去,“你衣裳呢?”

時玥擡頭看他,“哦,我給沈奪蓋上了,他不能烤火,不能動,凍死了怎麽辦?”

展天義心裏泛酸,“你到是挺關心他的。”

時玥咬了嘴唇,“你吃醋啊?”

展天義臉一紅,和她說話準吃虧。

不想和你說話。

展天義心想一句,轉身走開。

在他轉身之時,時玥看到展天義披風下的中衣,正是那件,被她縫皺了的。

時玥陰陽怪氣道:“嗯,羅武啊。”

羅武眨眨眼,“什麽事啊小玥?”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那麽花心呀?”

“啊?”羅武一臉茫然,“花心?什麽意思?”

“當然是見一個愛一個咯。”

羅武摳著腦袋,幹嘛好好說這個。

時玥沒等羅武的回答,接著道:“一個是青梅竹馬,一個是江湖邂逅,一個穿在裏,一個穿在外,兩個都喜歡,兩個都放不下。哼,真是連做夢都在享齊人之福呢。”

羅武自是聽不懂這些陰陽怪氣的話,但展天義一聽就明白了。他低頭看一眼披風下的中衣,以及那條被縫得醜陋不堪的針腳。搖搖頭,伸手扯下披風,轉身一丟,正蓋在時玥的頭上。

“哎呀!……”

“哎,小玥你沒事兒吧。”

羅武幫著時玥把頭上的蓋頭拿下來。

時玥氣鼓鼓的,斜眼展天義。

“這個姓展的,給人披風就好好給嘛,瞎扔。”羅武抱怨一句,將披風披在時玥身上,“哎對了,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啊?為什麽那個條子聽了,就把披風給你啦?”

時玥抿嘴,“是咒語。”

羅武眼睛一亮,掌門又練妖術了?(又開始腦補。)

展天義只穿了件中衣,挨著楊勳坐下。

楊勳壓制著憤懣,“頭兒,你怎麽又把披風給她啦?那可是……”

“一件披風而已,大男人何必計較這些?”

“可是……”楊勳支吾片刻,“你不冷嗎?”

“有火烤著,不冷。”

……

柴火在洞中“劈啪”響了一夜,到寅時時分,隨著外面的大風,漸漸息了。

火一滅,洞中漸冷,楊勳被凍醒了。

他睜開眼,看展天義手撐腰刀,還在睡。

楊勳在洞中環視,還沒人起來。他的目光便轉向洞內馬車之上。

洛大人下令殺沈奪,就宜早不宜遲,不如就現在吧。

想到這兒,楊勳輕輕起身,小心在洞中行走。

周圍柴火燃燒的聲音不斷,遮蓋了他的腳步聲。

楊勳來到馬車前,伸手拉開車門,面對沈奪,他不能動刀,不能用毒,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窒息而死。這樣的話,只要力道掌握的好,就會不留痕跡的殺人。

楊勳猶豫半晌,把心一橫,我是為了六扇門。

想到這兒,他伸手堵住沈奪的口鼻,稍稍用力往下按,雙眼充滿了殺氣。

“咳咳咳……”

洞裏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將展天義喚醒。

這是時玥在咳聲。

展天義起身到時玥旁邊,見她正枕著羅武的肚子,身體卷縮著渾身發抖。

口口聲聲喊我相公,卻枕著別的男人……

展天義氣得冒火,有種沖動,想把她拉到自己懷裏。

正要伸手,卻聽身後“啪嗒”一聲。

“什麽人?”展天義當即警覺,抽刀轉身。

這一聲喝,驚醒了洞中所有的人,紛紛起來順著展天義的目光看過去。

楊勳沒能得逞,從馬車上跳下,“頭兒,洞裏寒冷,我怕活口死了,所以就來看看。”

呼……

展天義松了口氣,“我以為是什麽歹人,不是就好。”

說完,回過頭來,時玥和羅武已經各自站起來,時玥握了空拳掩口輕咳。

展天義皺眉,“趕緊上車吧,要走了。”

“咳咳……”時玥咳嗽著,感覺頭上有點兒燒,也不想和人多說話,便往車上走。

羅武一旁扶著,“小玥,你怎麽咳嗽啦?……哎呀,你怎麽發燒了?”

展天義聞言回頭看,面現擔憂之色。

“頭兒,都準備好了,可以上路了。”

這時,楊勳來報,展天義就是想去多看看時玥,也沒什麽理由。

罷了,下了山,到城裏再找大夫,給她抓藥吧。

羅武趕車出山洞,展天義翻身上馬,舉刀一揮,下令趕路。

車馬前行,還沒走出百步,展天義忽然舉刀,止住了隊伍,同時攏眼神四下環視。

枯草遍地,外加幾棵枯木,微風輕動,吹起一片婆娑之音。

就在這其中,展天義卻感覺到隱隱藏有殺機。

“有埋伏,小心!”展天義審視之後,大喝一聲。

喊聲未落,眼前忽然出現數十黑衣人,將路堵了個黑壓壓一片。

展天義手握刀柄,“你們是什麽人?因何阻我去路?”

時玥從馬車裏探出頭來,問羅武,“什麽人啊?”

羅武搖頭,“不知道啊小玥。”

對面攔路的黑衣人當中,大步走出來兩個人,羅武定睛一瞧,“哎哎,小玥你看,是那惡狀許廣元和熊爸龍四!”

151千鈞一發

聽了羅武的話,時玥瞇了眼睛看過去,果然是許廣元和龍四。

他們堵路要幹什麽?

該不會是找我和沈奪報仇吧?……

時玥探頭出馬車,對面的龍四正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她。

見到殺子兇手,龍四恨的渾身發抖,咬著後槽牙狠道:“展捕頭,龍某今日並不想與你為敵,實在是殺子之仇,不共戴天,龍某必將手刃仇人!”

龍四擡頭一指,指尖直指時玥。

時玥仗著展天義在旁邊,半點不怕這龍胖子,當即跳出車門,站在車頭,叉腰指了龍四,“你少在這兒胡說,你沒見過你兒子的屍體嗎?他是被嚇死的,憑什麽說是我殺的?”

龍四氣得心裏直哼哼,顫聲道:“你還敢說!若非是你,我兒因何被嚇?”

“呵呵呵……”時玥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那你就該問你自己啦,怎麽教的兒子?平時作威作福,欺淩弱小的時候膽子倒挺大。那天,我只是嚇唬他幾句,他就口吐膽汁死了,膽子比兔子都小。”

“你!……”(哼哼哼……)龍四差點兒被氣炸了。

“你什麽你!”時玥接著道:“再說了,又不是我去找他的麻煩,是他先來找我麻煩,帶了一百多號殺手來殺我。那些殺手,個個手執百來斤的家夥,看見我們就像餓狼是的撲上來。若不是本掌門身手矯健,武功蓋世,早就被他們剁成肉泥了。”

武功蓋世?

展天義:……

羅武擡起眼皮,仰視時玥,掌門果然威武。

車內的沈奪:真能吹。

“你現在還敢來找我算賬?我不去找你索賠精神損失費,就不錯了。”

時玥顯得理直氣壯,對龍四的指責,半點沒認。

(哼哼哼哼……)龍四又是一頓哼哼。

旁邊許廣元輕挑眉角,“沒想到千手神門的掌門人,不僅身手了得,嘴上功夫也不差呀。連許某都要甘拜下風了。不過,你方才說,龍小少爺是被你說了幾句嚇死的,人既然死了,無論你是動手殺人,還是動口殺人,龍四爺要找你報殺子之仇,不為過吧?”

“哧~”時玥失笑,“動動嘴都要說我殺人?哼,許狀師,這話似乎不應該從你嘴裏說出來吧?”

許廣元怔了一下。

“若真如你所說,動嘴也算殺人,那你許狀師,可就是殺人無數了。那麽,那些被你三言兩語判罪坐牢殺頭的人,是否都該找你報仇呢?”

許廣元瞇了瞇眼睛,好個伶牙俐齒的家夥。

“別跟她廢話!”面對殺子仇人,龍四再無法安奈心中的憤怒,他眼角抽動,轉向展天義,“展捕頭,今日,龍某之仇必報……”隨後往身後的黑衣人群劃拉一圈兒,“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展捕頭就算武功再高,也難以一人之力保她周全。展捕頭若是識相,就把馬車裏的人留下,龍某絕不為難展捕頭。若是不然,這裏的人……一個也別想離開此山!”

不等展天義回話,時玥氣道:“龍胖子!你自己的孩子不好好管,為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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