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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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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徐廠長,老師傅家電的葉總過來了,正在會客室裏等著。”

開完會回來就聽到這個消息,徐廠長楞了兩秒說:“請她到我的辦公室。”

幾分鐘後,秘書領著葉蔓進門。

不等徐廠長說話,葉蔓就笑盈盈地道:“徐廠長,打擾了。”

“哪裏,葉總說笑了,歡迎歡迎,請坐。”徐廠長指著椅子客氣地說。

葉蔓坐下,微笑著說:“徐廠長,我今兒來啊,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咱們這麽一直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大家不斷地降價,攤薄了利潤,可市場卻只有這麽大,每年賣出去的洗衣機總量是差不多固定的,最後受損的是咱們大家。”

徐廠長激動得拍手:“葉總,你能這麽想就太對了。可不是,每年銷量就這麽多,咱們打來打去,最後便宜的只有那些消費者,大家都賺不了錢,何必呢。依我說啊,不如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

葉蔓就知道徐廠長會對這個提議感興趣。

她頷首讚同:“可不是,我也是這麽想的,只是光咱們兩家,根本控制不了市場。依我看啊,不若咱們省內幾個家電巨頭坐下來,好好談談,看看是劃分市場份額,還是大家統一價格,總之商量個對策出來,有錢大家一起賺。你覺得怎麽樣?”

徐廠長興奮地說:“就是這個理,葉總,你能想通真的是太好,我同意。”

葉蔓又說:“那咱們一起去找孫廠長商量商量對策吧,光咱們倆肯定不行,要是能把孫廠長,還有飛雪那邊也一塊兒拉到談判桌上就好了。”

“有道理,走,咱們去找孫廠長。”徐廠長當即站了起來,拿著公文包和大衣就想出發。

葉蔓遂跟著站起來,笑著說:“好。”

兩人一塊兒到了電視機廠。孫廠長聽說兩人一塊兒來的,訝異地挑了挑眉:“奇了怪了,這兩人怎麽湊一塊兒了?”

琢磨了兩秒,他搖搖頭說:“請他們進來吧。”

等兩人一進門,他就熱情地說:“喲,今天什麽風,把兩位貴客給吹來了,徐廠長,葉總,請坐。”

徐廠長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說:“孫廠長,我跟葉總今天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的。”

“哦,什麽事?”孫廠長看了一旁安靜坐著的葉蔓。

葉蔓微笑著沒作聲,這個事,她只要開個頭就行了,徐廠長自然會積極地將後續的工作完成。

果不其然,徐廠長激動地說:“孫廠長,是這樣的,我跟葉總覺得這麽一直打價格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市場就這麽大,降低了價格,咱們大家賺的錢都少了,吃虧的也是咱們,不若大家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

孫廠長又瞥向葉蔓:“上次葉總不是不同意嗎?”

他總覺得今天這事有點怪,葉蔓以前不是不喜歡搞合縱連橫這一套嗎?今天竟然肯跟徐廠長一塊兒過來,稀奇了。

葉蔓臉上露出苦笑:“孫廠長,此一時彼一時,我這也是沒辦法啊。你看我們老師傅家電,今年又是采購生產線,又是新建廠房,招工,開店,還捐了三百萬,電視臺、報紙上面打廣告,這哪都得花錢,現在被富友這麽一搞,銷量急劇下滑,開支卻一直在增加,就是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啊。所以我尋思著,咱們大家和解吧,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都是同行,這麽鬧下去,受損的是大家。”

孫廠長還沒說話,徐廠長就在一旁猛點頭:“對,葉總這覺悟特別高,說得也非常有道理,孫廠長,我覺得咱們可以試試,將言廠長一道請過來,好好談談,商量出一個萬全之策。”

孫廠長沒馬上響應,他還是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兒。洗衣機廠情況已經糟得不能再糟了,徐廠長但凡看到點希望,都想抓住,也有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不稀奇。

可葉蔓腦子一直很清醒啊,富友現在居於上風,答應他們的可能性太小了。葉蔓應該很清楚這點才對,為何還願意跟著去碰這一鼻子的灰。

見他不作聲,徐廠長又焦急地催促道:“孫廠長,行不行你總要說一句話啊。”

“就咱們四個?”孫廠長濃眉緊蹙,目光在對面兩人身上掃過,還是不看好,“咱們未必請得動言廠長啊。”

人家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他們三卻在走下坡路,換他,他都不想搭理這些人。

徐廠長喃喃道:“不會吧,他們現在這麽砸錢,哪怕銷量不低,那成本也同樣不低啊,對大家都有利的好事,我相信言廠長一定會顧全大局的。再說了,不管他同不同意,咱們總要試試啊。”

葉蔓瞅了一眼徐廠長,這可真是個神助攻啊。徐廠長也未必不知道這事希望不大,但他實在沒辦法了,不管哪裏,只要能有點出路,他都想試試。這也是葉蔓先找上他,而不是直接來找孫廠長的原因。

孫廠長還能保持冷靜,而且他心思深沈,搞不好能猜到她的打算。但現在,她跟徐廠長一塊兒來,孫廠長就自從將這事認定為是徐廠長的主意,她也不過是被拉來的罷了,不會想到,她才是這件事的發起者。因此也就不會懷疑她別有目的。

咳了一聲,葉蔓道:“孫廠長的顧慮也不是沒道理,咱們請,言廠長未必會來。不過有個人請,他一定會來的!”

“哦?誰啊。”徐廠長連忙問道。

葉蔓笑著說:“薛總,要是薛總願意出面,言廠長肯定會賣他一個面子。”

這是當然,現在富友的主要渠道就是百貨公司,薛總身份擱在這兒,言副廠長也要賣他一個面子。

徐廠長點頭:“對,葉總說得沒錯,要薛總肯出面幫咱們說和,這個事成功的幾率又大多了。”

孫廠長輕輕敲著桌子,認真思考這事的可能性。薛總跟他們交情不錯,而且為人左右逢源,誰都不願意得罪,按照他的性格,別說,這事還真可能成。畢竟要是成了,薛總也能省不少麻煩,不然各個廠家時不時地找他。

“哎呀,孫廠長你就別婆婆媽媽的了,這有什麽好猶豫的,這事要是成了皆大歡喜,不成,咱們也沒什麽損失,你這麽糾結做什麽?”徐廠長著急地催道。

葉蔓在一旁不作聲,這種事,有徐廠長使勁兒就行了,她不宜表現得太積極。

孫廠長沒搭理他,看向葉蔓:“葉總,你認為呢?”

葉蔓沈思了幾秒說:“我覺得徐廠長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言廠長我不是很了解,但富友,財大氣粗的,我們可以去做,但不能對這個事抱著太大的希望,成是咱們的幸,不成是咱們的命。”

徐廠長指著葉蔓說:“瞧,葉總這話就是有道理,我讚成。”

孫廠長也跟著點頭,葉蔓還是很清醒的。

罷了,既然大家都讚同,他也跟著試試吧,不成也就這樣了。

“行,那咱們聯系薛總,委托他出面邀請言廠長到奉河來,咱們雲中省幾個家電巨頭坐下來好好聊聊。”孫廠長總算同意了。

徐廠長高興地說:“這就對了,孫廠長,咱們現在就跟薛總打電話吧。”

孫廠長在徐廠長期待的目光中撥通了薛總的電話,說明了情況:“……得委托薛總做個中間人,幫忙說和說和,不然咱們這麽一直僵持下去,損害的是咱們雲中省家電企業的利益啊,薛總拜托了。”

孫廠長跟薛總交情還算不錯,薛總很痛快的答應了。

掛斷電話後,他對徐廠長和葉蔓說:“薛總答應了,咱們現在就等他的消息吧。”

徐廠長大大地松了口氣,又急切地追問道:“薛總有沒有說什麽時候?”

孫廠長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托人家辦事,還能要求人家什麽完成嗎?行了,我說老徐,你也別著急,這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成的,耐心回去等消息吧,過幾天,要是薛總還沒聯系我,我再打電話問問進展,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這總成了吧。”

葉蔓也在一旁笑道:“是啊,徐廠長別著急嘛,薛總一向講信譽,他既然答應幫忙,肯定會幫咱們的,咱們耐心點。”

徐廠長只得說:“好吧。”

見事情已經辦成了,葉蔓笑著說:“今天麻煩孫廠長了,我單位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孫廠長點頭:“好,有消息我通知你們。”

徐廠長也站了起來:“好,我們就等你的消息了。”

……

回到辦公室,葉蔓就拿起電話打給了秦廠長:“成了,過陣子會有人將言副廠長引到奉河,他走後,你們就動手,具體的時間我會通知你。這段時間,你悄悄回去,聯系劉主任,想辦法說服他。”

秦廠長很詫異,距離上次葉蔓說她有辦法不過才一天的功夫,這也太快了。不過老板既然這麽說了,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並辦好自己的事。

“好的,我這就回靖水。”

辦妥了這件事,目前工作上暫時沒有特別要緊的,葉蔓想起了鐘意,都幾天了,那個阿婆也應該醒了,關於那兩口子誣陷他的事也應該有定論了吧。

不過那兩口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葉蔓有些不放心,決定打電話問問。她拿出電話本,找到鐘意的號碼,撥了過去,十幾秒後電話接通,裏面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女聲:“餵,你好!”

葉蔓說道:“你好,我找鐘意同志,請問他在嗎?”

女孩子說:“你找鐘……他不在,請問你叫什麽名字啊,跟咱們小舅舅什麽時候認識的,回頭我好替你轉告他。”

葉蔓失笑:“愛玲,是我葉蔓。我找鐘意同志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談,等他回來,你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黃愛玲語氣裏的興奮明顯不見了,有些悻悻地:“是葉蔓姐啊。”

葉蔓好笑:“怎麽,是我,愛玲很失望?”

“沒有啦,我以為是小舅舅在外面有了對象呢。”黃愛玲連忙否認,“葉蔓,你找小舅舅啊,他這兩天遇到了點事,恐怕要比較晚才回來。”

葉蔓皺了皺眉:“什麽事啊?”

提起這個黃愛玲就很惱火:“小舅舅好心救人,結果那家人卻一口咬定是小舅舅推倒的阿婆,還跑到小舅舅單位,家門口鬧。你說過不過分,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不感恩就算了,還這樣汙蔑小舅舅。”

果然,那家人就不是省油的燈。

葉蔓讚同地說:“是啊,這人太壞了,我知道了,謝謝你愛玲,我還有點事,先掛了啊。”

將話筒放回去後,葉蔓就直接去了醫院。

但到那天的那個診室,卻沒看到人。

葉蔓左右張望了一圈,也沒看到人,正準備去護士臺詢問他的去向,一個漂亮的小護士端著東西走了過來,經過葉蔓身邊時停下腳步,抿了抿嘴說:“你找鐘醫生吧?”

葉蔓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那天借著鐘意給她父親看過病,要給鐘意送雞湯的漂亮姑娘。她笑著點頭:“對。”

小護士扁了扁嘴,哼道:“這兩天那兩口子在咱們醫院裏鬧得很厲害,影響很不好,院方找鐘醫生談話去了。你在這兒等一會兒吧,晚點鐘醫生就會回來。”

這真是個可愛的姑娘。

葉蔓問道:“那個阿婆還沒醒嗎?”

小護士不平地說:“醒了,已經脫離危險了,但誰問她,她都不說,就一個勁兒的哭。她兒子兒媳婦就認準了是鐘醫生推的她,非要鐘醫生賠錢,鐘醫生才不是那種人呢,要是他推的,他肯定會負責的。”

葉蔓肯定地說:“不是鐘醫生推的,是阿婆自己暈倒的,當時我也正在過馬路,親眼所見。”

小護士嘆氣:“我們也相信鐘醫生,可有什麽辦法,那兩口子太不要臉,太難纏了。”

葉蔓微笑著說:“放心吧,會還鐘醫生一個公道的,那個阿婆在哪裏,我能去看看她嗎?”

小護士猜到她想做什麽,指了指後面的住院部:“在204病房,你去了也沒用,咱們有好幾個人去勸過她了,請她說句實話,但那阿婆就是不吭聲,估摸著也是想鐘醫生給她付醫藥費,她腦部受了傷。”

不好治那也不是冤枉別人的理由啊。要都這樣,以後誰還敢見義勇為?

“我知道了,謝謝你。”葉蔓向小護士道了謝。

小護士無奈地搖搖頭,端著東西走了。

葉蔓去了住院部,果然在204號病房看到了神情憔悴的阿婆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不見她兒子和媳婦,這倒是個好機會。

葉蔓進門,跟隔壁病床的病人和家屬笑著打了聲招呼,然後坐到病床邊,輕聲喚道:“阿婆……”

阿婆睜開眼,疑惑地看著葉蔓。

葉蔓自我介紹:“阿婆,那天我跟鐘醫生一塊兒送你來的醫院。”

聽到“鐘醫生”三個字,阿婆的眼睛一垂,直接不看葉蔓了。

葉蔓心裏有數了,她嘆氣道:“阿婆,我親眼看見你暈倒後,鐘醫生才跑過去的,當時有好幾個人也看到了。他熱心救人,送你到醫院,你兒子兒媳卻非要說是他推倒了你,到他單位鬧,到他家裏鬧,讓他沒辦法正常工作和生活,這不合適吧?要以後這樣的事情多了,誰還敢輕易救助路邊的人呢?你說是不是?”

“你別說了,我暈倒前沒看到他,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阿婆閉上了眼睛,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

葉蔓還想勸兩句,如果阿婆願意出來作證,是最快還鐘意清白的方式。

但就在這時,背後伸來一條胳膊,猛力地拽了葉蔓一把,將她拉了起來:“你幹什麽?不要打擾我媽休息,趕緊滾,再不滾我喊保安了啊!”

葉蔓小腿不小心撞到床柱子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

她扶著床尾站了起來,擰眉看著女人:“你喊啊,喊大家來看看,你就是這麽對待救你媽的恩人的!”

女人沖葉蔓翻了個白眼:“你說救就救啊,誰看到了?我看是你推了我媽吧,不然我媽身體好好的,怎麽會摔倒?”

這是見著一個人就逮一個賴啊,葉蔓今天可真是長見識了。她正要跟女人理論,鐘意忽然出現在門口,將她拉到身後,擋在女人面前說道:“這件事跟她無關,你不要胡亂攀咬。”

女人看到鐘意更激動了:“跟她沒關系,那就是你推的了,你承認了,賠錢不就完了。小子,你要是不賠錢,我媽就住在醫院不走了,你等著吧!”

鐘意沒搭理她,拉著葉蔓出了病房,等到了樓下,他苦笑道:“你不該來的,這兩口子,跟他們講道理沒用。”

葉蔓淡淡地看著他:“不是跟你說了,他們要找茬你記得找我,你怎麽不聯系我?”

鐘意輕輕搖頭:“這兩口子是混不吝的,你還是別跟他們扯上關系了。不然他們要知道你的身份,肯定獅子大開口,你要不給錢,他們會天天跑到你店裏鬧的。”

這確實是這兩口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葉蔓擡了擡下巴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賠錢認栽?”

鐘意否認:“沒有。”

葉蔓一聽就笑了:“沒有,那你為什麽不聯系我這個證人?”

鐘意嘆氣:“這個事不好辦。這兩口子太混賬了,很多人怕被他們糾纏上,因此不肯出來作證,光你一個人恐怕不行,而且他們會盯上你。”

鐘意說的這個情況倒是很可能。這兩口子這樣的做派,誰願意惹上?回頭要做了證,因此被這兩口子纏上,誰受得了。

“那就這麽算了嗎?”葉蔓想到就窩火,動作太大,牽動了小腿神經,疼得她皺眉。

鐘意看她表情不對,忙問道:“你怎麽啦?腿受傷了?”

“剛才推搡,不小心撞到了床柱子。”葉蔓郁悶地說。

鐘意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腿說:“能走嗎?到我辦公室,幫你處理一下。”

“還好,應該就是淤青吧,沒什麽大事,不用管了,咱們還是說你的事。”葉蔓不大在意地說。

鐘意不同意:“那也去我辦公室裏談比較合適,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確實,他們倆就在住院部樓下,人來人往的,葉蔓只好隨他去了辦公室。

進門後,鐘意讓她坐下,然後蹲下身,指著左腿問:“是這條吧?”

葉蔓輕輕挪了一下腳:“沒事的。”

“那就是這條了。”鐘意將她的褲子挽起來,一眼就看到了腿肚子上很明顯的淤青,他皺著眉說,“得處理一下,你稍微等等。”

他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張新的毛巾,放到水龍頭下,淋濕後擰幹,折疊起來,放在小腿的淤青處:“冷敷一下,促使毛細血管收縮,防止皮下淤血進一步擴散。”

他呼出來的熱氣噴在葉蔓的腿上,熱熱的,癢癢的,葉蔓感覺臉有些熱。她咳了一聲,低頭搶過毛巾說:“我自己來就行,還是說說你的事吧。”

鐘意站了起來,將另一條椅子搬過來,示意她:“你把腿放上去,這樣輕松點。”

好吧,總比讓他幫忙強。葉蔓將腿擡了上去,一邊冷敷,一邊說:“這個事你有什麽打算?”

鐘意說道:“他們說我推的也沒證據,就跟他們耗著唄。”

好像短時間內也沒什麽好辦法,葉蔓想了一下問道:“他們有說要多少錢嗎?”

鐘意搖頭:“具體的數字沒提,但說了醫藥費、他們兩口子的誤工費、後續的治療費、營養費,肯定不少。”

好家夥,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葉蔓說:“鐘醫生,我倒是有個辦法,不過可能你要出名了,你介不介意?”

鐘意看了她一眼:“什麽法子?”

“我認識省報的記者,可以請他們過來,采訪報道這個事,先報道,然後公開在報紙上有獎尋求當天的目擊者出來作證。”葉蔓將自己的想法簡要說了一遍,“在道義和金錢的雙重攻勢下,肯定有人願意出來作證的。不過到時候你肯定會上報紙,被推上風口浪尖。”

鐘意不大在意地說:“沒關系,上報紙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他的生活本來就因此受到影響了,還怕上報紙嗎?

“那我就聯系熟識的記者了。”葉蔓當即從包裏掏出了大哥大,打過去找徐主任,說明了情況,“徐主任,見義勇為者要是遭受不白之冤,可是會寒了廣大熱心群眾的心,以後看到路有不平或是他人有困難,誰還願意伸出援助之手呢?這個事雖然小,但影響太惡劣了,我覺得省報可以就這個事做一個專題報告,非常有意義。”

這確實是一個爭議性很強的話題,徐主任答應了:“成,我看看辦公室裏誰有空,一會兒派一個人過去找你們。”

不多時,省報的記者就來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記者。

寒暄過後,記者就跟鐘意去阿婆病房了。葉蔓本來也想去的,但被鐘意以她的腿受了傷為由給拒絕了。

葉蔓想想事情都安排好了,她去也沒多大的作用,便沒跟著去。

記者跟鐘意來到病房,那兩口子一看到鐘意就惡狠狠地說:“你把我媽害得這麽慘,賠錢!”

記者上前笑呵呵地說:“我是鐘……意家裏的長輩,來協商這個事的。你們說鐘意推的你媽,有證據嗎?”

男人說:“就是他推的啊,不是他是誰呢?我媽好好在走路,沒人推怎麽會摔倒?”

記者笑了:“這也可能踩滑了摔倒啊!”

“不是,就是他推的,我媽也這麽說。”女人將男人推到一邊,大聲說道。

記者將目光投向病床上,溫和地問道:“阿婆,是我們家鐘意推倒的你嗎?”

阿婆淚流滿面,女人擰眉看著她,意有所指:“想想你兒子和孫子吧,你要為了個外人,讓我們背債嗎?”

阿婆哭著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記者看到這一幕,若有所思,又問:“那你們想要鐘意賠多少錢?”

男人伸出右手:“五萬!”

好家夥,一開口就是五萬,他可真敢說。

記者友好地商量:“這是不是太多了點?鐘意一年就幾千塊收入,他哪拿得出來這麽多啊。”

“五萬,一個子都不能少,他們當醫生的怎麽沒錢?”女人輕哼,一副便宜了鐘意的模樣。

記者點頭:“這數字太多了,咱們得回去商量商量。”

丟下這話,他拉著鐘意出了病房,然後對他說:“你先回去,我再在這兒蹲一會兒,采訪采訪其他人。”

他一蹲就是一下午,最後葉蔓也沒見到記者。

再得到消息,是第二天看到報紙,《雲中日報》上就此事刊登了一篇報道:是見義勇為還是推人真兇?

標題不偏不倚,內容講述了劉阿婆摔倒被送進醫院,其子女和送人的鐘醫生各執一詞,記者就此采訪了相關人員,從醫院門衛到當事人雙方,還有路人葉XX。

新聞的最後,記者表示,劉阿婆的兒子兒媳婦要求鐘醫生賠償五萬元。據記者暗中調查,同一層樓的病人表示,劉阿婆最初醒來的時候,並沒有說是鐘醫生推她的,但後來,其子女埋怨她,說家裏沒錢,孫子要上學,沒錢給她治病等等,她才突然改了口。

社會的優良傳統和作風,值得每個人去尊重和維護。今天我們對他人的不公平待遇視若不見,他日,我們的不公和不平,也將沒人維護。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人人有責,不要寒了熱心人的心,我們每個人都有父母,自己也會有老的那一天,我希望有一天我摔倒,有人能敢於將我扶起來!

本報會就此事繼續追蹤報道,也歡迎廣大的熱心市民能夠勇敢地站出來作證,凡是能提供有效線索者,獎勵一百元。

這篇新聞報道果然引起了很大的輿論反響,店裏的職工們都在討論這個事,很多人都站在鐘意那邊,畢竟劉阿婆的反應太奇怪了,要真是被人推到的,她肯定早指證了,不會一再改口。

輿論發酵的第二天,原先不肯作證的幾個路人,包括借三輪車的那對老夫妻都勇敢地站了出來,親口證實,劉阿婆是自己摔倒的,跟鐘意無關。

這個事才有了定論。

但那兩口子還不肯承認,非說是鐘意買通了這些人,在醫院裏大吵大鬧,嚷嚷著不公平什麽的。

鐘意請了保安,並讓人報了警。

葉蔓趕過去時,正好聽到他們兩口子在大吵大鬧:“公安同志,就是他推的,醫生有錢有關系,就欺負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啊,你得為咱們做主啊!”

事實已經很明了了,這兩口子竟然還死咬著鐘意不放。

葉蔓冷笑:“是不是,證據已經擺在面前了。你們多次在醫院裏鬧事,還去鐘醫生家裏鬧,左鄰右舍和醫院的醫護人員、病人、家屬都可以見證。你們這種行為給鐘醫生的名譽帶來了極大的傷害,回頭我們會請律師,向法院提起訴訟。”

一聽說要起訴,讓他們賠償,兩口子慌了:“我……我們又沒把他怎麽樣,你少嚇唬我們。”

“你們是法盲,可以問問公安同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名譽權也是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鐘醫生救了你們母親,你們不思感恩就算了,還四處散播不實謠言,對他的名譽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傷害。今天是有這些正義的市民站了出來,還鐘醫生一個清白,要是沒有人站出來呢?那鐘醫生會不會背著這口黑鍋,被你們這五萬塊逼得跳河?”葉蔓冷冷地反問。

“鐘醫生,你告吧,我們願意出來作證。”幾個證人連同病房裏的病人都站出來表示。他們實在是被這兩口子的倒打一耙惡心得不輕。

兩口子這下急了,男人結結巴巴地說:“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我廠子裏效益不好,我媳婦兒廠子破產倒閉下崗了,家裏還有個孩子要念書,又有個老母親要養,她這一病,咱們家實在是出不起醫藥費啊,想著鐘醫生家裏條件好,這才一時糊塗……你們就原諒我們吧……”

典型的他窮他有理。

他們沒錢付醫藥費是可憐,去路邊乞討都不丟人,但汙蔑好心人,賴在好心人身上就著實沒道理了。

葉蔓瞥了他一眼:“阿婆的醫藥費可要不了五萬,你哪裏是只想訛點醫藥費啊,你是指望著借此發財呢!”

大家恍然,對啊,他們兩口子可是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五萬塊賠償的。

女人要強勢一些,她將男人拉回來:“怕他們幹什麽?告就告,什麽名譽權,他一個大男人,損失啥了?想讓我們賠錢,門都沒有。”

真夠無賴的,在場所有人都表示沒見過這樣的極品,都被戳穿了,還能這樣振振有詞的,太惡心了。

葉蔓懶得跟她多說:“你等著收法院的傳票吧,讓你男人的同事領導們也看看他是什麽樣的人。”

男人到底要臉,聽到這話臉色一變,還想說什麽,但葉蔓等人已經厭惡地離開了。

出了住院部,鐘意誠懇地向記者和幾個熱心市民道謝:“今天實在是太感謝大家了!”

記者擺手:“應該的,謝謝幾位提供線索,這兩天可以到報社領獎。”

幾人連忙擺手:“不用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好意思啊,鐘醫生,他們這家子實在太難纏了,我們實在是有些怕他們,所以一開始沒出來替你作證,對不起。”

鐘意溫和地笑道:“我理解,我也非常感謝大家能夠站出來,還我一個清白,謝謝!”

這話說得幾個市民更不好意思了,又道了一番歉,這才離去。

他們走後,鐘意過來對葉蔓說:“這件事順利解決,你是最大的功臣,要不是你啊,這事還得拖著,你得給我一個感謝的機會,聽說市中心開了一家不錯的粵菜館,一塊兒去嘗嘗?”

葉蔓正想跟他討論起訴的事情,便答應:“好啊。這兩個人實在太可惡了,影響也非常惡劣,我建議你起訴他們。我這邊有長期合作的律師,非常靠譜,將案子交給他們代理就行,不用你做什麽。”

鐘意點頭答應:“是該如此,做錯事就應該得到相應的懲罰,不然沒有任何代價,以後人人都會抱著僥幸的心理,這是對惡的一種縱容。”

葉蔓也是這麽想的,她正想接話,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葉蔓拿出大哥大,接聽之後發現是孫廠長打來的電話,“孫廠長,是上次的事有了眉目了嗎?他答應了啊,那真是太好了,好的,我這邊沒問題,隨時都可以,完全配合他的時間就好,你通知我就行。好的,就這樣。”

掛斷電話後,葉蔓沖鐘意遺憾地表示:“不好意思,我工作上有點急事要處理,下次再去嘗嘗你說的這家餐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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