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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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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白芒心中警鈴大作的那一刻,暗器被刺客毫不留情地射出,直直朝瀟灑揮劍的陳盡而去。

“公主小心!!!”

白芒目眥欲裂地高吼一聲,他擡劍揮退欲要再度迎上來的刺客後,便一刻不停地朝陳盡飛撲而去。

陳盡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劍送入刺客體內讓他失去行動力,剎那間耳聞白芒呼喊,下一刻便被一具溫熱軀體納入懷中。

銳利器物刺開血肉的聲音那般清晰,一聲隱忍的悶哼令陳盡心頭一沈。

幾乎是同時的,紛亂焦急的腳步聲來臨,而簌簌作響的羽箭劃空聲從陳盡身後不斷響起。

“快保護公主!快!!”

就在白芒受傷的這刻,公主府的侍衛終於姍姍來遲。

而那些兇殘的刺客眼見侍衛來到,寡不敵眾,紛紛攙扶起受傷的同伴,馬不停蹄地縱身飛起離開。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原本牢牢緊抱著陳盡的手,一點點緩緩從她腰間脫力滑落。

“公主...公主可有受傷?”

白芒氣若游絲地低語完這句話,便昏昏沈沈地合上了眼。

他這次又軟軟地跪下,卻是毫無意識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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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潮波瀾起伏的陳盡坐在香風繚繞的床榻邊上,直直望著窗外夜景。

然而僅僅是一分鐘未到,陳盡便用肉眼看盡了月色隱去,紅日生起,天光乍亮。

她捏了捏眉心,腦海中還尚存留著不久之前的畫面。

昏迷的白芒被下人手忙腳亂地擡走,而風塵仆仆的大夫被人焦急地帶來。

場景一片混亂,眾人身影錯雜。

惆悵的陳盡還未從自己平日裏是否真的對白芒懷恨在心的猶疑中回過神來,臥房的門便被人從外邊敲響。

“公主,是否要晨起了?”

陳盡嗯了聲,而後便見數個下人魚貫而入,舒舒服服地伺候著陳盡洗漱穿衣。

過程耗去不少時間,陳盡一直在等待,卻都未曾聽見身旁跟隨的小丫頭有一絲一毫要提起有關白芒的事情。

待伺候的人散去,陳盡主動開口問道:“白芒如何了?”

小丫頭一楞,似是沒想到陳盡會主動問候起一個下人的事情。

只是想到白芒,小丫頭還是難□□露出了一絲難過可惜的神情。

“回公主,白侍衛性命已無大礙了。”

“只是...只是.....”

她咬了咬唇,吞吞吐吐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只是昨夜那暗器上抹有劇毒,而那暗器傷到白侍衛的右手,大夫說....”

“若要保全白侍衛的性命,只能將他的右手截去了。”

對著銅鏡梳妝的陳盡瞳孔一震,完全沒有想到白芒會落到這般慘烈的下場。

虧她昨夜還感慨這次的白芒雖然身份低微,但至少沒有流言蜚語纏身,承受的壓力也小一些。

可是好家夥,沒想到他卻是幹脆為陳盡斷了手,成楊過了。

雖說護全主子是侍衛的職責,但陳盡畢竟沒有古時權貴那種高高在上的心理,聽聞白芒遭遇,即便是夢境,她依然甚為愧疚。

“帶我去見他。”

陳盡起身,欲去看看白芒如何。

而她心中也隱約察覺,夢境的下一節點估計也要於此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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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拐八彎後,小丫頭領著陳盡來到了一個較為偏僻的院落。

她於前頭開路,順道高聲知會了陳盡的到來。

白芒的房門被人從裏頭推開,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侍衛朝陳盡行過禮後,便側開身讓道。

陳盡緩步踏入,室內濃重的草藥味讓她恍惚了一瞬,下一秒便看見了安靜躺在榻上,面色蒼白如紙的白芒。

“他情況怎麽樣了。”

陳盡沒有去詢問靜候在一側的女侍衛為何會出現在白芒的屋中,而是先關心起白芒的身體情況。

古時斷手斷腳遠不若現代來的安穩,風險極高。

看那女侍衛眼下有淡青,陳盡不難猜到她可能守了白芒一夜,所以才會出聲問她。

“回公主,白侍衛已無性命之憂,但他此刻仍在昏迷,不知何時才會清醒。”

女侍衛如實告知,隱晦的視線也悄悄落在了那個仿若了無生息的人身上,眉心微蹙。

然而她話音剛落,何時清醒沒個準數的人,竟是突然悶哼一聲,有了動靜。

陳盡長眉一挑,餘光瞥見女侍衛腳步下意識要朝床榻邊挪去,卻硬生生止住了。

她心下埋了幾分思量,抿唇向白芒走近。

迷迷糊糊的白芒脆弱的長睫顫了顫,醒來那刻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朦朧的視線落在那襲華彩長裙上,定神了許久,才猛地認出那是陳盡。

“公...公主....”

刻在骨子裏的尊崇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下地叩見。

白芒嘶啞著聲音去喚陳盡,起身的動作如平日一般,欲要雙手撐床坐起,怎料一邊突然變得空蕩蕩,沒了支撐,他又摔回去了。

嘭的一聲好不清晰,陳盡暗嘆一聲,斂去眸中不忍。

“你就躺著吧,別折騰了。”

她的話語如斯有力,瞬間就將白芒釘死在床榻上,一動不動。

然而他幽深晦暗的眼眸,如何也不像是被陳盡安撫了的樣子。

沈默的白芒用了許久才逐漸認清一件實事,一件足以將他擊入深淵的事實。

他的右手沒了。

他廢了。

腦海驟然一陣劇痛的白芒,第一時間裏最難以接受的竟然並不是他終生殘廢的現實。

而是他現在這幅醜陋頹靡的模樣,竟是被陳盡一分不差地盡收眼底。

更可悲的是,沒了健全肢體的侍衛,如何還能當好一名侍衛。

白芒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自己往後的光景,他將再也不能追隨自己的誓言,用盡一生守著陳盡。

思至極悲處,一向性格內斂淡漠的白芒也禁不住無聲地紅了眼眸。

他緩緩用尚存的左手,將薄被一點點往上拉,將癟下去的那一邊臂膀悉數遮擋住。

白芒不敢將視線投至陳盡那側,即便他知曉這是一件對主子大不敬的事情。

“...卑職謝過公主仁慈。”

“是卑職沒用,竟因一群不成氣候的賊人而失了右手。”

“卑職今後怕是...無法再護在公主左右了。”

他喑啞的聲色像極了被割鋸的枯木,難聽晦澀,卻平白叫人心酸。

小丫頭難過地垂下了面龐,然而即便有再多憐憫不忍,她也不敢輕易去左右公主的決定。

他們生來為奴才,便註定了他們的存在價值即為能夠為主子奉獻多少東西。

過去也不是沒有傷了殘了的侍衛,她們基本都逃不過一個下場,便是多領些銀錢,打發走了,後半輩子如何誰也不知。

而白芒身為男性,比起女性他生存的會更舉步維艱些,若是被打發走了,今後境地簡直無法想象。

陳盡將白芒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去,良久都不曾有回應。

於旁人眼中來看,白芒是陳盡最貼身信任的侍衛,她這般猶豫不決,定也是念及過往情分,不知該如何處理。

然而就陳盡而言,她滿心想的都是,到底該給多少東西才夠償還人家的一條手臂。

打發是不可能打發的,她甚至要把人給養著供著,許白芒這苦命人一輩子衣食無憂。

陳盡斟酌許久,終於找準了白芒今後的定位。

她清了清嗓子,淡淡開口道:“白芒啊,今後你就不要當我的侍衛了,你....”

陳盡的話才起了個頭,白芒眼中的光便悉數湮滅了。

眾人皆是一副雖然能夠料到,但仍有些為白芒打抱不平。

而稍稍感到一絲不好的勁頭,那原本漸漸淡去存在感的女侍衛,忽然目光堅定地走到陳盡跟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公主,卑職懇請您不要將白侍衛趕走,卑職願意一輩子照顧白侍衛。”

被莫名其妙打斷了話的陳盡,噎了一下,而後便聽到了這句情深意切的承諾。

女侍衛垂眸望著地板,身姿跪得筆直堅定。

她刻意忽視掉身後白芒投來的錯愕目光,只自顧地將所有衷情訴出。

“卑職已經中意白侍衛多年,只是因平日白侍衛只忠誠地護在公主身側,才遲遲不曾開口。”

“白侍衛如今失去右臂,今後生活將會有諸多不便,若是離開公主府,怕是會遇見更多磨難。”

“可是卑職不在意他變成了什麽模樣,愛慕之情也始終不曾改變過。”

“所以卑職在此想要懇請公主,作為主人來見證卑職堅定的心,允許卑職參與白侍衛的餘生。”

女侍衛的話語直白熾熱,緩緩擡首向陳盡投來目光時,眼底也確實滿是真切情意。

但陳盡面上不顯,心中卻了然,女侍衛是在借她的面子向白芒逼婚。

她知道白芒一向都只聽陳盡的話,只要陳盡點了這個頭,白芒即便是再不願意,也得順從。

然而她算錯了一點,陳盡並不是那種會自我感動,並且將自己覺得好的事情強加到別人身上的上位者。

終身大事,如何能全憑他人的一句話來決定。

“情深意切,令人感動。”

“就是不知白芒意下如何?”

陳盡不鹹不淡地誇了句,而後便將視線落到白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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