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除了按兵不動，也沒有可以穩住莫清蓮的辦法。

宇文傑的人停住了動作，莫清蓮卻被這一連串的舉動驚到了，怔怔地看著懷中的小初心，忽地咧著嘴巴笑了出來，笑聲陰歷怪氣，笑容更是扭曲。

莫初初心頭忽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顧不得其他，掙脫著宇文錦的禁錮，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莫清蓮的動作：“她要做出偏激的事情了，你放開我，我們的孩子有危險……”

尾聲哽咽，莫清蓮這次完全是捏住了她的脈門，竟要對小初心做出什麽來。

宇文錦將人禁錮在懷中，在她耳邊低聲道：“初初，你看她身後。”聲音只有兩人聽得見。

莫初初一楞，朝她身後看去，掙紮的動作漸漸平息了下來。

只見莫清蓮身後的水面，起了層層漣漪，但現在無風，便是反常之現象。

果不其然，很快，水面露出一顆頭顱，緊接著，此人的身體也探出了水面。莫清蓮的全部註意力都在前面和小初心身上，況且就在此時，一直安靜的小初心忽地哭了起來，聲音洪亮，遮住了水聲。

莫初初怔怔地看著小初心，猶如在看著什麽神奇之物。這當真是一個月大的孩子嗎，為何早不哭晚不哭，偏生在沈慕出了水面時哭了起來。

沒錯，從水中出來的人正是沈慕，不知他是如何進入水中，更無人知道他是怎麽到了莫清蓮身後。

後者看著啼哭的小初心，面色一慌，一手伸到小初心的繈褓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像是哄著他似的，道：“乖，這些人都不歡迎我們，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餘的。

娘親這就送你回到你應該去的地方，你別害怕，娘親很快就去陪你。”言下之意，她要先掐死小初心，之後再自殺去陪她。

莫初初心中大驚，面色慘白，強忍住沖上前的沖動，一雙眼看著沈慕，眼中滿是哀求。

沈慕的出現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就是莫天洛與程薇婷看見了，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帶反應過來了，也只是選擇了默認罷了。

倘若莫清蓮真的害死了齊王府的孫女，別說是一個莫清蓮，就是整個莫家陪葬都不夠。

莫清蓮的手掐住小初心細細的脖子，逐漸加大了力度。小初心一開始還哭鬧著，但很快便哭不出聲音了。

沈慕略微思索，一個箭步上前手刃砍在莫清蓮後頸，後者頓時失去了意識，手一松，小初心徑直朝地上摔去。

莫初初眼前一黑，身體一軟，癱倒在宇文錦身上。與此同時，沈慕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下墜的小初心，將人抱在懷中，感受著軟軟的小身體，頓時不知該如何抱了。

腦海中忽地響起自己夫人前兩日告知他的，他即將要做父親了。他當時……心中突然急切了起來，快步走過去將小初交到宇文錦手中，二話不說地大步離去。

在沈慕走過來的過程中，莫初初便回過神來，現在接過小初心，抱在懷裏，見她雪白細嫩的頸間勒出一道道手指印，頓時一陣心疼，心疼之餘，也是格外地惱怒。

宇文傑低聲與身側的士兵說了什麽，士兵皆撤了出去。莫天洛卻一點也無法松懈，程薇婷快步到莫清蓮身邊，將人抱在懷裏，顧不上她有沒有意識，便道：“蓮兒，你怎麽這麽傻，怎麽這麽傻……”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莫清蓮已經犯下了不可彌補的錯誤。

莫初初抱著小初心，看著她臉色恢覆過來，趴在她胸口，安靜地眨著眼睛，心頭一陣抽痛。

面色陰沈，緩緩走到程薇婷身邊，沈聲道：“程薇婷，莫清蓮這次必死無疑，你做好為她收屍的準備。”聲音冷若冰霜，眸中殺意乍現。

莫天洛聽了這話也做不出什麽反應，自打莫清蓮想要掐死小初心的那一刻起，便預示了莫家逃不過此劫了。

程薇婷抱著莫清蓮，哭都哭不出聲音來，聲音皆哽在了喉嚨裏，如何都發不出。

宇文傑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莫天洛，面色陰沈，眸中湧動著暗影。沈吟道：“莫天洛，子不教，父之過，莫清蓮今日做出如此荒唐之舉，與你脫不了幹系，你只等著皇上處置吧。”

莫家皆毀在了莫清蓮手上，怨不得旁人。

莫初初回到王府，便一直抱著小初心不放手，即便不會再發生今日的事情，仍是守在嬰兒床邊，除了吃飯睡覺，皆不肯挪動。

翌日，莫府的處決便決定了下來。

莫天洛罷黜官職，帶領一家人回到鄉下，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莫清蓮被砍掉了雙手，下半生都無法自理，且癡傻的更加徹底，連莫天洛都認不出。

莫初初聽聞此消息，也不過點頭應了一聲。

十一個月後。

小初心年滿一周歲，齊王府宴請親朋好友，為小初心準備抓周。

三月草長鶯飛，天氣乍暖還寒。

陽光灑落一室，房間傳出一道女子的聲音，以及孩童的咿呀之聲。

紅月拿著一件紅色薄襖，蹲在地上，看著步伐緩慢且不穩的小初心，嘆息了一聲：“小小姐，您乖乖站著不要動，奴婢幫您穿上衣服，我們去找娘親好不好？”

她在地上頓了半個時辰，商量著小初心穿衣服，偏生後者仗著會走了，滿地亂走，根本不讓她將衣服穿上。

且她雖小小一個，但也是個小主子，紅月無法對她不敬，是故便一直商量著她。

小初心後退了兩步，一個重心不穩，摔在了地上，也不哭鬧，眨巴著眼睛，粉嫩地小舌頭舔了舔下唇。

莫初初一進門，便見她躺在地毯上，不必詢問，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紅月見了她，頓時癱坐在地上，喘了口氣道；“世子妃，小小姐她不穿衣服。”聲音好似要哭了出來，抿著唇看著小初心。

莫初初點了點頭，站在小初心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宇文初心，為什麽不穿衣服？”聲音透著絲絲寒意。

小初心眨眼的動作一頓，快速爬了起來，笨拙地朝紅月走去，嘟著粉嫩的小嘴巴：“竄……”

仍處在咿呀學語的階段，口齒不清，但伸著兩條短短的手臂，一副要抱抱的樣子。

莫初初嘴角一抽，這麽慫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當即走過去將小初心拎了起來，另一手拿過紅月手中的襖子，三下五除二地穿在小初心身上。

前堂，親友成群，莫初初抱著小初心走過來，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註意。

“先前便聽聞齊王府的小小姐模樣可愛，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小小姐一看便是個有福氣的，日後定是個大富大貴的命。”

“……”

一眾人奉承之聲中，莫初初走向主桌，到沈慕身前，抱著小初心行了一禮，道：“心兒還小，我便替她謝過你，等心兒再大一些，定教她磕頭貴謝你的救命之恩。”

語氣誠懇，神色認真。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也一點也未有避嫌。且本身也無嫌可避，沈慕是小初心的救命恩人，這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沈慕卻未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受了這一禮，起身還禮，同時拿出一錦盒，遞到了小初心手中。含笑道：“小小姐茁壯成長便好，”眉眼笑意更深，看著小初心，“初初，喜歡嗎？”

一語雙關。

莫初初忽地眼眶一熱，從前沈慕便如兄長一般，不僅照顧著她，還多次任由著她胡來，現在仍是照顧著她，且帶上了她的孩子。

小初心偏頭看著沈慕，半響，伸出一只短短的手臂，咿呀著：“泡……”

現下小初心只會說些單個的字眼，且還發音不清晰。但沈慕卻立馬便聽懂了，看了莫初初一眼，將小初心抱了過來。

小小軟軟的身體在他臂彎中，沈慕忽地有些不足所措，也便是這幾日天的事情，他便要當父親了，現下抱著小初心，皆覺得整個世界都在自己懷中。

莫初初見小初心仍是眨著眼，黑亮的眼眸寫著好奇，借機揉了揉發酸的手臂。小初心不僅年齡漸長，體重也是跟著漲，現下抱了一會兒，她便覺得手臂發酸。

小初心畢竟還小，也沒有什麽力氣，錦盒在她手中滑落。莫初初拿過錦盒，看了沈慕一眼，後者示意她將其打開。

莫初初打開，便見一枚銀色長命鎖躺在錦盒中，上刺著一個初字。

沈慕不過抱了一小會兒，便覺手臂發酸，何況莫初初一路將人抱了過來。心中有了打算，他娘子的孩子生出來，定要請一個專門抱著孩子的丫鬟。

思及此，等莫初初將長命鎖戴在小初心身上，便抱著小初心走到宇文錦身旁，笑意不改，道：“世子爺，心兒找你抱了。”說罷，不論真假，將小心兒遞了過去。

宇文錦見他笑容滿面，卻好像搖著尾巴的狐貍，當即嘴角微抽，見小初心眨眼看著自己，將她抱了過來，蹭了蹭她的臉蛋：“心兒想爹爹了？”

聲音透著溫情，果真有了女兒的男人不由自主便會溫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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