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掙紮往往會用盡全力。

李玉蘭已經不顧形象不顧話語是否符合邏輯，略微一想，便會發覺她話中的漏洞。

莫初初眼波一轉，輕描淡寫道：“哦？這麽好的東西，那便教大嫂日日佩戴著好了，”沈吟了一聲，“王妃，你覺得可好？”

那東西佩戴幾日便會被麝香與毒所侵入身體，要不了多久定會小產，這是毋庸置疑的。

李玉蘭盼望著林慕雪生下腹中的男孩為自己撐腰，怎會舍得拿她來作為賭註。現下即便舍得，只要林慕雪真的佩戴了幾日，出了問題，真相自會付出水面。

李玉蘭未想到莫初初竟會如此說，略微怔神，很快反應過來，道：“這東西是為你求的，若是你不喜歡才送給了雪兒，事情說得過去嗎？”

言下之意，即便莫初初不喜歡，也不可送給林慕雪，更不能讓她佩戴。

一句話便將林慕雪摘了出去，莫初初眼眸微瞇，莫非李玉蘭現下良心發現，不再拿林慕雪做擋箭牌了？

李玉蘭良心發現也與自己無關，當即道：“王妃，事情已經敗露，再藏著掖著有意思嗎？那玉鐲檢查結果是沒有三個月以上的時間，絕對浸泡不出。還是王妃以為我會在三個月前，用毒藥浸泡一玉鐲，還與你送我的一模一樣？”

莫初初會在懷孕期間準備這些對孕婦大大有害的東西？她會預料到三個月後的今天李玉蘭會送她一支玉鐲嗎？

開什麽玩笑，無需想便知不可能。

宇文擎刀子般的目光掃向李玉蘭，沈聲問道：“李玉蘭，初初說的話，你若解釋得清楚，本王便容你一次。”這話篤定了她解釋不清。

李玉蘭面色一白，莫初初那種話便在說她自己除非有為蔔先知的能力，否則是不可能提前將玉鐲準備出來的，也便是說這玉鐲定是她所準備。

並且此事的確是她做的，現下面對宇文擎的質問，她有何話可說？

但這樣承認下來，未免太過輕易了。

李玉蘭仍想反駁，只聽宇文擎冷哼了一聲，道：“李玉蘭，本王早知道此事是你做得，已然派人調查過了，你卻口口聲聲辯駁，如此還要本王如何相信你？”

話語不掩失望，他的枕邊人，竟想著如何陷害他的子孫，甚至賦予了行動，他竟一直被蒙在鼓裏。

這是背叛，是恥辱！

李玉蘭怎麽也壓不住心頭的驚慌，此情溢於言表，既然已經無法反駁，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抹著兩行清淚，帶著哭腔：“王爺，妾身也是迫不得已，妾身本來沒有想過要陷害世子妃的，都是，都是……”

都是她嫉妒宇文錦，只想著為宇文瑞爭奪世子爺的位子。

但這話萬萬不可讓宇文擎聽見，倘若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宇文瑞與林慕雪二人，定會以為他們都參與在了其中，屆時豈不是什麽都沒有了。

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想通這一點，李玉蘭面帶悔恨，低著頭：“王爺，千錯萬錯都是妾身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為了她的兒子與未出世的孫子，她承認下來也無妨。現在莫初初肚子中的孩子並沒有出事，宇文擎怎麽也不會殺了她的。

宇文擎氣得渾身發抖，這就是他這二十年來的枕邊人，這就是他信任的人，現在竟然連他的子孫都想要陷害……

他憤怒的抄起硯臺，重重的朝李玉蘭的腦袋砸去，後者下意識閉上眼睛，但想象中的痛覺卻並沒有出現。

緩緩睜開眼睛，只見宇文瑞微皺著眉，見她看自己，扯著唇一笑。刺目的紅色液體順著額頭流下，映得他的笑容更是讓人觸目心驚。

李玉蘭看著雙眼刺痛，緩慢的伸出手，手指顫抖，卻不敢去觸碰他頭上的傷口，一手捂著唇，眼眶蓄滿了淚水，顫著聲音：“瑞兒，你……”

她以為自己背著他做了他所厭惡的事情，他應厭惡自己才是，為什麽現在事情與他無關，他卻站了出來。

不僅僅是李玉蘭心驚，在場之人皆沒有想到，宇文瑞會挺身而出。

林慕雪一手捂著嘴巴，說不清是不敢置信還是什麽，還未回過身，只覺眼眶一熱，淚水不受控制的流著。

宇文擎心頭一驚，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冷哼了一聲，更為不屑：“李玉蘭，你看見了吧，你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你的兒子卻仍然要護著你，你可有想過事情敗露了，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影響！”

宇文瑞很可能因為李玉蘭的行為被遷怒，便和她的初衷大大相反。

莫初初心中冷笑不止，眼底流露輕蔑。恐怕李玉蘭根本沒有想過事情會敗露，畢竟正常人經過狼來人般的情節混淆視線，就真的不會再在第三次去檢查什麽了。

她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沒有算到她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且知道狼來了的故事。

李玉蘭仍未反應過來，宇文瑞跪在她身邊，道：“爹，娘她的確是做錯了事情，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好在世子妃並沒有被危害到，娘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請爹看在娘這麽多年為王府操勞的份上，繞過他這一次。”

沈著聲音，似乎也覺得此事不大可能。

果不其然，宇文擎聽了這話，頓時更加惱火了，冷哼了一聲，帶著嘲諷：“瑞兒，你當真是個孝順的，事到如今竟然還能為她辯解，”話鋒一轉，“但你可知道，本王的枕邊人都這麽陽奉陰違，那些世界上還有可以信得過的人了嗎？

李玉蘭現在做出這種事情，根本不值得本王原諒，本網看著這麽多年夫妻關系，可以不殺了她，但休了她是必然的！”這話並不是商量，而是帶著不容抗拒的通知著。

休妻？

此話一出，李玉蘭身體一晃，險些沒有摔倒在地上。休妻，王爺竟然要休了她，離開了王府她要去哪裏？她還有臉回娘家嗎？

她不可以離開這裏，哪怕是死也不可以離開。

思及此，猛地擡頭，目光悲切：“王爺，妾身願意悔改，願意為您做牛做馬，只求王爺別讓妾身離開，妾身會死在外面的……”

現在正是天寒地凍，若是被趕出了王府，她上哪裏來度過這個冬天。

莫初初卻是半點都不意外，宇文擎若是連這個都可以容忍，那還有什麽容忍不了的額，難不成要李玉蘭給他戴綠帽子才肯休妻嗎。

宇文瑞聽得自己母親低聲哭泣的聲音響在耳邊，心頭抽緊，擡頭看著宇文擎，道：“爹，萬萬不可啊，這個家若是沒有娘，還算是家嗎，權當您為您的孫兒考慮，難道要他們一出生便要面臨沒有祖母的悲劇嗎？”

理由何其牽強，竟然要用沒有出生的孩子來求情，殊不知正是因為這一點，宇文擎才要徹底杜絕後患。

後者極為不屑，怒極反笑：“為了本王的孫兒？既然是為了本王的孫兒著想，為何要作出這種事情？那鐲子可是被浸泡了三個多月，從三個月前你便在謀劃著這件事情了是嗎？本王竟被你蒙騙了這麽久，竟還認為你是個好的，真是可笑至極！”

要不是這次被發現，日後莫初初的孩子出生，還不知道會遭受什麽樣的危害，屆時若有個什麽損失，李玉蘭承擔得起責任嗎。

人人都了看出，宇文擎是鐵了心要處置李玉蘭，這種時候再說什麽也都只會激怒他罷了。

但宇文瑞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被休掉，當下磕了一個響頭，鄭重道：“爹，人都說母親的債要兒子來還，此事錯在娘，便由孩兒來替她承擔責任，有什麽懲罰還請爹將在孩兒身上。娘見了孩兒受罰，定會痛定思痛，改過自新。”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或許李玉蘭看到了宇文瑞因為自己受罰，真的會改過自新，但哪有那麽多的機會來讓她改過。

有些事情一次便足夠了。

林暮雪聽聞此言，面露驚訝之色，怔怔的看著宇文瑞，現下才覺即便他不是世子爺，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是一個可以值得依靠的人。

但也著實為了他的話捏了一把汗，這次的懲罰肯定輕不了，若是懲罰了他，不知會帶來什麽樣子的影響。

只是她想得過多，宇文擎根本沒有給他們演苦情戲的機會，冷哼了一聲：“懲罰你？懲罰你有什麽用，李玉蘭會改變什麽嗎？事情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嗎？”

現在懲罰並沒有太大作用，不過李玉蘭這次做的事情實在是過分，這種人絕對不能留。

宇文瑞一時語塞，不知應該如何應答。

書房因著他的沈默暫時靜了下來，寂靜的有些可怕。

莫初初不慌不忙的吹著熱茶，這次宇文擎絕不會放過李玉蘭，不死也要脫層皮。

李玉蘭面色煞白，幾乎可以想到自己今後是什麽生活了，當下咽了咽口水，怔怔說道：“王爺，妾身接受懲罰可以，只是雪兒腹中的孩子即將出生，王爺可否看在那是王府嫡孫，瑞兒的親生骨肉，善待好他。”

聲音透著乞求，語氣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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