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薇婷越是拉著莫清蓮離開，她便越是反抗，極力要掙脫開，腰身被程薇婷抱住，她便雙手呈要擁抱的樣子，朝宇文錦抓去。

任她如何抓，指尖皆觸碰不到他的衣料，偏偏程薇婷還將她往後面拉著，她急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莫初初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模樣可憐，心中冷笑不止，未起身，道：“莫清蓮，你要嫁的世子爺已經娶了人了，這輩子也無法再娶了，只能納。”聲音淡淡嘲諷。

娶為妻，納為妾，這便是不同之處。

只是現下莫清蓮分不清娶和納的區別，聞言癡癡的怔住，看向莫初初，喃喃問著：“我認得你，上次就是你不帶我來見世子爺，這次你還攔著我嫁給世子爺，你是壞人……”

邊說邊搖著頭，忽地看向宇文錦：“世子爺，她是壞人，你快點派人將她抓起來，她是壞人……”

聲音哽咽，猶如未經世事的孩童。

朝臣看了看莫初初，又看了看莫清蓮，那眼神好像看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似的。

莫初初乃是世子妃，豈會帶著女人來見自己的丈夫，莫清蓮這女人不是傻透了嗎。

莫天洛一直低著頭，坐在臨近席尾的位置。現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無比慶幸自己是坐在了後面，而不是急功近利的往前湊，否則現下還不羞愧死了。

宇文錦仍未看她，淡淡開口：“莫小姐生病了，找個較好的大夫，與莫小姐一並帶到莫府去。”

言下之意，盡快將這個瘋子拖出去，扔回莫府。

下人忙上前，與程薇婷一起將人往外拖著，莫清蓮掙紮哭喊著，手一直朝宇文錦抓著，身體因痛苦喪失了大部分力氣，便這麽被人往外拖去，抽泣著：“放開我，我還沒有嫁給世子爺……我不能回去……”

“世子爺，你讓他們放開蓮兒，蓮兒會聽話的……”

“世子爺，皇上要你娶蓮兒的，你還沒有娶蓮兒……”

哭泣的聲音一路延伸著，直到莫清蓮被拖出了前堂，聲音仍在門口回蕩著。

只是最後一句話讓人不由遐想，皇上讓宇文錦娶了莫清蓮？這話是何意。

是這傻女的瘋言瘋語，還是其中另有隱情？若是傻子，怎麽知道宇文錦的婚事是皇上賜的？

一時之間，座下的人相互討論，莫天洛趁著人群嘈雜之時，偷偷溜了出去。今日之事讓他顏面盡失，今日之後，莫清蓮便徹底沒了名譽。

莫初初先前便留意到了莫天洛，現下見他灰頭土臉的離去，緩緩收回了視線。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話何時都不假。

宇文擎掃了一眼眾人，輕咳了一聲，座下安靜了許多，他道：“皇上為世子賜婚乃是莫家女，恐怕莫小姐誤會了什麽，才會屢次翻三的來鬧。”

聲音一頓，語氣略帶威嚴，續而道，“今兒乃是大喜的日子，我們莫要談那些煩心的事，大家盡興，盡興。”

這話雖是略帶玩笑，話語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

言下之意更是明顯，賜婚一事齊王府沒有弄錯，弄錯了的人是莫清蓮，同時今兒是大喜的日子，本便不允許有人來鬧。最後兩句話更是帶著壓迫，意思便是你們如何玩笑都可以，若是再提此事……

後果可想而知。

眾人當下會意，皆避開了這件事情，繼續談笑歡顏，好似莫清蓮來鬧一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莫初初一開始見到這種事情還有些不適，但現下置身其中，竟有些享受身份所帶來的特權。

宴會之後，陸鳳找上莫初初，面帶一絲緊張，將下人揮退，問道：“初初，莫清蓮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今日宴會上，見莫初初沒有一點意外與驚訝，她便認識到了這一點，現下沒有從自己女兒的表情中看到一絲異樣，便確信了。

莫初初拉著陸鳳坐在軟榻上，安撫道：“娘，這事我的確是早便知道了，莫清蓮癡傻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罷了。”

雖是安撫，語氣亦是坦蕩。

陸鳳本還想辯駁一下，聞言卻無法辯駁出口，眼中透著憐憫，嘆息了一聲：“娘也並非是擔心什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莫清蓮沒少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現下遭了報應，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今也只得這樣，莫清蓮若不是整日想著如何害人，豈會遭受如此打擊，直到癡傻。

莫初初聞言，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陸鳳可以說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樣的話語，便說明她已經看透了一些了。

當下點頭道：“娘，您知道便好，莫清蓮最有應得，不值得可憐，”頓了頓，話鋒一轉，“娘，過幾日便是除夕了，不如今年除夕你便留在齊王府與我們一同過吧。”

陸鳳心中淌過一股暖流，卻搖了搖頭：“初初，娘這一陣子能在你身邊，已經很滿足了。除夕是闔家歡樂的日子，娘留在這裏實在不妥，還是算了吧。”面容盡是笑意，心中卻略有酸澀。

闔家歡樂之日，她與柳兒琴音三人住了那麽大的宅子，空落落的，除夕或許會熱鬧些。

莫初初豈會不知她的府邸是什麽情況，當下坐到她身邊，拉著她的衣袖，嬌嗔道：“娘，您也說了除夕是合家歡樂的日子，您若是不在，初初怎麽合家歡樂，年夜飯飯桌上也要少了人吶。”

聲音帶著撒嬌，邊說著，邊搖著陸鳳的胳膊。後者頓時失笑，拍了拍她的手：“初初，你已經嫁到了齊王府，這裏才是你的家，世子爺他們才是你的家人，娘終究是一個外人，怎麽可以留在齊王府過除夕。

常日裏來小住些時日，已經是自古沒有先例的事情了。”尋常人家哪裏有女兒成婚後帶著娘家人一起住的，宇文錦為了顧及莫初初，已經大大開恩了。

莫初初聽得心頭泛酸氣，女兒出嫁後便與娘家成了兩家人，這點她雖懂得，但置身其中，仍有些不舒服。

她枕著陸鳳的腿，躺在軟榻上，眨著眼看著陸鳳，道：“娘，不過一個除夕罷了，我公公他們不會介意這些的，你自己在那麽大的宅子裏過節，太過冷清了，初初心中不忍，您就留下來嘛。”

側過身體，蹭了蹭陸鳳的肚子，好似孩童與母親撒嬌，而莫初初今年也不過十七歲。

陸鳳眼眶一熱，她的女兒一直都很是心疼她，無論是在莫府護著她，還是之後幹脆將她接了出來，處處都在為她著想。

陸鳳伸手輕輕順著她的墨發，緩緩道：“初初，娘終究要回去，府邸也不好空了太久，早些回去與柳兒她們兩個布置一下，也好熱鬧熱鬧。”

女兒如此體貼，自己當然不可給她添麻煩。

莫初初略有遲疑，嘟囔著：“那我回去陪你過……”聲音不大，似是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大可能。

陸鳳頓時失笑，佯裝怒意的拍了拍她的臉蛋，含笑道：“嫁了人的姑娘怎的說出這樣的話，明日娘便回去了，世子爺待你是極好的，好好珍惜。”

陸鳳是不幸的，但莫初初卻是極其幸運的。

後者耳根微紅，眨了眨眼睛，稍微回想了一下，抿了抿唇，悶悶的應了一聲。

陸鳳見她模樣略有嬌羞，心中自是歡喜的。

臨近黃昏，宇文錦即將回來，陸鳳自覺地離開。一出門，便見宇文錦已朝臥室走來，二人打了一個照面，宇文錦便進了門。

一進門，便見莫初初在狹小的軟榻上抓著抱枕，模樣幾分糾結。當即失笑出聲，莫初初動作一僵，默默抱著抱枕，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

宇文錦只見她張開了雙臂，軟軟的說了一聲：“抱”，頓時心軟，快步過去，抱著她道：“怎麽了，和伯母鬧不愉快了？”似乎方才陸鳳出去時表情未有陰郁。

莫初初搖頭蹭了蹭，應道：“不是，我方才要留我娘在齊王府過除夕……額，只是沒有事先和你商量。”提起頭，略有歉疚的看著他。

留陸鳳住下雖不是嚴重的事情，但陸鳳的話有道理，在齊王府陸鳳是外人，留外人住下，確實需要經過宇文擎的同意。

宇文錦含笑捏了捏她的臉頰，扶著她做了下來：“伯母沒有同意吧。”無需細想，便知道陸鳳那樣的女子仍是有傲骨的，豈會久居在這裏。

不出意外，莫初初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沒有，明日要回去。”略有一絲落寞，早想到今日，當初買府邸時便買一個再小一些的，畢竟太大的院子，三人住也只是冷清罷了。

宇文錦脫下外袍，坐在她身側，理了理她鬢角的發：“伯母執意要回去，自是有她的道理，初二我們便回去看她，過不了多久的。”聲音透著安撫。

莫初初沈吟了一聲，悶悶的應著。

不多時，紅月便端著晚膳過來，因著中午在那樣的環境下用膳，二人都未用幾口，現下著實有些餓了，莫初初亦比先前幾日多用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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