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莫清蓮一個嫡女，知書達理，精通琴棋書畫，竟要淪為妾室，而莫初初一個鄉野村姑，竟是世子妃。

這樣的落差，如魔鬼般，在莫清蓮心中叫囂著。無論如何，都不能夠隱忍下去，莫初初在齊王府太過順風順水，甚至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莫清蓮見勸說無效，不知想起了什麽，索性破罐子破摔，當下冷笑了一聲。

莫初初微勾唇角，這麽快便原形畢露，太過無趣了。

“莫初初，我不過是想進王府照顧世子爺，我可以做妾，這樣你都容忍不下，你可記得當初是誰將這樣榮華富貴的生活，讓給了你。”

聲音滿是警告與得意，好似抓住了莫初初的把柄。先前未將這話說出來，只是不想那麽快就撕破臉皮，畢竟若到了王府中，還要靠莫初初提點。

但很明顯，莫初初太過不識好歹了，既然這樣，就不要怪她這個姐姐，不留情面。當初聖旨的事情，皇上一直不知，甚至除了莫家人，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若是抗旨不尊的事情敗露，莫初初別說是世子妃的位置了，能不能夠活命還是個問題。

這樣一來，莫清蓮要進王府，易如反掌。屆時她也不要做妾室了，世子妃之位，她要定了。

莫清蓮目光狠厲，面色得逞。只等莫初初跪地求饒。

豈料莫初初一副遺忘了往事的樣子，支著下巴，懶懶的問道：“什麽誰給我的，當然是蒼天賜的，萬物生長，衣食住行，皆是上帝所賜。我們應該心懷感激，默默感激。”

實在不應該宣揚出來的感激。莫初初眨巴著眼睛，眼神天真無害，一副你還有什麽問題嗎的樣子。

莫清蓮微楞了一下，她如此認真，莫初初卻一直一副懶散的樣子，分明不把她放在眼睛裏。當下火冒三丈，指著莫初初，嚷著：“莫初初。你休要裝糊塗，當初要嫁進來的人是我，是我將世子妃的位置讓給了你，否則你怎麽會有今天？”

莫清蓮掃了一眼屋子中的擺件物什，眼底嫉妒更甚。“這一切都應該是我的，是你搶走了屬於我的東西。現在我不過是想要借用一些，你便護得這樣緊。你可真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如果不是她將這些讓出來，還有莫初初的份？笑話，宇文錦會連莫初初這三個字是什麽都不知道，更別提會這樣對待她。

莫清蓮嚷得太過專註，亦將整個心思都放在了對付莫初初身上，怎會想到，門口路過之人，將自己方才的話，一字不落的聽了去。

不止如此，林慕雪在聽到那句“當初要嫁進來的人是我”，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貼著門框聽著，深怕錯過了一個字。

她有一種預感，今天聽到的話，足夠絆倒莫初初！

莫初初冷笑一聲，恩將仇報的的確是有，但這人是自己？笑話。冷眼看向莫清蓮，問道：“莫小姐說我搶了你的東西，什麽東西？是你的？”

當初是怎麽推辭婚事，怎麽想方設法安在她身上的，這些莫清蓮忘得倒是幹凈。

“什麽是我的？”像是聽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既然你問了，我便說給你聽。

世子爺是我的，齊王府世子妃的位置也是我的。當初聖旨上皇上要嫁給宇文錦的人，也是我莫清蓮。”當初若是知道宇文錦的身體會好，打死她也不會讓莫初初代替出嫁。

現在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真是難如登天。不過好在，聖旨還在手裏，莫初初違抗聖旨，那是要殺頭的。

“莫小姐，你出門忘了照鏡子嗎？你現在的樣子……”嘖了一聲，眼底三分嫌棄，“真難看。”

張牙舞爪，被嫉妒驅使著。當真難看到了極點。莫清蓮說的正來勁，忽然被一攪合，當下更是惱火，一手扣著椅子的邊緣，指甲摳著扶手。

“莫初初，你休要顧左右而言他。世子妃的位置，你若是還要做，便按我說的辦，若是不想要了，大家就撕破臉，拼個魚死網破。”

語氣惡劣，氣急敗壞。哪有一點平日裏知書達理，溫婉大方的樣子。

林慕雪一手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天吶，她聽到了什麽？聖旨？代嫁？世子妃的位置本該是莫清蓮的？

這些是怎麽回事，難道皇上指的人不是莫初初，而是莫清蓮？那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違抗聖旨，這可是掉腦袋的。

林慕雪震驚的同時，心中更多的是激動與興奮。長時間以來，一直被莫初初欺壓著，現在可算是抓住了她的把柄，還是如此轟動。

足夠讓莫初初喝上一壺的了，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處處為難她。林慕雪得意的想著，全然將莫初初當成任人捏的軟柿子了。

“撕破臉會如何？”林慕雪正想著，屋子中響起了莫初初的聲音，當下聚精會神，細細聽著，

“如何？”莫清蓮冷哼了一聲，微仰著下巴，恨不得拿鼻孔看人。“屆時我會將你代嫁的消息散播出去，整個王府的人，都會知道你是假的世子妃。到時沒有人再會當你是世子妃來看待。

下人亦不會聽你的，世子爺亦會厭惡你是個騙子，齊王府會上報皇上，等待你的是殺頭之災。聽清楚了嗎？”

莫清蓮越說越得意，最後不等看莫初初驚恐萬狀，又道，“但是，你若聽了我的……”

“聽了你的會怎麽樣？”莫初初眨著眼睛，好似沒有聽見莫清蓮的威脅似的。氣定神閑，竟還有心情喝著茶水。

“會……”第一個字剛脫口而出，莫清蓮才意識到，莫初初根本半點都不慌張，甚至看好戲一樣，看著自己描繪著。

不由心下奇怪，莫初初為什麽一點都不緊張？尋常人違抗聖旨被發現，不是應該驚恐萬分，跪地求饒嗎？為什麽她一樣，難道她認定了自己會沒事嗎？

不，世子爺再怎麽護著她，也不會容許自己的女人欺騙自己，是個男人就容忍不了。但莫初初為什麽還不著急？

莫初初不緊不慢的問著：“莫清蓮，我是如何嫁到了齊王府的，你比我更清楚。當時莫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你和你娘醜惡的嘴臉。你有聖旨又能夠怎麽樣。

除了證實你幹過的事情，還可以說明什麽？”聖旨，現在才想起來聖旨，不覺得可笑了些嗎。

莫清蓮面色一白，當初的事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計劃那一切的人是自己，莫初初會有今天這樣的地位，亦是自己的手筆。正因為這樣，她才更加不甘心。

自己曾經嫌棄不要的東西，到了別人手裏，變得光鮮亮麗，備受矚目。自己怎會不嫉妒，怎會甘心？

即便清楚這一點，仍是逞強著不願意接受。莫清蓮重新拾起鬥志，回應著莫初初的質問：“莫初初，你代嫁是事實，當初也沒有人強迫你。皇上若是查下來，罪名最大的人是你，不是我也不是莫府。

我們是姐妹，我來與你一起照顧世子爺，豈不是皆大歡喜，為何你一定要咬著之前的事情不放。”

這便有了妥協的意思。方才囂張的不可一世的氣焰，亦消失了一大截。

姐妹？一起照顧。方才都已經撕破了臉皮，這話莫清蓮竟還說得出口，當真是厚臉皮。若非如此，當初也不會逼婚了。

莫初初卻沒了方才與她耗著的心思了。當下不耐的說道：“莫清蓮，進世子居做妾，只要我還是世子妃，就永遠不可能。若你還要拿聖旨說事情，那大家便鬥個魚死網破。”

索性當初被逼婚的人是自己，莫家做盡了惡心之事，現下卻要做好人。難不成以為天底下什麽都是莫家的，莫家人可以為所欲為了。

莫清蓮自信滿滿而來，怎麽忍心灰溜溜的回去。見莫初初神色淡漠，當下掐了自己一把，紅了眼眶。

“世子妃，說到底我們是姐妹，你就當真一點情面都不講嗎？我是你姐姐啊。”若不能夠進齊王府，她不甘心，不甘心這樣回去。

莫初初靠在椅子上，微閉著眼睛，淡淡說道：“無話可說，你若當真喜歡這兒，便多看幾眼，看夠了請回。”

當真不留情面。林慕雪心中驚愕。雖早便知道莫初初絕情淡漠，卻未想到連自己的姐姐，都這般對待。

聽聞屋子中有腳步聲，林慕雪連忙後退了一步，轉身匆匆離開。

莫清蓮無功而返，委屈到了極點，不甘到了極點，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聖旨是最後一張王牌，卻沒能夠鎮住莫初初。

林慕雪帶著偷聽來的消息，心滿意足的回了蘭香苑。恰巧撞上了與侍妾一同要出門的宇文瑞，眸子暗了一下。

“見過姐姐。”聲音嬌柔，眉眼含媚。侍妾微微福身，笑容嫵媚。

林慕雪好似沒有聽見，徑直看向宇文瑞：“大少爺，我有話對你說，與世子妃有關的消息。”

說罷，未看那嬌妾一眼，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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