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命是命，我二弟的命就不是命嗎。一命償一命，東陵狗皇帝殺了我二弟，卻也不放過我們，天底下有這樣的事情嗎？這輩子別讓老子碰到東陵皇室的人，否則老子見一個殺一個。”

齊桁惡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眼中的殺意似是要穿過萬水千山，將東陵皇帝滅了。

莫初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只因為一個女子，便扯出了這麽多的事情。先說是齊桁的二弟犯了錯誤，毀了女子的清白，但人死不能覆生，東陵皇帝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但是說到底，皇室兒女的命尊貴無匹，平民百姓就是死了多少人也不夠比的。公主的命是命，齊桁二弟的性命，還真的不好說。

莫初初在心中嘆了口氣，雖想說上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但她並非當事人，沒有資格這樣說。也只能祈禱這輩子，齊桁都遇見不了東陵皇室的人。要知道齊桁不過有上千號人，東陵皇帝若真想殺了他們，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大哥，節哀。”多麽蒼白無力的話語，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齊桁笑了一下，笑容中含著幾分釋懷。“過去的是事情了，我現在只關心帶著兄弟們度過這個冬天。”再怎麽去想，也換不回他二弟的性命，還很可能惹禍上身。

莫初初點了點頭，卻不認為齊桁真的放下了，倘若真的能夠放下，便不會一口一個狗皇帝，更不會揚言要殺東陵皇室的人。

“妹子，其實大哥有些擔心，你與我走得太近，被那狗皇帝發現了，會為難你……”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莫初初嘴巴微張，卻是再也聽不進去了。她怎麽忘記了，宇文傑是五皇子，是見過齊桁真面目，在龍頭山牢房裏面待過的。倘若他回去之後，將這些都告訴宇文輝。

依宇文輝對齊桁等人的痛恨程度，再加上這次自己的兒子被仇人綁架，恨上加恨，若是要借此謀害皇子的罪名，除掉齊桁等人，豈不是易如反掌。

不行，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時候不僅是齊桁，不僅是龍頭山上千人。如果宇文輝想，連她一起處置都是極有可能的。而她還有母親，還有宇文錦……

心中一慌，不小心碰灑了手邊的酒杯。齊桁見狀，沒有來得及多想，先是問著：“妹子，咋了，是不是大哥說錯話了？”

符域扶了扶額頭，心中腹誹著大哥你沒有錯，就是怎麽見個妹子這麽緊張了。不過腹誹之後，便馬上正經了起來。他讀過書，喝過一點墨水，肚子裏的腸子比別人多了幾個彎。

見莫初初在聽到齊桁提醒之後，如此失態，不由多心了一下。看向莫初初的目光，亦帶了探究。

莫初初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對符域的目光一無所知。看著齊桁，站了起來。“大哥，初初這次怕是不能陪您盡興了，我忽然想起來家中有事，要回去幾天。酒樓的事情便拜托大哥了，若是見到阿五，便告訴他，照看好酒樓。

若有人鬧事，就去找姬不笑。還是解決不了，就關門。大哥，話不多說，我先走了，多謝大哥這幾日的照顧。”

這話說的又快又急，好像有人在追趕著。說完不等齊桁回應，便跑了出去。齊桁剛張了張嘴巴，才發覺人已經沒有了影子。不由摸了摸腦袋，怎的方才還沒事，忽然這麽急。

“大哥，莫姑娘該不會……”符域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這話大廳的兄弟都聽得見。

只見齊桁擺了擺手。“休要再提，我信得過初初。”一句話，堵住了符域的口。

莫初風風火火的回到了客棧，南風見她神色反常，隨後跟了進來。正收拾東西，忽然多了一道人影，莫初初嚇了一跳，但見是南風，便又繼續收拾。

“南風，我有急事，現在要回東陵。”接著，將方才逍遙居中的事情粗略的說了一遍。南風神色微變，“世子妃，屬下回去就可以了，路途遙遠……”她一個女子回去，豈不是更加緩慢。

“不行。”南風說了什麽她沒有太聽，但是想也知道是阻止她的。可是她必須親自回去，見了宇文傑，憑著自己與他有幾分交情，或許能夠攔下宇文傑，若是南風，只會提醒宇文傑，不要忘了將土匪的事情告訴東陵皇帝。

“一定要我親自回去才可以。南風你留下來，在這邊必須有自己人，阿五他們幾個還遠遠不夠。”

南風微皺了眉。若是宇文錦知道他放任世子妃一個人上路，定不會輕饒了他，可是世子妃態度堅決，他兩面為難啊。

莫初初想是想到了這一點，將銀票放進懷中。“一旦宇文錦問了起來，便說都是我的主意，屆時我自會向他解釋清楚。”

“可是……”

“沒有可是。對了，我來是的那匹黑馬還在嗎，我要用。”她與那黑馬合得來，除了那黑馬，一時也找不到能夠日行千裏的馬了。

南風嘆了口氣，不得不下去照辦，莫初初的事情也是確實緊急，片刻都耽誤不得。

片刻之後，莫初初上了馬，順著黑馬的毛。南風見她在馬背上英姿颯爽，卻沒有來時的意氣風發，眉眼間盡是焦急。等等，來時？

忽然想到了什麽。“世子妃，你來時水土不服，王太醫開了藥方，恰好還猶豫幾幅藥，就在客棧裏，屬下回去取，您稍等一下。”

因著是後門，附近沒有幾人，南風又壓低了聲音，是故這一聲世子妃，除了莫初初，並沒有第二個人聽見。

莫初初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南風快步返回，剛走了兩步，便聽身後一聲長長的“架”，一回身，莫初初騎著黑馬，揚長而去。

“南風，多謝了。”空氣中回蕩著遠處傳來的聲音。南風頓時哭笑不得，世子妃真是……

“嘖嘖，連個女人都能看丟了，還是你們世子爺身邊第一人，真是丟人。”邪肆戲謔的聲音傳來，南風當下變了臉色。

冷著一張臉回過頭，一張放大了的臉近在咫尺。忽然察覺唇上傳來溫軟的觸犯，南風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揚起了拳頭，朝著姬不笑那張英俊的面孔，呼嘯而去。

姬不笑微側過身體，不費吹灰之力的躲開了這一拳，並且食指點了點下唇，又是嘖嘖了兩聲。“沒想到你還是個兔爺，只是不知你家主子是否知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南風一下子漲紅了臉，又羞又怒，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個大男人這樣調戲，他能不惱怒嗎。況且他在宇文錦身邊，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如今被姬不笑這個地痞戲耍，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偏偏，他難以傷到姬不笑半根汗毛。姬不笑見他惱羞成怒，笑得更加歡快了，自來熟的擡起胳膊，搭在了南風肩膀上。湊近了笑道：“兄弟，喝花酒去不去，本少請你。”

“滾開。”一聲暴喝，掙脫開姬不笑的胳膊並不是做不到，不過費些力氣罷了。但耐不住姬不笑反覆貼上來，索性也要被他勾肩搭背著，不如就這樣好了。

“開是誰？有機會介紹本少認識認識。”

“無恥。”

“……”

京都外的官道上，一匹黑馬飛奔而去，所到之處，皆揚起一片飛塵。莫初初很久之前便想著鮮衣怒馬，也快活一次，卻不想兩次在馬上，一次比一次慘。上次是水土不服，從馬上摔了下來。

這次剛出了城門，便覺得眼前的景物貌似差不太多。來時她在轎子裏，看不見路，現下孤身一人，這哪裏是哪裏啊……

“小黑，停下。”拽住了馬鞍，黑馬聽著似乎是在叫自己，不滿的刨著土，卻還是停了下來。沒辦法，四處無人，停下來也無濟於事。便只能等到下一個城鎮，問一問路了。

按理說東陵在東方，她一路向東就可以了，但還是問清楚得好，若是路上耽擱了時間，誤了要事，她就真的是虧死了。

問了路，結果真的是一路東行就可以了。莫初初重新上馬，一路向東。現下四月初，正是桃花盛放的季節，路上偶爾會碰上成片的桃樹林，穿梭在桃花之中。

雖沒有悠閑賞花的愜意，但聽著風夾雜著桃花，從耳邊貼過的聲音，何嘗不是別有一番風味。只是趕路急，她無心去吟詩作對。否則一定是一番佳境。

想著，眼前的道路開口了許多，越是靠近東陵，腦海中宇文錦的身影，便越發清晰。她快一個月沒有見到宇文錦了，先前收到宇文錦的來信，他卻對自己的信件與請求，只字未提。

是不滿她許久未回去，還是信件出了問題。莫初初寧願相信後者，但理智上，又覺得前者的可信度更高一些。信件是風水鏢局護送的，斷不會出現被搶的事情。

那就是宇文錦不滿了。

莫初初嘆了口氣，耳邊噠噠噠的馬蹄聲，擾得她有些心煩，卻又覺得馬的速度不夠快，唯恐追不上宇文傑。想想也的確，晚了三四天，追上不太現實。但要她就此罷休，她亦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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