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

“好了，小點聲。”不待一月行禮，便將人扶好，並低聲細語的吩咐著，“一月，你先下去吧，這裏有我。”想必李玉蘭知道了她的行程之後，也不會再有心思喝什麽茶水了。

一月雖不明白莫初初為何不進去，亦不明白為何會偷聽王妃與陸鳳的談話。但她明白，她只是一個下人，下人便要守下人的本分，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夠問的。當即福了福身，便放輕腳步，退了下去。

莫初初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李玉蘭接近她娘，一定是帶著目的的，聽聞這幾日李玉蘭有事沒事與她娘拉家常，便知這是在收買人心。現下時機成熟了，便半是威嚴半是擔憂的打聽她的行程。這招對付她雖嫩了點，但對付陸鳳卻是綽綽有餘。

陸鳳現下擔心李玉蘭會因為莫初初不在府中，便怪罪她。是故不管李玉蘭問了什麽，幾乎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莫初初不怪她娘，怪只怪她的行為不夠隱蔽，身邊還藏著李玉蘭的眼線。

果不其然，思忖間，陸鳳已然將她的行程和盤托出。李玉蘭聽了心中亦是吃了一驚，莫初初竟能夠與五皇子勾搭上，可見其手腕高明。心中冷笑了一聲，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親家母可莫要太過苛刻初初，那孩子聰明著，定不會犯錯誤。”言下之意，便是不會去追究莫初初的錯誤了。

陸鳳聽了此話，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輕笑了一聲，連聲推辭著。而李玉蘭卻沒了心思再在這裏耗下去，她要好好利用得到的消息，給莫初初致命一擊。

當下緩緩起身。“時候不早了，本王妃身體有幾分不適，便先回去了。親家母不必客氣，若是屋子裏待得悶了，便叫上兩個丫鬟，在府中走走。梅林的梅花開得正盛呢。”

得到了莫初初的行程，在心中稍微盤算了一下。越是盤算心中越是得意，亦樂意對陸鳳更加友好些。

陸鳳亦是起身，將人送到了院子門口，才福了福身。“恭送王妃。”目送著人離去。二月見人走遠了，連忙拿了一件披風披在了陸鳳身上。“陸姨娘，您仔細身體。”

在李玉蘭起身要離開時，莫初初便朝院子裏走去。是故未與李玉蘭撞上，亦未與陸鳳撞上。見人走遠，當下教琴音跟上去，莫要教人發現了。這府中能夠信得過的人，一是宇文錦，二便是琴音。

一月那幾個丫頭的賣身契雖然在她手中，但到底是從齊王府出來的，還不可全信。至於陸鳳，的確不會害自己，但像方才那樣無意間將自己的行程透露了出去，也是應當防範的。

莫初初將琴音派了出去，將去看陸鳳的事忘在了腦後，不知不覺中朝世子居走著。進了門，卻已不見宇文錦的身影，書桌上還有他適才翻過的書。走過去拿起書，入眼的幾個大字卻是讓莫初初心中一驚。

“本草綱目”

原來，宇文錦亦會看醫書。他亦想要擁有健康的身體，平日裏見他一副對自己身體不甚在意的樣子，竟以為他習慣了那副殘敗的身體……一滴淚水落到了封面上，莫初初連忙將淚水擦了下去。

敢問世間有誰會不在意自己的身體，誰會不想要健康。更何況宇文錦他自尊心極強，又怎會能夠接受自己有一日臥病在床，什麽都需要別人幫助。

將書握在手中，心中要醫好宇文錦的念頭越發強大。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一定要醫好宇文錦，一定要讓他恢覆健康，一定！

信心堅定的莫初初不知道的是，這本醫書不過是宇文錦找書時找到，放在書桌上忘了收起來……

李玉蘭從陸鳳的院子出去，徑直去了蘭香苑。人剛一進蘭香苑，便有下人進臥房向林慕雪稟報。

“將婆婆帶到臥房，另外去準備點心茶水。”林慕雪這幾日沒少去陸鳳的院子，只是和陸鳳實在談不來，陸鳳身邊的下人心腹又太多，人多眼雜，不好下手。去了兩日，便不去了。

現下聽聞李玉蘭要來，心中一喜。這幾日李玉蘭時常去陸鳳的院子，今日來蘭香苑，想必是知道了什麽。當即放下刺繡，站起身撫了撫衣服上的折子，出門迎接。

“娘，您來了，快進屋，外面冷。”笑著將人迎了進去，李玉蘭心中高興著，見她出來迎，面帶幾分笑意。

李玉蘭剛坐定，下人便將茶水點心端了上來。林慕雪乖覺的揮退了所有下人，親自到了兩杯茶水。“娘，今兒早雪兒采的梅花上的雪水，知道娘要來，便教下人一直備著。方才沏了這茶，您嘗嘗合不合口。”

李元蘭亦不心急，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聞著是碧螺春的醇香，入口卻是梅花獨有的清冽與淡雅，好似在品嘗，又似在賞花。飲了一小口，便是唇齒留香。

“好茶。雪兒有心了。”茶水著實好，不過再好的茶水，也只是茶水罷了，李玉蘭這是心中舒坦。

林慕雪得到了誇獎，似是孩童一般，露出了笑容。旋即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自然是好。不過李玉蘭已經說好，她也無需再重覆一遍。見李玉蘭似是有話要說，當下放下茶杯。

“娘，您這幾日皆在陸鳳院中，陸姨娘一切可還習慣？我那弟妹也真是，陸姨娘來了這麽久，也不見她去看一看。”這話帶著女兒家的嬌嗔。不知道的還真當是在為陸鳳抱不平。

而李玉蘭與她皆是心知肚明，這話不過是在變相著問李玉蘭，有沒有打探到莫初初的行程罷了。莫初初整日在外忙碌，整日盯著莫初初的婆媳兩人見不到人，個個起了疑心。

李玉蘭雖不是很滿意林慕雪的直接，但心中確實揣著事，並且這事還需要林慕雪出面去辦。便沒有將不悅表現出來，她雖性子不成熟，但好在有點小聰明，又受自己掌控。

“莫初初在外面有酒樓，這事你可知道？”無疑是扔出了一枚炸彈。炸得林慕雪失去了理智。

“什麽？莫初初那個女人外面有私產？”難怪，難怪莫初初明明拿著和她一樣的月俸，吃穿用度卻比她好上不止一星半點，原來是這樣。她在王府外面竟然有私產。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看莫初初滋潤。

“娘，莫初初竟然有私產，她已經嫁到了王府了，那她的一切都是王府的，她的私產也應該……”聲音越來越小，看著李玉蘭漸漸沈下來的面色，即便有再多的不願，也都咽回了肚子裏。

但這並不代表她心甘情願，莫初初有私產，便永遠高她一頭，她接受不了。憑什麽老天爺這麽寵愛莫初初，什麽都給了莫初初了。

李玉蘭知道林慕雪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但這並不是事情的關鍵，不能將重點轉移了。當即拉著林慕雪的手，柔聲安慰著。

“雪兒，娘知道你不甘心，娘這次來，就是將機會送到了你面前。只要你好好把握，不光是莫初初的私產，她的一切都會是你的。”

一切……不知是李玉蘭故意模糊了說辭，還是林慕雪想了太多。這一切，難道也包括她世子妃的位置嗎……

眼中幾分錯愕，下意識問道：“娘，您是說……您有辦法讓莫初初……”

“身敗名裂。”

兩人異口同聲，相互看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涼意。

林慕雪端起手邊的茶杯，大口喝了下去。放下茶杯，已然冷靜了下來。“娘，您說，需要雪兒怎麽做。”語氣透著一股子急切，可見有多麽迫不及待要置莫初初於死地。

林慕雪心急，李玉蘭卻穩重了下來。端著茶杯輕啜了一口，緩緩開口：“雪兒，據聞五皇子的江川酒樓能夠重新恢覆興隆，慕初酒樓出了一份力。而慕初酒樓的幕後老板是莫初初。他們本是同行，怎麽莫初初無緣無故的幫了五皇子了呢。”

林慕雪楞了一下。“傳聞？什麽傳聞？雪兒怎麽……”但見李玉蘭笑而不語。林慕雪張了張嘴巴，半響，面色劃過了然。

“娘，雪兒知道怎麽做了，定不會教您失望，定會讓莫初初身敗名裂，萬劫不覆。”

莫初初，你最好祈禱這一次老天爺還站在你那面，還會幫你。這一次，你的所有東西，都將變成我的，都將變成我林慕雪的。我倒要看看，世子爺還幫不幫得了你，他恐怕自身都難保。

婆媳二人，眼中同時閃過了一抹狠意。

正在世子居書房看書的莫初初，忽然打了一個噴嚏。不滿的揉了揉鼻子，心中嘀咕著。準是李玉蘭那個毒婦在罵她。

吸了吸被子，喚來紅梅。

“紅梅，我上次交給你的那張契約，你放到了哪裏。”從江川酒樓出來，隨手將契約丟給了紅梅收著。那契約，估計是要派上用場了。

“回世子妃，奴婢將契約交給了世子爺，奴婢見世子爺放到了書房，其餘便不知了……”紅梅盯著鞋尖，聲音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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