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莫初初忽然到廚房風卷殘雲，在場的侍女心中亦是止不住的疑惑。一名墨發上帶著碧綠色發簪的侍女，看了一眼埋頭大吃的世子妃，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另一邊，蘭香苑。隔著窗戶，便聽裏面一陣竊竊私語聲。李玉蘭坐在軟榻之上，另一端坐著宇文瑞，後者皺著眉，眼中閃過一抹陰鷙。房間安靜了一陣子，便又響起了議論聲。

“娘，我們不能再等了，不如就像除掉楚尋那樣，除掉宇文……”

“瑞兒！當年的事情莫要再提。當年楚尋之死只是一個意外，與我們母女有什麽關系？但現下若要對宇文錦那個小子做什麽，你以為沒有人會查到我們，單說他娶的那個好娘子，就絕對會抓著我們不放。”語氣幾分氣急敗壞，明顯對莫初初有幾分忌憚。

“宇文錦真是走了狗屎運了，世子爺的位子平白無故就給了他，皇上又為他賜了一門好親事。莫初初那死丫頭看著就不像個省油的燈，幾次陷害雪兒……”話音至此，戛然而止。只見李玉蘭面色閃過一抹異色，顯然對林慕雪的表現有些頗多的不滿。宇文瑞張口還想辯駁什麽，但一想到林慕雪卻是有些爛泥扶不上墻，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正當這時，門口與傳來了一陣敲門的聲音。宇文瑞看了母親一眼，輕咳了一聲，收斂了面色上的表情。話鋒一轉，“娘，兒子昨日在外面看中了一碧綠色的鐲子，您看我買來送與雪兒可好？”話音帶著笑意，而唇角卻是微微抿著。

“是什麽材質的鐲子，女孩子家應戴玉，玉養人……”話音至此，一陣腳步聲傳來。李玉蘭端起手邊的茶水，細細呷了一口。宇文瑞看著來人，後者見二人皆在，忙福了福身子。輕聲開口：“奴婢見過王妃，見過大少爺。”

李玉蘭在侍女臉上打量了一番，心中一個恍然，卻是面不改色的問道：“婉兒？可有什麽發現？”眼前之人不正是她前幾日派到廚房監視的婉兒，由於前兩次林慕雪的事情，教她對廚房多加了人手，監視廚房的一舉一動。

事實上，主要還是監視莫初初，她若去了廚房，或是幹了什麽，婉兒皆會一點不落地記在心裏。如此一來，莫初初再想在廚房動手腳陷害誰，可是會直接留下證據的。只是這些天，府中都很少見到莫初初的身影，現下竟會出現在廚房嗎。果真，自己的眼線沒有白白浪費掉。

婉兒聞言，看了一眼在場的宇文瑞，遲疑了一下，再次福了福身。“回王妃，奴婢方才在廚房洗菜，忽然間世子妃抱著一本書，便去了廚房。似是幾日沒有用膳的樣子……”

“等等，幾日沒有用膳？什麽意思，她去廚房有什麽異常的舉動？”面帶幾分狐疑，莫初初會幾日沒有吃東西？宇文錦豈會少了她的吃喝？這其中必定有什麽蹊蹺。

“回王妃，世子妃到了廚房便直接找東西吃，幾乎一直在吃東西。奴婢擔心事情有什麽蹊蹺，便擅自做主前來稟報，”聲音頓了一下，“王妃，奴婢還回去監視嗎？”

李玉蘭眼中閃過一抹異樣，旋即看了宇文瑞一眼，後者沈吟了一聲，問道：“你說世子妃抱了一本書，什麽書？這幾日可有她的行蹤？”

婉兒面色遲疑了一下，微微低頭。“回大少爺，奴婢並不認字……至於世子妃這幾日的行蹤，奴婢只是負責廚房，並不知曉世子妃這幾日都去了哪裏，幹了什麽。”話音落，低頭思索了一下，忽地眼前閃過一抹亮色，急忙邀功。“對了，大少爺，奴婢昨晚聽另一個姐妹說，世子妃這幾日似乎都在後堂的一處院子裏，至於做了什麽，奴婢便不知了。”這也算是一個有用的情報……吧。

李玉蘭兩人相視了一眼，旋即從袖子中摸出了幾枚碎銀，對婉兒招了招手，後者瞄了一眼她手中的碎銀，微微低頭，掩去眼中閃過的貪婪，上前接過碎銀。“奴婢謝過王妃。”輕聲細語，接了碎銀，後退了兩步。

“好了，你回廚房，註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有反常之處，隨時來找本王妃稟報。”話音落，見婉兒應了一聲便出了房。旋即也不繼續裝了，將茶杯放回手邊桌上，看了宇文瑞一眼，兩人眸中皆有幾分探究。

“娘，我們過去看看？”若想知道莫初初做了什麽，也只有親自過去了。李玉蘭緩緩起身。“莫初初果真不是個省油的燈，世子居分明有小廚房，她餓了還去王府的大廚房幹什麽。此事一定有蹊蹺。”邊念叨著，便出了蘭香苑。

莫初初在廚房填飽了肚子，伸了個懶腰，搖搖晃晃地朝外面走去。她前面走著，未看見身後一道視線，緊緊地跟著她。婉兒見她終於離開了廚房，再看了一眼被她風卷殘雲似的消滅掉的菜肴，不由皺了皺眉。

莫初初出了廚房，穿過長廊，朝世子居走著。邊走著，隨意朝前面瞥了一眼，只見兩道身影迎面走了過來。不由挑了挑眉，還真是巧了。一手拎著那本醫書，哼哼著小曲兒。假裝沒有看見地打算繞過去，不料還未擦肩，便被一聲帶著涼意的聲音叫住了。

“莫初初，你這是去了哪裏，廚房的飯菜還可口？”

莫初初腳步一頓，嘴巴裏還殘留著飯菜的餘香，聞言挑了挑眉，後退了半步，看了李玉蘭一眼。“王妃鼻子好生靈敏，隔這麽遠便聞到了我身上的香氣？”話雖如此，杏眸卻閃過一抹異樣。她不過剛從廚房出來，即便身上還帶著香氣，也未必就是從廚房出來的，而她剛才的語氣又並非是質問，很明顯，自己的一舉一動，她都了如指掌。

眼底幾分思量，餘光瞥了一眼宇文瑞，見他亦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更是下了結論。這府裏盡是他們母子二人的眼線，不知在什麽時候就盯上了自己。看來，她若是有什麽舉動，要盡量避人耳目才是。

李玉蘭聞她此言，臉色一白。她鼻子靈敏，什麽意思？難不成說她是狗？思及此，心中氣不打一處來。“莫初初，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既然敢進廚房偷吃，還怕被人發現？你偷吃是小，王府不少你這一口飯吃，只是世子居亦有小廚房，你為什麽偏要跑進廚房。是單純為了吃東西？”

宇文瑞卻是不在意她是不是到廚房偷吃，視線順著她的手臂向下，果真見她手上拿著一本書。看上去有些年月了，婉兒口中的書，便是這一本嗎。挑了挑眉，看了莫初初一眼。“初初啊，你手裏拿的什麽書？”

這話似也提醒了李玉蘭，後者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當即不顧她方才明裏暗裏罵自己是狗，眼睛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書，亦是追問著。“對啊，初初，你手裏拿的這是什麽，去廚房都要帶著，也不怕把書弄臟了。什麽書這麽重要，隨身攜帶著？”

莫初初握著醫書的手指收緊，杏眸微瞇。宇文瑞一眼便註意到了她手裏的書？絕對並非如此，只怕是盯著她行蹤的人，連她帶了一本書，仍通知了這一對母女了。而她除了方才在廚房與下人接觸了，皆一直是一個人，也就是說，她的行蹤是方才在廚房的時候洩露出去的。

揚了揚手裏的醫書，兩人只覺那書在眼前一晃，便又被她收了回去。兩人未看清楚書上的字，不由一時心急。李玉蘭輕咳了一聲。“初初，你這是什麽書，方便借本王妃看兩天嗎？”若能研究一下是什麽書，可能就會知道這兩天她都幹了什麽。只是她又豈會如他們兩個所願？

莫初初隨手翻了翻手中的書，眼底閃過一抹帶著冷意與戲謔的淺笑。勾了勾唇角。“這可不行，我和世子爺約好了的，這書我看了之後就要借給他看，王妃若是要看書，可要找世子爺借才行。”說罷，收了手裏的書，“啊呀，我得回去了，王妃有空來世子居坐啊。”話音落，擺了擺手，徑直朝長廊另一端走去。

“你……”李玉蘭劈手指著莫初初囂張離去的背影，手指微微發抖。宇文瑞眼睛微瞇，雙手負在身後。“娘，算了，我們先回去吧。莫初初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若想了解，還要靠我們自己想辦法。”

“罷了罷了，一本破書而已，有什麽好研究的，神神秘秘的。”嘴巴上說著不在意，心中卻氣急敗壞的嘆了口氣。

莫初初走到一處拐角，放緩了腳步。看了一眼手中的醫書，另一手輕輕擦了擦書上不存在的灰塵，杏眸閃過一抹異樣。看來她日後在府中有什麽行動，皆要萬分小心才成，若像今天這樣輕易被人堵在了路上，次數多了想要化解掉，只怕再沒有這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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