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一聲的抽泣，一句一句的求饒，聲淚俱下，一張小臉梨花帶雨，惹人疼惜。只是這張臉下面，太過醜陋不堪，教人生不起同情。

莫初初眉在心中皺著眉。她亦沒有想到，宇文擎會將她發放到水牢，可是怎麽可能呢。她犯的不過是道德上的小錯誤，萬不至於懲罰的這麽嚴重。許是宇文瑞在外面花天酒地一事就已經足夠讓宇文擎震怒，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怎麽舍得重罰，於是便遷怒於林慕雪。這才提出了這麽嚴重的懲罰。

看他的臉色，許是說出去之後就意識到了自己話語的沖動，但話已經說出去了，怎麽也不好收回來。思及此，微微嘆了口氣。道：“公公，兒媳只是被秋千砸了一下，休息之後已經無礙，也只是想找到幕後之人，警告一番罷了。兒媳也沒有什麽大事，大嫂年紀也還小，還請公公三思。”

如此說來，哪怕是宇文擎，也應該順著臺階下來了才是。果然，話音落，只見宇文擎面色稍微緩和，但眼中的怒意卻是不見。揚聲說道：“水牢去不得，就帶到祠堂關上一夜，讓她知道教訓。連自己家人都要謀害，你是有多麽狠毒的心腸。”此番話，是對林慕雪徹底失望了。

後者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身子一軟，一只胳膊撐著地面，豆大的淚珠止不住的掉下來。在祠堂關上一夜，也不是她能夠承受的，那種陰森森的地方……只是比水牢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她也沒有理由再反駁。趴在地上，一邊掉著眼淚，一邊道：“多謝公公寬恕，多謝公公……”話音落下，來帶她走的丫鬟也到了跟前。

不等她反應，便一人攙著她一側，將她帶了出去，還不忘對她說一聲。得罪了。

莫初初見人被帶下去，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皆已達成，掃了一眼桌上微動幾口的食物，微微嘆了口氣。這飯怕是沒法再吃下去了。不由心生幾分愧疚，看了宇文錦一眼，咬了咬下唇。畢竟在座的，還是有不知情的人。

後者毫不掩飾地勾了勾唇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看了宇文擎一眼，道：“父親，我帶著初初回去了，您早些休息。”說罷，與莫初初緩緩起身。莫初初臨走前看了宇文擎一眼，只見後者眼神幾分犀利，似是將她看穿了一般。當即心頭閃過一抹異樣，旋即跟著宇文錦出了餐廳。

“宇文錦，我怎麽覺得公公好像一開始就看穿了我的伎倆了似的。”走在回世子居的路上，莫初初跟在宇文錦身邊，一手摸著下巴，嘖嘖說道。後者輕笑出聲，毫不委婉回應：“你那點心思，我父親看穿還不簡單。只是念在你並無惡意，沒有說穿罷了。”話雖如此，尾聲卻多有寵溺。

莫初初聞言，吐了吐舌頭。眼中點點狡黠。“這麽說來，公公還是站在我這邊的。”頓了頓，“不過這都歸功於你，若不是你調查到了宇文瑞昨夜出去花天酒地，也不會這麽容易就從林慕雪口中套出真相來。”他們夫妻若是同心，可能就沒有這麽容易了，而林慕雪可能也沒有這麽怨念了。

思及此，不由心中又多了一分感慨。在這古代，若在有錢有權的人家做媳婦，丈夫出去花天酒地，也是無法管教，本來就像是寄人籬下，要怎麽管教呢。只能忍著，等到丈夫將外面的相好娶回家做妾，亦不能怎麽樣。許多女子皆會選擇忍一輩子，很少有人能夠獨立起來，掉頭就走。

“果然還是我安分一些，從未去過那些風月場所。”低沈的聲音染上了笑意，說罷，伸手攬過了莫初初的腰身。後者輕哼了一聲，瞥了他一眼。“若是你敢，老子就先閹了你，再去浪跡江湖。”語氣幾分戲謔，眼神卻是極為認真。

“閹了我？”頓時輕笑出聲，俯在她耳邊，輕聲問道：“你舍得嗎？”說罷，順勢在她耳垂上啄了一口。莫初初當即如觸了電似的彈開，嚷嚷著：“你少得意，有什麽舍不得的，你這個病……”

“噓，我們回房試試看。”聲音淺帶笑意。

莫初初一時反應不及，脫口而出。“試什麽？”待反應過來，頓時滿臉通紅，擡腳在宇文錦腳上踩了一腳，踩完便大步前走著。“試個鬼，回去睡覺了。”聲音透著一股子惱羞。宇文錦唇角微勾，悠閑的跟了上去。

餐廳只剩一桌殘羹冷炙，侍女有序的收拾下去。李玉蘭隨著宇文擎回了房間，一進門便教人沏茶端過來。與宇文擎分別坐到了兩邊。看著他喝下茶水，面色緩和了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老爺，孩子們都還小，還需要管教，您莫要傷了身體。”

“哼，宇文瑞那個混帳東西，從小就是個不服從管教的，還有林慕雪，你為他選的好媳婦，竟打起了自家人的主意。”提到這裏，卻想起了莫初初，她雖是皇上賜的，除了性子倔強了一些，不識禮數之外，就都還說得過去，為人也機靈。與林慕雪簡直是天壤之別。

李玉蘭聽得自己的兒子兒媳皆被說了一遍，心中自是不痛快，卻不敢在這個時候說什麽。“老爺說的是，妾身知道自己有所不足，日後定會好好督促自己。王府是個註重禮節的地方，這一點沒錯。只是老爺，妾身有個建議，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循循善誘著，終是說到了重點。

“你說，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當講不當講的。”微微嘆了口氣，這一家子，沒有一個能夠讓他省心的。

“老爺，初初那丫頭，雖是莫家的閨女，但妾身瞧著，怎麽不太懂禮數，見了妾身不行禮倒是沒有什麽。只是走路的樣子，與言行舉止，怎麽都不太像個大家閨秀。當然，妾身是不知莫府是怎麽教導女兒的，但現下她是王府的人，總應該守一些禮節的。”

莫初初大大咧咧慣了，到了王府怎麽能夠一時改過來，但是各個方面都實在太不像話。宇文擎腦海中浮現晚膳上莫初初的一言一行，也是暗自皺了眉。看了李玉蘭一眼，道：“那依你的意思看，應該如何？”語氣緩緩，波瀾不驚。

“妾身是想，眼看就到了年關了，來王府賀年的人定是不少，初初是世子妃，又是新婚，怎麽也是要見人的。若是被外人看見了她‘不拘小節’的一面。只怕會印象了王府的名聲。”

看了宇文擎一眼，見他臉色如常，並輕輕點頭，心下一喜，續而道。

“妾身想趁著還有一段時間，將初初調教出來，也教她懂一些禮數，屆時若是見了外人，也能夠落落大方的。”她倒是巴不得看莫初初丟人，只是現下她的兒子兒媳皆犯了錯誤，只好靠她來給莫初初找些事情了。她囂張了這麽長時間，也是時候應該受到一些壓榨了，否則還真當這王府也是她的天下了嗎。

宇文擎沈吟了一聲，看向李玉蘭的眼神深邃，帶了幾分探索。半響，未在她臉上看出什麽異樣，點了點頭。“素來你與初初不是很對付，怎麽忽然提出這樣好的建議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李玉蘭忽然來的好心，倒教人有些多疑。

後者眼神一頓，掩唇笑了笑。“先前是妾身不懂事，現下為了大局著想，妾身若能為王爺分憂，是妾身的福分。”面色幾分溫柔。宇文瑞還在祠堂跪著，她若不將他哄好了，怎麽將自己心愛的兒子從祠堂中救出來。那種陰氣旺盛的地方，豈是男子待的。

“還算懂事。”語氣終於緩和了下來，面色亦沒有方才的怒意。“只是這個時間，皇宮裏的嬤嬤似是不好請，我明日與皇上說一下，許是可以。”素來都是在成親之前調教，哪有成婚之後還調教的。傳出去也是有夠丟人了。

“老爺，哪裏還用請嬤嬤，您眼前不就有一個嗎。”掩唇嬌笑著。不過是三十幾的年齡，還可以看得出年輕時的風韻。宇文擎微怔了一下。“你是說你親自來調教初初嗎？”搖了搖頭，“初初那性子，許是不會服從你的管教。”倔強強硬，又怎麽聽從一個自己瞧不上的人。

“老爺，初初性子是烈了一些，但好在她懂事，妾身想，若老爺好好說一說，初初也是能夠聽從妾身的指教的。那孩子也是個懂事的。”無論如何，只要說通了宇文擎，其他一切都好說。莫初初再狂，還會和宇文擎對著幹不成。再怎麽，她也是在意宇文錦的感受的。抓住了她的弱點，事情便好辦。

宇文擎聞言，沈吟了一聲。好在莫初初還算聽他的，並且若是李玉蘭能夠調教好，也無需擔心此事會傳出去，影響王府的顏面了。思及此，緩緩點頭。“那便有勞你了，本王明日便去說。”此話，算是同意了李玉蘭的提議。後者溫和的說著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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