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宇文錦睜開眼睛，窗戶裏透出點點青白，身邊的莫初初睡得正熟。他凝視了莫初初片刻，眼底的溫柔滿的快要溢出來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宇文錦想就這樣跟莫初初在床上待到天荒地老。可是不行，父親那邊還在等著，王府多少雙眼睛在看著呢，他縱然不在乎，但是不能讓莫初初被人抓住把柄。

宇文錦輕手輕腳的起身，也沒喚丫頭，自己就把衣服換了。他今天穿的仍然是一襲黑色外袍，袍擺鑲著金線，平白從沈穩中多了幾分活潑，越發襯得整張臉絕美如神祗。墨發散在腦後，又多了一些雌雄莫辯的風流。

莫初初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這副美男晨起穿衣圖，她幹脆也不著急起來，一只手撐著下巴，津津有味地看著。

宇文錦擡頭沖她一笑，走過來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道：“身體還難受嗎？”

一句話，讓莫初初的臉紅到了耳根，她嗔怪地瞪了宇文錦一眼，後者心情非常愉悅，絲毫不介意。

莫初初抓著他的頭發把玩，打了個哈欠道：“這麽早就起來了呀！”

“嗯，待會要敬茶。”看著莫初初明顯還有些迷糊的神色，宇文錦也頗為不忍。

莫初初一天，打了一半的哈欠都縮了回去，“什什麽？”她瞪大眼睛，慘了慘了，她怎麽忘記了，好像是這樣的，古裝劇不是都這麽演的嗎，洞房花燭夜後，第二天都要敬茶的啊，說是敬茶，不過是接受長輩們的審查。傳說這些家長都特別嚴肅，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麽盤問呢。

咕嘟咽了一口口水，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莫初初難得有些慌亂，宇文錦好笑地把她按在懷裏，拍了拍道：“乖，沒事啊，走個過場而已，別害怕。”

莫初初伏在他懷裏，小聲地抱怨道：“你怎麽不叫我早點起來，我好準備準備！”

宇文錦一挑眉：“哦，你打算怎麽準備，寫一篇文章臨時背下來嗎，我不舍得，現在讓你起來我都舍不得。”

莫初初老臉硬生生被說的紅了一片。

時間也確實不早了，丫頭們在外面敲門，莫初初推了宇文錦一把，道：“沒想到你平日裝的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骨子裏卻是這麽不正經。好了，丫頭們在外面叫了，讓她們進來吧！”

宇文錦走過去開了門，卻並沒讓丫頭們進來，而是自己端了個銅盆進來，盆裏放著一條雪白的布巾，水還冒著呼呼的熱氣。

宇文錦望著莫初初笑道：“娘子，今日讓為夫來服侍你。”

雖不是嫡子，但自小出生在齊王府的宇文錦，也是若幹丫頭們圍著長大的，自己穿衣服都極少動手，更不用說是服侍人了。莫初初懷疑地看著他，“你，確定？”

並未對莫初初的質疑有任何的回應，宇文錦一笑，遞過去青鹽，讓莫初初刷了牙，隨即擰好了布巾，輕輕給她擦拭著臉頰。

“哎哎哎，這個我可以自己來！”莫初初手忙腳亂地掙脫開來，她清晨起來，整張臉看起來特別粉嫩，宇文錦的手指流連在上面，仿佛占了塊嫩豆腐，舍不得移開。

“真的不讓我服侍嗎？”宇文錦略有些失望地道。

“不用。”莫初初斬釘截鐵，在她的堅持下，宇文錦只好妥協。

兩人用一盆水洗好了臉，等到宇文錦打開門讓丫頭們進來的時候，外面的丫頭都快站著睡著了。門一開，她們不由好奇地往裏面張望，世子爺跟世子妃到底在裏面說什麽，為什麽那麽開心啊！

等到一個丫頭來請宇文錦洗臉的時候，他平靜地道：“本王已經洗過了。”

那丫頭看著一盆還沒來得及潑掉的殘水，不由很是羨慕，王爺跟世子妃的感情真的好好，洗臉都可以用一盆水，而且剛剛她們在外面還聽到了兩個人在裏面嬉戲的聲音。

兩人絲毫沒有註意丫頭們的表情，宇文錦對著外人的時候又恢覆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揚了揚下巴道：“為世子妃梳妝吧！”

丫頭連忙走了過來，輕聲地問著莫初初：“世子妃，奴婢給您編個如意髻吧！”

莫初初雖說來到這裏的時間也不短了，可是對這些反覆的發型還是不太了解，她也不是很樂意去了解，聞言只說道：“很覆雜嗎？”

丫頭楞了一下，笑道：“奴婢不會讓世子妃坐太久的。”

這個回答莫初初頗為滿意，她嘴是坐不住了，讓她老老實實在凳子上坐半天，就為了梳一個頭發，她會瘋掉的。

丫頭拿著泛著香味的梳子開始給莫初初梳頭，口裏輕聲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莫初初不知不覺就在心裏低低地跟著念，凝視著鏡中的人，十幾歲如花似玉的容顏，等到白發蒼蒼，身邊的人依舊是宇文錦，那還有什麽可求的？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莫初初輕聲念著。

“世子妃，您說什麽？”丫頭沒聽明白。

“世子妃說，她很開心。”正從外面走進來的宇文錦接道，莫初初擡眸，目光與他在銅鏡中對視，莞爾一笑。

丫頭搞不清楚這兩個人打的是什麽啞謎，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忍不住掩口輕笑。頭發終於是梳好了，接下來該換衣服了，一個丫頭趕緊將手上抱著的衣服拿過來，那是一件非常華麗的外袍，上面繡了密密麻麻的小圖案，莫初初仔細一看，竟然是數不清的兒童。

這這這，這真是太尷尬了。莫初初強壯鎮定地道：“可不可以不穿這件？”

那丫頭笑著道：“世子妃，這是王妃特意為您做的，您看您肌膚這麽白，這衣服很襯您呢，您穿上一定很好看！”

齊王妃，莫初初心裏一動，那是王府的女主人，宇文錦是庶出，所以與這位齊王妃應該沒什麽關系，但是在等級森嚴的古代貴族世家裏，庶出的母親，就是正妻，不知道這位齊王妃待宇文錦如何。

“世子妃，世子妃！”

莫初初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丫頭喊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沈吟了一會，道：“那就穿吧。”正如宇文錦不想讓別人為難她，莫初初心裏想的也是一樣的，在這位正妃面前，她也要給宇文錦幾分面子。

“世子妃，您瞧，奴婢沒說錯吧，您穿上這身衣服可真好看！”丫頭讚不絕口。

莫初初微微一笑，道：“當真嗎，你可別騙我。”

丫頭連忙道：“借奴婢幾個膽子也不敢騙世子妃呀，您是真的好看，要是不相信奴婢，可以問問世子，世子爺，您覺得奴婢說的對嗎。”

莫初初低頭掃了一眼，道：“行了，知道你這丫頭嘴甜了，早晨起來喝蜂蜜水了吧！”

宇文錦走過來道：“本王也覺得，甚是好看。”

丫頭們看看二人，都笑意盈盈地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二人。莫初初沒有接宇文錦的話，她，而是有些憂愁地道：“這樣子真的好嗎，我第一次見你的家人，待會會不會搞砸？”

原來她一直在擔心這個問題，宇文錦拉著她的手，在床邊坐下，安撫道：“別怕，我父王，人還不錯，相信不會怎麽為難你的。”

齊王爺因著對宇文錦母親的愧疚，自小就對宇文錦多疼愛了幾分，不然，以宇文錦庶子的身份，若是要當上世子，還真的很難。

“那齊王妃呢？”莫初初見宇文錦只是說了齊王就停了下來，不由好奇地道，按照常理，齊王妃也是世子名義上的母親，敬茶的時候也是呀一並敬的。

“齊王妃你無需太害怕她，只要盡到禮就可以了，表面上她會對你很好的。”提到齊王妃，宇文錦的聲音有些淡然。

莫初初從這句話裏卻聽出了一絲不同的意思，她蹙著眉頭，問：“表面上很好？那暗地裏呢？”

宇文錦笑起來，“暗地裏嘛，暗地裏的事誰也不知道，畢竟我是奪了她兒子世子之位的人，她恨我似乎也情有可原，無可厚非。只是她處在王妃的位置，又為了保全在父王面前的形象，一直都不願意明著跟我來。”

莫初初聽懂了，齊王妃是個心機很重的女人。

齊王府除了宇文錦之外，他還有個嫡親的大哥，那是王妃親生兒子，莫初初道：“你大哥呢，他也怪你奪走了世子的位置？”

“宇文瑞，他也沒什麽可怕的，過於急功近利，而且脾氣暴躁，他是很想把我扳倒，重新奪回齊王府世子的位置，可惜我這個大哥行事果決，卻又偏偏要走君子的道路，可憐了他母親的一番苦心。”宇文錦雲淡風輕地說著，幾句話就把之前遇到的絆子全都說完了，“還有，我那好大嫂，堅定的認為我不適合當齊王府的世子，一心看我不順眼，你可以不用理她。”

莫初初聽得有些難受，宇文錦在齊王府的處境，其實是有些孤立無援，除了齊王之外，所有人都排斥他，而那些年，他還身負頑疾。

忍不住伸手用力的握住宇文錦的手，後者似是要她安心，回握時力道加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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