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方琴的責怪與程薇婷的哭泣，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時沒了轍。心中連連嘆氣，卻不得不應道：“娘，我知道了，日後會註意。”已懶得去看程薇婷。

方琴點了點頭，說道：“我累了，你們先回去吧。”儼然下了逐客令。

翌日。

別院偏廳。三人在別院用著早膳，莫初初支著下巴，看著陸鳳有一口每一口的吃著，明顯地心不在焉，不由疑惑。“娘，您怎麽了，昨晚沒有休息好嗎？”這幾日莫天洛留在別院過夜，陸鳳每天皆是笑容滿面，今日怎的愁眉苦臉了。

昨日午膳，莫天洛被人叫走便沒有回來過，昨夜亦是沒有來別院。突然到來教人歡喜，突然離去便教人悲傷。陸鳳再次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說著，緩緩起身，緩慢地走了出去。

莫初初看了一眼陸鳳的位置，餐具幾乎沒有動過，盛的湯與米飯皆沒有動幾口，卻說已經吃飽，這一看便是有心事。卻不告訴她們，真是……心中嘆了口氣，看了柳兒一眼。“柳兒，昨夜莫天洛沒來？”思來想去，能夠影響陸鳳的也只有這一個原因了。

“姐，昨日晚飯之後爹……老爺就沒有來過了。”音量越發細小，“爹”這一稱呼已經脫口而出，但想到莫初初不喜歡莫天洛，又硬生生改了口。莫初初卻無暇顧及稱呼的問題，頓時眼中泛著冷意。這裏豈是他莫天洛想來便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陸鳳能夠忍氣吞聲地盡著妾室的本分，她可不能忍下去，否則主院的人豈不是會變本加厲地對待她們。思及此，當下放下筷子，起身便要去主院那邊討個說法。柳兒見狀，似是料到了她要去幹什麽，張了張口，面色幾分猶豫。

莫初初的性子，向來是想到什麽便做什麽，並且她下的決定大多不容反駁，即便是勸阻了，也只會惹她生煩罷了。況且莫天洛也當真過分，突然來打亂陸鳳原本平靜的生活，又突然離開，他倒是一走了之，被他打亂的生活卻是一時難以恢覆過來。

思及此，心中亦有幾分怒氣，點了點頭，道：“姐，你自己小心，姨娘這邊有我呢。”現下她唯一能夠做的，便是不讓莫初初有後顧之憂。後者看了她一眼，折身出了屋子。

天空落著小雪，地面薄薄的一層積雪，踩上去發出輕微的響聲，路面亦留下一排腳印。

“你聽說了嗎，別院的那個女人勾引老爺，老爺被她的妖術迷惑，一連在別院過了好幾個晚上呢。”

“這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昨天夫人將事情鬧到了老夫人哪裏，還是老夫人出馬，這才將老爺的心給正回來。”

“這事說來奇怪，陸姨娘回來這麽久，也沒有聽說老爺有多重視她啊，怎麽突然就被她給迷惑了呢。”

“這還用說肯定是之前的妖術沒有練到火候唄。”仿佛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話音落，響起了一陣哄笑。莫初初剛出別院走了不久，路過花園時，聽假山後面傳出一句一句議論的聲音。心中本便惱火，現在更是怒不可遏，當下一個箭步到了假山後面。

只見三個婢女在燒著東西，一邊燒著一邊相互討論著，所說之話盡是不堪入耳。

“聽說陸姨娘的女兒過了年關便十七了，怎的還沒有人上門提親？”

“許是還沒有認祖歸宗，很多人不知道莫府還有個二小姐。”

“你們兩個可不要亂說，那個二小姐可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

“膽敢在背後說閑話，還有什麽不敢招惹的？”一道涼涼的聲音插了進來，幾位下人同時一楞，相互看了一眼。“誰在說話？”幾乎是同時，順著聲音望了過去，只見其中一名下人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道身影，而這道身影的主人，正是她們所議論的對象。她們議論的對象，不就是……

“見過二小姐。”三人連忙跪到在地，低著頭，不敢去看身前沈重臉的女子。莫初初冷眼看著幾人，面色冷漠，眼中閃過一絲殺氣，轉瞬即逝。冷冷的問道：“方才那些話，都是誰告訴你們的？”聲音比寒冬的天氣還要寒冷。

地上跪著的幾人皆是渾身一顫，頭埋的更低。“二小姐，沒有人告訴我們，都是我們胡編亂造出來的，女婢該死，奴婢該死……”現下最是為難。若是不告訴莫初初，她勢必會為難她們幾個，而她素來不按常理出牌，指不定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而若是說出是程薇婷所言，被夫人知道了定不會輕饒了她們，左右都是她們幾個嚼舌根的不是，這罪名算是脫不開了……

“沒有人告訴你們？這花園裏的池子還沒有凍透，裏面的魚可是餓了很久了。既然你們幾個不說，那便去池子裏面餵魚去吧，”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池塘，“你們覺得呢？”語氣輕緩，聲音卻是擲地有聲，讓人只覺若是違背了她的話，當真會被扔到池子裏餵魚。

幾個下人相互看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這話若是其他人說的，倒還有嚇唬她們的可能，現在說話的人是莫初初，就教人不得不相信。這隆冬天氣，若是被扔到那冰池子裏，準保會惹了一身病，後半生的生活就……可如果就這麽說出來了，夫人也不是能夠得罪的。

“看樣子你們還真是大公無私。”莫初初已經是摩拳擦掌，一步一步地朝她們幾個逼近了。後者連連求饒。

“我們說……”

莫初初聽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心中怒意更盛。當下顧不得還在敘說著的下人，大步朝程薇婷的院子走去。

“娘，爹爹還是最看重您的，否則怎麽會這麽多年都不納妾，定是許久未見陸姨娘，這才在別院留宿，現下不是沒有再去了嗎，娘您莫要再傷心難過。”還沒有走進屋子，便聽莫清蓮的聲音從屋子中傳了出來。

“陸鳳那個狐貍精竟然敢迷惑你爹，我能咽得下這口氣嗎？”又一道帶著怒意的聲音傳了進來，便是程薇婷無疑。

狐貍精？好，很好。莫初初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正在勸說著的莫清蓮見莫初初突然進來，心下一驚。看她的表情，方才的對話是被她聽見了。思及此，連忙向程薇婷遞了個眼神，道：“初初，今日怎的來主院了，快進來，來人，奉茶。”態度極為熱情。

“我說幾句話便走，莫要浪費了茶水。”冷哼了一聲，目光直直地看向程薇婷。後者竟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驚，底氣頓時熄滅了一半。皺了皺眉，劈手指著莫初初。“你、你想幹什麽？這是我的院子，你若敢輕舉妄動，立馬就會有人進來將你拿下，我勸你最好……”

“程薇婷嗎，你省省吧，老子既然來了，就不怕你那些蝦兵蟹將。”言語之間，舉手投足，帶著一股子狂妄。看著程薇婷不肯移開視線，眼神冷得嚇人。後者心頭抖了一下，下意識看了莫清蓮一眼，仿佛有了底氣，道：“莫初初，你到底有什麽事情？”

“就是說，妹妹有什麽事情，坐下來我們慢慢談。”說著，向旁邊的下人使了個眼色，下人連忙跑了出去。

“怎麽，搬救兵？我今日來就是告訴你們，如果再敢做出什麽傷害我娘的事情，你們整個莫府都吃不了兜著走。”說著，走到旁邊的桌子，重重地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應聲摔落在地。

程薇婷心頭一顫，指著莫初初的手指亦是顫抖著。“你、你到底想幹什麽。來人……來人！”

“娘，妹妹不過一時生氣罷了，不會對我們做出什麽的。你說對不對，妹妹。”相比於程薇婷的自亂陣腳，莫清蓮倒是鎮定很多。看著莫初初，面色平靜，而實際上，收在袖子裏的手已經滿手心的汗水。

“少跟我套近乎，再讓我知道你們做出什麽對我娘和柳兒不利的事情，這個茶杯就是你們的下場。”說罷，冷哼了一聲。冷冷地看了程薇婷一眼，轉身朝門口走去。

“她、她欺人太甚！”待莫初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程薇婷才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簡直怒不可遏。

莫清蓮看了一眼敞著的門，緩緩走到程薇婷身邊，看了她一眼，安撫著：“娘，莫初初再囂張也囂張不了幾天了，您再忍一忍，等莫初初走了，女兒保證，今天的委屈，定會連本帶利地為您討回來。”

等到計劃成功，陸鳳落到他們的手裏……

“陸鳳，你可莫要怪我不留情面，要怪就怪你有個好女兒。”聲音透著一股子恨意。莫清蓮子啊心中嘆了口氣，看今天莫初初的態度……但願不會生出事端。

窗外雪越下越大，行人走過，路上留下深深的腳印。世界陷入一片安靜之中，殊不知，安靜之下，掩埋著炮火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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